入宫前夕,折磨我多年的嫡姐突然一反常态,要我做她的陪嫁媵妾。
为了试探我,她将小娘的骨灰做成糕点,亲手喂给我吃。
我嚼得认真,嫡姐被逗乐,咯咯笑着。
“果真是个傻子,跟着我进宫,我带你吃遍珍馐美食,好不好?”
她不知道,带我入宫是她悲剧的开始。
1
我小娘是护国将军东征讨伐,俘虏在军营的东陵美人。
因为容貌昳丽,还身怀异香,她日日被将军勒令在军营里跳掌上舞,晚上则是供他消遣的玩物。
后来,娘亲怀上了我,把我在边关含辛茹苦养大。
出征七年,父亲凯旋时,带我们回了府。
为表对发妻的歉疚,他让小娘当了大夫人的洗脚婢,我则随母姓,做了嫡姐姜凌月的贴身丫鬟。
大夫人厌恶我们母女,姜凌月也是。
十二岁那年,我被姜凌月以好奇为由,拔掉了所有指甲,将手泡在了十冬腊月的井水之中。
小娘知道后,不惜自毁容貌,跪在大夫人门前,乞求给我一个庶女的名分。
却被大夫人下令当着全府人的面,生生乱棍打死。
小娘死的时候,姜凌月带着我过去观刑。
雪花满天飞舞,娘亲就那样躺在血泊中,染红了厚重的雪幕。
“你们都看到了吧,这就是不敬主子,以下犯上的下场。”
姜凌月满脸不屑,踢了踢娘亲的尸身,笑意在她的唇角徐徐扩大。
“贱婢就是贱婢,妓子出来的种,还妄想山鸡变凤凰?你那卑贱的女儿也配?”
而我站在旁边目睹,撕心裂肺的痛苦不能言,目光被大雪淹没。
…
几年后,姜凌月十八岁,参加了宫中选秀,荣获宫嫔。
府上锦帷交织,热闹非凡。
入宫前夕,姜凌月却一反常态,深夜来到了我房中,手中还提着一个红柳木食盒。
“朝朝,饿了吧,今日小厨房做的饼饵不错,我给你带了点来,你尝尝。”
我茫然地仰起头。
府中人都知晓,儿时发过一次高热后,我就变得木讷,像个闷葫芦。
更是在亲眼目睹小娘的离世后,被吓破了胆子。
可其实,我高烧变痴后,是娘亲用做针线活偷偷攒的钱,四处求郎中,把我治好了。
为了更好地生存,她就教我从此扮痴扮呆,明哲保身。
夜色很浓,姜凌月正提着灯笼兴致勃勃地看着我,光影映照在她娇艳的脸上,犹如玉面罗刹。
望着那灰白的糕点,我心头了然。
那里面是小娘的骨灰。
可不待我犹豫,我便抓起一块,大口吃了起来。
姜凌月好奇地俯身问我,“好吃吗?”
“姐姐,真好吃,还有吗?”
看我歪着头意犹未尽的模样,姜凌月被逗乐,咯咯笑了起来。
“果真是个傻子,明日跟着我进宫,姐姐带你吃遍珍馐美食,好不好?”
我答好。
她笑得花枝乱颤,丰艳柔软之下包藏蛇蝎心肠。
她自以为掌控一切,我却清楚,她想带我入宫的真正原因。
2
早在半年前,我就发现了她的秘密。
那天深夜我睡不着,在院子里看月亮,意外听到嫡姐房中异样的响动。
透过后门悄悄看去,姜凌月周身连一层薄纱都不覆,朝外跪坐在床上,门户洞开。
月光照在她的雪肤花颜上,疏影花枝都在颤栗。
身后抱着她的男人正是管家之子陆世明。
他的手指正穿过长发抚慰着嫡姐。
“陆郎,陆郎,叫我的名字……”
嫡姐脸上欲仙欲死的神情,和那销魂的身影令我过目不忘。
从那以后,我摸清了时辰,经常能发现她和陆世明无媒苟合,尽收眼底。
“陆郎,你说过要考取功名,回来跟我提亲的,我等你骑着高头大马来娶我。”
“我不会入宫选秀的,我心里只有你一人。”
姜凌月一脸幸福地依偎在男人怀里,而男人也海誓山盟哄着她。
她等着陆郎许诺的考取功名,回来提亲,还偷偷拿首饰给陆世明贴补。
可秋闱之后,陆世明没有中举,管家也被辞退,从此人间蒸发。
姜凌月认定他是负心人,在房中乱砸东西,大哭大闹。
所有人都不明所以。
只有我知晓,她是对情郎死了心,才决定入宫的。
她未嫁失贞,怕犯下欺君大罪,让我一起进宫,不过是要拉我当她的替身。
此刻,我眨着眼睛,忽然仰头问她:
“姐姐,我进宫以后,小娘能入宗祠吗?”
姜凌月笑完了,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满脸不屑。
“那个死人的事与我何干。”
但当她目光悠悠地一晃,看到我小臂上猩红的守宫砂时,还是惺惺作态地对我说:
“当然可以,只要你随我入宫,我就让她入宗祠,立牌位祭祀,日日都有糕点供奉。”
我点点头,叩头谢恩。
指甲却早已把掌心掐出了血。
娘亲是那样温柔的女子,她常对我说,想念东陵的水米丰饶,瓜果李桃,还有山坡上盛放的虞美人。
这辈子好想带朝朝回去看看。
她那样向往自由的女子,怎么会愿意入你们的宗祠?
…
三月小阳春,一个鸿雁高飞,极好的日子,我随着姜凌月入宫了。
姜凌月被封为了贵人,赐居芷兰宫。
皇帝雨露均沾,进宫的新人们会挨个侍寝,每一次都要将染了血的手帕送交内府留档。
离侍寝的时日越近,姜凌月就越发紧张。
我不动声色侍奉在她身边,发现她的脾气越来越暴躁。
有个小宫女跟人嚼舌根,说前朝有位美人因为初次侍寝后没有落红,被赐了一丈红。
这话不小心传到了姜凌月的耳朵里,她怒极,以搬弄口舌为由,叫人直接割去了小宫女的舌头。
3
陪她进宫的李嬷嬷是大夫人跟前的贴心人,某次,我偷听到她们说话。
“小姐,您并非完璧之身,侍寝之日将近,您可有应对之策?”
接着,李嬷嬷抿了抿唇,从袖中掏出一截鼓鼓囊囊的羊肠,两头都打了结,里面是滚动的暗红色液体。
“这鸽子血艳如处子,小姐侍寝时带着,定能蒙混过关。”
没想到,姜凌月连看都没看一眼,指尖抵着额头,轻笑一声。
“嬷嬷可曾有过男人?”
李嬷嬷脸色一僵,摇了摇头。
却听得姜凌月轻蔑道:
“仅仅落红,是骗不过男人的,更何况是御女无数的皇上。这事上,嬷嬷倒是不如我了,我允了许朝朝这贱婢进宫,就是为了这件事。”
她有一副黄鹂出谷般的好嗓子,似乎决定主动出击。
那几日,姜凌月打扮得艳如桃李,在御花园唱歌,终于偶遇了皇上。
一曲《湘妃怨》,唱得幽柔婉转,动人情肠,得到了皇帝的盛赞。
姜凌月娇滴滴地说:
“皇上既然喜欢那支曲子,臣妾特意为其谱了一支舞,皇上可愿来芷兰宫一观?”
圣上欣然应允,御驾来临之前,姜凌月叫我过去。
“朝朝,我今日身子不爽,所以需要你代替我去侍寝。”
她说这话时,紧盯着我的神情。
我怔怔了良久,惶恐地跪在地上发抖。
“奴婢但凭小主吩咐。”
姜凌月对我的反应很满意,眉宇也松弛了许多。
“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不会亏待你的。”
我瑟缩着应了句“是”。
无人注意到我嘴角噙起的弧度。
御驾亲临芷兰宫时,姜凌月正蒙了面纱,在漫天飞花的樱花树下跳舞。
皇上果然被迷住了,驻足良久。
她用西域进贡的葡萄醉灌醉了皇上。
之前,她曾对我们戏谑地说过:
“男人不能灌得太醉,用葡萄美酒足矣,不然就会耽误事。”
侍寝时,姜凌月还对皇上说她怕羞,灭掉了所有灯盏。
欢娱情浓之际,她借吹灯为由,悄悄把我换上了床榻。
为了防止我露馅,精通扎针的李嬷嬷往我的经脉里扎入银针,封住了我的哑穴。
但她们忘了,除了说话,人的五感六识都可以成为抓住人心的把柄。
明黄色的身躯伏在我身上时,周身撕裂般的痛楚传来。
“月儿,月儿……你好香。”
我紧紧咬住了嘴唇。
身体上万千虫蚁啃噬的痛苦,却让我升起冰冷的喜悦。
因为,帝王已然记住了我的枕边香。
人人都道,东陵女子个个是狐狸精转世。
却不知东陵族的女子,天生都有一种独一无二的体香。只有在亲密之时,才会闻到那股幽微的气息。
我继承了娘亲的容貌,也继承了这种独特的体香。
只消闻过一次,便能让人上了瘾。
4
那一夜的临幸,了事帕顺利沾上了落红,送交内府。
翌日清晨,换成了姜凌月伏在皇帝怀里,娇喘微微。
“皇上,下次可要轻点,臣妾还有点疼。”
皇帝十分怜爱,还因为我一声不吭,大赞姜贵人是大家闺秀,屡屡驾幸。
姜凌月的得意几乎喜形于色。
因为她是宫中唯一一位不需要被抬着去侍寝的女子。
刚开始的那几日,她都故技重施,让我代替侍寝,结束后,她再悄悄躺回皇帝身边。
我曾听到她不止一次的抱怨。
“明明早就腻味了这事,如今偏要我装出一副娇羞模样,真是辛苦。”
皇帝正当盛年,每每折腾到半夜,我第二日给他们上茶的手都是颤抖的。
终于,姜凌月觉得时候到了。
她第一次亲身侍寝那夜,皇帝竟莫名偃旗息鼓,败了兴致。
我侍奉在侧,亲眼看着姜凌月脸上的娇媚一点点冻住。
皇上皱起眉,“月儿,不知为何,朕觉得你和之前有些不一样了。”
姜凌月冒起了冷汗,还是附和笑道:
“皇上雄壮勇猛,恰似砥砺深耕,以启山林,有了龙气滋养,当然会让月儿变得不一样了。”
是夜,皇上败兴而归,姜凌月大发雷霆,在宫中怒摔东西发泄。
她抓起我的手,为了泄愤,将绣花针狠狠刺进我的指甲。
“许朝朝,你可真是好本事啊,想必皇上必然很喜欢你了?”
十指连心的痛苦传来,鲜血淋漓,落入厚重的缂丝地毯中。
像极了小娘惨死时的场景。
我拼命地摇头,因为先前被封了哑穴,根本说不出话。
姜凌月冷笑一声。
“好啊,那本小主就让你说完再死,李嬷嬷,取了她的穴针。”
银针被李嬷嬷用独特的手法刺入哑穴,也只有她能取得出来。
我陡然松了一口气,跪伏在地上。
一五一十交代了许多给皇上侍寝时的细节,身体抖如筛糠。
“皇上觉得不同的,大概是奴婢身上用的香粉,是奴婢从府中带过来的,从前在街上买的茉莉香粉。”
姜凌月听完,笑眯眯地用脚尖抬起我的下颌。
“朝朝,真是没想到,原来你变得这么聪明了。”
我害怕地摇头,“奴婢天性木讷,小主才是真正聪慧之人,奴婢不过是耳濡目染学了些皮毛,是您调教的好。”
姜凌月派人搜查了我的房间,取走了所有的茉莉香粉自用,果然重得圣心。
她再度得宠,又恢复了骄傲得意的神色。
殊不知,那香粉仅仅与我的体香有三分相似,便能让她盛宠不衰。
5
此后,姜凌月开始对我设防,只要皇上一来芷兰宫,绝不会让我留在宫中。
她指派我出宫替她采购这种香粉,而我也知道,我的时间不多了。
等那种香粉采购了足用的份量,就是兔死狗烹之时。
她对我已经起了杀心。
那日姜凌月唤我到跟前,恹恹地说:
“朝朝,我承宠已久,却不知如何才能笼络住皇上的心。”
“你身为本小主的庶妹,却不能替我分忧,你说,你是不是该死?”
可没想到,我跪下来,惶恐地对她说,只有皇嗣可以帮助小主长久留住皇上的心。
“宫中太医院开的坐胎药多是温养的,这是奴婢从民间游医那儿求来的方子,百试百灵。只是那游医说,里面需要一味亲人的血。”
我拉开袖口给她看,雪白的绷带下是骇人的伤痕,还泛着猩红的血。
姜凌月眯起眸子,李嬷嬷立刻会意,接过了药方察看。
李嬷嬷精通医理,我自然做不得任何把戏。
斟酌片刻后,她说:
“小姐,此方确实有助于怀孕,医书古籍上也确有说过人血为药引的偏方……小姐倒不妨试试,万一有用岂不是喜事?”
“嬷嬷说的有理,那便试试吧。”
姜凌月淡淡颔首,暂时未提取我性命之事。
两个月后,她果然如愿有了身孕。
宫中多年没有孩啼,圣上大喜,直接破例封她为姜贵嫔。
姜凌月初次有孕,早孕反应非常明显。
她难受想吐时,就会轻轻招手。
而我则乖顺地捧起双手,举到她的嘴边。
可姜凌月并没有吐到我手里,她微微偏头,吐在了我的身上。
我仍低垂着头,身形没有丝毫移动,任由那些泛着酸腐气味的呕吐物沾满我的衣摆。
姜凌月对我的反应很满意,她慵懒地抚着尚平坦的小腹。
“本宫一个人在宫中孤苦无依,说来还是娘家姐妹亲厚,日后,你就留在本宫身边近身伺候吧。”
她的怀象并不好,就寝时总是翻来覆去睡不着。
有时她撒娇撒泼,皇上会赶来陪她。
若是皇上不来,只有我用轻柔的手法帮她按摩,她才能安心睡去。
那按摩法是我同接生姥姥学的,可以缓解孕妇不适。
但接生姥姥的手法过于粗糙,我的手法却经过改良,温柔舒缓。
因此,姜凌月更依赖我了。
皇上每每来看望姜凌月,我都在一旁看着他们温存缠绵。
昔日我代替嫡姐侍寝的事,仿佛早已玉碎珠沉,再不泛起涟漪。
入宫数月,我在宫闱中听到的秘闻也不少。
当今圣上和沈皇后是年少结发夫妻,伉俪情深。
皇后的歌喉曾经是最好的,即使如今美人憔悴,逐渐坐了冷板凳,她在皇帝心中的份量也始终是独一份。
姜凌月已经怀胎四个月,逐渐恃宠生骄,屡次不去给皇后请安。
沈皇后性情温厚,每每体恤,并未责罚过。
这无疑更加助长姜凌月的气焰。
十五月圆之夜,是皇上每月固定陪伴皇后的日子,姜凌月开始嚷嚷着胎动不适,要我请皇上来陪她。
从前皇上顾念龙胎,这一招几乎屡试不爽。
但这一次,沈皇后风寒严重,皇上心疼不已,衣不解带地照顾,只吩咐了太医来问候。
姜凌月期盼的眼神瞬间冷住,愤愤地摔了茶碗。
“凭什么?本宫怀着的可是皇上的龙胎,到底是那个不能生养的女人重要,还是皇上的皇嗣重要!”
我适时跪在姜凌月身前,为她轻轻按摩着孕肚,吹着耳边风。
“娘娘莫要动了胎气,平白叫那起子小人更得意了。”
“这几天外面已经在传,说您得宠是因为长相酷似年少时的沈皇后,不过是个替代品,皇上心里最爱的还是皇后娘娘。”
果不其然,她眼眸通红,咬牙恨恨道:
“那沈慕瑶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个年老珠黄的弃妇罢了,也敢跟我争宠?”
说完,姜凌月愈发胎动不安,怒吼着叫我帮她按摩。
我垂眸,知道她的嚣张跋扈已达盛时。
而我一直等待的那个机会,也快到了。
很快到了七夕,鹊华宫夜宴,正逢沈皇后风寒初愈。
姜凌月仗着有喜,挺着肚子姗姗来迟。
在看到沈皇后的那一刻,她屈膝行礼,一边笑道:
“人人都道皇后娘娘国色天香,如明月光华,可病过一场后,原也是珠黄憔悴,娘娘不似嫔妾,日后儿女绕膝,定要好生爱惜自己的身子才是啊。”
话落,沈皇后脸上温善的笑容瞬间凝滞。
众人皆知,中宫唯一的嫡子曾在多年前死于一场大火,一直是皇后心头隐痛,以至忧郁成疾,再无所出。
皇上曾下令不准任何人提起。
我低眉垂眼站在姜凌月身边,默默洞察着一切。
见皇上的脸色依旧波澜不惊,好像并不在意,仰头咽下一口桂花酒。
姜凌月更加得意了,自顾自地由我搀扶着入席。
贵嫔的位份不算高,坐在一众妃子后面,觥筹交错间,并不显眼。
刚一落座,就有一名小太监躬身上前,准备给她倒酒。
姜凌月不耐烦地呵斥:
“糊涂东西,不知道本宫有孕在身,还敢给我倒酒?”
酒壶被她伸手碰倒在桌面上,那小太监立刻俯身去收拾。
“娘娘恕罪,奴才该死。”
可当看清楚他的脸时,姜凌月的瞳孔猛然放大,指尖的护甲都在颤抖。
因为眼前人不是别人,正是她那失踪已久的负心郎。
陆世明笑吟吟地眯起眸子,目光幽幽地落到她因怀孕而涨大的衣襟前。
声音微小到只有我们三人能听到:
“娘娘,别来无恙啊。”
5
我冷眼旁观着姜凌月的表情,她几乎是一瞬间变得苍白无力。
我知道她在担心什么。
她少女怀春时,那一个个充满春色的隐秘夜晚,我都亲眼目睹过。
而现在她贵为皇上的嫔妃,好不容易将失贞之事隐瞒,风头正盛。
这个男人的存在必然是她最大的软肋。
陆世明不知在姜凌月耳边似有若无,快速留下一句什么话。
随后,男人压低了红翎帽檐,半张笑脸隐匿进阴影里,徐徐退了下去。
姜凌月面色很不好,不过片刻,身上的浮光锦就湿透了。
她坐立不安,宴席过半时,终于撑不住,咬牙起身。
“皇上,臣妾身体不适,想提前回宫休息。”
沈皇后眉心微蹙,转头问皇上:
“姜妹妹看起来很难受,皇嗣为重,皇上今夜可要去芷兰宫陪陪她?”
七夕夜本是独属于正宫的夜晚。
皇上连看都不曾看姜凌月一眼,只举着手中的酒觥,细细品鉴。
“这桂花酒,是去岁皇后亲酿的,果然口味出众,今日是七夕,朕要陪皇后,比什么事都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