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成为大诗人?中国新诗的几次重大机遇

读睡诗社 2019-11-14 12:00:58

诗人奥登

英国著名诗人奥登【1907—1973】在《19世纪英国次要诗人选集》一书的序言中说出这样一段话,一位诗人要成为大诗人,须具备下列五个条件之三四:

一、必须多产;二、他的诗在题材和处理手法上必须宽泛;三、他在观察人生角度和风格提炼上,必须显示出独一无二的创造性;四、在诗的技巧上他必须是一个行家;五、尽管其诗作早已经是成熟作品,但其成熟过程要一直持续到老。

简捷地总结以上五点,就是多产、广度、深度、技巧和蜕变。

而一般的次要诗人,尽管诗作都很优秀,但你却无法从作品本身判断其创作或形成的年代。也就是说,它几乎是一成不变的,静止的。

他还说:写一首好诗并不难,难的是在不同的阶段包括创作的最后阶段,总能写出不同于以往的好诗。

成为大诗人,一直是一个诗人的梦想和一个民族的骄傲特征。在我国新诗的百年发展历程中,也曾数度出现过这种机遇,但我们却因这样那样的原因与之失之交臂。

第一次机遇给了郭沫若和他的浪漫主义。

在经过胡适,俞平伯,刘半农,康白情,周作人等的开拓之后,中国新体白话诗开始进入公众视野。这种运用白描手法,托物寄兴,以客观写实倾向和现代主义倾向初创的诗歌,让人耳目一新,为现代新诗的发展提供了很好的铺垫。

于是在这个时候,郭沫若和他的《女神》横空出世,这种把诗的抒情本性和诗人的个性融为一炉,以大胆奇特的写法造就的诗歌,即继承了中国古典浪漫主义传统,又赋予了新的寓意和内涵,使中国新诗真正地腾飞起来,而五四时代的自由精神和诗歌艺术本身所带来的巨大魅力,理应使郭成为第一流的大诗人。可惜的是郭博学不专,除不断地担任各种职务外,又将主攻方向投入了历史剧的创作和甲骨文研究方向,最后更是沦为现代口号诗和政治诗的鼻祖,令人叹惋。

第二次机遇给了徐志摩和他的新格律派【新月派】。

就诗的表现手法而言,徐比郭更灵活,更丰富,更唯美,有人说徐诗比较浅,不够深奥,但徐不缺才华,或许假以时日,随着年龄的增长和阅历的加深,在旧中国灾难频仍的悲惨环境中,徐完全能够写出深刻醒世之作。可惜好景不长,一代诗星终在1931年11月19日的一场飞机失事中灰飞烟灭,年仅34岁。

第三次机遇给了李金发和戴望舒这些象征派诗人。

李金发被称为“诗坛怪杰”,他的象征主义诗歌给当时的中国诗坛带来一股旋风,尽管他的诗过于欧化和晦涩,还充斥着“之乎者也”的旧诗痕迹,但无疑他的开拓性贡献还是不能磨灭的。后来随着中国社会的深刻变革,象征主义被更加直白的现实主义所代替,走向了暂时没落,李金发也远走国外,离开了孕育他诗歌的土壤。而戴望舒呢,这位师从法国象征主义大师的一代才子,一首雨巷唱哭全国,是上个世纪三十年代现代诗派的“诗坛领袖。”但可惜的是,戴一生坎坷,情路多舛,又数度入狱,留下的诗作并不多,仅区区94首,又在刚刚建国的1950年,因哮喘发作过量服用麻黄素而早殇。但就算他不死,建国后的政治氛围也不允许他写出惊天地泣鬼神的剖心沥胆之作。

第四次机遇给了艾青和他的现实主义。

艾青是中国现代最主要的现实主义诗人,正所谓“国家不幸诗家兴”,在那个内外交困,兵连祸结的混乱年代,艾青也写出了许多砥砺之作,即使在建国后,还能笔耕不辍,发表了许多优秀作品,但1957年却被错划为右派,接着是文革,百家争鸣变成了万马齐喑,中断了二十多年的创作。在那个老舍跳湖,连中国第一流小说家沈从文,也被逼成为一个古代服饰研究专家的时代,在颂歌和赞歌的一片汪洋中,又如何能寄望于一名写惯现实主义风格的老诗人,写出什么真性情之作?

第五次机遇给了以朦胧五将为代表的朦胧诗派。

朦胧诗,这种脱胎于文革后反思文学的洋洋巨派,从一诞生就涌现出了许多第一流的诗人,如北岛顾城舒婷江河杨炼等等,但这些诗人却在后来出现了作品断流:顾城早亡,江河封笔,北岛和舒婷改写散文,杨炼则入了外籍,现在即使他们还在写,也只是偶一为之,由于长时间的创作停滞或脱离了可以触摸的现实之后,作品已大不如前。如此,按奥登的标准来衡量,中国新诗虽逾百年,人才济济,群星璀璨,但的确还没贡献出一位真正的“大诗人”。

而如今放眼国内诗坛,各种门派各种主义林立,前赴后继,层出不穷,虽各自占山为王,令人眼花缭乱,但真正有见地,能扛大旗的又有几人?又或者好诗在民间,余秀华就是一个特例,但余诗随性而发,不事雕琢,形如散文,缺乏深刻的思想,还远没达到成熟圆润,深刻敲世的功力。诗友们该努力了,也许我们又面临着一次难得的机遇而浑然不知,也许真正的大诗人就在我们中间。

寄语:一,我们当代诗人,一定要以笔耕不辍,持之以恒的内力和韧性达到一个作品的广泛化和量化指标;二,在语境和意境的运用上,注意与现代生活情趣,内涵外延,俚语俗语相结合以增加作品题材的广度和处理手法的宽泛;三,通过对社会认知的独特敏感和灵性感悟创造属于自己风格,突出个性魅力的作品;四,以不同年龄段的阅历深度磨砺写作深度,挖掘写作潜力,剔除不必要的玩偶之作或即兴之作以加强蜕变;五,思维思想上多学一些哲学,注意与中国传统的禅宗,儒道伦理以及西方最新哲学相联结以拔高深度,体现一种颠扑不破的,悖论的或永恒的东西。

读睡 乡医诗人华灵 2019/1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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