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美术名作二十讲》13:伦勃朗的《木匠家庭》

常思勇 2025-01-02 14:31:44

1、伦勃朗(1606—1669)在全欧绘画史上所占的地位,是与意大利文艺复兴诸巨匠不相上下的。拉斐尔辈所发现阐发的是南欧的民族性,南欧的民族天才,伦勃朗所代表的却是北欧的民族性与民族天才。造成伦勃朗的伟大的面目的,是表现他的特殊心魂的一种特殊技术:光暗。有评论家说他以黑暗来绘成光明。

2、《木匠家庭》是卢浮宫收藏的一幅小型的油画,高仅四寸。画面呈现的是耶稣基督诞生长大的家庭。小耶稣为圣母抱在膝上哺乳;圣女安妮在他们旁边;圣约瑟在离开这群中心人物较远之处,锯一块木材。

《木匠家庭》,油画,1640年,41×34cm

3、伦勃朗这幅画的独特奇妙之处在于,人物只占着画中极小的部分,他把这圣家庭就安放在木匠家中,在这间工作室兼厨房的室内。他把房间全部画了出来,第一因为一切都使他感兴趣,其次因为这全部的背景足以令人更了解故事。

4、在第一景上,他安放着摇篮与襁褓;稍远处,我们看到壁炉,悬挂着的釜锅和柴薪;木料堆积在靠近炉灶的地下;一串葱蒜挂在一只钉上。

5、观众的目光,从这些琐屑的零件上自然而然移注到梁木之间。在阴暗中我们窥见屋椽、壁炉顶,以及挂在壁上的用具。在这木匠的工房中,我们觉得呼吸自由,非常舒服,任何细微的事物都有永恒的气息。

6、在此,光占有极大的作用,更妙的是伦勃朗使阳光从一扇很小的窗子中透入,因此光烛所照到的,亦是室内极小的部分。这束光线射在主要人物身上,射在耶稣身上,那是最强烈的光彩,圣母已被照射得较少,圣女安妮更少,而圣约瑟是最少了,其余的一切都埋在阴暗中了。

7、伦勃朗这一幅小画,可使我们看到他这种标志性的明暗对照法,具有何等有力的暗示性。在这幕充满着亲密情调的家庭景色中,这光明的照射使全景具有神明显灵般的奇妙境界。这自然是伦勃朗的精心结构而非偶然获得的结果。

8、而且,这里的阴暗亦非如一般画家所说的“空洞的”“闷塞的”阴暗。仅露端倪的一种调子、一道反射、一个轮廓,令人觉察其中有所蕴藏。受着这捉摸不定的境界的刺激,我们的想象乐于唤引起种种情调。画中的景色似乎包裹在神秘的气氛之中,我们不禁联想到罗丹所说的话:“运用阴暗即是使你的思想活跃。”

9、尽管画面处在这满布着神秘气息的环境中,但画面中最微细的部分亦是以客观的写实主义描绘的。画中人物全是平民般的男子与妇人。圣女安妮是一个因了年老而显得臃肿的荷兰妇人。圣母绝无妩媚的容仪;她确是一个木匠的妻子,而那木匠亦完全是一个现实的工人,他尽管做他的工,不理会在他背后的事情。

10、在琐细的地方,亦具有令人百看不厌的真实性。圣母握着乳房送入婴儿口中的姿态,不是最真实么?圣女安妮,坐着,膝上放着一部巨大的书。她在阅书的时候突然中辍了来和小耶稣打趣,一只手提着他的耳朵。另一只手,她抓住要往下坠的书,手指间还夹着刚才卸下的眼镜。

11、一幕如此简单的故事,如此庸俗的枝节(因为真切故愈见庸俗),颇有使这幅画成为小品画的危险。是光暗与由光暗造成的神秘空气挽救了它。靠了光暗,我们被引领到远离现实的世界中去,而不致被这些准确的现实所拘囚。

12、伦勃朗要从现实中表现出其亲切的诗意,因为这诗意不独能娱悦我们的眼目,且亦感动我们的心魂。这样,他的作品成为自然主义与抒情成分的混合品,成为客观的素描与主观的传达的融合物。而一切为读者所挚爱的作品的秘密,便在于能把事物的真切的再现和它的深沉的诗意的表白融合得恰到好处。

0 阅读: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