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房子在梅雨季总会泛出淡淡的桐油香，那是爷爷去年秋天亲手刷的第三道漆。我轻轻旋开门把手，生怕惊醒了西厢房竹帘后盹睡的狸花猫。玄关处奶奶的千层底布鞋依旧歪在木架上，鞋尖沾着后院的泥，像她总也改不掉的菜园子情结。
"囡囡？"奶奶的声音从堂屋飘来，带着簌簌的竹筛声。我慌忙躲到雕花屏风后，看见她佝偻的背影正踮脚够着樟木箱，银发在斜阳里泛着柔光。箱底翻出那方靛蓝土布包裹，不用看我也知道，里面装着去年除夕我贪嘴吃光的桃酥盒子，还有她手绣的十二生肖香囊。
厨房飘来熬药的苦味，是爷爷的老寒腿又犯了。我瞥见灶台上煨着瓦罐，蒸汽把玻璃窗氤得模糊，却遮不住案板边沿新剁的艾草汁——那是要做青团的前兆。去年视频时我随口提过想念巷口的艾草香，没想到老爷子竟把江南的春天装进了搪瓷缸。
"老头子，你闻闻，是不是囡囡用的茉莉香膏？"奶奶突然举着个檀木梳篦出来，梳齿间缠着我半年前留下的头发。我捂住嘴不敢出声，看他们互相搀扶着在堂屋里转圈圈，像两只找不着窝的老鸽子。
当夕阳给八仙桌镀上金边时，我终于从门后跳出来。奶奶手里的梳篦"当啷"掉地，爷爷的药罐盖在灶上跳起踢踏舞。他们同时伸手，却都落在我带来的行李箱上——那里头装着奶奶念叨半年的羊毛衫，和爷爷惦记的紫砂壶。
晚饭是三人手忙脚乱凑的：奶奶蒸的青团裂了口，爷爷煎的刀鱼焦了边，我煮的阳春面咸得发苦。可我们围坐在那张老榆木桌旁，就着檐角漏下的雨声，把整碟红糖熬化的芝麻馅都舔了个干净。
夜深了，我枕着奶奶新晒的荞麦枕，听她絮叨村东头老槐树的年轮。爷爷在隔壁屋用半导体听越剧，咿咿呀呀的唱段里，我数着窗棂外新抽的笋尖，忽然明白：有些牵挂不必说出口，就像春雨润物时，从不需要预告。## 《门后的惊喜》
暮春的雨丝像外婆织毛衣的银针，斜斜地扎进青石板缝里。我攥着被雨水浸得发潮的钥匙，踮脚取下门楣上褪色的中国结，铜锁"咔嗒"一声咬住钥匙齿，仿佛咬住了时光。
老房子在梅雨季总会泛出淡淡的桐油香，那是爷爷去年秋天亲手刷的第三道漆。我轻轻旋开门把手，生怕惊醒了西厢房竹帘后盹睡的狸花猫。玄关处奶奶的千层底布鞋依旧歪在木架上，鞋尖沾着后院的泥，像她总也改不掉的菜园子情结。
"囡囡？"奶奶的声音从堂屋飘来，带着簌簌的竹筛声。我慌忙躲到雕花屏风后，看见她佝偻的背影正踮脚够着樟木箱，银发在斜阳里泛着柔光。箱底翻出那方靛蓝土布包裹，不用看我也知道，里面装着去年除夕我贪嘴吃光的桃酥盒子，还有她手绣的十二生肖香囊。
厨房飘来熬药的苦味，是爷爷的老寒腿又犯了。我瞥见灶台上煨着瓦罐，蒸汽把玻璃窗氤得模糊，却遮不住案板边沿新剁的艾草汁——那是要做青团的前兆。去年视频时我随口提过想念巷口的艾草香，没想到老爷子竟把江南的春天装进了搪瓷缸。
"老头子，你闻闻，是不是囡囡用的茉莉香膏？"奶奶突然举着个檀木梳篦出来，梳齿间缠着我半年前留下的头发。我捂住嘴不敢出声，看他们互相搀扶着在堂屋里转圈圈，像两只找不着窝的老鸽子。
当夕阳给八仙桌镀上金边时，我终于从门后跳出来。奶奶手里的梳篦"当啷"掉地，爷爷的药罐盖在灶上跳起踢踏舞。他们同时伸手，却都落在我带来的行李箱上——那里头装着奶奶念叨半年的羊毛衫，和爷爷惦记的紫砂壶。
晚饭是三人手忙脚乱凑的：奶奶蒸的青团裂了口，爷爷煎的刀鱼焦了边，我煮的阳春面咸得发苦。可我们围坐在那张老榆木桌旁，就着檐角漏下的雨声，把整碟红糖熬化的芝麻馅都舔了个干净。
夜深了，我枕着奶奶新晒的荞麦枕，听她絮叨村东头老槐树的年轮。爷爷在隔壁屋用半导体听越剧，咿咿呀呀的唱段里，我数着窗棂外新抽的笋尖，忽然明白：有些牵挂不必说出口，就像春雨润物时，从不需要预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