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越高山

■海洋

烈日炎炎，地面犹如一个大蒸笼，似乎能把一切都蒸熟、烤透。滚滚热浪袭来，迷彩服早已被汗水湿透，轻轻动了动脚趾头，感觉作战靴里也满是汗水。

插图：姜晨

此时，我已经在草丛里趴了30多分钟。长时间不变的姿势让我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然而，谁也不知道目标会在什么时候出现，更不知道还需要在这里等待多久。

我用余光瞥向身旁的狙击手王一博。他和我一样汗如雨下，甚至不知道什么时候，一只虫子悄悄爬到了他的脸上。这个20多岁的小伙子，仿佛没有注意到天气的燥热和蚊虫叮咬，双眼紧紧盯着前方。

“来了！”远处，一人高的草丛中隐隐约约出现了几个身影。看到目标出现，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我以为枪响的那一刻即将到来，然而，在接下来的时间里，王一博却在不断地瞄准、闭眼、再瞄准……动作反复循环。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等待让时间变得漫长。目标在草丛中时隐时现，即将走出视野，我内心的焦急犹如这翻滚的热浪。

再不射击就没机会了！就在我疑惑的时候，突然，枪声响起，目标身上冒出缕缕烟雾。王一博先是深呼吸，然后捡起弹壳，带着我悄然退出“战场”。

“你刚才怎么犹豫了？”回到宿营地，我说出了心中的疑问。

王一博腼腆地笑笑，告诉我这是他第一次以狙击手的身份出现在“战场”上，经验还不够丰富。“我下次一定不会有丝毫犹豫，我一定会表现得更好。”

几年前，得知集团军即将组织狙击手集训的消息时，王一博毅然决定报名，原因如他所说：“我想成为一名一击毙敌、飒爽英姿的狙击手。”

理想固然美好。然而，跨专业、跨领域，从零开始，谁都能想到这是一段无比艰辛的旅程。

就在王一博刚刚进入集训的那段时间，许多从没接触过的理论知识、操作技能、射击方法接踵而至，让他感受到了压力与差距。

从零开始，从头学习，从小学生做起。面对陌生的知识与技能，王一博铁了心要翻过这座困难的大山。

据枪训练，他把水壶挂在枪管上，即便是双臂酸麻到颤抖，他也咬着牙，能多坚持一秒就多坚持一秒；专注度练习，他准备了一个小台灯，每晚都在昏暗的环境下练“米粒穿针”到深夜；专业知识背记，他随身带着理论笔记本，只要一有时间就拿出来背诵……

没有谁比谁更优秀，只有谁比谁更努力。在夜以继日地坚持下，这名狙击“菜鸟”的成绩突飞猛进，集训队的战友们都忍不住对他竖起大拇指。然而，一名优秀狙击手的标准没有那么容易达到，山的那边还有更高的山峰。

当看到同队的一名战友打出接近满环的成绩时，王一博才意识到，进步快说明自己的起点低。从狙击手到一名优秀狙击手、金牌狙击手，他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往后的日子里，王一博向更高的目标发起了冲锋。负重奔袭、卧姿据枪、极限挑战……不管是什么课目，他总会比别人多练一点。遇到问题，他总会先通过理论知识进行推演排难，实在解决不了，他就跑到教练员身边打破砂锅问到底。每一次实弹射击，他都详细记录子弹的弹着点，从而反推自己在射击时存在的问题……

时间很快来到了狙击手集训队的最终考核。王一博眯起眼睛屏气凝神，一动不动地注视着远方。

“砰砰砰……”枪声在山谷中回荡。当一切回归宁静后，王一博以优异成绩获得了此次集训第一名，终于实现了成为优秀狙击手的梦想。

回想那段时间，王一博让人感觉如同骏马一般，在层层山峦之中不懈奔驰，越过一座山，再越一座山……

夜色降临，月光抚照大地。抬眼望去，山林之上的满天星辰异常璀璨。王一博怀抱着自己的狙击枪，望着天上的星星，心里已瞄向下一个目标。

（本文刊于2024年8月9日《解放军报》“长征副刊”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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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苏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