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0年,在团宣传股当了半年正连干事的我,被借调到师干部科工作

晨露拾光 2025-03-29 17:19:57

“老刘,你小子可算让我逮着了!这半年躲着我,啥意思?”我一把拽住他的衣袖,语气里带着埋怨。

他挠挠头,眼神躲闪:“张永军,瞧你说的,我哪躲着你了,这不是工作忙嘛。”

我看着他明显消瘦的身形,空荡荡的军装,心里咯噔一下,想起半年前,他还壮得像头牛。

那年我刚从知青点回来,多亏村里老支书帮忙,才有了当兵的机会。新兵蛋子啥也不懂,被分到团宣传股,整天对着油印机和宣传板报发愁。战友们背地里叫我“文盲干事”,我也只能苦笑,谁让自己真是个土包子呢?

那时,刘建国就像我的师傅。我记得第一次用油印机,手上脸上都沾满了油墨,他推门进来,笑着打趣我像只花猫。我窘得满脸通红,他却二话不说,挽起袖子教我操作。他那双满是老茧的手,在机器上操作起来却异常灵活。

“写板报,标题要有气势!”他握着毛笔,笔锋翻飞,在纸上写下几个遒劲有力的大字,“咱写的可是为连队争光的好事!”

冬天,宣传股的房子四处漏风,我们常常围着煤火炉,搓着冻得通红的手写材料。条件虽然艰苦,但我们苦中作乐,成了连里有名的“文艺二人组”。

中午,我们蹲在梧桐树下,就着开水啃硬邦邦的窝头。他喜欢跟我讲他家的事,说他爹是庄稼人,盼着他有出息。他还说,将来转业了要回村当民办教师,教山里的孩子读书。

我记得那年我妹妹考上师范,家里却拿不出学费,我愁得睡不着觉。刘建国知道后,二话不说把刚发的津贴借给了我。他说:“哥们之间,说啥借不借的。”可我知道,那笔钱他原本打算寄给家里的。

1980年春天,师干部科突然要借调我过去。这是个好机会,可刘建国知道后却变得很奇怪,吃饭躲着我,也不怎么说话。临走那天,他请假回了家,我心里堵得慌,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到了师部,工作忙得团团转,但我心里一直惦记着刘建国的反常。半年后,我终于从指导员那里得知了真相——原来,师干部科的名额原本是刘建国的!他写材料很出色,领导早就看中他了。可是,他父亲得了胃癌,需要一大笔手术费。战友们都劝他去师部,说那边津贴高,可他却主动推荐了我,说我年轻、有文化,更适合这份工作。

更让我震惊的是,他为了给父亲筹钱,竟然瞒着我在外面打工!白天在连队干活,晚上去工地搬砖,有时候累得就在工地上睡一宿。他还把自己的结婚钱都拿出来了,甚至没休探亲假,就为了多挣点津贴。

那天傍晚,我找到他,一把揪住他的衣领:“你个傻小子!这么大的事瞒着我!你家里这么困难,你还借钱给我妹妹交学费!”

他摆摆手,故作轻松地说:“得了吧,要是让你知道,你肯定不会去。再说,我爹那边也不是什么大事。”  可我分明看到,他的眼眶红了。

“少糊弄我!指导员都告诉我了,你把结婚钱都拿出来了!”我哽咽着说。

他嘿嘿一笑,反倒问我:“你妹妹学习怎么样?”

那一刻,我再也说不出话来,只觉得这个平时嘻嘻哈哈的大老爷们,突然变得无比高大。

夕阳西下,我们肩并肩走在营区的小路上,梧桐叶沙沙作响。我提出过两天请假和他一起回家看他父亲,他嘴上说着不用,但我坚持要去。

第二年夏天,我妹妹放暑假回来,特意给刘建国织了条围巾。他父亲的病也渐渐好转,村里人都夸他是个孝顺儿子。后来,刘建国转业回乡当了民办教师,实现了多年的愿望。而我,在师干部科的工作也越来越顺利,还光荣地加入了中国共产党。

如今,几十年过去了,每每想起那段岁月,我都会想起刘建国,想起他默默把机会让给我的情谊。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我们没有豪言壮语,只有默默的付出和守候。这,大概就是军营里最珍贵的情谊吧,它不需要惊天动地,一个眼神,一个微笑,就足以让人铭记一生。

站在营门口,看着刘建国走近,我的思绪回到了现在。时光荏苒,我们都老了,但那份珍贵的战友情,却永远年轻,永远闪耀着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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