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嫁给肖逸尘这么多年的美好,能够向父母证明我没有选错人。
直到一年前,一个哭得像个小兔子似的女孩找上门来。
肖逸尘就变了。
他开始早出晚归,有时候甚至吝啬到一条消息也不再给我发。
肖逸尘是国内治疗心脏类的顶尖医生,自从他上任以来,从无败绩。
他这双手价值千金,我心疼他,也理解他。
从来不让他干杂活累活,就连吃虾剥蟹都是我亲手一一处理好喂到他嘴边。
可那天他发来一条加班的短信后,女人的第六感告诉我肖逸尘有些不对劲。
于是我在他们医院的楼下餐厅里,看到肖逸尘温柔地给陆梦梦剥虾,骨节分明的手指亲自将虾肉喂到她嘴边。
二人甜蜜得如同正在热恋中的眷侣。
原来只有我珍惜他的手,或者说他认为我配不上他的手。
快到医院时,鬼影一样缠着我的躯体化又开始隐隐发作。
好在这条路上车流量不大,于是我便打开双闪,将车停在路边,拿出手机想要打电话叫肖逸尘来接我。
然而变故就是在这个时候发生的。
一辆逆行的suv开着刺眼的远光灯,一路喇叭长鸣,直直朝我的方向冲来!
我瞪大眼睛,慌乱地想要解开安全带逃出去,然而该死的躯体化让我视线模糊不清,手指也抖如筛糠,一时间竟莲安全带在哪里都找不到!
那辆车狠狠撞上我的车,发出一声恐怖的巨响。
当我再次醒来时,车内已经开始冒出滚滚的刺鼻黑烟,头也痛得像是要裂开一般,但出于求生的本能,我下意识就要开车门逃跑。
可就在这时,左腿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一根铁刺将其狠狠贯穿,露出鲜红的肌肉组织,鲜血如汩汩泉水不停涌出。「救命!来人啊!」
我一边试图将左腿拔出,一边拍着窗户,然而这条路上竟然空无一人,就连那辆逆行的肇事车辆也早已逃之夭夭。
我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我知道这是失血过多的前兆,如果没有及时送医,我可能真的会死在这里。
我在黑暗的车厢里摸索不知道摔到哪里的手机,每一个动作都会加剧左腿的撕裂。
在昏厥之前,我终于拿到手机,想也不想就拨了肖逸尘的电话。
「逸尘,我出车祸了……我现在在……」
我的鼻腔里已经满是浓浓的血腥味,额头上的殷殷鲜血也顺着脸颊流下,只能拼命咬着舌尖来保持清醒。
然而我的话音未落,就被肖逸尘冷漠打断,
「温月,算我求你,别再闹什么幺蛾子了好吗?」
「梦梦的病情很不稳定,作为她的主治医师,我必须留下来照顾她,这是我的责任。」
「你到底明不明白?我真的快要累死了,等梦梦病好了,你怎么闹都行!」
「不是……逸尘,我真的要死了……」
「温月,我警告你,不要摆出这副要死要活的样子来博同情,要死就赶紧死!」
肖逸尘的话里仿佛带着冰碴子般寒冷刺骨,每一句话都是如此恶毒。
我还挣扎想要解释,电话那头却传来一个啜泣的女声,
「逸尘哥哥,是不是月姐姐真出事了,你快去看看她,梦梦不要紧的……」
「啊……我的心好痛……」
随之而来的是陆梦梦的一声娇呼,以及肖逸尘慌乱的声音,
「梦梦,梦梦你没事吧?」
盯着被挂断的电话,我如坠冰窖。
在陷入昏迷的前一秒,我拨通了报警电话。
再次醒来时,正看到医生在对我做急救,我恍惚地看向落在地面的手机。
龟裂的屏幕在此时亮起,弹出一条微博消息,内容是:「天降当然比不过青梅。」
随后手机急匆匆赶来的护士一个不留神踢到马路中央,紧接着被飞驰而过的车辆狠狠碾碎。
我的五脏六腑像是被人倒满了玻璃渣子,丝丝缕缕的疼无处不在,猩红的液体不断从我的口中溢出。
我想起放在冰箱里的蛋糕,今天是他的生日,本来我们要一起庆祝的。
可是他选择了他的小青梅,在我抑郁症发作时抛弃了我,在我打出最后一通求救电话时,仍然认为我在无理取闹。
肖逸尘,如果你知道真相,还会为我流泪吗?就像当年在婚礼上你自责地抱着我流泪,向我道歉没能给我一个完美的婚礼那样。
……
这是我生前最后的记忆。
也许是我的不甘心,在死后我居然变成一个看不见摸不着的灵体。
在医院里,我看到了「病重」的陆梦梦。
她气色红润,正满脸甜笑地倚在我的丈夫肖逸尘的肩头,如同一个天真烂漫的孩童,向他撒娇药太苦不想喝。
肖逸尘则十分宠溺,捏了捏她的鼻尖,一副拿她没办法的样子,
「我们梦梦还是小孩子呀?喝药也怕苦。」
「唔……」
陆梦梦眨巴着她湿漉漉的杏眼,似是有些羞涩,但还是鼓起勇气,
「其实……有逸尘哥哥之后,梦梦再也不怕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