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雪夜,我浑身是血倒在悬崖下时,妻子正在和她的白月光在温暖民宿喝热可可。
濒死时我打电话向她求救,却听到她在电话那头嗤笑:“你吃醋也要有个度,不会以为我会被你这拙劣的演技骗到吧?”
后来,我真的死了。
三天后太平间里,她死死攥着我冻僵的手,指甲抠进我青紫的皮肤:“求你睁开眼睛再看我一次,我知道错了......”
我发烧的第三天,妻子程雪嫣提议带我去温泉山庄。
她说那里有利于我身体恢复。
难得见她对我如此关怀,我心中甚是欢喜,笑着点头答应。
然而行程刚过半,程雪嫣却突然将车子熄了火。
我迷惑地看向她,“怎么了?”
她双手合拢,张嘴朝掌心呼出一口热气,道:
“我有点冷,你把羽绒服脱下来给我穿会儿吧。”
尽管我还身处病中,但听到程雪嫣说冷,我只顾着心疼她,利落地脱下羽绒服,披在她身上。
她特别温柔地朝我笑了下。
这笑容令我心跳急剧加快。
结婚这三年,她对我向来颐指气使,何曾有过这般柔情的模样。
我被她迷得晕头转向。
因此,当她撒娇般对我说:“苏渊,你下车去帮我堆个雪人吧!”
我竟想都没想,就穿着薄薄的羊毛衫,听话地下了车。
冷风呼啸而过,我蓦地打了个寒颤,搓了搓冰凉的手指,弯腰捧雪,准备堆雪人。
身后倏地传来发动机的声响,我不明所以地回眸。
便看到程雪嫣朝左打方向盘,调转车头,像是准备沿来时路返回。
心里突地一个咯噔,我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慌忙丢掉掌心的雪,几步跑过去,用力拍打车窗,不安地开口:
“雪嫣,你这是要去哪儿?是打算回家吗?
“是的话,你先开一下车门,让我上车吧……”
而她面色阴沉沉的,冷眸扫向我,
“你自己走回家吧!
“先前你弄伤了从洺的手,不会以为那事儿就这么过去了吧?
“今天只是给你一个小小的教训,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再欺负从洺!”
原来,又是为了何从洺啊。
半个月前,何从洺为了挑拨我和程雪嫣的关系,故意用剪刀划伤自己的手,诬陷我。
我当时就向程雪嫣解释了,我没做过。
她不信我,扬手就抽了我一耳光:
“从洺是拉小提琴的,他怎么可能赌上自己的职业生涯诬陷你?
“苏渊,你做错了事,还不知悔改,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那天过后,程雪嫣足足两周没回家,直到今日。
我以为她是关心我的身体,才特意回来探望我。
不曾料到,她的目的是将发烧的我丢在零下的雪地里,替何从洺出气。
仿佛有无数根毒针刺入胸口,我痛到呼吸发紧,颤声为自己辩解:
“我没有伤害何从洺!雪嫣,我求你相信我!
“你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我烧到39度,穿这么薄走七八个小时,身体怎么可能受得了?”
她压根不理会我的哀求,态度冷漠:
“你伤害从洺的时候,怎么不考虑他的身体呢?
“像你这么恶毒的人,不治治你,谁知道你以后还会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说罢,猛地踩下油门。
我的心骤然沉入谷底。
“雪嫣,你别丢下我!我求你了!”
我不死心地追着车跑,可汽车却离我越来越远。
一不小心被石头绊倒。
最后,只能绝望地趴在地上,痛苦地嘶吼:
“为什么不信我?我真的没伤害过何从洺,你为什么不信我?”
2
此处十分偏僻,很难遇到过路车,打车软件亦是没有动静。
我实在没办法,只能瑟缩地抱着自己,迈着冻到僵硬的双腿,一步步往回走。
太冷了。
真的太冷了。
浑身不停地打着哆嗦,我烧得似乎更严重了。
头晕目眩的,连前方的路都看不清楚。
不知道走了多久,忽然感觉一阵头重脚轻。
下一秒,脚一滑,竟直直地向山坡下栽倒。
数不清的树枝将我的皮肤划出道道血痕。
落到谷底时,我的后脑勺磕在尖锐的石块上。
一瞬间,滔天痛意朝我席卷而来。
殷红的血不出片刻就染红一片雪地。
我强忍着痛楚,摸出口袋中的手机,拨通程雪嫣的号码。
“雪嫣,我……受伤了……你快回来……救我……”
一句话几乎耗尽我全部力气,说得断断续续。
然而程雪嫣只是冷笑一声,不耐烦道:
“你装得还挺像,只可惜我没那么好骗!”
我不想死在这里,拼着最后一口气儿祈求她:
“求你救救我,你不回来,我真的会死……”
她彻底没了耐性:
“那你就去死吧,就当给从洺赔罪了!别再来烦我了!”
电话被她切断。
冰冷的字眼,如同一柄尖锐的匕首,刺痛我的心脏。
但又不止心脏在痛。
身体每一个细胞都好似在叫嚣着疼。
眼泪顺着眼角滑落。
我哆嗦着手尝试拨打120。
我不想死。
我真的不想死。
但老天也不肯帮我。
千钧一发之际,我的手机居然电量耗尽,自动关机了。
最后一丝生存的希望破灭。
我悲伤而绝望地躺在雪地里,煎熬地等待着生命一点一点流逝。
鹅毛大雪飘下来,渐渐将我的身体掩埋。
随后,我彻底失去鼻息。
突然一股力道拖拽,我的灵魂脱离躯壳,随风飘去程雪嫣身边。
3
温暖明亮的房间内,程雪嫣正穿着围裙在厨房,耐心地为何从洺煮宵夜。
何从洺右手不方便,程雪嫣就用筷子夹着面条喂他吃。
吃了几口后,何从洺忽然提起我:
“雪嫣,你就那么把苏渊丢在山里,不太好吧?
“虽然他弄断了我的手指,害我没办法再拉小提琴,但我不怪他。
“我知道他只是太爱你了,所以才会故意针对我。”
听似在为我说话,实则是在泼脏水给我。
果不其然,程雪嫣闻言,恼怒地将筷子摔在桌上,
“你就是太善良了,他这么对待你,你还替他说情!
“你不用管他,他身体壮的像头牛,偶尔受冻一次死不了的!”
何从洺善良?
真是可笑。
他污蔑我的次数,十根手指都数不清。
他故意砸坏程雪嫣送他的小提琴,却说是我砸的。
那天,程雪嫣气愤地将我赶出门,足足一个月不肯见我。
他明知自己对海鲜过敏,还故意喝虾粥,却反过来说是我将虾仁剁碎了,偷偷放进粥里,骗他喝下去。
为此,程雪嫣怒不可遏,让我跪了一整夜的键盘,才肯罢休。
这一桩桩一件件腌臜事,足以让我终身难忘。
何从洺简直是劣迹斑斑。
可偏偏程雪嫣对他信任至极。
她只会质疑我、惩罚我。
我真的不明白,何从洺就是个只会吃喝玩乐的草包。
为什么程雪嫣偏偏对他那么好。
明明在她最艰难的日子,都是我在帮她。
当初程家几近破产,为了帮她,我不眠不休地加班,为她做方案。
为了帮她拿下重要大单,我一杯接一杯陪客户喝酒。
喝到胃痉挛,都没在她面前喊过一句疼,因为不想她担心。
然而我为她做那么多事,竟然都比不上何从洺的一个笑容,一句谎话。
我中意许久的古董怀表,她花几百万拍下送给何从洺。
我看中的江景别墅,她也买下来,送给何从洺。
甚至于,我拼死拼活才坐上的市场部总监职位,她也强行逼我让给了他。
我以为我一步步的退让,能让程雪嫣对我产生歉意,得到她一点点爱情。
可她却变本加厉欺负我。
是我太傻太蠢。
总想着中学时,是她义无反顾地救下被混混毒打的我。
若非她报了警,将我送去医院,我恐怕早就没命了。
所以这些年,即便她对我不好,我依然掏心掏肺地给她当舔狗、当保姆。
不论她如何伤害我,我都没想过离开她。
可惜我的付出,都被她当作是理所应当。
她不会念我半点好。
我后悔了。
后悔自己爱上她。
到最后,连命都弄丢了。
4
我死后第三天。
何从洺突然道:
“雪嫣,我挺想吃苏渊做的佛跳墙,你说……他会愿意做给我吃吗?
“前几天你把他仍在雪地里,他会不会因此记恨我啊?”
程雪嫣不屑地轻哼一声:
“他敢!如果他这次还学不乖,我就把他送去电击所!”
我苦笑。
她对我真够狠的。
我甚至开始怀疑,她不是简单的不爱我。
这分明是恨我的表现吧?
可我不明白,我那么爱她、对她那么好,她为什么要恨我呢?
我百思不得其解时,程雪嫣已经拨打我的号码。
然而我手机早就因没电关机了,她自然打不通。
联系不上我,她脸色蓦地阴沉下来,几乎是咬牙切齿道:
“苏渊,你真是长本事了,竟然敢不接我的电话!”
她打开微信,调出与我的对话框,打字:
“限你明天之前做份佛跳墙,给从洺送过来。
“只要从洺满意了,你弄伤他的事,我就不计较了!”
她还想将我当作狗一样,呼来唤去。
只可惜,我已经死了,她再也等不到我了。
从今往后,也不会再有一个人如我对她这般死心塌地。
24小时过去后,依然没有我的回信。
程雪嫣愈发愤怒,长长的美甲将手机屏幕戳得噼里啪啦响:
“你闹够了没啊?
“不就是把你扔山里这点小事,你至于跟我生气吗?你也太小心眼了吧?
“更何况,如果不是你三番两次欺负从洺,我也不可能惩罚你啊!
“说来说去,这些不都是你咎由自取吗?”
在她眼里,何从洺用刮胡刀擦伤下颚,都是天大的事。
而她在明知我高烧的情况下,拿走我的棉服,将我丢在零下十度的雪天。
却仍旧大言不惭地说这是小事。
人怎么能双标到这种程度?
我的命对她而言就那么不值一提吗?
尽管我对她的爱已然消失殆尽,可心底仍然泛起细细密密的痛。
一想到这些年我不计回报的付出,只换来她的苛待,我就后悔到恨不得扇自己两耳光。
我为什么要那么傻?
为什么要将人生白白浪费在一个不值得的女人身上?
5
与我断联的第七天,程雪嫣很明显变得焦躁起来。
何从洺约她看电影、听音乐会,她都提不起劲儿,直接拒绝了。
她尝试给我的朋友、以及同事打电话,询问我的下落。
有朋友为我打抱不平:
“真是新鲜啊,你每天和何从洺厮混在一起,居然还有心思关心苏渊?
“我还以为何从洺那狗东西才是你老公呢!”
程雪嫣面露不虞,
“你把嘴巴放干净点,从洺不是你能诋毁的!”
朋友看不惯她维护何从洺的模样,冷笑道:
“既然你这么爱何从洺,就赶紧和苏渊离婚吧!
“我祝你和何从洺两个贱东西,生生世世锁死,千万别再祸害别人!”
非但没得到我的音讯,还被骂得狗血淋头,程雪嫣憋着一肚子火掐了电话。
何从洺见状,添油加醋道:
“苏渊实在太任性了,明知你会担心,还故意躲起来,想让你着急,低头去哄他。
“他朋友这么骂我们,估计也是因为苏渊平时和他说了不少我们的坏话。
“雪嫣,你如果再继续找苏渊,只会让他更加得寸进尺,以为你离开他活不下去呢。
“如果你不理他,他说不定就乖乖地回来认错了。”
程雪嫣又一次被苏渊的鬼话说服了。
“你说得对,苏渊就是我的舔狗,我不能让他爬到我头上来!他别想在我这儿拿乔!”
她打开微信,抿唇打字:
“苏渊,既然你不想回来,那干脆就死在外面吧!”
她还不知道,我早就死得透透的了。
不过我想,就算她听闻我的死讯,大约也不会为我留一滴泪。
我甚至怀疑,她会激动到买两串鞭炮庆祝我的死亡。
感谢我为何从洺腾了位置,她连离婚这步骤都省了。
思及此,我更是对她恨得咬牙切齿。
她不配得到我的爱。
她不配!
6
一晃十天过去。
程雪嫣每天和何从洺吃喝玩乐,早就把我抛在脑后。
直至她接到从警局打来的电话:
“程女士,我们在西山山脚下发现了苏渊的尸体。
“请问你什么时候方便来警局认尸?”
然而程雪嫣只怔了几秒,唇角便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苏渊花了多少钱请你们演戏?这种小伎俩,不会真以为能骗到我吧?
“请你转告他,如果他再不滚回来,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他了!”
她冥顽不灵到连警察的话都不信。
何从洺又开始作妖:
“苏渊真的太过分了!
“你工作那么忙那么辛苦,他不心疼你就算了,还总是无理取闹,给你添麻烦。
“他哪里配做你的丈夫?雪嫣,你干脆趁这个机会,跟他离婚算了!”
何从洺装模作样那么久,这会儿总算说出了他的心里话。
他不断地陷害我,就是想拆散我和程雪嫣。
我原以为程雪嫣会欣然答应他,却不想她蹙起眉头,不悦道:
“从洺,不要再说离婚这两个字!
“我不会跟苏渊离婚的,我的丈夫永远只会是他!”
闻言,我深感迷惑。
完全不能理解,她对我百般不满却又不愿离婚的原因。
而何从洺郁闷地咬了咬牙根,不情愿地应声:“嗯。”
……
两小时后,程雪嫣在与何从洺打游戏时,接到了妹妹程婧的电话。
电话中,程婧的声音含着哽咽:
“姐,你来一下警局吧,姐夫他……死了……”
程雪嫣十分了解妹妹,程婧从不说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