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个哥哥,
但从我有记忆起就已经离开了,
我只能从妈妈的眼神里能看出对他的爱意。
而妈妈望向我的眼里,
永远透露着厌恶。
直到我死,妈妈才意识到,我也是她的亲生女儿。
1.
“这么点事情都做不好?”
一个抹布直接甩在了我的脸上,
脏脏的,臭臭的,
弥漫着一股发臭的味道,已经很久没洗发霉了。
我麻木地取下扔在我脸上的抹布,已经数不清这是第几次被教训了。
从我有意识开始,我的妈妈对我就没有过好脸色。
每日就是不断地干活,干活,没做好就要挨打,白皙的皮肤上全是血痕。
“你还敢用这种眼神看我?”妈妈将碗往我的身上砸去,
玻璃碎渣使我的腿上变得血淋淋。
很痛,很痛,但我说不出任何话来。
2.
我拖着狼藉的腿走向床边,努力克制着自己不发出声音。
因为发出声音只会换来母亲更加严厉的责骂和拷打。
幸亏我不是每天都会有这样的日子,我的爸爸还是很爱我的。
在他归家的时候,妈妈总会表现的对我关心一些,起码面上是这样。
其实最开始的时候,妈妈对我的出生还是怀着期待的。
她也会如同平常的妈妈那样抚摸着肚子盼望我的出生,据他们所说,我还小的时候,妈妈也是一直护着我的。
在我不小心摔伤的时候,她也会扶起我,柔声柔语地安慰我。
在我嚷嚷着要饿的时候,也会放下手头的事情给我喂食。
但在那天一切都变了,其实在我之前,我有一个哥哥。
我的妈妈是二婚,那个哥哥是妈妈她与前夫的孩子,我是爸爸与我妈妈的孩子。
妈妈带着哥哥嫁给父亲,爸爸其实是接受了的,他觉得爱屋及乌没关系。
一开始,我还没有出生的时候,他们一家三口相处的其乐融融。
直到我的出生改变了这一切,那时候我才刚刚出生没有多久,还很小,没什么意识。
哥哥在爸妈在的时候对我还是很好的,但有一次爸妈走了,就留我和哥哥两个人在家。
也许是年幼无知,孩子的害怕再加上有人乱嚼舌根,哥哥觉得有了我之后,这个家里就再也没了他的地位,他害怕我抢走爸妈对他的爱。
他谎称要陪我玩捉迷藏,将我死死地关在了衣柜里,没给我留缝,只能靠着里面微薄的氧气勉强撑着。
等爸妈回来的时候,我已经奄奄一息了。
幸亏医院送的及时,我才捡回一命,但我从此也患上了幽闭恐惧症。
那天父亲勃然大怒,他质问哥哥为什么这么对我,哥哥哭着说他只是怕他们有了我就不要他了。
母亲百般哀求,但父亲还是没有松手,他失望地看着哥哥。
最后哥哥离开了我家,去了哪里我也不知道,好像这个人就从此在我的世界里消失了,我对他也没有任何印象,只有母亲放在桌边日日看的相片告诉我,真的有这个人。
这些我都是从别人嘴里知道的,他们还嘱咐我千万不要在我爸妈面前提起这件事,爸妈会生气。
而从那之后,我对事物有了认知,有了记忆,母亲却再也不爱我了,她觉得因为我,她失去了她的儿子。
3.
“浅浅,爸爸回来了,看看爸爸给你带了什么?”
听到熟悉的声音,我兴奋地跑了出去,是爸爸回来了,只要爸爸回来妈妈就不会打我了。
爸爸给我送了一条带有爱心的项链,我很喜欢。
“谢谢爸爸。”
爸爸的工作性质经常要出差,导致家里一般只有我和妈妈两个人。
这次距离爸爸上次回来已经有一个月的时间了,我终于吃上了口热乎的饭。
妈妈厌恶我,认为是我才导致她与儿子分离,往日桌上都是没有我位置的,连菜都是凉飕飕的。
“浅浅你怎么哭了?”爸爸关心地看向我,给我递来了两张纸巾,我摸摸眼角才发现自己在无意识的情况下落下了眼泪。
看到妈妈一旁威胁的眼神,我擦了擦眼泪:“没有,浅浅只是太想爸爸了。”
我低下头吃着饭,不敢再暴露自己心中的委屈。
“别光吃米饭啊,多吃点菜。”
爸爸给我夹了个大鸡腿,我看着碗里的鸡腿,沉默了。
谁能想到,一个父母都在,且是亲生的情况下,连吃个鸡腿都会是奢侈。
一顿饭的风波就这么平静地过去了,等他们吃完,我就下意识去收拾桌子上的碗筷,以前爸爸没回来,这些事情全都是我做的。
“浅浅,我会收拾的,你去休息好了。”
我愣在原地,呆呆地看着爸爸伸手接过我手上的脏碗,差点忘了,爸爸回来了,我也是有人疼爱的小孩了,不用再干这些事情了。
“顾浅浅。”
妈妈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路,我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下。
“你最好识趣点,别在你爸面前说那些有的没的。”
“我不会说的。”
妈妈虽然你很讨厌我,但是我还是希望你和爸爸好好在一起,希望我们也可以是幸福的一家三口。
“你最好是。”妈妈冷哼一声就离开了。
爸爸在的这两天大概是我过的最幸福的日子了,不用再干那些脏活累活,不用再被妈妈打骂了。
今天爸爸又要离开出差了,我不舍地看着爸爸。
“浅浅,爸爸只是去出差,又不是不回来了,你别担心。”爸爸伸出手摸了摸我的头,他不明白他只是出差而已我怎么看起来那么不舍。
“那爸爸一定要早点回来。”
4.
爸爸离开了,迎接我的又将是噩梦了。
母亲跟之前一样,去一遍遍擦拭哥哥唯一的照片,那照片干净得都能反光了。
而我认命地开始拖地,这两天腿还是不太方便,没有完全恢复,地拖的很慢。
措不及防地腿上就被妈妈踹了一脚,我本就不太舒服的身子径直往地上倒了下去。
母亲皱着眉头开口:“别装了,快点起来把地擦干净。”
我艰难地试图爬起身来,但怎么也起不来,腿伤本就没好,她那一脚还直接踢在了我的伤口处。
“还不起来?”母亲拧着眉,就过来把我一把拉了起来,我由于无力,再次倒地。
“不想干活就直说,真能装。”
听着母亲数落的话语,我没有反驳。
反驳了也没有用,她不会信的。
这次的伤我还因祸得福了,得以在床上休息了几日。
看着我痛苦的样子,母亲似乎终于信了我腿是真伤而不是装病。
近日爸爸又回来了,原因是我外婆死了,得回老家去看看。
一大早母亲难得担忧地坐在我的床边问我腿的情况,但其实,她只是担心被我爸发现她在虐待我的事情罢了。
我冲着她摇了摇头:“没什么大事了,不会让爸爸发现的。”
也许是我的话太过直白了,母亲看着我的脸愣了好久,半晌说:“妈妈不是这个意思。”
随便吧,反正母亲你冷漠的态度我都习惯了。
5.
老实说,外婆那边我的印象中就只去过两次,上次是外公死,而这次是外婆死。
明明是母亲的老家,但爸爸似乎特别不喜欢这里,我不知道原因,我也不敢问。
望着一张张陌生的面孔,我躲在爸爸的身后,因为常年被母亲厌恶的目光侵蚀,我的性子早已变得懦弱胆怯,没有与同龄人侃侃而谈的能力,也不会有落落大方的礼仪。
有个叫做顾时霖的男生吸引了我的注意,他的眉眼与母亲极其相似,而且与我同姓,察觉到他的目光看了过来,怕被他发现,我连忙低下了头。
我的直觉果然是准的,我看到厌恶我的母亲亲昵地拉住了那个顾时霖的手:“霖霖啊,我们好久不见了。你想不想大姨?”
“想大姨了。”
看着他们其乐融融的样子,我只觉得刺眼。
“爸爸,我有点累了想睡觉。”
“再忍一忍,才刚到这边,这样不礼貌。”
没有办法,我只能像着局外人一样窥伺别人的幸福生活,看着自己的亲生母亲对别人嘘寒问暖,而面对我,母亲从来对我没有好脸色,我与母亲的交流只停留在快点,早点做完家务别偷懒。
除此之外,再无其它。
他们两个人坐在一起,面容看起来更像了,简直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有种荒谬的想法在我的脑海中浮现了,也许哥哥并没有消失,面前这个人可能就是那个消失的哥哥,他们一直在背地里联系,只不过我不知道罢了。
如果他不是消失的哥哥,才仅仅见过两次面,母亲不会对他格外偏爱,我无意识地捏紧了自己的手心,把自己的手掐出了些血迹也毫无反应。
因为是外婆的死,理应是要守灵的,我看着外婆,内心毫无波动,总共就只见过外婆两面,一次我才3岁,一次是今天,哪来的感情。
母亲似乎是真的很伤心,她哭的气都接不上来,泪眼婆娑的样子。
我伸手给她递了几张纸巾,她没有搭理我,却伸手接过了顾时霖手中的纸巾,我无措地站在原地,伸着手,显得可笑又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