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最好的过法:一半,一半

零点情感读书 2025-04-03 20:53:20

什么是清明?

是"乌啼鹊噪昏乔木,清明寒食谁家哭"的悲声,

也是"风暖繁弦脆管,万家竞奏新声"的欢愉。

中国人把最深的思念,种在了春意最浓的土壤里。

去年清明整理祖母遗物,在樟木箱底发现她手绣的杜鹃花帕子,针脚里还藏着去岁春寒。

01 一半细雨,一半和风

"清明时节雨,槐柳烟深巷陌",杜牧笔下的雨总带着化不开的愁绪。前日陪父亲回乡祭扫,山路被夜雨浸得泥泞,新立的石碑蒙着水雾,像未干的泪痕。

姑母在坟前摆上青团,突然说起祖母生前最怕冷,每年清明都要给青团裹三层油纸保温。那一刻,山间的雨丝忽然有了温度。

但这寒雨之中,偏生长着最蓬勃的春意。归途遇见邻家孩童,正攀着老柳折枝作笛,嫩绿的柳哨声惊起满山鹧鸪。汪曾祺曾说清明是"哭过之后还要吃"的节日,祭扫归来的乡人,总要摘把新茶,炒盘螺蛳,让生死悲欢都浸在春鲜里。

如今才懂,清明是祖先留给我们的智慧:泪水会滋养新生的绿芽。

02 一半香火,一半炊烟

老家的祭祖规矩极重。清晨要采带露的艾草,正午前必须完成三牲祭礼。祖父在世时,总用朱砂笔在黄表纸上工整写下祖先名讳,说这是"给先人指路的灯笼"。

去年在祠堂偶遇族中长老,他指着族谱告诉我:"这些名字不是枯墨,是活着的心跳。"忽然明白《礼记》所谓"春秋祭祀,以时思之",原来香火延续的不仅是血脉,更是让后辈记住:我们都是站在祖先肩头看世界的人。

但严肃的仪式后,必有欢腾的春宴。女眷们用祭余的艾草做青团,男人们挖来新笋炖腊肉,孩子们抢着分食"丁仔粿"——那是用模具压出男丁形状的米糕,祖母说吃了能长得结实。

林语堂说得妙:"中国人最懂得在葬礼上谈笑,在坟头上野餐。"这何尝不是对生命最通透的礼赞?

03 一半凝望,一半前行

母亲总在清明夜整理旧相册。今年她指着泛黄的照片说:"你外公走时我才明白,墓碑不是终点站,是加油站。"照片里穿着中山装的年轻人,正在老宅天井栽种石榴树——那棵树去年结了83颗果。

想起《朝花夕拾》里鲁迅先生回忆长妈妈:"仁厚黑暗的地母呵,愿在你怀里永安她的魂灵。"这种怀念,不是沉溺,而是将逝者的光热转化为前行的勇气。

上周收到旅居荷兰的表姐邮件,她说在郁金香花田里插了支柳条,"让老祖宗也看看异国的春天"。忽然觉得清明像座桥,连着此岸与彼岸,过去与未来。

就像老家坟场常见的景象:新坟前供着白菊,旧冢上却开着野蔷薇。时间终会教会我们,最深的怀念,是带着故事继续生长。

《帝京景物略》载:"清明日,簪柳踏青,岁以为常。"这个古老节日的智慧,正在于教会我们平衡的艺术:在追思中汲取力量,在春光里播种希望。

今晨看见邻家婆婆教孙女包清明粿,老人说:"艾草要揉得匀,就像过日子,苦甜都要和开。"

原来清明最好的过法,就是这一半艾叶的清苦,一半豆沙的甘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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