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年到。本报记者 王迪 摄
“龙为蛇象，蛇乃龙之原生”“蛇是龙重要的也是主要的集合对象”，许多研究认为“龙图腾”正是“蛇图腾”崇拜的发展和演化。比如辽宁的查海遗址出土了龙形堆塑，这条来自八千年前的“中华第一龙”，其形就是蛇。
书名最早见于《史记》的《山海经》被誉为上古奇书，书中虽多奇怪，仍被认为是一部反映了上古社会生活的百科全书。据统计，书中一共记载了400多位人物，而与蛇有关的人物就达到了138个。
而书中的蛇无一例外是强大的，甚至是凶悍绝伦的，都被赋予了超自然的能力，成为神秘未知世界的象征符号。生产力低下的上古时代，人类在危险又充满未知的自然面前，对蛇产生了一种敬畏和禁忌，并将其逐渐发展成为图腾崇拜。
《山海经》中记载的以蛇为图腾的部落就有八个。
传说中这么多人首蛇身
伏羲，三皇之首百王之王，被奉为中华民族的人文始祖。女娲，更是留下了造人的传说，被尊为母神。《太平御览》卷七八引《帝系谱》载：“伏羲人头蛇身。”有关女娲的记载最初见于屈原《楚辞·天问》，曰：“女娲有体，孰制匠之？”郭璞注：“女娲古神女帝，人面蛇身。”
不止古籍中，河南、山东等地的汉代砖墓画，以及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出土的绢画等文物中，皆有伏羲女娲图，一般是伏羲在左，女娲在右，二者皆人首蛇身。
不只是这两位，传说中开天辟地的盘古也是蛇身，《广博物志》卷九引《五运历年记》云：“盘古之君，龙首蛇身，嘘为风雨，吹为雷电，开目为昼，闭目为夜。”
上古先民对于蛇的感情可谓复杂，蛇图腾崇拜是一方面，也不美化蛇的可惧之处，就如《山海经》所说，“贪恶愚顽，名曰共工。”共工更是头铁，一下撞坏了天柱不周山，共工的形象则是：人面、朱发、蛇身、人手足。
后来女娲补天，这才免去了先民的灭顶之灾。女娲“斩神鳖之足撑四极。”神鳖，按照顾颉刚的说法就是“玄武”。玄武，龟（鳖）蛇合体的古之四灵。
东汉王充的《论衡》是女娲补天在后，但是成书更早的《列子》记载的却是：女娲先补天。两者记载相同的则是，“共工与颛顼争为天子不胜，怒而触不周之山。”
共工也是神话中的水神，颛顼是五帝之一，他的儿子叫鲧，鲧的部落图腾是龟（鳖），他的妻子为修巳，巳就是蛇。而鲧的儿子叫禹，治水的大禹，然后有了大夏朝。鲧死后，龙出现了（“鲧死三岁不腐，剖之以吴刀，化为黄龙也” 《山海经·海内经》郭注引《启筮》）。
全国各地都有蛇文物出土
《史记》说，黄帝“合符”创造了龙图腾。黄帝自己部落的图腾是什么呢？《山海经》：“轩辕之国，人面蛇身。”而据《列子》：炎帝（神农氏）也是蛇身人面。可见上古时期的蛇图腾崇拜范围十分之广。
除了炎黄部落之外，《山海经》：“有人曰苗民，有神焉，人首蛇身。” 在重庆秀山石堤悬棺中曾发现古代巴人遗存的蛇形文字和图腾。
古时所说南蛮，据《说文解字》：“蛮，南蛮，蛇种。”
同样是“蛇种”的还有“闽”。《说文解字》：“闽，东南越，蛇种。从虫，门声。”
蔡磊对此解释说： “蛇种”就是“蛇族”，即信仰蛇神的氏族，“闽”字的“虫”通“蛇”解，意谓家里供奉蛇的氏族。
从出土文物来看，甘肃武山县出土的仰韶文化原始彩陶有人面蛇身纹；山西襄汾陶寺遗址出土的陶盘内绘有蛇首蛇躯的动物形象；甘肃马家窑出土的人首形陶器盖上，塑有一条昂首之蛇；四川三星堆古遗址出土有腾蛇青铜饰件；云南楚雄万家坝发掘过二蛇交尾的纹饰铜矛；无锡鸿山大遗址也出土过彩色盘蛇球形陶器等。
蛇在上古时期确实也是无处不在，这才有人们相互的问候“无它乎？”
先民们对蛇能伤害人畜，甚至能毒死或吞食凶猛的野兽而感到恐惧，也对蛇来去无踪、脱皮蜕变、水陆两栖的能力而敬畏，以为蛇具有某种超自然的力量。因而把对于生命、变化、智慧、灵性、死亡等概念的理解和体验，投射到了蛇类身上。最后他们从恐惧和敬畏中将蛇作为图腾加以崇拜。
蛇也是龙 无角的龙
在十二生肖中，最具有超自然力量的一定是龙。而龙图腾则被诸多研究者认为其源于蛇图腾。
闻一多在《伏羲考》中说：“龙图腾，不拘它局部像马也好，像狗也好，或像鱼，像鸟，像鹿都好。它的主干部分和基本形态都是蛇，这表明在当初，那众多图腾单位林立的时代，内中以蛇的图腾为最强大，众多图腾的合并与融化，便是这蛇图腾兼并与同化了许多弱小单位的结果。”
李泽厚的《美的历程》中也认为龙图腾的出现是不断合并的结果：“可能意味着以蛇图腾为主的远古华夏民族、部落不断战胜和融合了其他氏族部落，即蛇图腾不断合并其他图腾而逐渐演变为龙 。”
李敦愿则表示：最早的龙就是有角的蛇，以角表示其神异性，甲骨文、金文中所看到的龙字都是如此 。
虽然甲骨文中已经有了龙字，但是取代蛇图腾的地位是一个漫长的过程，甚至直到南宋时期，龙的形象才算是固定下来。“角似鹿、头似驼、眼似兔、项似蛇、腹似蜃、鳞似鱼、爪似鹰、掌似虎、耳似牛。”（《尔雅翼》）
不过从《史记》记载黄帝合符造龙也就是将各个部落图腾组合到一起后成为统一图腾后，汉朝人已经将蛇置于龙之下了。
许慎《说文解字》：鳞虫之长。能幽能明，能细能巨，能短能长。
郑玄《洪范·五行传》：蛇，龙之类也，龙无角曰蛇。
在民间，人们仍常常将蛇称为“小龙”，能兴风作雨，具有神力。属蛇的也会说是属小龙的。
图腾虽然是原始信仰，但是并没有随着社会的发展而完全消亡。就如逐渐被龙图腾所取代的蛇图腾，蛇的形象还部分地保留在了“龙”的身上， “龙”又附加了诸多内容成为完全不同的虚拟生物。也如生肖文化中的蛇形象，通过民间的口口相传和各类民俗活动得以融入世俗生活，以不同的文化载体形式存在着。
本报记者 李振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