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7年7月31日,日本华北派遣军司令官佐佐木正雄将率队由永定门进驻已被侵占的北平(现在的北京)。我西郊游击队的战士们化装成各种人员,来到永定门附近进行侦察。
打扮阔气的我地下党员曹鸿远和北平医学院学生柳明,装作一对情侣,在永定门附近的街头走着。他们是配合西郊游击队行动来的。
下午四时整,日军入城式开始了。长长的摩托车队为前导,后随骑兵、炮兵和步兵。汉奸李汝民组织的欢迎队伍向日军拼命摇着手中的太阳小旗。
当一辆指挥车随队开进永定门、进入一段开阔地时,杂在人群中的曹鸿远暗暗指挥柳明把花洋伞高高举起,连晃三晃,化装的游击队员就动手了。随着一阵手榴弹爆炸的巨响,日军被炸得尸横遍地,指挥官身负重伤。
趁人群混乱之际,曹鸿远、柳明奔进一条小巷,跳上了黄包车,由早就等着的工人王永泰拉走了。
北平市全城戒严,大批敌人出动,到处抓人。入夜,家家户户大门紧闭,惟有一家红漆大门敞开着,门口挂着四只大红纱灯。
原来,曾任国民党要员的老牌汉奸李汝民,今夜要为佐佐木正雄接风,欢迎日军进驻北平。在李宅的宴会厅里,灯火通明,靡靡之音不绝于耳,这儿云集了北平的遗老遗少,汉奸要人。
佐佐木正雄司令官和日本大本营特遣组组长梅村津子小姐的轿车到达时,迎候在门前的李汝民把他们领进灯红酒绿的宴会厅,后面跟着一帮日本军官。
宴会开始,李汝民讲了一通“大东亚共荣”之类的话之后,便由佐佐木正雄司令官讲话。佐佐木正雄那种骄横、自负、目空一切的神态,使在座的先生女士们顿觉肃然。
柳明的同学、跟随父亲来参加宴会的白士吾,被老牌特务梅村津子小姐一眼看中了,把他邀到自己的身边坐下。白士吾受宠若惊。
散席后,梅村津子又邀白士吾跳舞。靡靡的音乐,扑鼻的香气,使得白士吾昏昏欲醉。从此,白士吾投入了梅村津子的怀抱,成了她一条忠实的走狗。
在一个黑沉沉的夜晚,柳明、闻雪涛、苗虹、苗虹的对象高雍雅等一批爱国青年及工人出身的王福来和王永泰父子,正由曹鸿远带领悄悄离开北平,向太行山区进发,去参加华北的抗日游击战争。
到达目的地后,军区首长把这些北平来的青年安排在干部训练学校民运一队学习,由曹鸿远任队长兼指导员,闻雪涛任小组长。他们来到了另一个天地,什么都觉得新鲜,学习也刻苦努力。
为了锻炼大家的胆量,开始了单独夜间值班。这一夜轮到柳明放单人哨,她虽然手持三八步枪,但听着远处的虎啸狼嚎,还是有些害怕。心想:“要是有鸿远在身边,就什么都不用怕了。”
她正在惦记曹鸿远的时候,曹鸿远穿着军装,迈着轻捷的步子来到她的哨旁: “柳明,害怕吧?我来看看你。”柳明心里一阵热,点点头说: “嗯,有点怕!”
曹鸿远知道柳明在队里的政治、军事等课都得优秀,对她说:“我得向你学习啊!”柳明说:“还夸我,站岗都害怕!”曹鸿远说:“这主要是缺少锻炼,以后慢慢会习惯的。”柳明为自己有这样的同志和战友而感到幸福。
一晃过去了三个月。一天,曹鸿远告诉柳明,他将被派回北平为根据地购买药品,想通过苗虹的父亲苗教授的关系来开展工作。他叫柳明与苗虹各写一封家信,附上照片,由他带去。他还嘱咐柳明,他去北平的事,要给他保密。
这突如其来的消息,使柳明有些难过。曹鸿远对她说:“战斗在敌人心脏总要冒些风险,一个革命战士时时要有为革命而牺牲的思想准备。”柳明深情地望着曹鸿远,眼眶里噙着泪水。
柳明把苗虹和自己的信连同照片交给了曹鸿远。曹鸿远告诉她:“为防内奸出卖,我这次是以“开小差'的名义离队的,今后如果受到不明真相的同志咒骂,你要沉住气。”
第二天天未亮,曹鸿远就骑马悄悄下山。当他快要跑出狭隘的山口时,突然从岩石旁边窜出柳明来。他跳下马,正想过去握她的手,可柳明深情地递给他一张纸,就转身跑了。
柳明的纸上写着:“与君短相聚,与君长别离。关山多险阻,别梦自依依。国破山河碎,衷情秋风里。凝眸祝云天,逢险化为夷。”曹鸿远看了感到又苦又甜。
一列客车缓缓地驶进北平车站。在下车的旅客中,曹鸿远身穿灰色哔叽长袍、头戴礼帽、鼻架金丝细边茶色眼镜,脚夫为他背着考究的小皮箱,活像一个风度翩翩的阔少爷。
他在人流中机敏地顾盼左右,突然发现前面出口处站着特务打扮的原西郊游击队队员吴永。他立刻意识到吴永叛变了,就从另外一个出口处走出去,但还是被吴永发现了。
曹鸿远急步走到广场停车处,钻进了一辆出租轿车,他从后车窗里望见,吴永还在到处找寻他,便在心中骂了一声:“可耻的叛徒!”车子一溜烟开走,把这个尾巴甩掉了。
曹鸿远进了一座阔气的公馆。这里住着他的老上级张怡。曹鸿远把吴永叛变的事告诉了张怡。张怡说:“组织上已掌握了他的情况,幸好他不知道地下党员名单。因为你给游击队送过药,所以他认识你。”
张怡听曹鸿远说,想通过苗振宇教授搞药,便沉思道:“现在北平特务多如牛毛。白士吾已成为梅村津子的姘头和帮凶,他常常去教授家查问苗虹的去向,恐怕苗教授处境困难。”
曹鸿远听了,心情沉重。张怡说:“不必着急,我们慢慢地从长计议。你要的是大批的药品和医疗器械,单靠零买也不行,除非是与药店私商合股开药店,才能掌握主动。”
张怡打算把曹鸿远安排到他的表弟华兴家去住。因为华兴家里只有一位妈妈,方便。华兴本人又在裕丰药房工作,经理陈裕贤是个正派的爱国商人,可设法与他合股扩大药店营业。张怡叫夫人方芳带曹鸿远去华兴家。
方芳带曹鸿远来到华兴家,对华大妈说:“姑姑,这是我的表弟萧慕杰,从外地来,想在您这儿住几日,您看方便吗?”华大妈看看曹鸿远说:“嗯,你们俩真像。是你的表弟,住多长我都高兴。”
这时华兴刚好从外面回来,方芳立刻向他作了介绍。华兴紧紧握住曹鸿远的手说:“表哥,欢迎您!有您作伴,我以后再也不会寂寞了。”
在张怡的安排下,曹鸿远很顺利的与柳明父母见了面。为了避开特务的盯梢,曹鸿远与苗教授的见面安排在苗夫人的弟弟杨非教授家。两家老人收到了日盼夜盼的女儿柳明与苗虹的家信都激动异常。
苗教授热情地接待了曹鸿远,并关心地讯问了女儿的种种情况。曹鸿远也打听了一下敌人的动态,苗教授告诉他:“白士吾几次来打听苗虹的去向,我说她到法国我的朋友家去了。”
曹鸿远问苗教授:“听说伯父有一位在日本留学时的同窗好友佐佐木正义博士,他还是司令官佐佐木正雄的弟弟,伯父是否能帮忙,通过这个关系给我们八路军弄点药品和医疗器械呢?”
教授说:“我的这位同学确实不同于他的哥哥,他同情中国人民的遭遇,反对日本侵华战争。但是要他帮八路军买药品,恐怕未必能答应啊!”
曹鸿远从杨非家出来,边走边思考:现在只有把希望寄托在华兴的经理陈裕贤身上了。如果他不愿意合股扩大营业,怎么办呢?
在张怡的筹划下,通过地下党员、中学教师郑志祥与陈裕贤的表弟胡静庵的密切关系,终于使陈裕贤同意与曹鸿远合股扩大裕丰西药房的营业。
这天,曹鸿远以江南巡抚的孙子萧慕杰的名义在会丰饭店楼上请客,商议合营大事。曹鸿远对陈裕贤、胡静庵举杯道:“今蒙二位先生光临,慕杰深感荣幸,略备薄酒,不成意思。请!”二位对曹鸿远的言词风度肃然起敬。
陈裕贤和胡静庵的心思不在吃喝,他们最关心的是曹鸿远到底能出多少钱,要是三千五千,就无意思。曹鸿远看透了他们的心思,便说: “晚辈祖父留有一些家业,不愿坐吃山空,这次合股,我出五万元,不知够了没有?”
两人相视一笑,觉得这位萧公子慷慨大方,他们真是找到了合作的主顾。曹鸿远又说: “晚生眼下还在医学院读书,一切偏劳陈先生主持。只是我有一些好友,托我代购药品,到时候请陈先生多多照应。”
陈裕贤听了,忙说:“应该,应该!只要萧先生一句话,批多少药品都行。”郑志祥也凑上来说:“陈经理有“讲信用,不欺人'的美名,萧公子尽可放心。”大家高兴起来,猜拳行令,尽醉方散。
陈裕贤很快在西单大街租了一爿新店铺,挂出“裕丰大药房”招牌,开张营业。为了招待与业务有关的人,他在开张的第一天办了几桌酒,也请“萧慕杰”前来赴宴。曹鸿远走到门口,想不到白士吾正用照相机对准他拍照。
白士吾是柳明的同学,而且曾死不要脸地纠缠过柳明,所以曹鸿远认得他。他现在是梅村津子的红人,曹鸿远突然感到情况严重,立刻进店与华兴耳语几句,叫他推说萧公子有要事,不能赴宴,说了便走。
曹鸿远跑出后门,见有特务盯着,便急急穿过弄堂,拐了几个弯,很快走进一家公寓。公寓的主人还以为他是来找房间的主顾,对他热情招待,带他楼上楼下去看了许多房间。
白士吾带着几个便衣特务紧紧追来,追到公寓门口,见公寓大门洞开,量曹鸿远没有胆量进去,便往一个拐弯的小弄堂追去了。
白士吾没有抓住曹鸿远,气得梅村狠狠打了他一巴掌,骂道:“笨蛋!前次吴永让他在车站跑掉,这回你又在鼻子底下让他溜走,一群废物!”
梅村想了一想,又改换口气说:“小白,打疼了吧?来,坐到我的身边来。工作还是有成绩的嘛,你拍了曹鸿远这张照片就很不错。”接着,她便告诉白士吾一条毒计。
不久,裕丰西药房对面便出现了一家新开的古玩珠宝商店,店员全是梅村手下的特务。白士吾就在这爿店的二楼设了特务机构,监视对面的药房。
白士吾用照相机偷偷地拍下裕丰药房所有人员的照片,一张张放大起来,仔细琢磨。忽然发现华兴插在胸口袋的那支钢笔与曹鸿远的照片上的钢笔一模一样。他疑心这是暗号,便派人监视起华兴来。
裕丰药房的药品都由华兴经手发出,这对曹鸿远的工作极为有利。于是,根据地需要的药品,通过中转站源源不断地运去。一天,曹鸿远回到华兴家不久,华兴就听到外面急促的敲门声。
华兴早就看出曹鸿远不凡,此刻知道情况不妙,拼命抵住前门,高声向曹鸿远报警,曹鸿远刚跳后墙逃走,门就被特务踢开了。为了给曹鸿远更多的时间,华兴拼命与特务搏斗。
第二天晚上,曹鸿远到张怡家,知道裕丰药房已被查封,陈裕贤、华兴被捕了,曹鸿远的心如刀割般难受。张怡劝他不要难过,要设法营救陈经理和华兴。
当晚,曹鸿远与张怡夫妇驱车来到了地下党员钟怀家商讨今后的行动计划。地下党员任尚祖也被通知来了,他俩一个是皇协军十二团团长,一个是团作战参谋,不仅得到梅村信任,还是白士吾的“好友”哩!
他们以叉麻将打掩护,谈论着最近北平的局势。话题慢慢地转到苗振宇教授身上。曹鸿远分析了苗教授的行为和思想,觉得是可以发动他与佐佐木正义博士合作办药店的,并打算自己去做他的工作。
曹鸿远向钟怀借了一套皇协军军官服装,穿了去见苗教授。教授夫人起先一惊,等弄清来者是曹鸿远后才放下了心。曹鸿远利用苗振宇的爱国心和苗虹在我八路军的关系,动员苗教授为党的抗日事业出力。
他向教授谈了根据地许多伤病员情愿牺牲自己也要把仅有的药让给别的战友的动人事迹,也谈了许多医师因缺药而眼看着战友牺牲的痛心情景。苗教授听了老泪纵横地说:“我拼上老命也要为抗战尽力。”
当天晚上,苗振宇夫妇准备了丰盛的酒菜招待佐佐木正义博士,博士动感情地说:“苗桑,我们不像两国人,倒像是亲兄弟。”教授也说:“在日本,只有你把我这个支那人当朋友看待,没齿不忘啊!”
佐佐木正义又邀请苗振宇跟他合作研究传染病学。教授趁机说:“我看你经费不足是要白花力气的。这样吧,让我们共同为贵国的'兵库长'和“盐野义”两大药厂开设支店,这不是一个生财之道么?”
佐佐木正义听了,顿觉眼睛一亮。他正感手头拮据,能解决他的经费问题,怎么不使他喜出望外呢!苗教授还建议他利用他哥哥的关系,请司令官的老部下松崎作开店保证人。
事情办得非常顺利。因为佐佐木正义博士是佐佐木正雄司令官的弟弟,再加上送去了一份厚礼,北平特务机关长松崎将军立刻答应做支店的保证人。博士与教授合办的华北支店就这样办起来了。
这件事很快就被与松崎矛盾极深的梅村津子知道。梅村往大本营告了松崎一状,告他对共产党地下游击队侦破不力,受贿担保佐佐木正义华北支店。
一向埋头学问的佐佐木正义博士居然也办起了药房,使多疑的梅村与曹鸿远的使命挂起钩来。她妄想从华兴那里搞出曹鸿远的下落,拿到裕丰药店卖药给八路军的把柄,用事实来击败松崎,因此疯狂地审讯华兴,但一无所获。
一天,她把华兴传进办公室,一反常态地说:“你还年轻,何必为共产党卖命。你不是还有老母亲么,你也要为她想想,只要你说出药品是怎么运给共产党的,我就放你回去。”
华兴哈哈大笑道:“你这种下流东西也知道母子之爱么?我进来以后就没想着能出你这个鬼门关,你奖颗黑枣给我吃了吧!你的职业是专门杀害中国人民的,你能容忍我们的存在?”
梅村耐着性子,把一张照片递给华兴说:“你见过此人吗?”华兴接来一看,是曹鸿远的照片,心里一阵高兴:这说明曹鸿远安全无恙。于是他点点头说:“见过!”梅村惊喜地问:“在哪儿?”华兴指着照片说:“在这儿!”
梅村受了戏弄,跳起来就给华兴一个耳光。华兴愤愤地说:“你这个下贱货,招数用尽了吧!”梅村狂叫道:“拉出去,枪毙!”
梅村要来见司令官。佐佐木正雄这天一早就来到办公室等她。他对梅村在大本营告了松崎的状非常恼火。告了松崎,显然也是对他本人的打击。他一拍桌子说:“岂有此理!我们已杀了许多中国人,难道这还不是效忠天皇?”
站在旁边的松崎火上加油地说:“司令官说的极是。梅村为了扩大自己的权势,不用说我松崎,就连司令官也不放在她的眼里。”
秘书进来报告:“大本营特遣组组长梅村津子到!”松崎正想起身告辞,佐佐木摆摆手说:“不必回避,正需要阁下在这里。”说完,对秘书道:“有请梅村组长!”
梅村进来,见他们很不高兴,就故作惊讶地说: “二位将军有什么不愉快的事?也许我来得不是时候。”司令官冷冷地说: “梅村小姐,你来得正是时候。请坐!”
梅村本来想趁大本营训令下达之机来佐佐木面前挑拨一番,置松崎于死地,没想到松崎也在,便说道:“松崎将军没有接到大本营的指令么?身为机关长而对阻击入城式一案侦破不力,恐有损我军声威!”
松崎毫不示弱地说:“请小姐不要忘记,入城式时,我尚未来北平就职,此案是由小姐和李汝民侦查的,我上任后小姐又未将此案移交给我,怎么反而责怪起我来了!笑话。”一席话说得梅村哑口无言。
梅村没想到松崎如此厉害地向她进攻,便说:“司令官先生,松崎担保的令弟支店把大批药品运往共军控制地,您清楚么?”佐佐木正雄压住怒火说:“不用说是我的弟弟,即使我的父亲若有此举,也定按军法从事!”
松崎愤怒地说:“小姐不要含血喷人,请拿出证据来!”梅村从容地从皮包里取出一叠华北支店运往各地的药物清单递给司令官。佐佐木正雄翻了半天,说:“梅村小姐,这些数字怎么能证明药物运往共军防区?请教!”
松崎接着说:“司令官,此案关系重大,既然梅村小姐已经提了出来,必须弄个水落石出,我看有必要请令弟前来当面对质!”佐佐木正雄立刻派人去请佐佐木正义到司令部来。
博士来了。松崎立刻把梅村的话向他讲了一遍。佐佐木正义一听火了:“原来是小姐传我来审讯,那好,请问吧!”梅村仰仗大本营的信任,毫不示弱地说:“请问博士与苗教授合伙开办支店,有何目的?”
博士说:“我研究的传染病学要钱。为了弄钱,我才与同窗苗桑开办支店。梅村小姐,我们早就发现你的爪牙在监视我们支店,这样的勾当是极不光彩、很不正派的!你为了升官晋爵,坏事干尽了!”
梅村倏地站起来:“博士先生,我的情报人员发现,贴着你们支店标记的药品已落入阳泉、保定、张家口一带的共军手里,面对这样的铁证,你又作何解释呢?”佐佐木正雄一听,用两道凶光逼视他的弟弟,等待回答。
博士驳斥说:“梅村小姐,你果真连常识也不懂么?有人能利用职权贩卖鸦片,就能保证没人倒卖药品?药品是共军的特级缺货,自然红利也高,难道所有贩卖者的责任都要由我们小小的华北支店来承担么?”
博士又从包里取出支店的发货清单甩给梅村说:“请小姐审查,有问题我愿受军法制裁!”梅村翻着这一叠有日期,有地点,有收货单位印章的发货单,深恨自己手下人的情报不切实,觉得自己已完全陷入被动局面。
松崎看着这个女人被击得焦头烂额,便幸灾乐祸地说:“梅村小姐草木皆兵,警惕性真高呀!到时候恐怕我与司令官都要成为你怀疑的对象了。”气得梅村不告而别。
从此,华北支店越来越兴旺。苗振宇为自己能给抗日事业尽点力而暗暗高兴。一天傍晚,他发完运往根据地的货物,正想回家,忽然开来一辆汽车,下来几个人把他劫走了。
车子约摸开了一个半小时才停下来。他被带进郊区的一户农舍里,等在那里的几个干部模样的人忙叫“松绑”,还抱歉地对他说:“教授受惊了,请不要害怕,我们是八路军!”
苗教授发现他们一色的灰制服,戴着八路臂章。他弄不清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们给他倒茶、敬烟,还端上用粗瓷大碗盛装的饭菜。那三个干部模样的人还陪同他吃起饭来。
他们边吃边谈。其中一个道:“我们是八路军冀热辽纵队第一支队,我是支队长乔国金,这两位,一个是副支队长,一个是副参谋长。都是自己人!”苗教授一边笑着搭话,一边辨别这些人的真假。
那个叫乔国金的支队长又开口说:“苗教授,你还记得日本兵进驻北平那天轰动全城的阻击战么?打得真痛快,那是由我们支队干的。当时的指挥者曹鸿远,你恐怕认识他的吧?”
教授想起曹鸿远对他讲过在任何场合下都不能承认自己认识曹鸿远的话,便摇头说:“在我认识的人里面没有一个叫曹鸿远的呀!”“那你认识汪维民么?”苗教授说:“认识,他是我学生。”
那位支队长说:“他在一次战斗中负了伤,因为缺药,差点牺牲了。我们这次请您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向你们支店买点药品,无论如何请教授帮帮忙!”
教授觉得这些人真假难辨。要是他们真的是抗日队伍,连买药也拒绝了,太说不过去。要是敌人来试探的呢?他立刻想起了曹鸿远的吩咐:没有他的话,一概拒绝。于是,他对三位说:“我们店的经理是个日本人,得由他作主啊!”
这时,门口进来了刚才绑架他的那个年轻人,乔国金马上介绍说:“这是我的弟弟乔国玉。刚才的行为太不礼貌了,国玉,向教授赔个不是。”年轻人真的向苗振宇行了个礼。教授忙笑着说:“请不必客气。”
突然外面响起了枪声,一个战士进来报告说:“日军袭击!”乔国金立刻命令:“把教授转移到安全地区,其他人跟我参加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