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我救下落海失忆的云岚，与她互生情愫。
她被家人找回时，哭闹着求我和她一起走。
我答应了。
我以为相爱很简单，她却一次次违背我们的承诺，毁掉我最喜欢的东西。
后来，她在和竹马的婚礼上挂断了我打过去的求救电话。
她说；「我结婚了，这是对你忤逆我的惩罚。」
直到她恢复记忆，一切真相大白，她又后悔了，抱着我的尸体哭着求我回来。
一
医院排队拿检查结果的时候，手机弹出一条最新的推荐视频。
视频里，我的女朋友云岚挽着林聿的胳膊，笑着和对面的外国人握手。
视频的上方一条条弹幕闪过。
「哇哦，好配的两个人，俊男靓女，势均力敌的爱情。」
「听说两人青梅竹马，早就已经订婚了。」
我看着弹幕，嘴角扯出一抹苦笑。
是啊，在外面的人看来，站在云岚身边的一直都是林聿。
而我，作为云岚真正的爱人却不配公之于众。
胸口处传来一阵密密麻麻的痛感，我好久才缓过来。
「他们只是协议cp，云岚是爱我的。」
我不断给自己做着心理建树，甩甩头，将一切抛之脑后。
将云岚的检查报告收好，我一个人去了超市买菜。
云岚对吃得这方面很挑剔，我在牛排区挑了很久，不太看得懂这些区别。
许久之后，我才缓步走向海鲜区，凭着经验挑选了一条不错的鱼。
回家做好饭后，我才给云岚发去消息。
「炖了你喜欢的鱼汤，今天早点回来。」
发完这句话后，我满眼期待地等着回复。
墙上的钟不停转着，直到两小时后，手机铃声响起。
我猛地坐直身体，屏幕上弹出云岚的消息。
「今天晚上应酬，很晚才会回去。」
我的心里涌上一股难过和失望。
我们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一起吃过饭了。
明明是她答应我等这次合同结束就陪我一起吃饭。
手机再次响了一下，最新的一条消息却让我的心霎时间跌入谷底。
「鱼汤我已经喝腻了，不用给我留着。」
到底是鱼汤腻了，还是人腻了。
我的心里一时没有答案。
我想到今天看到的视频，鬼使神差地多问了一句；
「你和林聿一起吗？」
不等对面回复，我又先一步撤回了消息。
我心里想着她会给我回复，却又害怕那个答案。
我一个人解决了晚饭，看着空旷的家里，心里也缺少了一块。
我恍然想起刚来到这的时候，哪怕云岚每天忙得脚不沾地，她每天晚上都会回家。
她会回来，卸下一身的疲惫，靠在我的怀里，向我抱怨公司发生的事情。
是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我记不清了。
我坐在沙发上，脑子里闪过一群人在沙滩上围坐篝火旁，有说有笑的快乐夜晚。
思念将我淹没，我的心里多出一种名为后悔的情绪。
二
不知道在沙发上坐了多久，密码锁打开的声音勾回了我飘散的思绪。
我站起身来，快步迎上去。
「阿岚——」
接下来的话全部堵在我的喉咙里，卡得发疼。
云岚身上披着林聿的西装外套，小小的一个被林聿抱在怀里。
她的脸通红，看上去喝了不少。
我沉默了一瞬，想从林聿的手里接过云岚，却被躲开。
「杨先生，还是我来吧，她刚刚就一直抱着我不肯撒手，免得她不舒服。」
林聿面上笑着，眼里却满是戏谑。
我原本抬起的手垂落下来，慢慢攥紧拳头，心里不断安慰自己。
云岚只是喝醉了，没有什么其他问题。
不等我再开口，林聿抱着云岚绕开我，轻车熟路地走向主卧，步子轻快得像是这个家的主人。
可这明明是他第一次来这。
我抿了抿唇，跟在他的后面，看着林聿将云岚放在床上，为她盖好被子，轻声说了一句「晚安」。
亲昵的动作让我想起他们曾经的关系，心口处泛起一阵密密麻麻地痛感。
林聿站在我的面前，眼里的轻视和自信藏都藏不住；
「我们聊聊。」
沙发上，我们保持着沉默，林聿的目光不在我的身上，而是不断打量着房子的布局。
「这里真的一点都没有变，还是老样子。」
林聿轻笑一声，语气里充满了怀念。
许是看见我眼中的疑惑，他贴心地补充道：
「如果当初不出事，我们现在应该结婚了，这里是云岚亲手挑选的婚房。」
「房子里的所有东西都是我们一起配置的。」
我面上保持着平静，心里却是另一番惊涛骇浪，同时还有几分疑惑。
云岚让我住进来之前知道这件事吗？
不知道是酒精作用，还是有意为之，林聿开始不断向我讲述他们的故事。
我整个人烦躁起来，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可是她现在爱的是我。」
说实话，这是我第一次和林聿正面交谈，过去的一年里，他要是真的想找麻烦，早应该来了。
我不难怀疑，他现在来挑拨离间是另有所图。
林聿停顿了一下，随后笑出了声，一副势在必行的样子。
「杨先生，爱并不能让一段关系持续下去。」
「有的时候人还是需要有自知之明，你不会真的以为你和云岚有以后吧。」
「你能给她什么？就你的学历，现在找工作都难吧。」
他说得轻巧，毕竟在这方面他确实比我具备绝对的优势。
我控制住自己动手的冲动，从一方面来讲，他并没有说错什么。
我确实配不上云岚，可是我已经在努力让自己有资格站在她的身边。
「我要是你，我就离开了， 不然等云岚恢复记忆，被赶出去可太丢人了。」
林聿一副建议的口吻，眼神里却充满了嘲讽。
这种眼神从我和云岚回来后，我见过太多了。
开始我还是会被刺激到，可次数多了，我就习惯了。
我双手在胸前交叠，一脸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那大可等云岚赶我走，轮不到林先生你来说话。」
「你这么着急不会是因为协议快到期了吧。」
听我提到协议，林聿的脸色微变，眼里闪过一丝狠戾，不过很快收敛起来。
「我再怎么样也比你好，你不就是仗着救命之恩，嚣张什么？」
三
我挑了挑眉，嘴角含着笑看他。
林聿似乎对我的无赖给气到，脸色变得难看起来，甩了甩手离开了。
关门声响起的一瞬间，我原本挺直的腰板彻底软下来。
无数种情绪卷席着我，后悔，挣扎又痛苦。
我沉默着将这些情绪消化殆尽，像往常数次一样，端着醒酒汤上楼。
云岚睡得不太舒服，我哄着她把醒酒汤喝完，又帮她擦了身体才在她身边睡下。
我注视着她的睡颜，脑子里的记忆像是找到缺口破口而出。
我第一次见到云岚是在海上。
当时她额头上都是血，双手紧紧抱着一个救生圈。
在我救下她的一瞬间，她就彻底失去了意识。
之后她连续发了三天烧，是我寸步不离，衣不解带地照顾她。
第四天她醒来的时候，我是开心的，但不好的是，因为发烧她失忆了。
她只记得自己叫什么名字，其他的都不知道。
我住的地方靠近海边，又极为偏僻，在通信和交通都不便利的情况下，我也帮不了她。
不得已，她留了下来。
最开始一个月，她的情绪特别敏感，似乎很怕人，是我小心陪着她，照顾她的情绪。
再后来，她开始变得很依赖我，会在我出海打鱼后为我提前烧好热水，会为我洗衣服。
哪怕她的动作十分笨拙，一看之前就没怎么做过。
她特别喜欢喝我做的鱼汤，喝起来的时候会眯着眼，看起来很享受。
我们也曾假设过，如果她的家人来找她怎么办？
她每次都笑着抱着我的胳膊，笑嘻嘻地保证：
「我虽然想不起什么，但是你对我这么好，我是不会丢下你的。」
可当那天真正来临的时候，杀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那是我第一次近距离看到私人飞机那种东西，她爸妈站在我面前，浑身都透露着精贵。
换个正常人第一反应都是上去接着救命之恩敲诈一笔。
但是我跑了。
我可以感受到她爸妈对我散发出的恶意，还有那种眼神，仿佛在说：
「你这样的怎么配得上我女儿。」
云岚想见我，但是我拒绝了。
我害怕自己舍不得，我在村子里待了二十几年，这是我的家，我不想离开。
同样，半年的相处让我爱上了云岚，我也同样舍不得她。
所以我选择了逃避。
只是我没有想到云岚会找到我，她泪眼汪汪地看着我：
「杨骁，你陪我一起回去好不好？我好害怕。」
就那么一瞬间，我突然就心软了。
她向我承诺：「只要你想回来，我们以后随时都可以回来。」
我和她一起来到了属于她的地方。
我从记忆中回过神来，不由得苦笑一声。
她的承诺一次也没有兑现，每次我提起回去看看，都会被她以各种理由拒绝。
我不后悔一意孤行陪她来到这里，但是我想家了。
我揉了揉云岚的发顶，叹了一口气：
「你还依旧爱我吗？」
今晚我注定拿不到这个答案。
四
第二天早上，我早早做好早餐，我们谁也没有提起昨天的事情。
我们之间围绕着一种奇怪的平静，直到我开口：
「我想回去看看。」
云岚喝粥的手一顿，想了一会才反应过来我说的是哪里。
她的眼里闪过一丝慌乱，带着几分不自然：
「回去干嘛，那里那么偏，交通不方便，吃住也很麻烦。」
她话里的嫌弃让我没来由地失落起来。
刚刚来到这个陌生环境的时候，我哪哪都不习惯。
这里比不得大海那边的肆意，我说的话，穿的衣服都要被人随便指点。
那是我最频繁想回去的时候，可每次我和她提起，得到的都是拒绝。
她会扑在我的怀里，难过地撒娇。
她说：「我接手家里的公司，真的很忙，阿骁，你体谅体谅我好不好？」
「我保证，等我有时间了一定陪你回去。」
我知道她带我来到这里付出了多大的代价，又和她的父母做了多少让步。
我也心疼她，把她的付出看在眼里。
只是后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饿提得少了，她又一次将我们的约定忘在脑后。
哪怕她现在手里已经握着不少实权，熟悉掌握公司的业务。
她还是腾不出陪我回去的时间。
云岚察觉到我的失落，脸色缓和了几分。
她来到我的身边，将头埋在我的怀里，像是在安抚。
「你要是真的待在家里太闷了，我抽点时间陪你去旅游好不好？」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亮亮的。
换做之前，我可能毫不犹豫地同意了，但是这次我沉默了。
既然都可以去旅游，为什么不能回去一趟？
莫不是又是哄我的借口。
见我一直不作声，云岚脸上的笑意也慢慢淡下来，语气里多了几分强硬：
「你不用担心什么，我会让我的助理做好安排。」
「你知道的，我的时间真的很少，我现在坐在这个位置上不能有松懈。」
「我也是在未来我的以后做打算。」
这句话都出来了，我又还有什么拒绝的理由，轻「嗯」一声算作回应。
见我同意了，云岚的脸上才再次出现笑容，她在我的脸上落下一吻。
像是对我听话的奖励。
临走前，她还不忘嘱咐我今天有老师过来上课。
我的生活被她安排得明明白白，整整一天，在送走了四位老师后，我终于能够喘口气。
这些老师都是云岚安排的，他们负责教学的内容各不相同。
有礼仪课，有美学鉴赏还有各种奇奇怪怪但是我不理解的课。
这些课并不是一开始就有的。
只是在一次云岚带我去的朋友生日宴上，我出尽了洋相。
别人在背后议论：「云岚是眼睛瞎了吗？放着优秀的林聿不要，找了一个乡巴佬。」
云岚当时的脸色很不好看，站在说话的人面前给了她一巴掌。
「我的人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来指手画脚。」
她为我出头，那个时候我觉得她是真的爱我。
只是这些话还是被她记在了心上。
她最开始提出要找老师教我的时候，我是难过的。
因为她曾在我被人羞辱的时候说过；「你不需要做出任何改变，我爱的就是本来的你。」
她给的理由也很简单：
「我不想再让别人瞧不起你，阿骁，我是为了你好。」
我明白她的良苦用心，也愿意为了站在她的身边做出努力。
只不过很多时候，我会陷入一种迷茫。
我好像更喜欢原来的自己。
五
令我出乎意料的是，云岚这次真的让助理安排了。
在助理将行程发给我的一瞬间，我承认我是高兴的，虽然地方有偏差。
但最起码说明，她还是有把答应我的事情放在心上。
我这个人就是记吃不记打，哪怕你失约无数次，只要你做到那么一次，我都会原谅你。
我们也已经好久没有一起出去玩过了。
出发日期定在一个星期后，大概是为了空出时间，云岚这几天都每天都会忙到很晚才回家。
大多时候都是林聿送她回来。
在云岚面前，林聿一改那天对我的态度，再次变成懂分寸的谦谦君子。
我不知道他们的工作有什么挂钩，可以让他们每晚都在一起。
我的心里涌上一股从未出现过的不安感。
可当我看见云岚躺在床上，脸上掩饰不住的疲倦时，到嘴边询问的话却迟迟说不出口。
就这样，我在不安和期待中度过了我的七天。
期间，我检查了无数遍我和云岚的行李，助理发给我的行程我翻了一遍又一遍。
好不容易等到旅游的那天，我早早在机场等着云岚。
她的公司有点事，昨晚压根没有回家。
今早我好特意给她发了一条消息，提醒她航班的时间，只是她一直没有回复我。
我待在原地，心里不安地感觉越来越重。
保险起见，我给她的助理发去一条消息。
在得到她肯定会准时来的答复后我提着的心才放下来。
我的行李箱上还搭着一束玫瑰花，是我昨晚特意定的，为云岚准备的。
网上说这是一种仪式感。
等待的每分每秒都是煎熬着，但是怕打扰到她，我不敢给她发消息。
我记得当初她过生日，我特意为她准备了好久，可她却忙着工作。
我那天晚上给她打了五个电话，都被挂断。
只在第二天得到一句：
「你知道这些事情很麻烦，我必须集中精力，下次我再忙的时候不要给我打电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