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1年,当我准备退伍之际,每月工资52元的排长,问我借了80元,尽管这对我来说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但我还是毫不犹豫地借给了他。然而,当我回家探亲时,妻子却因此与我大闹一场。十几年后,排长的一番行为让我大为惊讶,妻子也后悔当初因80元钱和我大闹一场。
1978年初春,生产队队里迎来了征兵的消息,大队里的老槐树上和电线杆上,贴满了“参军光荣”的宣传语。
而那一年我刚满了19岁,便兴冲冲地跑回家,跟父亲说我也想参军。
随后,我与大队的一群年轻人一同报了名,然而,在面试的前夕,却有人议论起我爷爷家祖上是地主。
负责招兵的同志和公社武装部的领导也犯了难,毕竟之前在我们公社,还没有出现过“地主兵”,于是征兵办和公社武装部特意派出了两名代表,到我们生产队,和队长进行了交谈,在经过一番走访后,发现邻里邻居纷纷夸赞,说我自小勤奋好学,待人接物彬彬有礼,也是村里少数几个读完初中的年轻人。
不过确实,爷爷家祖上是地主,我爷爷小时候也读的是私塾,但到了我父亲这一辈,已经家道中落,我父亲小时候也仅读过三年书,我从小是也是和村里的其他同龄人一样的生活,只不过家里对我的教育很重视,当初普遍读完小学就不继续读书了,而父亲则是供我读完了初中。
转眼间,三月中旬,面试和体检我都顺利过关,并未发现任何不妥。
然而,我们生产队和我一同参加征兵的8个年轻人,在随后的15天内都陆续收到了入伍通知书。
又过了四天,我依然没有收到任何消息,心中不禁泛起了嘀咕,难道又是因为爷爷的“成分”而受了影响?
第五天,我也收到了入伍通知书,原来是征兵部队对于一些“特殊”人群的入伍申请,需要向上级机关报批,审批通过后才给我发了入伍通知书。
转眼便到了4月初,4月5日上午10点多,我们抵达了县征兵办公室。
我们全县140多个新兵,在县武装部匆匆吃过午饭后,没有片刻耽搁,4辆军用卡车便载着我们这些新兵们启程了。
三个月的新兵训练后,我被分到了通讯营二连,成为了一名通讯兵。
说实话,在分配之前,我对通讯兵一无所知,只知道每个公社里只有一部电话机,我当初天真的以为,通讯兵就是来“安装”电话机的。
当时部队里的通讯部队分为三类,无线通信、有线通信以及运动通信。
而我是“无线兵”,在部队干了几个月后转为了报务员,当时报务员对工作环境和要求都相对较高,因此所以我们领导,也就是电台台长,尽管手下的兵不多,只有包括我在内的4个兵,但的确是正排级干部。
当时通信连队内设有三个主要电台,其中,负责与师部及军区进行通信的电台被称为对上台;而负责与各营联系的电台则被称为对下台,此外,还有一个特别装载在吉普车上的机动电台。
可以说在我当通讯兵的几年里,台长(排长)是对我帮助最大的一个人。
而我在部队的几年里,不仅是个“好兵”,收到了连队的几次点名表扬,还在当兵的第二年回家成了亲。
在我当兵的第三年夏天,准备退伍回家,可临走前排长突然找到我,面带难色地开口了。他问我能不能借他80块钱,他家里有点急事需要用钱。
聊了一番才知道,排长家是河南人,刚好那年河南发大水,把排长家的老房子给淹了,排长的父母也寄住到了亲戚家,虽然排长当时是行政23级,每月工资52元,但排长爱人刚生了儿子,家里开销也很大,排长之前攒下的工资,很大部分都寄回了老家,排长自己手里也没多少钱,这才找我开了口。
我当时愣了愣,80块钱对我来说不是一个小数目,要知道那个时候我的津贴每个月也只有8块钱,但我还是咬咬牙答应了。
我回到宿舍,从床下的箱子里拿出了我所有的积蓄105元,数了80块钱给排长。他接过钱,说尽快还我。
后来退伍前,我最后一次回家探亲时,跟妻子提起了这件事。她一听就火了,跟我大闹了一场,觉得我不该把钱借给台长,毕竟我们自己家里条件也不好。
我尽力解释,说台长这几年对我帮助很大,他家里确实有困难,而且人家一个月50多块钱工资,还会差我这80块钱吗?
但妻子还是不能理解,为此我们冷战了好几天。
1982年我退伍后,由于我是原来是“技术兵”,被分到了我们县公安局机关,而不是派出所,每个月49块钱工资,还有9块钱补贴,也就渐渐忘了80块钱这件事。
直到第二年,我收到排长给我的信和汇款,排长说他很感激我的帮助,顺便还说他提了副连,寄给我100块钱,当时我就和爱人说,排长绝不是言而无信之人。
至此我以为我和排长之间的联系就断了,直到1996年。
1996年我父亲不在了,当时我们这对“白事”还不讲究大操大办,但也需要在村里简单办一下,也会有人随礼,所以我只是在村里搭了个简单的“流水席”,其中一些本省的战友闻讯后也参加了。
不过办完事后,我和爱人在查看礼单时,却发现了当年排长的名字,上面的礼金是1000元,当时村里的礼金还是20/50的时候,根本没人一下子随这么多钱,而且还是白事。
妻子看到这个礼单时尴尬不已,连忙说后悔当初因为我借给排长80块钱而和我大吵一架,我则是笑着摇了摇头。
后来我和妻子才知道,排长90年转业,转业后没选择分配,而是跟着他表哥去广州做了外贸生意,这几年生意做得很大,也挣了不少钱。
至此之后,我问了一圈战友才知道了排长的联系方式,也和排长恢复了联系,才知道排长已经定居广州,由于工作原因,我没去广州看望过排长,但每隔几年排长回内地出差时,也都会来我们老家这边转转,每当我们聊起当初在电台的日子,都笑的合不拢嘴。
人与人之间的帮助是相互的,你今天帮助了别人,也许明天别人就会帮助你,但那种发自内心的信任和战友情,是金钱买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