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国强端着保温杯在办公室里踱步时，人事部小王抱着一摞文件匆匆跑过，他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停下脚步："张建国的退休手续办完了？"
茶水间骤然安静，所有人低头盯着咖啡杯。这个被李国强压了二十年的老黄牛，在最后一次部门聚餐上甚至没等到蛋糕切开，就悄悄消失在了夜色里。
一、透明人最后的体面
行政部打印机"咔嗒咔嗒"吐出张建国的离职证明时，我正躲在文件柜后面抹眼泪。那张薄薄的A4纸上，工龄栏赫然印着"25年"，可离职原因只有冷冰冰的四个字——"个人申请"。
三天前的暴雨夜，我亲眼看见李国强把策划案摔在张叔脸上："就你这初中文化水平，能写出什么好方案？"纸页在张叔花白的头发上滑落，他弯腰去捡时，后颈露出一块拳头大的膏药。
退休前最后一周，张叔的工位搬到了厕所对面的杂物间。李国强说这是"优化空间"，却把新来的关系户安排进了靠窗的位置。我们偷偷给张叔送靠枕时，发现他在看《麦肯锡工作法》，泛黄的笔记本上密密麻麻记着管理心得。
二、庆功宴上的幽灵
李明扯了扯阿玛尼西装的袖扣，这是他接手父亲岗位后拿下的第一个大单。旋转餐厅的落地窗外，陆家嘴的灯火像撒了一地的碎钻。
"听说王总当年是跟着集团传奇人物张副总打江山的？"李明殷勤地给上司斟酒。五十岁的王总监突然红了眼眶："要不是老领导退休前力排众议..."
水晶吊灯突然晃了一下。李明顺着王总监凝固的视线回头，看见玻璃幕墙外站着个熟悉的身影——那个总在父亲办公室挨骂的"张老头"，此刻被六七个西装革履的人簇拥着，大堂经理正九十度鞠躬为他引路。
三、权力游戏照妖镜
李国强接到儿子电话时，保险柜里锁着三封举报信。举报内容从克扣奖金到篡改考勤，每封都附有详实的证据链，署名处龙飞凤舞签着"张建国"。
监控录像显示，过去五年张叔每天下班后都会折返办公室。我们以为他在加班，实际上他默默收集了所有被李国强打压员工的原始考勤记录。财务部新来的小姑娘抽泣着说，上个月她妈妈做手术，匿名垫付押金的是张叔。
集团OA系统突然弹出全员公告时，李明正在写辞职报告。公告照片里，新任监事会主任的银边眼镜泛着冷光——正是庆功宴那晚他在电梯口遇见的"保洁大叔"。
年会那天，李国强缩在礼堂最后一排。台上张建国在掌声中接过终身成就奖，大屏幕播放的纪录片里，二十年前的他站在未竣工的集团大楼前，胸牌上"副总经理"的字样清晰可见。
有人看见老李在安全通道抽烟，手机屏保还是儿子升主管那天的合影。但所有人都记得张叔退休时说的话："真正的权力不是让人惧怕，而是当你离开后，还有人对着你的空座位说'要是他在就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