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 年 11 月,位于印度北方邦与尼泊尔边境的巴赫赖奇地区警方展开行动,逮捕 3 人并拘留多名年轻人,他们涉嫌参与谋杀孟买政治家巴巴・西迪基(Baba Siddiqui)。西迪基曾三次担任邦立法委员及前部长,与宝莱坞演员萨尔曼・汗(Salman Khan)关系密切。比什诺伊帮在社交媒体上宣称对此次谋杀负责,声称与其他人并无恩怨,但谁若帮助萨尔曼・汗,就需 “小心”。警方调查发现,嫌犯均为经济条件较差的年轻人,在孟买一家废品经销商店铺工作,而比什诺伊帮根据他们在社交媒体上的活动精心挑选了作案人员。
二、比什诺伊帮概况及其头目(一)帮派构成与活动范围比什诺伊帮已发展成为印度新的跨邦黑手党组织,其头目劳伦斯・比什诺伊虽身处狱中,却通过社交媒体招募成员,掌控着全国约 700 名枪手,在多地策划实施犯罪活动,甚至宣称在北美地区下令实施袭击。
(二)头目背景与成名之路劳伦斯・比什诺伊 1993 年出生于拉贾斯坦邦的比什诺伊社区,该社区崇尚自然与动物。他与萨尔曼・汗之间的恩怨可追溯至 1998 年,当时汗在拉贾斯坦邦拍摄电影期间被指控非法猎杀两只黑羚羊(濒危物种)。这一矛盾在 2024 年 4 月再次激化,两名帮派成员因向汗在孟买的住所开枪而被捕。2022 年旁遮普歌手西杜・莫斯・瓦拉(Siddhu Moosewala)被谋杀,比什诺伊帮声称对此负责,此后比什诺伊声名狼藉。他在上学时因姑姑建议取了 “劳伦斯” 这个名字,因其肤色白皙,姑姑认为这个名字更好听。在公众舆论中,他备受争议,有人视他为现代革命者,欣赏他威胁萨尔曼・汗之举,认为他有原则,甚至将他比作反抗英国统治的巴加特・辛格,声称他在与活跃于国外的 “卡利斯坦” 分离主义分子战斗;而另一些人则将他视为普通罪犯。
三、黑帮文化复兴与招募模式转变(一)黑帮文化复兴的节点在印度,黑帮文化由来已久,但此前至少有十年暴力活动相对平静。2022 年西杜・莫斯・瓦拉被谋杀成为转折点,此后暴力犯罪事件再次频发,比什诺伊帮等势力逐渐崛起。
(二)招募方式的互联网化印度前北方邦警察局长维克拉姆・辛格(Vikram Singh)表示,互联网普及使犯罪招募模式发生了显著变化。过去,有犯罪意向的人会主动寻求黑帮庇护,先成为其随从再逐步参与犯罪活动,通过完成如打勒索电话、威胁、袭击、绑架等小任务来证明自己,只有获得信任后才会被委以执行暗杀和参与帮派战争等重大任务,例如曾是穆赫塔尔・安萨里(Mukhtar Ansari)最亲密助手的桑杰夫・马赫什瓦里(Sanjeev Maheswari,别名桑杰夫・吉瓦)从司机逐渐成为臭名昭著的罪犯。但如今,帮派及其成员通过密切关注社交媒体,倾向于挑选具有犯罪心态、渴望在当地称霸的人员,比如杀害巴巴・西迪基的废品商,他们在社交媒体上发布炫耀枪支、渴望成为罪犯等内容的视频和照片。印度国家调查局(NIA)称比什诺伊帮通过社交媒体展示犯罪活动吸引潜在成员,新成员看到后会主动联系加入,帮派再根据自身需求筛选。
四、比什诺伊帮的国际影响与关联事件(一)加拿大相关事件2023 年 9 月,印度主要调查机构将分离主义者苏赫杜尔・辛格(Sukhdool Singh)列入通缉名单不到一天,他在加拿大温尼伯的一场枪战中丧生,比什诺伊帮宣称对此负责,称其为 “吸毒者”,是在为其 “罪行” 受罚。此外,有《华盛顿邮报》报道称印度国家安全顾问阿吉特・多瓦尔(Ajit Doval)在新加坡与加拿大同行举行秘密会议,讨论比什诺伊涉嫌参与在加拿大杀害 “卡利斯坦” 恐怖分子哈迪普・辛格・尼贾尔(Hardeep Singh Nijjar)一事。尼贾尔于 2023 年 6 月 18 日在加拿大不列颠哥伦比亚省萨里市被枪杀,他与被禁分裂组织 “锡克教正义” 领导人古尔帕特万特・辛格・潘农(Gurpatwant Singh Pannun)有关联。印度强烈否认参与暗杀指控,坚称加拿大未提供实质性证据。
(二)政治关联质疑一位退休警察局长在狱中会见比什诺伊后,形容他 “生性叛逆”。比什诺伊在导师洛基・富齐尔卡(Rocky Fuzilka)帮助下,建立起一个包括全国数百名枪手的强大黑帮网络,而不是寻求自我改造。这位匿名前警官认为比什诺伊正默默获得政治庇护,这是其网络壮大及在国内外声名鹊起的主要原因之一,并强调需调查关押比什诺伊的监狱当局,以查明他如何使其网络日益扩大。
五、社会反应与应对措施(一)社会心理学家分析退休临床心理学家克里希纳・杜特(Krishna Dutt)博士指出,年轻人走向犯罪受多种因素驱动,包括电影和社交媒体的美化,以及对认可和支配地位的渴望。他举例称 20 世纪 90 年代初电影《侠盗罗宾汉》上映后,许多年轻人开始模仿主角留长发,当地犯罪率上升,说明电影曾是诱导年轻人犯罪的因素之一。而在当今科技发达的社会,社交媒体成为展示支配欲和伪男子气概的平台,年轻人在上面炫耀武器、暴力行为等,渴望引起关注。此外,真实黑帮分子的 “光环” 也吸引年轻人,这种美化导致人们被犯罪吸引。
(二)警方应对举措鉴于黑帮文化在年轻人中的影响日益扩大,北方邦警方已启动行动,监控与犯罪活动相关的社交媒体帖子。马哈拉施特拉邦浦那警方在发生与比什诺伊帮有关的威胁事件后,加强了对社交媒体账户的监控。副督察长维平・米什拉(Vipin Mishra)建议对社交媒体实施严格监管,甚至提出政府应考虑禁止 12 岁以下儿童使用社交媒体,以遏制犯罪行为在年轻人中的蔓延。正如杜特博士所说,社交媒体与有组织犯罪的交集给印度带来前所未有的挑战,它将当地罪犯转变为受追捧的人物,使传统执法方法面临困境,印度社会不仅在打击犯罪,更是在与一个将罪犯美化的数字生态系统作斗争。
比什诺伊帮的崛起及其引发的一系列问题,已成为印度社会面临的严峻挑战,如何有效遏制黑帮势力发展、引导年轻人远离犯罪,将是印度政府和社会各界亟待解决的重要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