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男友养了条蛇之后,“我”身上就出现了些奇怪又可怕的变化。
我去找我的堂姐,她说怀疑我被人下蛊了。
我叫唐绾绾,生平最讨厌蛇。
可我男朋友林泽不但养了条小白蛇,还让我帮忙照看。
我生气离开了他家。
回家后,我生着闷气,不知何时睡着了。
闹铃响了,我迷迷糊糊地去摸手机,但很快就发觉到了不对劲。
我定的闹铃只有早上八点和下午三点,怎么半夜响了?
天亮了?
我猛地睁眼坐起来,眼前漆黑一片,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我顺着闹铃声摸到了手机,但却没看见屏幕的光。
是手机坏了?还是说我在做梦?
黑暗使人的感觉异常敏感,但有时也让精神格外的混沌,我竟有些分不清是梦是醒。
我狠狠掐了一把大腿,疼地龇牙咧嘴,不是梦。
大脑宕机了三四秒,这才想起来去摸抽屉里林泽抽烟时留下的打火机。
呲的一声,应该是火打着了,我凭着感觉靠近了火焰,手上传来的火辣辣的灼痛感让我彻底清醒了。
有火没光。
我这是失明了?
按照以往,我应该第一时间会呼叫林泽,但现在,我竟出奇的冷静。
五分钟后,我的视线竟奇迹般的一点一点地恢复了,只是眼睛有些瘙痒,我揉了揉眼,从眼角摸到一些像鸡蛋清的黏液,仔细看还夹杂着血丝。
最可怕的是镜子中的我,双眼通红,布满血丝,显得格外狰狞可怖。
我被自己的样子吓了一跳,着急嘛慌的去了医院。
正好碰到我的堂姐。
她给我检查了一下身体,随即皱着眉说,“唐绾绾,你应该是被人下蛊了。”
我心里啊了一声,但很快恢复了正常,只是淡淡道,“然后呢?”
唐黎急了,“你怎么这幅反应?我不是在开玩笑。”
我说,我知道,我信。
唐黎狐疑性的沉默了一会儿,“除了脖子,你背后也有类似鞭打的痕迹,心口隐隐还有一条黑线……对了,这两天你有不舒服的地方吗,比如浑身发冷,嗜睡,神志不清等。”
我不答反问,“是用蛇下的蛊吗?”
“你知道?!”
唐黎忽然明白了什么,又气又恼,“唐绾绾,你知道还能让人给算计,你可真行!”
是林泽给我下的蛊吗?他为什么给我下蛊?什么时候开始的?我想不通。
回想起来,和林泽在一起这大半年,仿佛大梦一场。
那些过往和感情也好像不属于我本人。
难道是因为林泽给我下蛊的原因吗?
所以说,那条蛇有问题?
为了不让林泽起疑,我最终答应了帮他看着那条小白蛇。
想起林泽说过,那条小白蛇是魏晏送给他的,所以我决定去会会他。
魏晏,跟我同校的医学系的系草,长相出众,品学兼优,众多女生的梦中白马。
只不过通过林泽认识他以后,我才发现魏晏或许并不像传闻中的那样。
神秘诡谲而危险——这是我对魏晏的评价。
林泽曾说,不要和别人走的太近。
这个别人,就是魏晏。
我本以为那是占有欲,现在想想,似乎并不全是。
恰巧,现在林泽出差了,而我还收到了魏晏的短信,他约我吃饭。
我正想找他查探一下消息,所以恨爽快的答应了。
毕竟解铃换需系铃人,林泽养蛇这事,还得从魏晏入手。
我打车到了约定的餐厅,魏晏还没到。
等了大约十分钟,服务生提着一个牛皮纸袋过来了。
“请问是唐婉小姐吗?有位先生想请您到楼上1306包厢。他说您看了这里面的东西会见面的。”
我一头雾水地接过东西,一边吐槽,一边好奇地拆开袋子。
里面是一沓照片,都是些艺术照片。
一张张翻过去,似乎没什么特别的,唯一吸引我的,是最后一张美杜莎。
美杜莎,古希腊的蛇发女妖,凡看见她的眼睛者皆会被石化。
只不过照片中的女人面向神光,头颅高高扬起,眼睛被一条云彩似的白练蒙着,双臂张开,似乎是想拥抱什么。
我依然没弄清楚那人的意图,但可以肯定的是,对方认识我。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魏晏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我抬头,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在我面前了。
“是林泽拍的摄影照吗?”
我啊了一声,见他盯着我手里的照片才反应过来。
“不是,就……一些普通的照片。”
魏晏嘴角微微上扬,“是吗,倒像林泽喜好的风格。”
见我不说话,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你没看过他的作品?”
我被问的哑口无言,实话说我还真没怎么关心过,只知道林泽在艺术造诣极高,但毕业后他从事摄影后好像就再没碰过画笔。
菜上桌后,魏晏招呼着我吃饭,热情熟悉的就像深交了几十年的老友,对于这顿饭的目的却只字不提。
“你今天找我有什么事吗?”我沉不住气道。
魏晏笑道,“没事就不能一块儿吃个饭?”
“咱俩不是很熟。”
魏晏不做声只是盯着我笑,丝毫不觉得尴尬,倒弄得我不自在。
我见他并不打算说正事,便忍不住和他谈起了我来的目的。
“你送给林泽的那条蛇,打算什么时候接回去。”
“什么?”
“就那条小白蛇。”
魏晏蹙眉,“林泽和你这么说的?”
“有什么问题?”
“我从没送过他什么蛇。”
魏晏说他读大学时因为要上解剖课,所以会养一些小动物,但从来不养蛇。
他的表情不像是说谎,那林泽究竟为何骗我呢。
“唐绾,你为什么喜欢林泽?”
“长得帅,大概……”
我说完之后,忽然发觉这个理由好肤浅,但是除此之外,我好像一点都不了解林泽。
他的习惯,喜好,作品,我一无所知。
魏晏这次没笑,反倒是严肃地点点头。
更加莫名其妙了。
中途新菜上桌时,服务生不小心碰撒一些汤水到我身上,我趁机去洗手间洗把脸清醒一下头脑。
我出来时,魏晏正对着窗打电话,见我过来他也正好挂断了。
但我还是听到了一句。
纸包不住火。
那话分明是冲我说的,是在暗示什么吗?
我像是被乱进了一个巨大的谜团,和精心编制好的圈套。
打完电话后,魏晏有事暂时离开一会儿,我目送他走后,鬼使神差的,拿过他留在桌上的手机。
奇怪的是,对方仿佛知道我会偷看似的,没设锁屏密码。
我点开了他的最新通讯录,想看看他打给了谁,但是,根本没有最新通话。
我亲眼见他挂的电话,根本没时间删记录。
难道说,魏晏在自言自语?
带着疑惑,我又翻开了他的微信聊天,置顶聊天的那人叫刑桀。
趁着魏晏不在,我查看了他和这个人的聊天记录。
没得到更多有用的信息,只知道他们提到了我。
好像是想从我什么找到什么东西。
魏晏还没回来,我又点开了他和林泽的聊天界面。
大致看了一眼后,我盘点了一下得到的信息。
第一,林泽在找一样东西。
第二,魏晏知道林泽出差日期,有意约我。
魏晏回来时,我正端着茶杯看窗外的风景,一是消化刚才的内容,二来掩饰心虚。
“刚才下楼时,我好像看见林泽了。”
我扭过头,只是略微差异的看向魏晏,林泽应该在海南才对,但我……并不确定。
魏晏又问,“你怀疑过林泽吗?”
“以前没有。”
这是实话,之前我从未怀疑过林泽,也不知道哪来的自信。
但最近我不得不怀疑,甚至对我们的关系有了颠覆性的认知。
“绾绾,离林泽远点。”
魏晏居然亲昵的叫我绾绾?
还有,他一个外人竟然让我离自己的男朋友远点儿,乱了,真是乱套了。
准备离开时,窗外一闪而过的身影吸引了我全部注意力,那人背着一个画板,挎着一个帆布背包,裤管上满是颜料和油漆。
不是林泽又是谁?!
出门后我给林泽发了个短信,问他在哪。
“海南。”
果然不出所料,又是谎言。
魏晏走后,我又折身回去,想去看看给我送照片的那人还在不在。
只是到了1306包厢被服务生告知人才刚走,他还给我描述了那人的外貌特征。
回去等电梯时,正好旁边的电梯下来了,我便换了电梯,却不想正好与那人擦肩而过。
我没有继续找人,我相信还会再见。
傍晚,我去了一趟林泽的公寓。
蛇被关进了笼子,放在了阳台。
我忍着恐惧,把林泽准备好的碎肉端了过去。
喂完蛇,我一个箭步冲过去,猛地关上了卧室的门,不放心的又上了锁。
搞定一切,我去主卧查了林泽的电脑。
但各个文件夹翻了一遍,除了摄影照片,一无所获。
我不死心地翻了书籍查了笔记,最后打开抽屉,发现了一个破旧的手机。
手机屏幕已经碎的不成样子了,我勉强打开机,录入指纹,顺利解锁了。
手机原本是我的。
22岁生日时,林泽送了我一部新手机,至于这个摔下屏又卡壳的,我也就再没管过了。
兴许是有些怀念,我打开了相册,一张张翻过,都是青春的回忆。
在大多数的自拍和合照中,也有为数不多的几张林泽的画作。
那几幅都是人物画,且都是女性。
被荆棘玫瑰捆着双臂的女人,折翼下坠的天使,嘴巴被柔美丝带缝合的女孩儿。
压抑,致郁,一种残缺绝望的美。
我继续往后翻,直到看到一张模模糊糊的照片。
那是我的画像,确切来说是我曾经出演舞台剧时扮演的一个角色。
美杜莎。
林泽笔下的美杜莎,赤裸双足,脚下是开满玫瑰的荆棘锁链,那一头蛇发在神光的沐浴下也闪闪发光。一条白色绸缎遮住了她紧闭着眸子,女神仰着修长的脖领,望着天空。
整幅画作,格外温柔。
如果我没有细看的话,我不会发现,美杜莎眸子下的,不是玫瑰而且血液。
而女神张开的双臂,手里拖着的也不是红色酱果,而是血淋淋的眼珠。
她一脸幸福的模样,是为了向天神献上双瞳吗?
我心里陡然升起一阵寒意。
画中人是我,却又不完全是我。总觉得林泽像是透过我在看别的什么东西。
最重要的是,这幅画像极了今天我收到的陌生人送的其中一张照片。
相册显示拍照的日期是十天前,也就是说林泽可能一直在用这个手机。
林泽到底瞒着我做了什么?
他又是为什么要给我下蛊?
带着这些疑惑,我又捣鼓起了旧手机,这次我发现了林泽一个已登录的贴吧账号。
他关注的贴吧大多是关于艺术,雕塑,摄影,绘画。
直到点开他的关注人群时,我发现了一个有意思的事。
他关注了一个昵称叫漩涡的人,而那人发的帖子,其中有一幅画就是,坠入黑暗的天使。
当你凝望深渊时,深渊也在凝望你。
我看了看配文,又看了下发表日期,最后在画的落款处发现了一个细节。
签名上画了一条蛇。
因为是黑色笔墨,不仔细看还真没看出什么。再看其他的作品,也都有蛇的踪迹。
这个人,仿佛有图腾崇拜。
抱着试试地心态,我私信了他,结果石沉大海。
我继续接着翻林泽发的帖子,有记录画作的,有记录我们相处时光的,有记录他做过的公益活动的,其中有很多是关爱残障人士。
说不出来的感觉,总觉得哪里怪怪的。直到看到他的私信,我终于发觉了问题。
他的聊天对象都是女孩儿,而且好像还都是残疾人士。
如果说林泽是性骚扰我是不信的,以林泽的条件,想和我分手换女朋友也不至于网聊,更何况……
我正胡思乱想时,“漩涡”居然回我了。
他问我新作品还得多久。
我还在想怎么回,对方又发来消息,“没灵感吗?”
这次我回了个嗯。
“你不是说,没有灵感,那就创造灵感,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世人本就不理解我们这个群体。”
这话什么意思?艺术境界的孤独?
我想了想,附和道,“是啊,艺术的魅力就在于,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对方不回复了,我正以为自己猜错了,他发了一个贱兮兮的猥琐表情。
“第一次听人把慕残癖说的这么清新脱俗,哈哈。”
慕残癖!
我大脑轰隆一声,像是有什么崩塌了……
他的画作,他的关注,他对我不冷不热的态度,都证明了一点。
在他眼里,我是不完美的。
联系“漩涡”刚才的话,林泽有意制造一个“完美作品”。
如果我身上的蛊是林泽下的,那就说明,我就是林泽的实施目标。
正因此,他才给我下了蛊。
也因此,他骗我说去出差,其实是外面找灵感了。
事情一层层抽丝剥茧,慢慢变得明朗起来。
如果我推理没错的话,魏晏也多少知道些林泽的秘密。
休息了一上午,精神好了许多。
我给唐黎发了条信息问了问解蛊的事,接着又联系了魏晏。
“大学借你的书还没还,方便的话,我给你送过去。”
一个蹩脚的理由。
好在魏晏没戳穿,他直接发了一个小区定位。
我兴冲冲的出了门,但半个小时后,被堵在了路上。
我摇下车窗,憋闷地呼了口气,这时一个撑着黑色遮阳伞,带着黑色口罩和黑色墨镜的男人经过,和我对视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