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因孩子胎死腹中精神恍惚的时候,梁裕正忙着陪他可怜的大嫂陈芊芊。
他斥责我害陈芊芊流产,害死他大哥的遗腹子,居心恶毒。
却不知,我害她流产是假,她害我足月的孩子死在腹中是真。
五年后再次相见,他把陈芊芊护在身后,两人身边的孩子玉雪可爱。
我只不过多看了孩子一眼,他就变了脸色,说我吓坏了陈芊芊,把我送进了精神病院。
后来我才知道,他不过是怕我把孩子抢回来。
1
心理咨询室门口,我捏着报告单,耳边回荡着医生的话:
“许小姐,现在吃再多的药物对您的病情都没有任何作用。您可以停药一段时间,和爱人再要一个孩子,或许可以挽救您的病情。”
心尖泛起酸涩。
爱人……
梁裕心心念念的只有他大哥的遗孀,陈芊芊,又怎么算得上我的爱人?
我收起情绪,正准备离开时,眼前忽然闯入一个熟悉的身影。
梁裕小心翼翼的呵护怀里的女人,两人举止亲密。
这一幕深深刺痛我的双眼。
五年前,我的孩子没了。
这五年,我从最开始的忍不住痛苦,到后来的整夜失眠,到现在已经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他不管不问,还带着陈芊芊来我眼前晃。
凭什么?
我想冲上去撕扯陈芊芊的头发,想破口大骂梁裕是个混蛋。
却在听见一声稚嫩的话时止住脚步。
“妈妈,抱……”
浓浓的小奶音和梦里听见无数次的声音重叠。
视线开始变得模糊,我不受控制的朝那个看起来有四五岁的小孩走过去。
“宝贝,妈妈抱抱。”
我蹲下身,张开双臂,生怕吓跑了小家伙。
下一秒,被陈芊芊的尖叫声拉回现实。
“许笙笙,你要对我的孩子做什么?”
我来不及解释。
“许笙笙,你到底要疯到什么时候!”
伴随着梁裕的怒吼声,我的肩膀被他狠狠踹了一脚。
我还没反应过来,便狼狈不堪的摔倒在地。
2
“没事吧,吓到没有?都怪我都怪我,我不去接电话,你和孩子就不会被她吓到。”
梁裕的声音焦急又自责。
我吃痛抬眼,他正温声细语的哄着陈芊芊。
“我没事,你还是看看弟妹吧。”
陈芊芊说着,泪眼朦胧的捂着心口,一副受吓过度的模样。
梁裕握着她的手更紧了几分,扭头看向我,眼神像在看仇人:“许笙笙,你不好好在家里待着,出来丢人现眼什么?”
我怔怔的望着他:“你觉得我丢脸?”
“不然呢?”
他嫌弃的眼神毫不掩盖。
“看看你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从哪个精神病医院跑出来的。”
他毫不客气的一把将我从地上拎起来,厌恶的指着我警告:
“这么多年,我对你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你最好祈祷芊芊没什么事情,否则我一定会让你付出代价!”
他恼怒的声音将我包裹,心脏密密麻麻的在发痛。
就在这时,那个一直躲在梁裕身后的小孩突然探出脑袋:“我认得后面的字,妈妈,这个阿姨是精神病吗?她好可怜啊。”
精神病三个字渐渐侵吞我的理智。
胸腔堵着一口气。
我两眼发黑,蓦然晕了过去。
意识消失前,我听到梁裕平淡无波的声音:
“疯女人,就应该关进精神病院。”
3
梁裕真的说到做到。
我醒来时,已经身处在医院里,穿的病号服上赫然写着一行字:滨城精神病二院。
我冷笑着翻看新闻头条,只觉得每个字刺的我眼睛疼。
吱扭—
门开了,梁裕罕见的对我关怀体贴起来。
“饿了吧,喝点热粥。”
瓷碗摔碎在地上,我出声质问:
“我为什么在这里?”
梁裕解释:
“你的病情已经不适合在家里,我把你送到医院,也是为了你好,你不要再无理取闹了,可不可以?”
字里行间都是为我考虑,可我们又都心知肚明。
“是吗?”
我冷哼着把手机扔给他:
“梁家大少奶奶被突如其来的疯妇吓到心率失调,梁裕,你以为我眼瞎?”
“你到底是为了陈芊芊还是为了我?”
我步步紧逼,他强压住怒气:
“你胡言乱语什么?!”
捏着被子的手缩紧,我仰头冷笑嘲讽:
“怎么?我说她是大少奶奶,戳了你这二少爷的心?”
陈芊芊是梁裕的初恋,阴差阳错下才嫁给了他的大哥。
如今大少爷意外身死,梁裕自然是千百个愿意接盘。
梁裕被我的话刺激到,他双目赤红,捏着我的下巴:
“许笙笙,不要再挑战我的底线!我对你已经够仁慈了。”
“仁慈?”
想起那个死去的孩子,我心口就一阵阵的疼。
“五年前,她陷害我杀了她腹中的遗腹子,让我遭受长时间的网暴,导致足月的孩子胎死腹中。现如今她身边养着孩子,我呢?去墓地看望孩子都要偷偷摸摸,生怕被人发现。”
“梁裕,你在干什么?你在照顾杀害我们孩子的凶手。”
说到最后,我泣不成声,撕裂的疼传遍四肢百骸。
梁裕怔了一下,开口道:“那你想怎样?难不成也杀死她的孩子?”
我咬唇不说话。
无声的对峙被他的手机闹铃打断,梁裕看了眼屏幕,眼神不自觉的温柔下来。
不用猜也知道是谁。
他压低声音说了两句,挂了电话后,拿起外套便马不停蹄的往外走。
“笙笙,你好好休息,等你好了我自然接你回家。”
我冲他的背影吼:
“你会希望我正常?我正常了,恐怕你就不能像照顾爱人那样照顾陈芊芊了!”
梁嘉闻言脚步一停,接着,便又扬长而去。
4
房间重归安静。
我缩在被子里小声的哭泣,眼泪沾湿了枕头。
“我也想要我的孩子啊,可有谁记得他呢……”
渐渐的,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圆乎乎的小脸,他闪烁着大眼睛,声音稚嫩生涩。
明明我那么恨陈芊芊,可怎么就恨不起来她的孩子呢?
想着那个小孩,心里竟然还软了半分,对他,也总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
冥冥之中,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当时报道说的是,陈芊芊已经流产,那她怎么又生出来个孩子?
我擦掉眼泪,拿过被子上的手机,翻了半天找到了一个联系人。
“你能帮我个忙吗?”
消息很快被回复:“只要是你开口,什么忙我都会帮。”
短短一行字,让我鼻尖一酸,心底涌出一股淡淡的暖流。
“帮我查一下五年前我失去的孩子,还有陈芊芊身边的这个孩子。”
那边停了一会儿,回了一个字:“好。”
放下手机后,我重新躺在床上,目光呆滞的盯着天花板。
如果我的孩子还在,恐怕也和这个孩子一般大了吧。
5
那天以后,梁裕便再也没有出现。
可昂贵多样的补品总能准时到达,关切倍至的消息一条接一条。
护士进来给我检查身体,对我说:
“许小姐,您先生说了,要我们好好照顾您,等您的病情稳定,他就会来接你回家。”
输液的针管刺入血管,一瞬的疼痛让我清醒。
他……这是对我感到愧疚了吗?
6
我在医院躺了一周,趁着医生们不注意,偷偷溜了出去。
五年前,陈芊芊陷害我故意把她推到,杀了梁家大少的遗腹子,义愤填膺的网友不明真相,站在道德制高点上辱骂我,批判我。
后来一次争执中,我被人推倒,还差三天预产期的孩子提前发动,我连他的面都没见到,就被告知孩子死了。
我的精神受到了很大的打击,这五年,我常常去孤儿院看望小孩子。
只有瞧见他们一张张白嫩可爱的小脸,心中才有一点慰籍。
一路上,我恍惚觉得身后有人跟着。
可几次回头,都没什么发现,以为又是出现了幻觉。
很快到了孤儿院,孩子们见到我,高兴的涌了过来。
“许阿姨,你已经很长时间没来看我们了。”
“是呀是呀,我们都好想你,小洲都哭鼻子了……”
那个叫小洲的小男孩脸一红,不好意思的否认:
“我……我没……没有哭。”
我轻柔摸着他的脑袋:
“阿姨这两天有事耽搁了,为了道歉,给你们买了好多礼物。”
孩子们自觉的排起了对,收到礼物的人都抱着我亲了一下。
胸腔仿佛被填满。
到了末尾,我看了一个熟悉的小孩,是陈芊芊的孩子。
伸出去的手一停,我恍然无措的注视他。
他应该是偷跑出来的,衣服穿的乱七八糟,鞋子也穿反了,小脸脏脏的,此时正可怜巴巴的盯着我:“阿姨,为什么我没有……”
豆大的眼泪吧嗒一下落下,砸在我的心口上。
孩子总是无辜的。
我温柔的笑笑:“阿姨也给你准备了。”
我说着,正准备抬手,便被一阵撕心裂肺的怒吼打断。
“许笙笙,你在干什么!!”
我被人用力的推到在地,陈芊芊锐利的声音响起:
“许笙笙,你真是好大本事啊,自己没了孩子就偷别人家的,怎么?你就这么爱梁裕,爱到我和他生的孩子也喜欢?”
我怔怔的坐在地上,思绪混乱。
她还在继续,尖酸刻薄的嘲讽不停袭来。
周围的小朋友一窝蜂把我围起。
“你个坏女人,你不许这么欺负她。”
就连她的孩子,也小心翼翼的要过来,却被她强硬的扯过。
我清晰的看到小孩手臂上青青紫紫的伤痕。
我皱起眉毛。
见她又要拉扯其他孩子,我抬起手,毫不客气的给了她一耳光。
“陈芊芊,不要再挑战我的底线!”
她的脸被我打偏过去,张牙舞爪向我扑来。
却在看到某个身影时,收回了反击的手。
轰然倒地,哭的梨花带雨。
“许笙笙,就算我求求你不成吗?你害了我那么多次,就不能放过我,放过我的孩子……”
演技真拙劣,可奈何就是有眼瞎的信。
7
梁裕几乎是跑过来的。
他小心翼翼的把陈芊芊扶起来,满眼心疼:“怎么了?”
陈芊芊泪眼朦胧的摇头,却故意抬起脸颊,露出被我打的左脸:
“没事的,阿裕,笙笙也不是故意的。”
梁裕扭头死死的盯着我,一步一步的朝我逼来。
啪的一声。
我被他一巴掌打的脑袋发懵,眼前恍惚不已。
我好像看见了两个梁裕。
一个明朗热烈,正笑嘻嘻的捧着鲜花朝我奔来。
一个面目可憎,满眼的痛恨厌恶。
少年梁裕渐渐消失,只留下这个打我的人。
陈芊芊见他没有继续动手的意思,才假模假样的拦住他:“阿裕,别生气,是我不好,是我碍眼了,你把我和孩子送走吧。”
梁裕怜爱的摸着她的手,“还疼吗?”
看向我的目光更加冷漠几分。
真是情深意切,恩爱非常啊!
我苦笑着捂着脸:
“梁裕,你也觉得是我跑到你那个守卫森严的别墅,在满是保镖,摄像头的地方,把孩子偷了出来?”
他哑然不悦。
无声的僵持,在院长赶来时结束。
“梁裕,你要是不信我的话,就调监控,看到底是不是我偷得孩子!”
我转头向院长走去:“不好意思啊张院长,给您添麻烦了,以后我可能就不会常来了,我要离开这里一段时间……”
“孩子们会想你的。”
张院长红着眼睛。
我点点头,眼泪滚落:“我也会想他们的。”
说完,和孩子道了别,我头也不回的离开。
梁裕竟然罕见的追了过来。
他一把扯住我的手腕:
“你什么意思?你想去哪里?你可别忘了,我们是夫妻,不经过我的同意,你那里都去不了!!”
我冷漠甩开他的掣肘,瞪着他:“是吗?梁裕,你也太自以为是了。”
“我们也可以不是夫妻。”
我的话激怒了他,他死死的掐着我的肩膀,咬牙切齿:“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
我平视他的眼。
他的眼睛不再澄澈明亮。
我早该醒悟的,他早已不是我爱的少年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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