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故事的主题是:欧洲杯淘汰赛开始。
德国2比0丹麦,瑞士2比0意大利。
德国、瑞士晋级八强。
有一个感受,欧洲足球越来越像电影,人们期待它是艺术,实际上它是工业体系。
故事越来越类型化,大家互相研究得很透,没有什么战术秘密可言。
角色越来越同质化,基耶萨、哈弗茨、穆西亚拉们,都像是学院派演员,一招一式都很到位,但总感觉缺点什么。
一欧洲人做事精致。
有位酒商朋友在法国波尔多买了一块地,依当地农业规定,买了地就得负责地块上葡萄的销售,每年都要将葡萄酒进到中国来。
他说法国人做事讲究,领馆国庆日举行酒会,会照顾中国投资者,采购他们的葡萄酒,有一年选中了他们的酒庄,邀请他到北京参加庆祝活动。
活动细节安排得井井有条,工作人员专门安排酒商与大使合影,活动结束后将照片邮寄给酒商,让他们随便使用。
官方认证加持,中国人很吃这一套。
这位朋友说没想到法国人这么周到。
规矩成熟,细节到位,就像流水线。
这是欧洲的商业文化。
这种文化也体现在足球中。
德国和丹麦踢了30多分钟,忽然雷电大作,裁判果断中断了比赛。
专业,有序。
上一届欧洲杯,埃里克森心脏骤停,现场教科书式抢救,同样是这种文化的体现。
但规矩越成熟,个性就越稀缺。足球类似葡萄酒,需要个性的标签。
所以,人们总期待出现“丹麦童话”这样的剧本,出现个性鲜明又我行我素的球星。
1992年,劳德鲁普带领丹麦队创作了丹麦童话。
1998年法国世界杯,在八强争夺战中——
劳德鲁普攻入巴西队一球后,在草地上侧滑庆祝,顺势做出了睡美人的姿势。
那真是足球史上最妖娆的一刻。
二足球需要美,需要惊世骇俗,需要愤世嫉俗,需要不惧流俗。
1978年,世界杯决赛中场休息时,克鲁伊夫点了一根烟,悠然自得吐纳云雾,完全置记者的镜头于不顾。
老子生来就是震撼你们的,只有你们想不到,没有老子做不到,你们慢慢瞧就行了。
毋庸讳言,若有现代运动医学的条件,克鲁伊夫的运动寿命会更长。
但古典大神们信奉生如夏花的信条,做精致的打工人绝非其志。
他们要作,要作出天际。
梅罗统治足坛二十年,与运动科学完美相关。
欧洲完备的青训体系,就像标准件加工厂,产出一架架进球机器。
球员们越来越完美。人一完美就索然无味。
哈弗茨生于1999年,一出道就风华正茂,一出道就少年老成。
还记得七年前哈弗茨的故事吗?
17岁的哈弗茨踢完了德甲,挥手与要去度假的大哥们道别,背着书包回学校参加数学毕业考试。
坏孩子越来越少,足球场上少了点野生的味道。
一出道就风华正茂,这是青训流水线的功劳;一出道就少年老成,则是商业文化在作祟。
商业文化需要好好先生,妆点品牌完美无缺的门面。
球星们早就熟悉了中产阶级价值观,要像婴儿那样洁白无瑕,人畜无害。
所以内马尔这种花里胡哨的巴西小烂仔,欧洲人就不怎么感冒。
他们喜欢小基耶萨、哈弗茨这种好孩子。
三小基耶萨应对记者采访,简直是标准中产品味教科书。
他说自己热爱天体物理学,喜欢读美国物理学家布莱恩·格林的书,格林能将复杂概念解释得清楚明了。
球员不再我是流氓我怕谁,而是温文尔雅谈起物理学,我们不得不遗憾地说,欧洲足球进入了好人时代。
小基耶萨们当然能脚踩风火轮,但在趣味和风格上,多少有点平庸,甚至刻意迎合主流品味。
很多年前,东伦敦烂仔碧咸火遍了欧洲。
在老婆辣妹的调教下,英语发音不再吃字,成了时髦型男。
任是如此,来自国王学院和巴黎高师的左派历史学家托尼·朱特,仍然调侃他说球技只能算中游,主要是审美上迎合了中产阶级骚动的心灵。
现在,他在美国搞迈阿密国际俱乐部,抽空给查尔斯国王送自养蜂蜜,俨然一副Old school的派头。
欧洲杯当然好看,瑞士队攻守兼备,巴尔加斯一传一射,两球都很精彩。
但就球场上的表现而言,我总觉得基耶萨、哈弗茨、巴尔加斯以及穆西亚拉们太乖巧了。
我怀念那些球场上的烂人。
2000年曼市德比,曼联名宿罗伊·基恩飞踹哈兰德,后来在回忆录中写道,我就是要踢断他的腿。
老哈兰德风云帐下奇儿在,生了一个好儿子。
小哈兰德在球场上如狼似虎,但场下毫无杀伤力。
记者问,“9场比赛17球,你的秘密是什么?”
哈兰德回答,“呃…努力工作。”
像基恩这样的烂仔,大概率不会再有了?!
樽前作剧君莫笑,我死诸君思我狂。
欧洲杯还算好看,但我更想念那些狠人,那些烂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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