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老太太的拐杖敲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她坐在老式藤椅上，椅子上的垫子已经磨得泛白，露出几根棉线。窗外的雨滴顺着玻璃滑下，像是某种无声的眼泪。她盯着侄子，眼神里有一种说不清的复杂情绪——期待、失望，还有些许愤怒。侄子站在她面前，手里攥着一张皱巴巴的工资单，嘴唇微微颤抖，却没有开口。
“我不是要你养我。”老太太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得像是旧唱片。“我只是想请个保姆，帮我做做饭，洗洗衣服。我年纪大了，腿脚不方便，连楼下买菜都成问题。”
侄子低头看着地板，地板上有几道深深的划痕，是老太太的拐杖留下的。他的声音低得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婶，我真的养不起。工资就那么点，家里还有两个孩子要养，老婆身体也不好，哪来的钱请保姆？”
老太太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拐杖差点从手里滑落。她想起自己年轻时的日子，那时候她还没过继侄子，独自一人住在这间老房子里。房间里总是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是她从阳台上摘下来的茉莉花泡茶时留下的味道。可现在，阳台上的茉莉花早已枯萎，花盆里只剩下一片干裂的泥土。
老太太年轻时是个小学老师，教了一辈子书，却没存下多少钱。她没结过婚，也没生过孩子，晚年时才过继了侄子，希望他能在自己老了的时候照顾她。侄子小时候很乖，总是跟在她身后喊“婶婶”，声音清脆得像是春天的鸟鸣。可现在，他站在她面前，眉头紧锁，眼神里满是无奈。
“你小时候说过，长大了要照顾我。”老太太的声音有些哽咽，“我不是要你养我，我只是想请个保姆，花我的钱。你只要帮我找个人就行。”
侄子抬起头，眼神里闪过一丝愧疚，但很快又被现实的压力压了下去。他想起自己家里的情况：老婆最近因为腰椎间盘突出，连走路都困难；两个孩子一个刚上小学，一个还在幼儿园，每个月的开销像是无底洞。他的工资单上写得清清楚楚，扣掉房贷和生活费，剩下的连给孩子买玩具的钱都不够。
“婶，我知道你辛苦，可我真的没办法。”侄子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哀求，“要不我每天过来帮你做饭，洗衣服，行吗？”
老太太摇了摇头，眼里闪过一丝疲惫。她知道侄子是好心，可他每天都要上班，哪有时间照顾她？她需要的是一个能全天陪着她的人，而不是一个偶尔来帮忙的亲戚。
老太太的生活越来越艰难。她的腿因为风湿病疼得厉害，连走路都困难。每天早上，她都得扶着墙慢慢挪到厨房，煮一碗简单的粥。厨房的墙上挂着一只老式挂钟，钟面已经泛黄，指针走得慢吞吞的，像是在嘲笑她的孤独。
有一天，她煮粥时不小心打翻了锅，滚烫的粥洒在地上，差点烫到她的脚。她扶着墙坐下来，眼泪不知不觉地流了出来。她想起自己年轻时的日子，那时候她总是一个人，孤独却自由。可现在，她依然是一个人，却连自由都失去了。
侄子来看她时，发现她的手腕上有一块红肿的烫伤。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眼神里满是自责。他想帮她，却不知道该怎么帮。
“婶，要不我把你接到我家住吧。”侄子试探着说，“我们家虽然小，但还能挤得下。”
老太太摇了摇头，眼神里带着一丝倔强。“我不想离开这里。这是我的家，我住了一辈子，离不开。”
侄子沉默了。他知道老太太的倔强，也知道她的孤独，可他真的无能为力。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老太太的身体越来越差。她的腿疼得厉害，连下床都困难。侄子每天都会过来看她，帮她做饭，洗衣服，可他能做的毕竟有限。
有一天，老太太终于忍不住了。她对侄子说：“我想请个保姆，哪怕只来半天也行。我可以用我的退休金付钱，你不用管。”
侄子沉默了一会儿，终于点了点头。他开始帮老太太找保姆，可找了好几天都没找到合适的人。那些保姆要么嫌老太太的要求太多，要么嫌工资太低，最后都没谈成。
老太太的心越来越凉。她想起自己年轻时的日子，那时候她总是一个人，孤独却自由。可现在，她依然是一个人，却连自由都失去了。
最后，老太太决定自己解决问题。她开始学着用手机上网，找保姆的信息。她的手机是老式的按键手机，屏幕小得像是邮票，操作起来非常困难。她的手指因为风湿病变得僵硬，每按一个键都要费很大的力气。
终于，她找到了一家保姆公司，打电话过去咨询。电话那头的声音很热情，可当她说出自己的预算时，对方的态度立刻冷了下来。
“这个价钱，我们没办法提供服务。”对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耐烦，“您可以再考虑一下。”
老太太挂了电话，手里的手机差点掉到地上。她的眼眶发热，却流不出泪。她想起自己年轻时的日子，那时候她总是一个人，孤独却自由。可现在，她依然是一个人，却连自由都失去了。
侄子最后还是决定把老太太接到自己家住。他知道老太太不愿意离开自己的家，可他实在没办法让她一个人住下去。
老太太搬到侄子家时，带着一只旧箱子，箱子上的锁已经生锈，打开时发出刺耳的声音。箱子里装着她的衣服，还有几本泛黄的书，是她年轻时的收藏。
侄子的家很小，只有两间卧室，一间给孩子住，一间给老太太住。老太太的房间里摆着一张旧床，床上的床单已经洗得发白，边角还破了一个小洞。
老太太的生活变得更加艰难。她不习惯侄子家的环境，也不习惯和别人一起住。她想念自己的家，想念阳台上的茉莉花，想念厨房里的老式挂钟。
侄子尽力照顾她，可他也有自己的压力。他的工资不高，家里的开销很大，每天都忙得团团转。他想帮老太太，却不知道该怎么帮。
老太太的心越来越凉。她想起自己年轻时的日子，那时候她总是一个人，孤独却自由。可现在，她依然是一个人，却连自由都失去了。
老太太的故事没有一个明确的结局。她的生活依然艰难，侄子的压力依然很大。他们都在努力，却都无能为力。这是生活的真实，也是人性的复杂。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处，每个人都在自己的困境中挣扎。老太太的孤独，侄子的无奈，都是生活的一部分，也是人性的一部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