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友家里破产后，我卷走了她最后的钱。
任由她如何哭喊挽留，我都不为所动。
十年后，女友成了国内闻名的女企业家，而我却干着代驾。
阴差阳错，我接下了女友的单子，却刮坏了她的跑车。
她在人群中，看到慌乱的我露出了戏谑的笑容。
“赔不起？给我下跪磕个头就行。”
我没说话，一言不发地跪下。
后来，女友得知一切真相后，哭得比谁都难过。
1
和虞沐笙再次见面。
是在同学聚会结束以后。
她被众人围在中间，有些暗的灯光下面，是仍旧清澈明亮的一双眸子。
几年没见，她似乎和记忆中的人没有两样。
看着人群里许多熟悉的脸，我才恍然想起，今天是同学聚会。
班长有我的联系方式，之前每年都会叫我，但我都没去。
一直没回来，忙着生活。
二是我现在没有精力去面对那些和过往有关的人。
不过听说之前虞沐笙都没有参加过同学聚会，没想到今年居然来了。
我有些后悔。
后悔着急挣钱，抢到了这个会所的单子。
是的，我不是来参加聚会叙旧的。
我现在的工作是代驾。
二十分钟前，在平台上看到是这个会所的订单，我立刻就抢了。
毕竟能来这里消费的人非富即贵，接一单能接不少钱。
有些大方的，还会额外打赏。
只不过现在，我太想逃走了。
毕竟我才发现，自己接的单子，似乎就是虞沐笙这群人里的。
我低头看了看身上泛旧的代驾服，头一次觉得世事无常。
“沐笙，咱们以后可以多约着聚聚，这几年你忙着挣钱，大家都很想你。”
那人亲昵地和虞沐笙说话。
“人家沐笙哪有时间出来玩，她现在可是虞氏集团的总裁。”
一个声音却突然响起。
“你们还记得凌不移吗？他现在在做啥啊。”
旁边的人撇了撇嘴。
“凌不移都消失了好几年了吧，他也没必要一直躲着大家吧！混得不好也没什么，没人会瞧不起他。”
听到这话，我心里忍不住冷笑。
说得好听，这是看到虞沐笙功成名就，想看我的笑话才是真吧。
不过，我的目光还是透过人群落到了虞沐笙身上。
那她呢，她想起我了吗？
可惜从始至终，虞沐笙的表情如旧，从旁人口中听到我的名字，也不为所动。
大学毕业之后，因为我和虞沐笙的事，我和全班人几乎都断联了。
只怕到现在，他们以为我不敢来参加同学聚会，是因为怕被人指指点点。
当年，我和虞沐笙是学校里的模范情侣。
所有人都说，我和她就是爱情的代表。
可后来，虞沐笙家里破产，我卷走了她最后的钱后，失去了踪迹。
于是，虞沐笙成了所有人眼中的笑话。
原来真爱也抵不过现实。
我微微叹了口气，扯了扯嘴上的口罩，从小电车的后视镜上检查了一番，发现没人能认出来后，这才推着车走上前。
“请问，是哪位老板叫的代驾。”
看到一身代驾服的我出现，虞沐笙微微偏头，和其他同学告别。
“那我们下次再见吧。”
说完，她走到自己的豪车边，把钥匙递给我。
“是我需要代驾，麻烦师傅了。”
可当我刚拿过钥匙，虞沐笙却愣了一下，随后眼睛不自觉地眯了一下，在我身上打量。
感受到如影随形的目光，我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不自觉发问。
“怎么了老板。”
我故意哑着嗓子，微微低头，让她看不清我的脸。
片刻后，虞沐笙才释然一笑。
“没事，只是觉得你长得和我一个故人比较像，大概是我看错了。”
说完，她便抬脚上了车，我松了口气。
在虞沐笙心里，只要我不是仇人，心都会好受些。
毕竟当初，是我对不起她。
紧接着，我便准备把自己的小电车停到路边。
因为虞沐笙开的是跑车，放不下，所以我打算等会儿打车回来再骑走。
按道理说，我在看到虞沐笙他们的第一眼，就应该取消订单跑路的。
毕竟谁也不愿意在开心的时候，遇到曾经伤害过自己的人。
但我却想多看看虞沐笙，看看这些年她过得怎么样。
还好，她没有认出我。
可就在我刚准备把车推到路边时，我却脚滑一个踉跄，撞到了虞沐笙的车门上。
那一刻，我人都麻了。
“不好意思，不是故意的。”
我下意识开口道歉，连忙把车推到一边，查看跑车情况。
可在看到车门上的一道划痕后，心脏瞬间一紧。
就这道划痕，我干代驾几个月才赔得起。
“你这个代驾碰瓷吧，怎么连停个车都会撞上。”
“啧啧啧，你这得赔多少啊，这可是最新款的跑车。”
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开口。
说话的是张小龙。
他戴着一副黑框眼镜，头发梳得板正，穿着灰色衣服，裤子又是一条喇叭裤，看起来不伦不类。
读书的时候，张小龙就嫌贫爱富，当时虞沐笙家里破产，他比谁都蹦跶得欢，说什么虞沐笙以后就只能过苦日子了，还不如嫁给他。
现在，他也有脸窜出来。
2
“怎么了？”
虞沐笙从车上下来，在看到车上的划痕后，只是微微皱了皱眉。
不过对于她来说，这道划痕好像也不算什么，所以她摆摆手。
“没事，先送我回去吧。”
随后，她就平静地看向我。
可张小龙像是想向虞沐笙邀功，走上前拉住我的胳膊，非得说赔钱了才能走。
我无奈至极，这不就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嘛。
虞沐笙都没说什么，张小龙这么急干什么。
可就在我和张小龙争执的时候，虞沐笙却突然上前，径直拉下了我的口罩。
那一刻，我愣在了原地。
回头呆呆地看向虞沐笙，却在接收到她冰冷的目光后，彻底明白。
或许她早就认出了我。
在我的脸暴露在大家面前后，现场陷入一片寂静。
本来热闹的人群瞬间安静了下来，十几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向我。
有鄙夷的，有戏谑的，有审视的，有好奇的…
“凌不移，你怎么在这里？！”
许久，才有人惊讶开口。
“我靠，你现在怎么成这样了。”
有人唏嘘我沧桑的容颜。
我扯了扯嘴角，刚想说话，张小龙却又窜了出来。
“凌不移，没想到你现在居然在干代驾。怎么，知道人家虞总现在发达了，就后悔来接近虞总？”
傻子都能听出来张小龙的阴阳怪气。
我抿了抿唇。
“嗯，现在做代驾。”
这时，一道男声突然响起。
“哥哥，这么久不见，你怎么都不主动和我们联系。
我闻声望去，对面的男人相貌英俊，穿着考究，面上挂着温润的笑意。
我眯起眼睛。
是我同父异母的弟弟凌勿。
他怎么在这里。
而在我疑惑的目光中，凌勿走到了虞沐笙升身边，当着所有人的面牵住了她的手，亲昵开口。
“怎么不让我来接你，喝酒了？等会儿胃不舒服别喊难受。”
二人旁若无人的独特氛围，像是往我心头扎了一刀。
脸上的血色，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
凌勿，和虞沐笙在谈恋爱？
“哟，这是虞总的男朋友吧？还真是郎才女貌。”
有人打趣道。
虞沐笙淡淡点头，挽着凌勿的手，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是的，他是我对象。这些年，是他一直陪在我身边，不像某些人……”
话落，所有人都朝我露出鄙夷的目光。
我没有时间在意这些。
只是目光忍不住在虞沐笙身上停留，尤其是在看到她和凌勿牵着的手后，心脏疼得愈加明显。
凌勿似乎注意到了我的情绪，淡然开口。
“哥哥呢？应该早就有女朋友了吧，到时候也得带过来让我和笙笙看看。”
我攥紧手心，摇摇头。
“我目前还不打算考虑这方面的事情。”
“不考虑？是找不到吧，你一无所有，靠着代驾能赚几个钱。”
在场的所有人都点头称是，看我的眼神更加鄙夷和轻蔑。
露脸到现在，不过十分钟，我连人都没认齐全，他们就认定我是个没房没车的老光棍，穷屌丝了。
这完全满足了他们对我因为抛弃虞沐笙后，得到的报应。
当年虞沐笙是虞家大小姐，班上喜欢她的男同学几乎占了大半。
可她却独独喜欢我，甚至为了我毫不犹豫拒绝了所有人。
结果后来，我辜负了虞沐笙。
有人看她笑话，也有人打心眼里瞧不起我这种男人。
不过我没有在意。
我拿出手机，压下心中的情绪，询问道。
“虞小姐还需要代驾吗？如果不需要的话，麻烦您取消一下订单。”
“至于赔偿，您维修结束后，可以把账单发给我。”
听到我主动和虞沐笙说话，不少人竖起了耳朵。
可虞沐笙只是用余光扫了我一眼，然后讥讽开口。
“就你？算了吧，免得你借着赔偿的名义，又想在我这里得到些东西。我可不想，又被你骗一次。”
“所以，赔钱就免了吧。”
我强忍心头的苦涩，刚要点头道谢，却又听到了虞沐笙冰冷的声音。
“当初你不是喜欢欺负小勿吗？现在你给他磕头认错，这笔钱就免了。”
闻言，我不可置信地看着虞沐笙。
可她的双眼里，只装得下凌勿一人。
旁边的人开始起哄，说什么磕个头就能省这么多钱，这是赚了。
我垂眸。
这些年，我的自尊心早就被现实磨平，磕个头而已，还需要在意吗？
想到这里，我深吸一口气，正想下跪磕头时，虞沐笙却又冷声阻止。
“不用了！”
“凌不移，你是真的没出息啊！”
说完，她的脸色愈加难看。
似乎是知道她心情不好，凌勿搂住虞沐笙，轻声哄了好一会儿。
又转头笑意吟吟地对我说。
“哥哥和我们什么关系，撞个车也没什么，不过既然哥哥回来了，那正好参加我和笙笙的订婚宴。”
3.
凌勿的话直接将我定在了原地。
虞沐笙怎么可以嫁给他？
凌勿是什么样的人，我再清楚不过。
见我没有说话，凌勿眼中的得意之色更浓。
“你也会祝福我们的，对吧？”
他上前，一把将虞沐笙揽在怀中。
虞沐笙皱了皱眉，却也没有拒绝，反而顺从地依偎进他的怀里。
我看着眼前的两人，拳头的骨节因为用力过猛而微微发白。
一个是我拿命去爱的人，一个是要我命的人，此刻却要结为伴侣。
然而此刻的我却没有任何办法去阻止。
周围众人满是看热闹的表情。
似乎都在等待着我的回答。
虞沐笙也是死死盯着我，那漆黑的眸子似乎在期待什么，在等着什么。
我转过头，语气平静。
“与我无关。”
冲她微微躬身，转身离开。
“你难道对当年的决定没有任何后悔的吗？”
虞沐笙的声音里夹杂着复杂的情绪，有愤怒，有期待。
似乎想要知道什么。
我停在了原地，沉默了许久，一字一句。
“从来没有。”
“以后也不会有！”
虞沐笙愤怒地拿起手机狠狠砸在我的后背上。
可此刻我却没有任何感觉。
“所以说你当年确实是因为你觉得我会拖累你才走的！”
虞沐笙的语气满是愤怒。
我深吸口气，咬牙开口：“没错。”
“毕竟，当时我想要的是一个有钱人，而不是你这样的累赘。”
说罢，我头也没回地骑车离开。
“凌不移，我会让你后悔的！”
车子在路上疾驰，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泪水一度模糊了我的双眼。
我突然开始无比厌烦此刻的自己。
为什么要再伤害她一次。
那些残忍的话，像一把双刃剑，伤害她的同时，我也没有讨得好。
4.
拖着疲惫的身体返回家中，可却发现家里诡异的没有开灯。
往常，不管我回家多晚，母亲都会开着灯给我留好晚饭。
我打开灯，瞳孔收缩。
“妈？妈？你怎么样？”
母亲倒在地上，没有任何反应，但是还有呼吸，我赶紧打了急救电话，送到了医院里。
经过检查，医生一脸严肃。
“凌先生，您母亲的病情不能再拖了，她的肿瘤已经开始病变。”
“之前还不算严重，但是现在的情况不容乐观。”
“这种情况化疗也是可以控制的，尽快住院治疗吧。”
母亲的情况我一直都知道，只是没有告诉她，我骗她只是别的病症。
她也一直以为是自己年纪大了，身体各项功能不好导致的。
迟疑了一下，我开口询问。
“治疗的费用大概是多少？”
医生也知道我的情况，叹了口气。
“费用可能会有点高，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听完医生的讲述，我瞬间心里没底了。
回到病房里，母亲已经醒了，她吵着要回家。
我耐心哄劝。
“来都来了，我们就做个体检。”
“医生上次不是说了嘛，年纪大了三个月做一次检查最好，这样也放心。”
母亲还是很不乐意，我又哄她说体检项目是公司安排的，她才放下心来。
可才出医院，我就接到了领导打来的电话。
“小凌啊，有个事跟你说一下。”
听到他的语气，我有些预感不妙，
果然下一秒，他就通知我，说我被开除了。
“不知道怎么回事，上头总站突然通知，说所有站点都不可以录用你。”
“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
经理的话，让我的心瞬间跌入谷底。
偏偏在我最需要钱的时候，我失去了工作。
不出意外。
让我丢了工作的人，很有可能就是虞沐笙。
“怎么了不移？”
母亲探头过来，我赶忙假装镇定。
“没事，工作上的事。”
将母亲送回家后，我在平时的接单群里发消息找工作。
可让我更加绝望的事，信息发送后却是一个鲜红的感叹号。
我被移除了群聊。
居然做到这么绝吗？
事到如今，我真的有种穷途末路的感觉。
在住院部一楼领了一张床，临时睡在了病房的走道里。
看着人来人往，我却只觉得孤独。
接下来几天，我开始到处找工作。
母亲的情况比我想象的要严重，仅仅三天，她连下床都变得困难。
我将自己身上所有的钱都存在了医院的缴费卡里。
可是还远远不够，我四处借钱，但肯伸出援手的人少之又少。
我必须要找一个来钱快的工作。
好在一个兼职群里，有个高档会所招服务员。
我按照群里发的地址去应聘。
负责人见我长相还不错，很快就答应了下来。
将大致的情况告诉给我，并且告诉我一些规则。
“大概就是这些，你记住了顾客就是上帝，有什么不满你都得忍着。”
“有的客人可能有一些特殊的需求，你也不能有任何抱怨。”
我点了点头。
毕竟是服务行业，都可以理解。
“那行，你今晚就上班，试用期七天，期间工资照发。”
“好的，谢谢您。”
5.
在医院照顾母亲吃完晚饭，我就开始上班。
服务员干过不少，所以不算陌生，无非就是推销一些酒水。
因为我的长相还算不错，很多客人还算友好。
刚开始还算顺利，甚至有客人给了我一些小费。
直到群里通知让人去一个VIP包间送酒，平时积极的众人却鸦雀无声。
VIP包间的客人出手都很阔绰，我几乎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下来。
可就在我取了酒水出发时，酒水间的收银却小声提醒我。
“等会你送完酒就马上出来，千万不要逗留。”
“我听说里面的那个女客人挺变态的。”
我心里咯噔一声，但为了赚钱，还是只能咬牙硬上。
我推着推车进门，里面一群人正在喝酒聊天，根本似乎没注意到我。
这也让我松了口气。
把酒放在了桌上后就准备离开，可意外还是发生了。
“服务员，等一下。”
我心中一惊，但还是老实转身。
“您好，您还什么事吗？”
说话的是坐在最中间，打扮妖艳妩媚的一个女人。
看清我的脸后，她脸上露出惊喜。
“你是新来的，之前怎么没见过？”
我点了点头，“是的，今天第一天上班。”
女人笑的更加开心。
“经理最近的眼光提高了，这新来的长相不错，看身材，好像也不错。”
“今天我的生日，来陪我的姐妹们喝几杯。”
我有些为难。
“抱歉，女士，我不陪酒的。如果需要陪酒的话，我帮您叫其他人。”
那女人闻言立马拉下脸。
“还有人敢不给我面子？”
“我今天非要你陪我喝！”
包间里其他人也是语气不满。
“我们宁大小姐看上你，是你的福气，不识抬举！”
“就是，等会的小费比你一个月的工资还高！”
那个宁小姐更加得意，从包里拿出一沓现金丢在桌上。
“一杯一千！”
“把我们喝高兴了，我还可以加钱！”
我看了看那桌上的钱，确实心动，可想到自己的胃，我还是拒绝了。
可不等我开口，包间门却突然打开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来这不就是为了钱的吗？装什么清高。”
是虞沐笙，她居然也来了！
她鄙夷地瞥了我一眼，接着径直走向了宁小姐，将手里的礼物递给她。
“生日快乐宁溪，不好意思我迟到了。”
“哎呀，虞总你太客气了。”
“可惜了，好好的氛围被这个不开眼的小白脸破坏了，虞总，你说怎么办呢？”
“好办。”虞沐笙转头看向我，眼里满是狠厉。
她的话让我心里咯噔一声。
“祝宁小姐玩的开心，我还有工作！”
说罢我就打算离开。
可虞沐笙却一把抓住我的胳膊。
“你今天要是敢出去，我让你在海城永远找不到工作！”
6.
我知道她说的是真话，以她和那个宁小姐的手段，让所有行业拉黑我很容易。
如果真是这样，那我在海城恐怕再难以立足，别说工作，想要生存都是个问题。
我不明白，这是我曾经爱的人，如今却要这样对待我。
难道真的要将我一步步的赶尽杀绝吗？
我努力的克制自己的情绪，沉声开口。
“好，这酒我可以喝。”
宁溪听完笑了，“还是虞总厉害啊，这么快就让他乖乖听话了。”
“不过，就这么放过你，有点太便宜你了。”
我原本以为自己屈服了她就会放过我，可是，她似乎比想象的更难缠。
虞沐笙闻言，再次说道，“我也这么觉得！”
随后，她走到旁边的桌上拿起一瓶酒打开，走到我跟前说道。
“你不是缺钱吗？刚刚宁小姐说了一杯一千块。”
她说完从包里拿出一沓钱丢在了我的脚下。
紧接着又甩了几沓丢在我跟前。
这些钱足够你喝完这一桌子了！”
我看着丢在自己脚下的钱，半晌没有说话，这些钱对他们来说，不过就是一桌酒的钱。
所以，他们可以这样轻易践踏别人的自尊。
我抬眸看向那个我曾经深爱的人，她站在我的跟前，已经没有往日的那份温柔。
沉着的脸，冷冽的目光，无不诉说着她心里的恨。
这么多年，她都没有从那件事情里走出来。
见我没有动，虞沐笙嘲讽道：“怎么？不愿意？”
“还是嫌钱少了，这钱都够你半年的工资了，不就是服个软嘛。”
“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喝完钱拿走，喝不完，你滚出海城！”
虞沐笙就这样站在我的跟前，将我的尊严狠狠的踩在了脚下。
无论我如何选择，都是一种煎熬。
事到如今，已经由不得我选择了。
“既然是宁小姐觉得不痛快，那我喝。”
我接过虞沐笙手里的酒，仰头将一瓶酒喝完，酒顺着嘴流了我的一身。
那辛辣的酒精刺激我的喉咙，刺激着我敏 感的胃，我忍着难受喝完了一瓶。
一瓶酒下肚，我难受的咳嗽了几声，呛的喉咙难受极了，说道。
“宁小姐，这一瓶酒我喝完了，我给您赔不是。”
宁溪看着我把一瓶喝完，瞬间就乐了起来。
“这服务员有意思，还过，还是虞总有魄力，他都不敢反抗的。”
“行行行，非常好，你喝了，我也解气了。”
见她笑了，我终于松了一口气。
“既然宁小姐解气了，那我就不在这打扰您了。”
我转身越过了地上的钱，走到了门口，准备出门，但是宁溪却说道。
“喂，我说让你走了吗？”
“你还真是奇葩，这地上的钱你不要吗？”
我站在了门口，转头说道，“刚刚是我得罪的宁小姐，那酒就算是我的赔罪，这钱自然是不能要。”
“何况，这是虞小姐的钱，我更不能要，因为我跟虞小姐没有任何关系，没有要她钱的理由。”
我抬眸看向虞沐笙，既然要撇清关系，断的干净，那就断的彻彻底底！
宁溪大笑。
“好，有骨气，我喜欢。”
“你叫什么，以后不妨就跟着我好了。”
我当然知道她的话是真的，但我依然记得同事对我的警告。
“谢谢宁小姐赏识，我这样挺好的。”
宁溪见我敬酒不吃吃罚酒，有点不识好歹的意思，她彻底不高兴了。
“怎么？给虞总面子，就是不给我面子是么？”
“刚刚虞总说你接二连三的丢了工作，不怕这工作也丢了吗？”
我抬眼看向她，他们这些有钱人，一向都是喜欢这么彰显权力。
想捧一个轻而易举，想踩一个人，也是毫不费力。
“那宁小姐要怎么样才可以放过我？”
宁溪见我终于松口，立马说道，
“要么跟我，要么你把这一桌子的酒喝了，我给你十万！”
“你选一个，是跟我，还是选十万。”
旁边的人见状笑道，“宁小姐，第一次见你做亏本的买卖，这无论怎么样，都是你亏啊。”
宁溪笑道，“你懂什么，难得遇见帅哥，我高兴。”
“但如果要是惹的我不高兴，什么都不选，那别怪我了。”
“我就不信，有人不爱钱，你们说呢！”
7.
虞沐笙在一旁笑道，“我觉得他两样都想选。”
宁溪有些疑惑，“什么意思？虞总好像很了解他。”
虞沐笙转头看向我，眸光里满是愤怒，“我大概是不了解的，我跟他毫无关系！”
宁溪闻言点了点头，看向我，“那行，那你看着选吧。”
他们一行人坐在一起，看着我，就好像在摆弄一件自己的玩具一般。
我抬眸看了虞沐笙一眼，她漆黑的眸子里似乎已经看不出什么情绪了，任凭着其他人对我的羞辱。
还有一些不堪入耳的词汇灌入我的耳朵里，连同他们的嘲笑声。
我不管怎么选，都是死题。
“我选择喝酒，毕竟还有钱拿不是？摆在眼前的钱，不要白不要。”
宁溪闻言，有些诧异，随即拍手大笑。
“好好好，还是虞总说的对，没有人会跟钱过不去。”
她指向那一桌子的酒，笑道，“喝完，这十万你拿走！”
说完她拿出一张卡，丢在了桌上，“密码八个八，能不能拿走就看你的本事了。”
我看着那张卡，用力的捏了捏拳头，这十万对我来说，的确可以暂缓燃眉之急。
曾经我可能会顾及自尊心，可尊严在生死面前，什么都不是。
虞沐笙冷冷的看着我，一言不发。
她在等着看我屈服，看我如何的难受。
可不论如何，我都没得选择。
我深吸一口气，拿起桌上的酒。
“既然宁小姐大方，那我不能总不识抬举。”
说完，我就拿着酒一饮而尽，尽管难受，但还是硬着头皮，将酒一瓶接着一瓶的喝了下去。
他们那群人围着我，看我喝酒，开始起哄，大声肆意的哄笑。
我就好像是给他们带来乐子的小丑，他们这种人，钱不算什么，只要乐子。
可是，毕竟是一桌子的酒，哪怕酒神来了，这么喝也顶不住。
酒水湿了胸前的衣服。
酒精刺激着我的神经。
我开始撑不住了。
有人看到越来越慢，有些不爽。
甚至有人过来催促，想要强行给我往下灌，被宁溪拦住了。
我只好着难受接着喝。
余光中，我看见虞沐笙始终一言不发，她就那样看着我，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
她此刻心里在想什么呢？
是恨，是愤怒，是泄愤后的愉悦，还是爽快？
就在我的腹部剧痛，意识都快模糊时，虞沐笙说话了。
“你跪下来服个软，这最后的酒，我可以劝宁小姐放过你。”
她站在我跟前，目光冷冽。
宁溪有些诧异，“虞总，他是不是得罪过你？我看你对他似乎有意见。”
虞沐笙沉默了一下，语气低沉：“是的，我……”
“我跟虞小姐不熟。”我开口打断她的话。
“马上就喝完了，宁小姐您稍等。”
我不想她一再羞辱我。
如果当初是我伤害了她，那这惩罚我便自己受了。
只是从此以后，我们真的就陌路了。
虞沐笙听到的话，气的怒目说道。
“行，既然你这么有能耐，那就喝完！”
我拿起一瓶酒，才喝一半，胃部就可以剧痛，我的脸色都开始发白。
“我看他不行了呀，这脸色都变了。”
“看样子应该是憋不住了吧，这钱也不是这么好拿的。”
宁溪没有说话，而是抬头看了我一眼，“要不，你服个软，跪着求我？”
我拉过旁边的凳子，一屁股坐下，“男儿膝下有黄金，怎么能下跪。”
“不就是两瓶酒，我喝便是，希望宁小姐能说算话！”
宁溪抬眸看了我一眼，似乎在思索什么，半晌才开口。
“你要是喝完，还能从这走到门口，以后海城有什么事情，你可以找我。”
我的余光瞥见虞沐笙，听到这话，她明显的愣了一下，但是没有说话。
“既然宁小姐大气，那我也不能辜负了你的期望。”
我打开了最后两瓶酒，深吸了一口气，极力的克制胸口的难受。
那似乎下一秒就要汹涌而出的东西，我用力的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想让自己清醒。
我能感觉到自己因为克制，脖颈处的青筋都暴起了，旁边的人惊呼。
“我去，他好能忍！脖子的青筋都暴起了！”
强忍着难受喝下了最后两瓶，整个人瞬间变得有些模糊，头痛欲裂般的难受。
见我喝完，满面通红，整个屋子的人都沉默了。
我捏着拳头，用力的掐进肉里，让自己强装镇定，摇摇晃晃的站起来。
看向宁溪说道，“宁小姐，祝你生日快乐，恕我不能陪了。”
宁溪脸色一沉，并不是那种不高兴的表情，而是十分认真的说道。
“行，我敬你是个汉子，钱拿着走吧，记住别给我半路就吐。”
“否则，那就代表我宁溪看错了人！”
8.
我摇晃着弯腰拿起了放在桌上的卡。
“谢谢，宁小姐，我会记得您的好。”
随即目光扫过虞沐笙，她的脸色极其的难看，她狠狠的盯着我，满眼的冷冽。
我转身朝门口走去，胃里翻江倒海，难受至极，似乎随时要吐出来。
我紧紧捏着拳头，跌跌撞撞的拉开了包厢的门，模糊不清的视线让我差点摔倒。
好在我摔在了门上，一头重重的磕在了门上，整个人瞬间清醒不少，身后的人惊呼。
“这砸的不轻，怕是不行了吧，不会出什么事吧？”
虞沐笙冷笑道，“他自己的选择，出了事也是他自己负责！”
听到她的话，我突然觉得很可笑。
我拿命救的人，她却似乎只想要我死。
是啊，不管曾经的付出值不值得，那不都是我的选择，不是吗？
我强撑着身子，站稳离开了包厢里，一路恍惚的往门口而去。
第一次，我觉得这条路似乎很长很长，周围的声音好像也听不到了。
我只想快点到门口，可那扇门似乎很远很远......
门口就前面。
那微弱的光亮中似乎站着一个人，她穿着洁白的连衣裙，笑着向我招手。
笑容还是记忆中的笑容，人还是那个记忆中的人。
只是这笑容，我很久没有再见过了。
我捂着难受的腹部，伸手看向前方，可是那模糊的身影却突然消失了。
一阵难受再次涌上来，我立即清醒了过来。
原来这一切都是幻觉。
记忆里的那个人，现在明明就站在自己的跟前，却再也没有办法伸手去触摸。
我疼的额间冒出了丝丝的汗，咬牙冲向了门口。
冲到路边的垃圾桶旁边吐了个干净，刺鼻辛辣的味道充斥着我的喉咙，呛的我满眼通红。
剜心的难受，强忍着难受吐完，我跌跌撞撞的摔在旁边的花坛边。
我知道自己醉了，整个人都不清醒了，全身难受的好像要死掉似的。
双腿无力，我只好侧靠在旁边的花坛边坐了下来。
我不知道坐了多久，只感觉自己有人推了推我，“小伙子，你怎么在这睡着了？”
我慌忙惊醒，我下意识的慌忙去摸了摸自己的口袋。
那张卡还在，我这才松了一口气，立刻清醒，坐起来准备回去。
转身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虞沐笙站在了我的身后，她阴沉着看向我。
“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为了钱，连命都不要了。”
我知道她说的是我喝酒的事情。
可是，这是我的救命钱，我怎么能不拼尽全力呢。
我挤出一丝苦笑，“那是当然，世人谁不爱钱！”
虞沐笙闻言，脸色直接黑了，随即冷冽的声音传来。
“这么爱钱是吧？既然你选择回来送死！”
“好，那我就断了你的财路！让你在海城活不下去！”
我当然知道她有这个能力，可是，现在还不行！
难道，我们之间一定要走上这样的结局吗？
我抬眸看向她，“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放过我？”
“怎么样？你觉得我应该怎么样才能放过你？”
虞沐笙一步步的靠近我，那冷冽的目光将我贯穿。
她走到我跟前，目光凶狠的看着我，“我要你去死！”
她说这话的时候，那目光中的恨像一把把利刃刺向我。
原来她这么恨我。
可就算是我曾经弃她而去，也不至于这么恨，难道这里面还有其他的事情。
我咬牙说道。“当年确实是我不辞而别，但是，你也没有必要这么恨我吧。”
“不过就是一场感情而已，你还当真了！”
我的话让虞沐笙当场直接怒了，她抬手就打了我一巴掌！
“你以为我是因为你那可悲的感情吗？你太看得起你自己的了！”
她红着眼眶，心中的情绪似乎汹涌而出，整个人剧烈的颤抖着。
我的脸上立即就火辣辣的烫了起来。
“如果不是，那是因为什么？”
她的眼眶中含着泪水看向我，却始终都没有说出实情。
我隐隐觉得似乎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不然，她不会这么恨我。
如果真的是因为那深深的爱，我太明白她的那种感觉了。
深爱的人背叛你，在你最无助的时候离开你，这比什么都还要难以接受。
可是，她给我的感觉似乎另有隐情。
9.
就在这时，凌勿出现了，他直接冲过来将虞沐笙揽在怀中,关心道。
“沐笙，你怎么样？没事吧？”
虞沐笙没有说话，只是难过的看向凌勿，好像找到了救命稻草一般。
“我没事，我们走。”
凌勿见虞沐笙红了眼眶，随即看向我，目光冷冽。
“大哥，是你说了什么话吗？怎么惹得沐笙哭了？”
我百口莫辩。
见我不说话，凌勿继续说道，“这么多年了，你还嫌伤害的沐笙不够吗？”
“她要撑起整个虞家已经不容易了，好不容易熬过来，你不知道她有多辛苦！”
我当然知道她有多辛苦。
一个人将濒临破产的烂摊子，重起死回生，做大做强，那是需要很多勇气和牺牲。
原半，她也应该是一个无忧无虑的人，现在却成了不再言笑的女强人。
凌勿的话，让我确实无言以对。
但是也轮不到他在这里说什么。
“这是我跟虞沐笙的事情，与你无关！”
我说完转身就准备离开，原本难受的胃从刚刚开始就已经不舒服了。
凌勿见我要走，直接怒斥道。
“你站住！”
“虽然你是我大哥，但是我还是要说，如果你真的为当年的事情感到一丝丝的愧疚。”
“那你就离开海城，永远不要再出现！”
我确实对不起虞沐笙，但是我现在还不能离开海城。
母亲回来海城，是为了看病。如果去了外地，她吃不消不说，费用报销难度也大了。
我笑道，“当年的事情，我为什么要觉得抱歉？正常的男女分手而已！”
凌勿闻言直接怒气冲过来，想要替虞沐笙打抱不平。
“亏她还用情那么深，却得到你一句这么凉薄的话！”
我抬眸看向凌勿，他不当演员可惜了，如果入圈，拿个影帝什么的不在话下。
虞沐笙拉住了冲动的凌勿，抬眸失望的看向我，
“你记住你今天说的话，我会让你跪下来求我！”
我冷笑了一声，挤出了一丝笑，“那恐怕要让虞小姐失望了，我跪天跪地，不跪他人！”
说完我直接转身，虞沐笙怒吼道。
“你最好别落我手里！”
她目光愤慨的看向我，那眼神中有无尽的愤怒和悲伤。
“你记住了！就算是你要死，你只能死我的手里！”
虞沐笙转身也走了，我们两个人最后还是背对背走向了不同的方向。
我忍痛回到了医院里，吃了一颗止痛药。
拿到检查单的那一刻，我觉得自己的世界都暗了下来。
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会确诊了这个？
胃癌晚期。
内心虽有些不甘，但是我最终却也只能被迫接受这个结果。
在生死面前一向都是由不得我们选择，它义无反顾，无法抗拒。
想到躺在病床上的母亲，我只能硬着头皮强装淡定。
“医生，这种情况能活多久？”
医生看了看检查结果，面色为难地摇了摇头。
命运似乎总爱挑选悲惨的人折腾。
麻绳总是从细处断。
“谢谢医生，我知道了。”
我捏着单子走出了医生的办公室，回到了母亲的病房门扣，门缝中看了一眼病房里的母亲。
如果真的要在她跟我之间选择一个，那把这个机会让给她。
毕竟，她救了我两次，我一次都没有还过。
10.
就在我溜神的时候，护士推开了门，我慌忙把单子塞进口袋里。
笑着走了进去，“妈，你好点没有？”
母亲看到我，挤出一丝笑，“挺好的，挺好的，就有时候觉得好累。”
“这病怎么还不好，不会是什么其他的病症吧？”
我努力笑了笑，“怎么会啊，就是感冒，有点严重而已。”
“您也知道，流感嘛，严重的时候不得十天半个月的，身体乏力。”
“没事，您相信医生就可以了。”
母亲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我床头的柜子下，有个折子，你去把钱取出来。”
“我社保卡里的钱，还有那些七七八八的都在那里。”
我摇了摇头，“不用，我有钱呢，钱的事情您别操心了。”
离开病房，之前帮我联系工作的一个群主突然给我发信息，说是有一个司机的工作介绍给我。
“机会难得啊凌不移，那个老板出手很阔绰，一个月三到五万！”
我有些意动，可考虑到自己的身体，只能婉拒。
可那个群主却执意要约我出来见面。
毕竟对我有恩，我没有办法拒绝，只能找了个借口离开医院。
直接去了对方发给我的地址，还没等我开口，他就热情地把我拉了过去。
“来来来机会难得，先把合同签了，然后你就可以马上上岗了。”
“抱歉，我可能有点不适合，我身体有点不舒服。”
我摇头拒绝。
可他又把笔塞给我。
“慢慢治疗，这么好的工作，打灯笼都找不到。”
“再说了，没钱你拿什么治病……”
他表现地很着急，不用想也知道，对方一定给了他什么好处。
我还没来得及说，他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一盒印泥，直接拉着我的手，半哄半骗的让我摁了手印。
接着高兴的朝里面的屋子开口。
“虞小姐，合同已经签了，现在可以跟您走了。“
虞小姐？
不等我发问虞沐笙已经从里面出来，她冷着脸点头。
“很好。”
看到她的那一刻，我瞬间愣了原地。
原来这一切都是算计好的！
我立即拿起桌上的东西就准备离开，“抱歉，这工作我做不了，您还是找其他人！”
那个群主立马变了脸。
“合同已经签了，不能反悔。”
“否则按照合同的约定，是要进行赔偿的！”
我这才注意到合同上的违约条款。
“不好意思，我的身体有病，不能接受这份工作。”
虞沐笙冷眼看着我。
“什么病？要死了么？”
“那更好，我可以秦言看着你慢慢的去死了。”
她的话冰冷没有温度，好像刺骨的冰锥，插入我的胸膛。
这是我曾经深爱的人，拿命去爱的人。
这一刻我如坠冰窖，却也无力解释。
我紧紧的捏着手里的合同，那检查结果就在口袋里，我也没有勇气拿出来。
“抱歉，我实在是不能胜任这份工作，请您撤销这份合同！”
“撤销？那是不可能的，除非你有能力承担这巨额的赔付，不仅如此，虞小姐也有权利对你进行索赔。”
这一开始就是一场精心为我准备的骗局。
她知道我很缺钱。
加上专门找了我之前的熟人，让我少了一分戒备。
虞沐笙收起了合同看向我。
“要么当我的司机，任我差遣，要么就赔钱！”
“你自己选择！”
她没想给我任何反驳和反悔的机会，直接朝门口走去。
我知道，这是她的报复！
如果我在她的身边，那我势必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她说过，别轻易落在她手里的！
我伸手拉住了她。
“到底怎么样你才能放过我？”
11.
被我拉住后，虞沐笙停了下来。
转身看向我。
“想要我放过你？”
我深吸口气。
“以前的事情是我的不对，可是这样下去，你我都不痛快。”
“不如就此放过我，我们都落得一个清静不好么？”
虞沐笙冷笑。
“做梦！我说了，我要看着你死！”
我知道让她放弃没那么容易。
“你说吧，究竟怎么才能解除这份合同。”
“解除不了，按合同办事，要么上班，要么上法庭。”
说罢她便甩开了我的手，头也没有回的离开了。
我知道自己没得选。
可如果这样能救母亲一命，那我只能硬着头皮履行合同，去给虞沐笙当司机。
只是我不知道我将会面对的是什么。
我跟她之间非要走到今天这样的地步吗？
如果这样能让她心里好受一点，那么，就当是我的赎罪吧。
群主看着虞沐笙走了，急忙拿出手机看上面的余款，为了骗我签合同，他收了不少的好处。
我直接来到了他的跟前，将桌上的一杯水泼他脸上。
没等他反应过来，我快速出了门。
回到医院里，给护工阿姨交代了一些事情，然后去了内科开了一些药。
医生看完我的检查单子，不解的说道，“小伙子，你这治治还是有机会治愈的。”
“谢谢，但是先保守治疗吧，我先拿一些药吃。”
医生无奈的摇了摇头，“行，那我先给你开一些药吧。”
“现在算是中期，不要拖久了，拖成晚期就回天乏术了。”
“嗯谢谢医生。”
从医生的办公室里出来后，我还是决定回一趟凌家。
那也是我曾经在无数个日夜想要回去的地方，虽然最后它还是无情的再次将我抛弃了。
可我还是想试一试，如果能帮我暂时度过危机，我也就不用去给虞沐笙当司机。
看到我的出现，我的生父凌国安一脸冷漠。
“你来做什么？”
我看着眼前的他，如果不是因为血液流着他的血，我确实也不想回来。
“这毕竟是我的家，难道我不可以回来吗？”
凌国安只是冷着脸。
“你忘记你三年前说的话了吗？”
我当然没有忘，可难道就因为我当初执意要钱，才答应换肾给他，所以就不配回来？
“父亲，难道你忘记了您的身体也有我的一部分吗？”
“当时您说我们血浓于水的血缘关系不会断，怎么现在不认账了？”
当时他突然上门，说要弥补我们母子俩，我以为父母可以重归于好，满怀期待的等着新的生活。
结果后来才知道，凌国安需要一个肾。
不知为何，他和刁丽的孩子，也就是凌勿居然是不匹配的。
所以他想到了我。
因为年少对家庭的渴望，让我天真的以为帮了他，就能一家人和睦相处。
可到最后却发现，等待着我的，终究还是地狱。
凌国安听到我的话，脸直接就黑了下来。
毕竟他当年确实是靠我才活下来的，他虽然不在乎所谓的亲情，但他要脸。
沉思半晌后，他才再次开口。
“你这次回来又是要钱？”
凌国安早就听凌勿说过，我不仅回来了，而且还是穷困潦倒的回来。
听说我还四处打工。
听说我在酒吧蹭富婆的酒钱。
凌勿将能编造的脏水都说了出来，就是想让凌国安认为我回来是为了要钱。
既然凌国安问的这么直白，我也就直接开门见山的说了。
“是的。”
凌国安一拍桌子。
“你除了问我要钱，就没有别的了吧！”
“这个家给你的唯一意义就是能拿钱，是吗？”
12.
他满脸的愤怒，除了对我的厌恶，再也看不出其他。
“当初你抛弃我，又费尽心机将我带回家，不也是别有目的么？”
我讥讽一笑。
“难道我们父子之间，还有所谓的父子情么？”
凌国安脸色一阵青一阵红。
半晌，才恼怒地开口：“没钱！”
“我不是开银行的，无法填满你这个无底洞！”
“你嗜赌成性，给你再多的钱有用吗？！”
听到他的话，我笑了笑，还真会帮我找理由。
既然如此，那我也没有必要再解释什么，本就没有什么亲情可言。
也就无需，再在这上演什么，回归家庭的戏码了。
“如果您还看我救过您的份上，给点钱我也无可厚非！”
“不然，我保不住会把当年的事情说给那些八卦媒体！”
“看看你出轨又惦记自己的亲儿子，说出去世人会怎么看待你！”
凌国安又气又恼的看向我，毕竟当年这事情确实他做的不地道。
就在这时，一个身着雍容华贵的妇人出现在门口。
凌勿的母亲，刁丽。
看到刁丽出现的那一刻，我的内心只有恨。
我曾经无数次想过，如果没有这个女人的出现，一切是不是就会不一样了。
在我母亲被赶出门后，没过多久刁丽就嫁了进来，很快她就怀孕了。
为了给自己的儿子铺路，她将我带到了公园里走丢，后来延迟报警。
导致我被人抱走，最后卖到深山里。
要不是母亲殚精竭虑，根本不可能将我找回。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却声称是我自己调皮走丢的。
她跟她的儿子，好好的享受着一切。
对于我眼神里的敌意，刁丽有些尴尬，但还是笑着开口。
“江海，孩子才回来，你就别说他了，千错万错都可以原谅的。”
凌国安闻言直接怒斥道，“也就你对他这么好，可他呢，是什么态度！”
“至今都没有叫过你一声妈！这像什么话！”
妈？
一个没有血缘关系，还想要置我于死地的女人，有什么资格！
刁丽见状立马打圆场。
“叫不叫都无所谓嘛，别这么逼孩子，难得回来。”
“走走，我们先去吃饭。”
我直接冷笑开口。
“我就不参与你们一家人和谐的晚餐了，毕竟，看到你，我就觉得没胃口。”
刁丽闻言尴尬的站在了原地，不过我还是看到了她眼里一闪而过的恶毒。
毕竟，她这个时候出来，就是为了等我出言伤人。
“我……凌不移，我们真的希望我们能一家人和和睦睦的。”
我抬眼，面露讥讽。
“是么？”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为什么那么多年都没有人来想着接济一下我们母子？”
“直到发现自己要死了才找到我？”
刁丽顿时哑口无言。
凌国安更是气得半晌说不出话来，他心中很清楚，他自始至终，压根就没想过找我回来。
因为他有了新欢，新的儿子，新的生活。
13.
刁丽突然捂着脸委屈哽咽。
“都怪我，要不是我……”
每次都是这样，在凌国安的面前是这样忏悔，在我的面前却是另外一幅面孔。
“哭什么哭，也不是你故意的，先出去！”
凌国安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刁丽只好一边擦着眼泪一边说道。
“好好，我先出去，你可别骂孩子了。”
“有好好说，要啥尽量满足，毕竟是我们亏欠了他的……”
每次她都是这样，目的也很简单，就是维持自己人设的同时，干扰凌国安的判断。
偏偏凌国安吃这一套，被刁丽这么一搅合，他直接改变了主意。
“要钱没有，你这个无底洞我无法填满。”
“你要么回家生活，我还认你这个儿子，在家不需要什么生活费。”
“如果你不愿意回来，要在外面，我只能每个月给你五千生活费！”
“像你这样嗜赌成性的人，手里就不能有钱！”
“你也不用威胁我，我是你爹，你救我本就是应该的。”
他说完，直接转过去身就要关门。
我看着这个自称是我父亲的人，内心怎么也无法平静。
“我如果有一天死了，对你来说，倒是一件好事。”
我紧紧攥着手心，看向凌国安。
人人都向往父爱母亲，而我却成了奢望，如今也变成了绝望。
“少我在跟前说这些有的没的，但凡你自己争气一点，就不是今天这样！”
“钱我每个月会打给你，别再来了！”
关门前，我清晰地听到了他的抱怨。
“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儿子！废物！”
我强忍着难受，看向凌国安笑道。
“如果有一天，你发现你身边都是假的时，不知道你会不会感到绝望呢？！”
“我很期待。”
说完我转身准备离开，凌国安却打开门叫住了我。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只是稍作停留，嘴角扯出一抹笑，什么意思，你以后自己自会知道。
凌国安不会轻易相信我抛出的信息，他冷漠的说道。
“你休想用这样的话来迷惑我！”
既然如此，那好好享受真相到来的那天，你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钱记得打，少一分，我都会去曝光你！”
说完，我起身大步离开。
我本就没有抱多大的希望，如今这些，也不过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我刚回到出租屋，门口就停了一辆车子。
上面下来了一个人，“您好，凌先生，我是虞总的助理，叫我小李就行。”
“我是来帮您搬家的。”
我有些诧异。
“搬什么家？谁说我要搬家？”
“为了方便您随叫随到，您需要住到虞总的别墅里。”
“这里的房子，我可以帮您续租，但是需要住到虞总那边。”
李助理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
我明白虞沐笙的意思，她是想离我近一点，方便她更好的随时折腾我。
“我不同意，我住这挺好的，如果需要，我也可以随叫随到！”
李助理保持着他的职业微笑。
“抱歉，不同意也得同意，合同写了必须要听虞总的安排。”
还没等我反驳，李助理直接说道：“您请上车吧。”
“我还没收拾东西，衣服什么的...”
“这些全部不用带，那边都有，您只需要跟我走就可以了！”
我还是进屋拿了一些自己的东西，然后出来李助理站在车旁边。
“您请吧。”
14.
我觉得我不像是去上班，倒像是被人绑架。
李助理把我带到了虞沐笙的别墅里。
“陆先生，您的房间在一楼，以后您就住在这里。”
“有任何吩咐，您可以找我，也可以找高叔。”
李助理说完就走了，这个点别墅里也没了其他人，佣人们好像也不在。
既来之则安之，我也只能暂时先住下来。
整理完我就睡觉了，一晚上似乎相安无事。
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
保姆阿姨喊我起来吃早餐。
“小凌，你快点先吃，等会虞小姐要去上班了。”
“车子在车库里，平时上班之前的司机都是开这辆车，你等会在外面等就可以了。”
我立即起来吃了早餐，将车子开了出去，站在门口等虞沐笙。
很快虞沐笙出现在了门口，她看到我的时候，只是冷着脸扫过我，随后便来到车子的跟前。
我帮她把车门打开，她坐了进去。
一路上我们都没有说话，她看着窗外，我看着前面。
到了公司后，她在下车前让我把微信给加上了。
“给我去买早餐，去城郊买那家蛋黄酥，半个小时内送不到，罚款一千。”
丢下这样一句后，她起身离开。
“......”
那是她最喜欢吃的那一家蛋黄酥。
曾经我们经常去吃，味道一绝，可回忆是美好，但现实是残酷的。
我现在在市中心，去郊区的话，起码来回要一个小时，而且是早高峰期，一个小时也许还不够。
没办法，我只好开车立马赶往城郊，一路上都掐着时间点，不敢停歇！
买到后又马不停蹄的赶回来公司里。
“时间刚刚好，刚出炉的，而且还是热的。”
虞沐笙抬眸看了一眼气喘吁吁的我，接过我手里的餐盒，看都不看，直接丢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里。
“你干什么？这是按你的要求买的。”
面对我的质疑，她冷冷开口。
“是我的要求没错，可是我不想吃了。”
“我不想吃了，就丢了咯，难不成我还要听你的意见！”
她的话语冷漠，行为更是让我觉得陌生，以前她根本不会这样。
“所以，刚刚你也不是真的想吃，只是为了戏弄我而已。”
面对我的质问，她直接承认了。
“是的，我就是戏弄你，你又能怎么样？”
“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轮不到你来说教什么！”
我这才明白，她不过就是掐着这个回忆，来折磨我而已。
虞沐笙没有说话，只是目光冷冽的看着。
“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哪来那么多废话！”
见被我看穿，虞沐笙直接不装了。
“所以呢？那又怎样？当初合同上写的很清楚，我要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
我抬眸再次看向她。
“你是想通过折磨我，来缓解你内心里对我的恨吗？”
虞沐笙直接怒吼道，“是！”
她气的满脸通红，甚至连眼眶都红了。
我们就这样互相的看了对方几秒，虞沐笙很快移开了视线。
“如果没事，我就先出去了，虞总有什么事情再联系我。”
我转身出了办公室，却迎面撞见了刚到公司的凌勿。
看到我的出现，凌勿有些惊讶。
“凌不移，你怎么在这？是来找沐笙有什么事情吗？”
我的视线落在了他的手里拿着刚买的早餐上，那应该是买给虞沐笙的。
明明已经有人买了，却还是要戏耍我一番。
我直接越过凌勿朝门口走去，没有理他。
很快身后传来虞沐笙的声音。
“小勿，你来了，等你的早餐等了很久了。”
凌勿笑着迎了上去。
“刚刚有点堵车，所以来晚了，没饿着你吧。”
“没有没有，正等着跟你一起吃早餐呢。”
说完，她拉着凌勿就进了办公室里。
听着身后两人的声音，我能想象他们甜蜜的模样，就好像多年前的我们一样。
只是这一切都不复存在了，一切都变成了惋惜。
内心突然有点难受。
难道这就是她要让我来到她身边的用意？
就是为了可以更好的随时，折磨我。
我深吸了一口气，回到了车子上，闭上眼睛休息。
没多久，外面有人敲车窗。
我摇下车窗，出现的是凌勿的脸，他站在车子旁边笑道。
“大哥，这次为了重新接近沐笙真是使尽了手段呀。”
“听说你问爸要钱没成功，现在就来靠近沐笙，想让她回心转意吗？”
15.
我没要成功，对他来说是好事，也是坏事。
因为没成功，所以那些钱都会成为他的。
但也因为没成功，让我出现在了这里。
凌勿他不过就是利用虞沐笙最难过的时候，去照顾，才得到了机会。
他对虞沐笙很了解，她的内心深爱的人不是他。
即使对我变成了恨。
在虞沐笙的内心，我还是占据了很大的位置。
“怎么？看到我重新回来，你似乎很不情愿？”
“你是觉得，我会抢走你的家产，还是会抢走沐笙？”
“不会吧，你对你自己没信心，还是你知道自己压根就不在别人的心里？”
我冲他冰冷一笑。
这番话成功的刺激到了凌勿，他伸手揪住了我的衣领，想要动手。
我指了指摄像头。
“动手吧，正好这里有监控，可以直接报警。”
“哦，对了，这些年还是辛苦了，到处传播我是嗜赌成性，给我营造的形象。”
“只是凌勿，你难道不记得那个晚上，你做的一切了吗？”
凌勿的脸色立即就变了，他惊恐的松开了我的手，极力的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他当然不会忘记，那可是他亲手动的手，亲手将我推入深渊……
“我不过就是给沐笙当个司机，你就紧张成这样，那如果我是认个错，你觉得她会怎么样？”
凌勿愤恨的看着，他的脸色阴冷，没有说话。
他也不清楚，如果我认个错，虞沐笙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看着他紧张的样子，我笑了。
“你放心，你别惹我，我只想安静的赚点工资，至于虞沐笙，我们回不去了！”
凌勿猛然抬头看向我。
“你确定不会怎么样？”
“我们已经不可能了。”
在得到我的肯定回答后，凌勿这才松开了自己的手。
“希望你说到做到，否则，捏死你就像捏死一只蚂蚁都一样容易。”
我冷哼了，丝毫不把他的威胁放在心上。
“是吗？那你可得找个没有监控的地方。”
“不然，你所说的话做的事情，很容易被人抓到把柄！”
我把车窗全部给摇上了，再也听不到他在外面任何愤怒的发言。
凌勿原本想说的话都被憋了回去，警惕的看了看四周的监控，车子里的行车记录仪。
沉默许久，最后气急败坏的走了。
在车子里没休息多久，我接到了护士的电话。
“凌先生，您先来医院一趟，您的母亲刚刚吵着要回家。”
“我们怎么劝都劝不住，您有空的话，还是感激先过来一下。”
我只好立即开着虞沐笙的车，赶到了医院里。
等我赶到医院的时候，护士正在劝说母亲。
母亲看到我，立马红着眼眶上前。
“不移，你为什么要骗我啊！”
“你不是说是普通的感冒吗？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病！”
16.
短短几日母亲整个人都消瘦了不少，她泪眼婆娑的看着我。
我的内心突然难受无比，一股酸涩涌上来。
“对不起，妈，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怕您难以接受。”
母亲一辈子没有再嫁人，一个人供养我到大学，含辛茹苦几十年。
好不容易等上了好大学，我在大学里认识了虞沐笙，感情很好，毕业后我更是找到了一份好工作。
我们商量着结婚了就把母亲接过来，就在我以为一切都圆满的时候。
凌家遭人算计，财务亏空，濒临破产，而我的亲生父亲也展露出了他的真实意图。
我还没来得及让她享受，就在我捐肾出院的那天，遭人暗算，丢下海，差点殒命。
最后拖着残破的身子，重新回去找了母亲时，是她再次救了我。
一次又一次的拯救，我怎么能就这样丢下她不管。
“妈，您放心，其实也不是什么大的问题，真的……”
母亲听到我的话，她强忍着眼眶里的泪水打转，拉着我的手说道。
“咱不治了，回家吧，反正都一把年纪了。”
“再怎么治的话，也就这么几年的时间，你的路还长，何必浪费钱。”
听着母亲的话，我的内心的酸涩直冲鼻尖。
我的路未必会有她更长。
我欠她太多了，如果在我走之前没有办法偿还，我也不会心安。
“您放心，您这个病，加以控制就会好的。”
“何况我有存款的，您忘记了这么多年，我们存了不少的钱。”
“加上医保报销下来，也没多少……”
我现在能做的就是打消她的顾虑，尽量让她觉得负担没什么。
可是母亲眼中的担忧还是没有减轻，她总是担心会连累我。
“可是，我看那缴费的单子那么多的钱，不像你说的那样啊。”
“那是因为还没有报销嘛，而且这些可以拿去做大病医疗的报销，您也知道现在的政策好。”
母亲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连连摇头。
“不行不行，我要回去，你这样...”
我只能打起亲情牌。
“妈，您舍得我吗？”
“除了您，这世界上我再也没有亲人了，您要让我一个人怎么在这人世间苟活。”
最爱我的人，已经走了，剩下的不过是虚假的亲情。
母亲难过的看向我，眼泪夺眶而出，哽咽道。
“我怎么舍得，怎么舍得啊……”
我看着母亲，再也控不住，眼泪也跟着流了出来，两个人在病房里痛哭。
在这个世界上，我们都只剩下了彼此……
安慰好母亲的情绪，哄她睡着后我立即赶到了医生的办公室。
“凌先生，您母亲这个不能拖了，要尽快做决定下方案，安排治疗！”
“之前告诉过您的，她这个情况是急性的，如果能早点控制，希望是很大的。”
“谢谢医生，我现在就去想办法，您能不能先马上安排？”
我知道病人一旦时间长了就会开始变得焦躁，不是因为病，更多的是自己心态发生转变。
医生有些无奈。
“我也想，但是您的钱一直凑不齐。”
“我们也是要听领导的，规矩就在这里......”
我一把拉住了医生的手。
“求求您马上安排，我承诺明天十二点前把钱凑齐！”
“您相信我，我一定会的！！！”
我绝对不会让母亲错失机会，就算是拼尽自己的全力，哪怕是自己的生命！
“你尽快吧！”医生还是松了口。
刚走出医生的办公室，虞沐笙的电话就响了，我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
“什么事情？”
“我想问你在哪里？”
“我出来办点事情。”
“办事？你难道不知道你现在还是在上班吗？给我快点回来！”
“十分钟后我要见到你！”
17.
没等我说话，虞沐笙就把电话挂了，我只好赶紧开车赶了回去。
她正站在公司的楼下等我。
“上班时间擅离职守，扣五百！”
她一边说一边把手里的东西丢给我。
“帝豪会所，我要去签合同。”
我接住她甩给我的东西，然后出发，一路上依旧是两人的沉默。
她看向窗外，没有任何的表情。
我不知道我酝酿许久的话，说出来她会是什么样的想法。
毕竟在我自己看来都是很荒谬，离谱，而且还有些恬不知耻。
一路上我都心不在焉的开车，不是急刹车就是急刹车，好几次差点追尾。
虞沐笙很不满。
“你想干什么？谋杀吗？”
“就这么想跟我同归于尽，好让我放过你？你放心，去了阴曹地府我还是会追着你！”
我深吸了一口气。
“抱歉，我只是有点疲惫。”
“疲惫？我看你昨天晚上睡的挺香的。”
我猛然反应过来，她昨天晚上去过我的房间！
“原来虞总偷看人睡觉的习惯还是没改，那以后我要锁紧门了。”
她以前也是喜欢偷偷看我睡觉，每次都被我发现，可能这次我实在是太疲惫。
可她为什么要晚上去我房间？
虞沐笙闻言冷笑道：“是要锁好，我怕我半夜忍不住去厨房拿把刀冲进去。”
我苦涩摇头。
“谢谢提醒。”
玩笑是笑着说出来，可悲伤却是实实在在的。
酝酿了许久后，在虞沐笙下车的时候，我叫住了她。
“虞总，我有事相求。”
说出这话我用了所有的勇气，虞沐笙转头不可思议的看向我。
“你哪来的脸求我？谁给你的勇气？”
我确实没有资格。
当年弃她而去，现在又厚着脸皮求她。
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但为了母亲的病，我只能硬着头皮去试一试。
就算得到的是她的冷眼，嘲讽，就算她会把我的尊严踩在脚下。
如果能救母亲一命，那这一切对我来又算什么呢。
因为我这残缺的身体本就没有多少时日了。
我必须要为母亲拼一次。
我咬牙开口：“你能不能预支我一年的工资？我有急用！”
此话一出，虞沐笙笑了，半晌才开口。
“你是脑子不清醒？还是全然忘记了你曾经做过的那些事情？”
说哇她就要离开。
我上前拦住了她。
“真的有急事。”
她瞪了我一眼，语气冰冷：“给我让开，我赶着去签合同！”
“就算是你有急事，关我什么事？”
我深吸了一口气，眸光微沉。
“我知道我说这话有点异想天开，但是我真的需要钱。”
“以后你想怎么对我，我都绝对不会喊一声，你想怎么都行。”
“如果实在是不放心，我可以签生死合同，钱到手，我这条命你拿去，随便你处置！”
18.
虞沐笙愤怒的伸手揪住我的衣领。
“你是忘记了你当初怎么对我的吗？不记得的话，我可以帮你回忆一下！”
她满意都是愤怒，目光中只有恨。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她当时有多痛，多难。
所以我也知道，对她造成的伤害有多深。
也知道她现在对我有多恨。
“我知道，对不起，我向你道歉，真诚的道歉……”
面对我的道歉，虞沐笙没有原谅的意思，表情反而更加冷冽。
“几句道歉就能消除这些年的伤害吗？你道歉了我就要原谅你？”
虞沐笙猛然推开我，眼神满是恨意，那目光让人不寒而栗。
“想让我原谅你？可以。”
“除非你死！”
除非我死，才能消除她心中的恨意。
原来如此。
我不禁觉得有些莫名的难过。
我拿命救的人，如今却想要我的命。
“可以，你如果想要我的命，随时拿去就可以。”
“只是我真的很需要这笔钱！”
虞沐笙审视着看着我。
“你还真是不改当年的恶习，想骗了我的钱，然后消失？”
“你是不是觉得我傻？还是觉得自己比较高明？”
“同样的手段想用两次，上一次骗你爸的钱，这次想骗走我的钱？”
我哑口无言。
见我不说话，虞沐笙再次怒斥道：“凌不移，你还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可惜，这次我不会再信你！”
“快点给我进来！不然，你等着工资被扣光！”
我只好立刻跟进去。
晚上的项目谈的还算顺利，期间他们在谈的时候，到了喝酒的环节。
虞沐笙借口不舒服，让我去挡酒。
“抱歉啊王总，我最近胃不太舒服，这是我的新助理，让他帮我喝没事吧？”
王总看了我一眼，笑道：“那当然可以，虞总都说不舒服了，我也不能强人所难。”
我明知道这是虞沐笙故意的，也只能硬着头皮跟他喝。
可这个王总似乎也跟虞沐笙有什么矛盾，一次次的靠近我，拼命的灌我酒。
“来来，小凌，我们再来喝，再来一杯...”
酒精刺激着我的胃，让我越来越难受，渐渐疼的额头都冒出了冷汗。
“抱歉，王总，我真的不胜酒力，要不我们算了？”
王总看了一眼虞沐笙，语气不满。
“你这助手有点不知好歹呀。”
虞沐笙冷眼扫过我：“王总跟你喝是给你面子，快喝吧。”
“可是等会我还得开车送您回去。”
“不是有代驾，所以，你不用担心，尽管把王总喝高兴了。”
19.
我不知道她能不能看出我的难受。
还说，她看见了，只是装作不想管我死活。
我只好忍痛硬着头皮去迎合，直到我实在是疼的厉害，借口去洗手间。
胃里难受的翻江倒海，我在洗手间里吐了个干净，整个人才好些。
洗了把脸，过了半晌才觉得舒坦，这才从洗手间里出来。
出来后，刚走到一半，就遇到了宁溪。
她看到我有些意外，此时的我已经喝的满脸通红，带着一身的酒味。
“你怎么在这？还喝这么多酒？”
我有些尴尬。
“陪虞总来谈工作的。”
“你说的虞总，不会是虞沐笙吧？”
我点了点头后，宁溪笑了。
“这个家伙，上次那样整你，我还以为你们有仇呢。”
“结果倒好，自己搞到身边了。”
宁溪一边说一边来到我的跟前，轻轻挑起我的下巴。
“你告诉，她给你开多少钱？”
“要不，你从她那辞职了过来我这，我给你双倍的，怎么样？”
宁溪看我的眼神有些拉丝，她在想什么我很清楚。
毕竟我的长相也不差，放在人群中，也算是比较不错的。
不过，对于她来说，我也不过是她们新鲜劲头上想要的玩物罢了。
我本能的后退了几步，间隔开我跟她的距离。
“抱歉，我签了合同，没办法违约，我也没有钱赔。”
宁溪听完后，笑着再次靠近我。
“这好办，要赔多少，我帮你出。”
“你只要跟我，乖乖听话，以后好处多的是......”
“要多少钱，你可以开，车随便开，房子随便住......”
“一个月要多少钱，只要不要离谱，我都可以满足...”
宁溪说这话的同时，伸手轻轻放在了我的胸口。
她开的条件确实很诱惑人，让我都有些心动。
可是我也知道，天上没有掉馅饼的好事。
见我不说话，宁溪有些生气。
“这虞总用的什么东西迷惑的你？还是她给的钱比我多？”
我笑了笑。
“那倒不是，不是谁都像宁总您这么大方。”
宁溪闻言笑道：“既然如此，那你你开个价吧!”
“尽快哦，我的耐心也是有限的，要找个比你好看的，也是很容易的。”
“一个月十万？还是二十万？或者你开个价就行。”
听到她提的数额，我半晌没说出话来，这钱对于我来说确实很诱惑。
一两个月都能解决我不少的问题。
一个月十万，二十个万对于她们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可我也知道，她们一旦得到，玩腻了，就是丢弃。
那时候我可能分文不值。
但我没得选。
“我确实是缺钱，而且是很缺，宁小姐真能解决我的问题吗？”
宁溪几乎立即点头说道。
“当然，只要你说的出来，就没有我做不到的。”
“不过，我也想要先听听你的条件，毕竟还是要等价交换嘛，你说是吧。”
既然虞沐笙不愿意帮忙，那我只能求助她了。
就算是违约也好，她再次痛恨我也罢，又或者是又一次看不起我。
“既然宁总这么有诚意，那我再不说，也是不知好歹了。”
“我确实是需要钱，而且是急用，如果宁总能帮我解决，以后任您差遣。”
宁溪眼神更具侵略性。
“说吧，你想要多少钱才能解决你的问题？”
我咬了咬牙。
“我需要两百万。”
“我希望您能一次性付清，这一年我任您使唤，甚至连命都可以让您拿去。”
20.
毕竟我也这样也就一年的时间了，偿还完，也没什么遗憾了。
治好母亲的病，给她留下一笔钱。
我很认真的说完，看向宁溪等着她的回复。
宁溪闻言思索了片刻，然后笑了。
“两百万？”
她的笑有些怪异，似乎觉得有些不值，但是似乎又不甘心。
为什么虞沐笙能抢到这么好看的男人？
“你确定？确定的话，那我要找虞总要人了。”
就在我准备答应时，虞沐笙的声音在身后响了起来。
“怎么，宁总这是想挖我的人？”
说话间，虞沐笙已经到了跟前。
“宁总，这是准备开高价想把我的人挖走？他真的值这么多？”
她满意都是鄙视。
宁溪没想到挖人挖到正主跟前来了，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没想到被虞总听到了，既然听到了，那就好办了。”
“要不你让给我呗，下次有什么好项目，我让给你便是了。”
我站在他们中间，好像一个物件一样被讨论，可是我又有什么办法呢。
很多事情好像都由不得我选择，我也无力反抗。
虞沐笙冷眼看着我。
“宁总说想要你，你是什么想法？”
看似把主动权交给了我，实际上是想探寻我心中的想法。
我抬眸看向她，缓缓开口：“难得宁总赏识，还愿意开高价，这刚好解决了我的问题。”
“这么好的条件，我怎么会不心动呢？”
虞沐笙闻言没有生气，而是冷笑。
“你还真是见钱眼开哈，这点蝇头小利就被吸引了。”
我耸了耸肩。
“那当然，这些钱是我打多少年工都赚不到的钱，何况，跟了宁总往后也不用愁了。”
我漫不经心的说着，却迎来了虞沐笙猝不及防的一巴掌。
那一记响亮的巴掌，直接将我打的眼冒金星，脸顿时火辣辣的疼。
看的出，她打这一巴掌是用了很大的力气，连旁边的宁溪都震惊了。
虞沐笙声音颤抖。
“你还真是转头就忘了主子！我还没同意呢，你就规划起以后的生活了！”
“你是觉得宁总也是你能配得上的吗？”
她没想到，我会为了钱，居然真的想要跟了宁溪。
为了钱，我可以无底线到这种地步，连自己最基本的尊严都不要了。
她眼神冷冷的看向我。
“为了钱，你连脸都不要了是吗？”
我语气平静。
“脸？脸是什么？能当饭吃吗？”
“我现在就需要钱！谁给的多，我就跟谁！”
“谁给我钱，谁就是我的主子！”
21.
一想到还躺在病床上急用钱的母亲，我的情绪开始变得激动。
“我说了我急需要用钱，虞总既然给不了，那我只好找别人！”
“您既然觉得我这么不堪，何不放手，为何一直纠缠我？！”
宁溪在一边看不下去，怕我们继续争执下去，赶忙上前岔开话题。
“凌先生，你要这么多钱干什么？”
“你不会是真的遇到什么问题了吧？如果是，你直接说，虞总不会不帮的。”
“虞总，可是慈善协会的副会长，你这有困难什么直接说。”
“他还能因为什么，他嗜赌成性，这怕不是拿去还他的赌债！”
虞沐笙冷哼。
“上次不知道骗了多少钱，拿钱后人直接消失，这次想故技重施罢了！”
虞沐笙的话一出，宁溪直接立马变了脸色。
“原来你竟然是这样的人，还好你来的早，不然我也会被骗了。”
“你们还是自己处理吧，我就先走了！”
宁溪说完立马离开，只留下我跟虞沐笙。
我无奈，苦涩开口。
“这一次不是因为赌博，也不是因为其他的事情，我真的很需要钱！”
“请你相信我这一次！”
虞沐笙嗤笑。
“好啊，要我相信你可以。”
“你去我妈的墓碑前跪一天一夜，或许我还可以考虑一下！”
她说这话的时候，我能看见她颤抖的身子，还有握紧的手心。
虽然我看不到她的表情，但是那语气里的恨，我能感受的到。
我们在一起的时候，虞母对我犹如自己的亲生儿子。
没嫌弃我的出身，也没有嫌弃我一无所有，甚至还帮助我。
可是我却在她重病住院的时候，没有去看她一眼，甚至在这个时候离开了虞沐笙。
她这么恨我是应该的。
“好，我去。”
“如果能消除你中的恨话，那可以跪到你满意为止！”
虞沐笙突然冷笑了一声，随即便是她哽咽的声音。
“我满意为止？你伤害的仅仅只是我吗？”
“我妈当时对你有多好，你不记得了吗？她都准备好让你接管公司了。”
“可是你呢，你却在她病重的时候，在我最需要帮助的时候，离开了！”
虞沐笙紧紧攥着手心，提起母亲是她心底的痛。
正因为她有多痛，所以现在的她才会有恨。
出事的那几天，我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虞沐笙以为我是在忙，所以还抱有希望等我。
可是我整整一个星期没有消息，电话，信息什么都没有。
别人告诉她，也许是因为看到虞家出了事情，我怕连累自己，然后跑了。
毕竟，这种时候但凡跟虞家有关系的人都急于撇清关系。
更别说刚好处于事业上升期的我，怎么会摊上他们家的烂摊子。
别人说这些话的时候，虞沐笙不信，她不信我会是这样的人。
“他不是这样的人，我相信他，他一定是有自己的事情。”
虞沐笙不顾所有人的猜疑都选择相信我，可是在一个星期后的晚上。
她收到了我发给她的决绝短信，字字诛心，句句绝情。
即便是如此，她还是不信，不想相信，她想要打电话给我确认，可是，我已经将她拉黑了。
甚至连彼此共同的朋友，同学，没有一个人能联系的上我。
没有人知道我去了哪里，也没有人我为什么会突然消失，我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直到这个时候，虞沐笙才明白。
那些人说是真的，我真的弃她而去了！
22.
我在这个时候，居然会丢下她，放弃了她，放弃所有的一切消失了。
而就在此时，医院传了不好消息，她来不及从接受我消失的事实中抽离。
又马不停蹄的赶往医院里，一边守着母亲，一边处理公司的事务。
一个人独自熬过最苦，最难，最无助的日子......
“你伤害的，辜负的，是我母亲对你的用心！”
“你先去看她原不原谅你！”
看着她泛红的眼眶，我心痛的没有办法呼吸，一阵阵剜心的痛。
可我却没有办法上前告诉她真相。
如果她知道真相，要怎么接受？
如果真的知道了真相，她的余生要怎么面对。
所以宁愿什么都不说。
反正我已经时日不多，就把真相带进坟墓中吧。
我极力的克制着内心的难受。
“是我对不对阿姨，我愿意去跪求她的原谅。”
“不管她原不原谅我，我也必须去她的墓前赎罪。”
虞沐笙别过去脸，语气冰冷。
“那你就去！”
“跪一天一夜，还能站在我的跟前，我就买下你这个条贱命！”
虞沐笙说完快步离开。
我跟在她身后，来到外面，外面不知道何时下起了大雨，倾盆大雨笼罩了整个城市。
她站在门口拿出手机打电话给李助理。
“过来接我！”
我趁机再次询问。
“你刚刚说的话，当真么？”
她转身，我移动脚步，站在雨中。
大雨很快淋湿了我的全身，脸上的水如流水般流下。
我们就这样站在雨中看着彼此，她漆黑的眸子看向我，我看不清楚她眼底的情绪。
半晌，她平静开口。
“既然你为了钱，连命都不要。”
“行！那我就成全你！刚刚的话，算数！你去跪倒明天晚上！”
我站在大雨中看着她，尽管雨水模糊了视线，可是还是看清楚她眼中的狠戾。
“好。”
“希望虞总说话算话。”
23.
说完我转身就走了，走了进雨中，直接去了虞沐笙母亲的墓地。
尽管此时已经是晚上，大雨还不停的在下，但是我还是跪在了墓前。
如果当时没有被凌国安所骗，没有愚蠢听他的话，事情会不会是另外一个样子。
我痛恨自己当时的愚蠢！
大雨不停的落下，打湿了我的全身的衣服，雨水顺着发丝如流水般流下来。
我不知道自己跪了多久，一个人跪在漆黑的墓地，拿出手机给虞沐笙发去视频。
“我按你的要求，跪在了这里，希望你能说到做到！”
随后我便将手机放进了里面的口袋，一个人在漆黑的夜里静静的等着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
我以为自己能熬过去，毕竟当年，我遭遇了那样的苦难都活了下来。
那么这次，请老天爷再成全我一次。
这次过后，不管是什么结局，我这条贱命都请随意拿走！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雨水渐渐打湿了我的衣服，我感觉全身冰凉。
微风一吹，强烈的寒意笼罩我全身。
胃也在此刻开始疼了起来，我摸了摸口袋的止痛药。
好在随身带着，只好吃了几粒来缓解疼痛。
但尽管如此。我的膝盖跪在坚硬的石头上，也开始出现酸痛，双脚渐渐没了知觉。
甚至整个人变得恍惚。
我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只能一次又一次地抬手掐自己的大腿，借此来让自己保持清醒。
可如今的我实在太过虚弱。
我也不知道自己跪了多久，雨下了又停，反反复复。
身上的衣服还没干又湿了，直到整个身子变得冰冷。
身体的疼痛，大脑的困意，让我眼前突然一黑，身子直接摔了下去。
因为身子已经冻僵了，我还没来得及反应，额头直接摔在了前面的台阶上。
坚硬的台阶好像刀刃一般，直接砍在了我的额头上，那刺骨的疼痛，让我瞬间惊醒。
我伸手撑起身子，却发现一股温热从额头流了下来。
伸手一摸，一片鲜红，低头一看台阶上还残留着血迹。
我急忙拿出口袋里的手帕捂住额头，半晌不敢松开。
雨水顺着手，掺和着被浸湿的血，大滴大滴的流了下来，眼前的地面顿时一片鲜红。
剧痛，眩晕，冰冷，将我包裹其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天渐渐亮了起来。
额头的伤口已经结痂，我跪坐在墓前，被一阵阵声音惊醒。
原来是有人来了，他们看着我跪在那里，窃窃私语，却没敢上前。
有工作人员发现后赶来，想将我劝离，我找借口拒绝了。
我想只要我再坚持一下，一定会成功的。
只要虞沐笙的心情好一点了，母亲说不定就有救了。
天气慢慢热起来，身上衣服已经干了，烈日当空的时候，好在身后有棵树帮我挡住了。
整个人摇摇晃晃的坚持着，好像整个人已经进入了混沌的状态。
就在这时，虞沐笙打来了电话。
这让我很意外。
我以为她终于是心软了，可她开口的第一句就是劝我放弃。
为了母亲，我不可能会放弃！
“谢谢，虞总，你准备好钱便可以！”
关掉手机，我的脑海中浮现过过往的种种，我和虞沐笙第一次见面是大一的新生会上。
那时候只是看了对方一眼，就被彼此吸引，没有其他人的轰轰烈烈。
我们之间云淡风轻，却也爱的深沉。
我们有共同的人生理想，会互相支持鼓励。
这一切现在回想起来，比在一起的时候更让人觉得甜蜜无比。
可是现在看起来又好像有些可笑。
我拿命给出的东西，现在又要用剩下的命去拿回来。
人生是个轮回，兜兜转转总是会回到原点。
有那么一瞬间，我实在是支撑不住了，整个人已经恍惚。
好几次的摔倒了，晕倒片刻后，再次醒来。
就这样反复的一直到了晚上。
黑夜再次来临的时候，我知道我赢了。
可是此时的我，已经再也没有力气了。
最终还是眼前一黑，我晕了过去。
24.
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在病房里。
我不知道此时已经是什么时间点了，立刻坐了起来。
好友王伟坐在我床边，看到我醒了，立即上前来。
“凌不移，你终于醒了，哎，真是吓死我了。”
我有些诧异。
“你怎么在这？”
他掏出手机，我这才发现有人将我的事情拍成了视频。
王伟也是因为这个视频发现了我。
结果刚感到墓园，就看到我晕倒在地上，所以就把我送来了医院。
我仓促的道了谢后，就要离开去找虞沐笙，母亲的病不能拖了。
可是王伟却拦住了我。
“你又要去哪儿？为什么要跪在那里？”
我不想让他知道我以前的事情，所以含糊其辞。
“那只是我跟别人的恩怨，没事的。”
“等这事解决了，一切都好了。”
我掀开了被子，想要下床去找虞沐笙，王伟一把将我拽回来。
“那也不许去！给我乖乖的治病！”
我看了看外面的时间，已经快到午夜十二点了，如果我不能出现，那么这笔钱我拿不到了。
“不，不，我必须要去，真的，我去去就回的。”
我想松开王伟拉着我的胳膊，但是他紧紧的就是不松手。
“你哪儿也不准去！”
“我真的有事情，不能耽误时间了！”
我着急的跟他解释，他一把将我拽回摔在床上。
“凌不移！你到底知不知道你现在的身体状况！你现在出去就是死，你知道吗！”
王伟猩红着眼眶看向我，那一刻，我发现这个一向粗犷的男人竟然哭了。
我很快意识到，他可能知道了什么。
可是没事的，我现在必须要去，如果不去，母亲要怎么办？
我已经没有其他的念想了，我什么都没有，什么都做不了。
这是我能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情。
“王伟，你相信我，我真的有事情，我回来再告诉你。”
我刚从床上下来，却一个踉跄摔在了地上，全身无力酸软疼。
我发现自己变得异常虚弱，眼前的世界也开始旋转。
王伟赶忙将我扶起来，声音带着颤抖。
“你都这样了，你还要去哪里，到底什么事情让你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
“我什么都知道了，你不用瞒着我了！”
王伟拉住了我。
他送我来的时候，我的情况特别不好，医生一查之前的记录，就看到了我之前的检查结果。
得知我症状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懵了，半晌才结结巴巴地询问。
“医生他，他这……”
“这个人我知道，上次他来过的。”另一个医生突然开口。
“应该有一个多月了，一直拖着没有治疗。”
“他的母亲也在医院里，他暂时还没采纳我们的建议，采取了保守治疗......”
王伟这才明白，为什么我要一个工作接一个工作的找，不停的打好几份工。
原来我一直默默的肩负着这么多压力。
“你还是要劝劝他，好好的配合治疗，还这么年轻……”
王伟回来后，看着昏迷的我，看着我日渐消瘦的面容，干枯的嘴唇。
他再也不忍不住的掩面痛哭。
在他的印象中，我总是笑嘻嘻的，无忧无虑的模样。
我从不跟别人说自己的过去，但大部分时候，我总是在一个人发呆。
至此，他才明白了那么多糟心的日子，都是我一个人在扛。
“你说你遇到这么多事情，你都不跟兄弟说一句。”
“你根本就不拿我当兄弟，阿姨生病了这么大的事情，你也不说重点。”
“还有你，你，你的身体……”
我抬眸看向他，胸口被酸涩填满。
我何尝不知道，可是能怎么办？
生和死都不由我。
25.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我如果不能在十二点前赶到，我就没有办法拿到给我母亲治病的钱了。”
王伟诧异的看向我。
“什么意思？你要去见谁？”
“难道你在墓园跪一天一夜就是为了你母亲的医药费？”
他有些不可思议。
“她这根本就不是想帮，她提出这种条件，就是在要你的命！”
“我知道。”
“你知道，你还要这样做，值得吗？”
我无力摇头。
“值得。”
“这是我欠她的。”
王伟的眼睛瞬间就红了，“可是你呢，你怎么办？”
我？
我苦笑，这世界上除了恨我的，就是要我死的。
我已经没什么值得留恋的了。
“有些事情，等我以后再告诉你。”
“现在还不是时候，我只想求你，不要告诉给任何人，我说的是任何人！”
王伟没有说话，他根本难以想象，我一个人要怎么扛过去。
到底又要瞒着谁，谁需要我瞒着？
“你一定要答应我，不管以后遇到什么，都不能说出来。”
“否则，你这朋友我也没有办法交了！”
看着我求助他的眼神后，他十分不甘的将身子转了过去，半晌没有说话。
片刻他转了过来。
“你要去哪里，我送你过去。”
我看了看外面，这个点应该还可以赶到。
他将自己的外套还有头盔给我，顺带给我买一个肉包子。
“先吃点东西，你告诉我地址，我带你过去。”
我接过他递过来的包子，咬了一口，那肉香入口时，我鼻尖立即就酸了。
那酸涩冲的我眼泪夺眶而出，我怕被他看见，赶紧一口塞嘴里，戴上了头盔。
夜晚的风依旧很冷，但是此刻我的心，感受到了片刻的温暖。
虞沐笙一整天都心不在焉的，等她忙完从酒店出来的时候，外面已经天黑了。
她看了看时间，已经过了约定的时间，我还没出现。
“我就知道他没有这个耐心，李助理，你这次看错了人！”
李助理隐约还是有些担心，但是也不好说什么，只送虞沐笙跟回了家。
在虞沐笙刚送到别墅的门口时，早已经蹲在旁边多时的我站了出来，拦住了她的车子。
看到我的出现，李助理一个急刹车停住了。
“小姐，他出现了。”
王伟将我送到了她的别墅后，保安不让进，但是告诉我她还没回来，可以在门口等。
所以，我一直等到了现在。
尽管整个人还是难受的不行，但我还是强撑着等她出现。
在看到她出现的那一刻，我用尽全身的力气冲了出来，站在了车前。
车子停下后，半晌虞沐笙才下车。
她看了看车前的我，面无表情。
“你没按时间来。”
26.
我早就知道她会这么说，拿出手机。
“你可以去看监控，我没差一分钟！”
旁边的王伟有些愤愤不平。
“他就是按你说的做的，最后晕到了墓前。”
“如果不是我及时赶到，他都不知道现在在哪里！”
“你怎么能说话不算数，你这样子简直是太过分了！”
虞沐笙看了王伟一眼，冷冷一笑。
“我过分？”
“你问问他，是我逼他的吗？是我要求的吗？”
“他自己心甘情愿的，就算是死了，我也会不会看他一眼！”
虞沐笙的话让王伟觉得不可理喻。
“你，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我赶紧拉住了王伟，示意他不要说了。
王伟愤愤不平。
“凌不移！她明摆着就是在耍你，你难道不知道吗？”
“她要是真的想给你钱的话，至于提出这么过分的要求，那简直就是把你往死里整！”
虞沐笙闻言却只是笑笑。
“说的没错，我就是在戏耍他，看来你比他聪明，不像他总是在痴心妄想！”
虞沐笙冷冽的目光投向我，眼里满是鄙视。
我虽然心中有愤怒，但是都被我极力的克制了下来。
“虞沐笙，我没开玩笑，我需要这笔钱，我也是按你的要求做的！”
“虽然是王伟送我来的，但是我也是跪到了最后一秒钟。”
“这一次，我不是为了赌博，也不是因为欺骗，我是真的需要这笔钱。”
虞沐笙闻言，冷冷开口。
“那你告诉我，你要这笔钱做什么？”
“告诉我，我再考虑考虑！”
“你不告诉我，我是不会把钱给你的！”
虞沐笙的话很坚决，带着不容商量的语气。
可我并不想告诉她，就算她知道了母亲的情况又如何。
她会心软吗？
她应该不会的。
毕竟跟我有关的人就算是死在她的跟前，她也会无动于衷吧。
“我还是那句话，我不能告诉你。”
“但是我需要钱，你应该说到做到的！”
我有些气愤的看向虞沐笙，记忆中那个温柔善良的人，终于是变了。
变得冷漠，无情，冷冽……
见我这样说，虞沐笙脸上表情更加冷冽。
“你要搞清楚现在是你来求我，不是我求你，说不说是你的事情！”
说完虞沐笙转头就准备回到车上，我再次上前拦住她。
“到底你要怎么才能相信我？要怎么样你才会给我！”
“想怎么样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你自己不愿意。”
我紧紧盯着她，不知道如何开口，如果说出来，那么当年的事情就瞒不住了。
见我不说话，她露出一丝失望的表情。
“不说可以，我问你，是不是为了这笔钱，你连命都可以不要？”
虞沐笙死死的盯着我，等着我回答。
如果这是她想要知道的答案，那我只能遂了她的意。
“是，如果我的命能换这笔钱，我可以豁出去命！”
27.
听到我的话，虞沐笙有些诧异。
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还是因为什么人能让我做到这样？
她再次询问：“是为了别人，还是为了你自己？”
“我要听真话，你要是敢骗我，我让你活着走不出海城！”
我知道她可以做到，毕竟她现在的身份在海城是我望而不及的。
我抬眼看向她。
“是为了别人。”
她听完有些意外，随即似乎想到了什么，笑了笑。
“是一个女人？”
“是的，一个女人。”
听到我的回答，虞沐笙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可思议。
好像觉得这应该是不会发生的事情，我看见她的脸色闪过一丝的狐疑。
但是随即变成了轻蔑和嘲讽，带着一丝的不甘。
深吸了口气，好像是终于明白了什么的。
“她是要死了？还是得了什么绝症？”
“你居然这么爱她，愿意为了她做到这种地步，连自己的命都不要。”
虞沐笙的话让我觉得意外，虽然猜都对的，但是我不能说太多。
“她是生了病，需要钱。”
“没有别的办法了，我所说的句句属实！”
我知道如果我什么都不说，虞沐笙的好奇心不会停歇，她会不断的挑战，步步紧逼。
再次得到确认的虞沐笙，脸色变的更难看了。
她不敢相信我会因为一个女人做到这种地步，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值得我如此。
在虞沐笙的心中，我就是一个负心汉，一个渣男。
当年我辜负了她，如今我又怎么可能会为了别人做到这样。
可听到我的回答。
虞沐笙这才觉得，原来凌不移不是没有在乎的人，只是不在乎她而已。
“既然你肯为了别人连命都不要，那你就把命给我！”
“什么意思？”
“想要我帮忙可以，那你得付出代价，拿出你的诚意！”
没等我说话，她一把拿过李助理手里的钥匙。
“站在这里别动，你要是敢动一下，这钱你就别想拿！”
随后她便钻进车子里，接着猛然把车后退。
“你不是有本事吗？那你等着被撞死，要是敢走一步，你就给我滚！”
听到她的话，我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
李助理吓出了一把冷汗，赶紧跑了过去。
“小姐，你还是冷静一点，这样会出人命的！”
虞沐笙却只是冷冷瞥了他一眼。
“再敢替他求情！你就收拾东西滚蛋！”
李助理只能退到了一边去，紧张的看着我。
“凌先生，您要不还是想想别的办法，您也知小姐的心中对你有气。”
“你现在就是撞在了她的枪口上，这无疑就是死啊！”
我知道他说的没错，可是我没有办法了。
在海城，虞沐笙都敢跟宁溪硬杠，那就没有她做不到的事情！
就算我去找别的办法，也都可能被她搅黄！
“谢谢你，但是我已经走投无路！”
王伟赶紧走到我身边想拉开我。
“凌不移，她就是个疯子！她就是想害死你！”
他歇斯底里的喊着，但是我推开了他。
“我都知道，可是我真的需要钱。”
“这是我最后的机会！”
28.
我没有机会了，没有了。
没有人比我更焦急，更难受，更无奈……
母亲的病情瞬息万变，我必须尽快拿到钱。
现在就是在跟死神赛跑，多一分钟，她就多一份希望！
虞沐笙发动了车子，马达的轰鸣声很响。
在轰鸣声中她给我打来了电话。
“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是滚，还是死！”
“你来吧，我绝对不会动一下，只是希望你说话算数！”
“如果我死了，希望你把钱给王伟。”
我看向旁边的王伟。
“如果我走了，麻烦你帮我照顾一下我的母亲。”
“我会在那边感谢你的”
王伟瞬间就红了眼眶。
“你他妈的！你给我自己照顾！”
我朝他笑了笑，然后看向虞沐笙的车子，静静的闭上了眼睛。
我跟她签过合同，不管现在是什么程度，她都可以不用负责。
王伟见我已经是抱着必死的决心，他很不理解，想要冲上来拉住我，但是却被李助理拦住了。
“你冷静点，你现在上去，万一出了事就是两个人了！”
王伟只能眼睁睁看着我。
“凌不移！你快让开！让开！”
可是虞沐笙丝毫没有要减速的样子，油门直接踩到了底！
那马达的声音响彻了整个夜空，径直冲向了我。
我闭着眼睛，看不到前方，只能听到汽车轰鸣以及王伟撕心裂肺的喊叫。
反正已经时日无多了，死在她的手里对我而言，也是不错的结局。
也许，她就会因此放下了。
车子的声音越来越近，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可随着一阵急促的刹车声划破夜空，车子停在了我的跟前！
我睁开了眼睛看着前方。
虞沐笙坐在驾驶座上，目光死死盯着我！
王伟这才松了一口气，赶忙跑到我身边。
“凌不移，你没事吧？”
我没有回答，只是定定地看着眼前的车子，和车子里的人。
她只需要再往前一点点，或者是相差一点点，那就是另外一个结局了！
虞沐笙坐在车子里了，把刹车踩到了底，半晌才平复下自己的心情！
她没想到，我居然为了要这笔钱，真的做到连命都不要。
我就这么站在车子的跟前，一动不动，丝毫没有惧怕！
四目相对，好像谁也不清楚对方的眼底藏着什么样的情绪。
曾经我舍不得她流一滴眼泪，现在却让她变成一个冷漠的人。
但她现在做出这样的事情，我却一点都不恨她。
毕竟她经历的很多事情，都是我造成的。
片刻后，我移开了目光，虞沐笙从车上下来，来到了我的跟前。
“你对当年的离开有后悔过吗？”
她紧紧的盯着我，我却不敢看她的眼睛。
“没有，从未后悔。”
听到我的话，她眼睛的光骤然黯淡。
我看着她泛红的眼眶，极力的克制着自己情绪的崩溃。
她声音沙哑，从包里拿出一张卡。
“很好，我知道了我想知道的答案！”
“这钱，我可以给你，但是你这条命以后就是我的了！”
29.
她把卡丢在了我的跟前，“密码六个六，里面两百万。”
“给你一个星期的时间处理完事情，接着，跟她断了所有的关系！”
她把钥匙丢给了李助理，转身越过我。
“以后你的生死去留都由我说了算！”
“如果你没有办法跟她断绝关系，那么你这辈子就别想脱离我！”
虞沐笙丢下一句话就离开了。
那张卡就掉在我跟前的脚下，看着轻飘飘的，但是却显得异常的沉重。
我蹲下身子将地上的卡捡起来，整个人虚脱的不行。
一天一夜我没休息，也没有怎么吃东西，甚至也没有进多少水。
加上刚刚的事情，此时的我已经全身没有了力气，感觉随时下一秒就要摔倒似的。
王伟看出了我的异样，立即上前扶住我。
“凌不移，你怎么样？如果不是舒服的话，你还是尽快回医院吧。”
我伸手拉住了王伟的手，这才站稳了一点。
“你快送我回医院，我现在必须要把钱送过去。”
王伟摇头。
“我先送你回去，你好好睡一晚上，明天再去处理这件事情。”
“现在已经是晚上了，早就下班了，急症也不管病房的事情。”
我拗不过王伟，只好听他回去了医院里重新躺下来。
医生看过我的情况后，帮我打针，输液，王伟去给我买了吃的。
一番折腾后，我才带着困意睡着。
不再是冰冷的雨水和坚硬的地板了，在这柔软的床上，我很快进入了梦乡。
梦中我回到了我和虞沐笙初次相遇的地方。
那些回忆如潮水般的涌来，她好像仿佛真实存在一般站在我的跟前。
似乎比以前更加明媚，她看的眼神似乎更加的坚定。
我们一起发过誓言，一起走过的地方，一起去看的风景，都如同再次经历了一般。
摄影师跟我们拍照的时候，她靠在我的身边笑颜如花。
最后拍完照，她手捧着花，笑着问我。
“凌不移，你会永远永远的爱我吗？”
“用你全部的生命，爱我就如同爱你的生命一般，永远忠诚于我！”
可是下一秒，不等我开口，对面的她突然变的面目狰狞。
“不！你根本不会！你是个骗子！”
说完，她拿出一把刀，直接插进了我的胸膛！
剜心般的痛将我淹没，我不可思议的看着她。
“为什么？”
她凶狠的目光看向我，一字一句。
“因为我恨你，我想要你死！”
那眼神中的恨意让我遍体生寒，可我为什么又在她的眼中看到了她的难过和悲伤。
周围陷入一片黑暗中，我们都被黑暗吞噬。
紧接着，我猛然从梦中惊醒，全身被汗水浸湿，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原来一切都是梦境，什么都没有，什么也没发生。
30.
第二天，我就去找了母亲的主治医生，把钱给交了进去。
“医生，麻烦您尽快治疗安排方案，钱我已经准备够了！”
医生也是赶忙答应。
“我们会马上安排的，只是你要多安抚一下病人的情绪问题。”
我松了口气，起身走到母亲的病房。
看到我，母亲满脸震惊。
“不移，你怎么瘦成这样啊？”
可能是因为胃病的问题，最近也没有休息好，整个人看起来憔悴了许多。
我急忙解释。
没事的妈，我只是昨天晚上玩了一下游戏，玩的太晚了。”
母亲松了口气，责怪道：“你呀，多大人了，身体重要啊。”
我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妈，下次不会了。”
母亲的情绪这才稳定了下来，我跟护工阿姨交代了一些事情后，便回到了自己的病房。
虞沐笙说给我一个星期的时间，让我跟母亲断了联系，但是我没有办法做到不来看她。
我给虞沐笙打去了电话，她接到我的电话时，有些意外。
“什么事情?这么快就处理好了？”
“不是，是别的事情。”
听到我说别的事情，虞沐笙有些不爽。
“那你快说！”
我顿了顿。
“你能把钱借给我，我真的很感谢你，但是我不能跟她断了关系。”
虞沐笙闻言直接怒了。
“呵，拿了钱就反悔，这还真是你啊！”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这钱是我给母亲治病的钱。”
“你应该知道我家的情况，我母亲她现在生病了，我不能离开。”
尽管我已经解释了，可是虞沐笙还是说道。
“凌不移，你算不算个男人！为了骗钱还真的是绞尽脑汁。”
“连你母亲生病的事情都能编的出来，你以为我还会信你吗？”
虞沐笙根本不听我的解释，直接给我下了最后通牒。
“我给你一天的时间，明天必须给我回来！”
“明天我看不到你的人，你是知道后果的！”
没等我继续说话，虞沐笙便挂了电话。
挂完电话的虞沐笙气愤的坐了半晌，随后打电话给李助理。
“去查查凌不移，或者你找个借口问问他现在在哪里。”
“看他们口中所说的那女人，是不是真的就是他的母亲。”
接到李助理的电话，我有些意外。
“把你的地址发我一下，我找你有点事情。”
具体什么事情，李助理不说，只是说找我有事，我就把地址告诉给他了。
可是李助理没有来找我，而是通过关系问了医院的人，找到了母亲的病房。
观察了一番，确认了我们的关系后，这才给虞沐笙打电话。
“小姐，凌不移说的都是真的，他的母亲确实是在这住院。”
“我想他是真的需要那笔钱来救急，所以，才会向您……”
没等李助理的话说完，虞沐笙就把电话挂了。
那一刻，虞沐笙久久没有说话。
是自己的真的误会他了吗？
可即便是如此，那也是别人生病，又不是自己的错。
他们之间的恩怨，不会消失，也没有办法消失。
我对别人的善良，慈善，在她眼里都是给别人的，跟她没有半点关系。
她的内心开始焦灼，纠结，矛盾，甚至变的愤怒。
我可以对任何人善良，为什么唯独对她残忍？
31.
就在她生气的时候，办公室的门突然开了。
凌勿径直走了进来，手里还带着餐盒。
察觉到虞沐笙的情绪不对劲，他疑惑问道：“怎么了？”
“怎么看着好像不太高兴的样子，是公司有什么棘手的事情吗？”
虞沐笙摇了摇头。
“确实是有些棘手的事情，你也知道，公司竞争大。”
凌勿见状靠近虞沐笙，伸手准备帮她按摩。
“别太累了，我给你捏捏肩头，或者是揉揉太阳穴吧。”
不知怎么地，看到凌勿靠近自己，虞沐笙突然有些抗拒。
“不用，我没什么事情，你也累，先坐会吧。”
见被虞沐笙拒绝，凌勿也只好收住了手。
自从凌不移会出现后，他觉得虞沐笙跟自己相处的时间越来越少了。
凌勿的内心在害怕，他拿不准虞沐笙对他的感情。
“沐笙，要不我们把订婚宴提前吧，我看了日子，其实也有几个不错的日子。”
虞沐笙有些诧异：“请帖都发出去了，为什么要提前？”
凌勿有些心虚。
“没什么，我只是怕接下来公司会有很多事情，到时候就很赶。”
“可是公司不是有你爸爸吗？那时候应该不会有什么影响的。”
看来虞沐笙并不赞同，凌勿更加着急。
“早点把事情办了，也早点省心不是吗？”
虞沐笙皱眉。
“你今天好像很奇怪，到底发生了什么？”
凌勿干笑：“这不是因为想早点跟你在一起。”
说这话的时候，凌勿目光灼灼，让虞沐笙觉得一阵不适。
“这种事没必要着急。”
凌勿也不好逼得太紧，只好点头。
“好，听你的。”
随即两人就订婚宴的流程还有些东西商量了一下，突然凌勿说道。
“来的人都是名单上的这些人，没有其他人了吧？”
“没有了，这份名单不是之前就已经确认过了吗？”
见名单上没有凌不移的名字，凌勿这才放松下来。
他再次试探着开口：“要不，我们找个时间先把婚纱照拍了，反正订婚就走个流程。”
“后面结婚，拍婚纱照这种也是迟早的事情的嘛。”
在凌勿的心中，只要尽快走完流程，到时候再生变故都能应对。
可是对于凌勿突然的提议，虞沐笙却觉得有些太快了。
她好像并没有准备好。
事实上，她对于凌勿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
她自己都搞不清楚。
每次跟他讨论结婚的话题，她都没有那么冲动或者是喜悦的心情。
也没有任何期待和向往。
选择凌勿，更多的是曾经他在某个需要的时间出现过。
那时候的她刚好处于人生的低谷，刚好需要一个人的安慰。
凌勿也是那时候出现。
所以，他们之间到底是出于感激，是感动，还是因为真的是因为爱。
她自己都看不清楚。
有熟悉的人告诉她，这有可能是婚前恐惧症，但是她的内心似乎不这样认为。
可如今凌勿又是要改变主意，又是提前办这么多事情，让她更加的不安。
“我，不太想这么早拍婚纱照。”
虞沐笙的话一出，凌勿顿时愣住了。
难道她反悔了？
“你是不是因为我刚刚说的话，又紧张了。”
“不好意思，我之前听说有很多人可能有婚前恐惧症，是我没有考虑到你的情绪，我……”
“不。”
虞沐笙打断她的话。
“不是这样的，只是我可能没时间。”
“毕竟一下子要准备这么多东西，并且这么集中，我觉得压力有些大。”
原本设想的计划都被拒绝了，凌勿尽管无奈，也只能点头。
“好，那就按原本的计划走，你别想太多。”
虞沐笙有些疲倦，凌勿站在她身边，轻轻牵住她的手。
“如果觉得累了，乏了，不开心了，我永远都是你的依靠。”
凌勿对着虞沐笙温暖的一笑，就是这笑容和话语，才给了他机会。
可是这机会，似乎在凌不移回来后，就变得格外的稍纵即逝。
“嗯，谢谢你一直陪着我。”
凌勿将虞沐笙的头拨过来，靠在了自己的肩头，让她轻轻的靠着。
可他的内心早已经不平静。
原本只要他在虞沐笙的身边，其他人就没有机会。
可是偏偏凌不移又出现在虞沐笙的身边，还做了她的司机。
这让凌勿生出了一丝的危机，尽管凌不移说不会做多余的事，但是他对自己没信心。
“你跟我客气什么，你能开心，我就开心了。”
这些年，虞沐笙都在抗拒其他的行为。
凌勿也不强迫，所以他们的之间只是吃饭，聊天，散步，偶尔牵个手。
连吻都没有，更别说其他。
为了维持自己的形象，凌勿尽量克制自己，虞沐笙不愿意的绝对不会做。
可如今，他好像明白了什么。
这么多年了，她也许根本就没有忘记凌不移，所以才会抗拒自己。
见凌勿没有再说话，虞沐笙的内心也有些矛盾，
一直都是凌勿在迁就自己，那自己是不是也要付出点什么，但是她似乎迈不出心里那道坎。
“要不，我后天有时候去看看婚纱吧？”
虞沐笙终于松口了，可是凌勿后天要去外地出差。
“能不能改天？我后天要去外地出差，之前定好的。”
虞沐笙想了想，“没事，我先去看我的，等你回来再陪你一起看。”
“行，那也不错，那后天的话让江溪陪你去吧。”
“好。”
32.
在医院安排好母亲的事情后，我回到了虞沐笙的公司，继续给她当司机。
回去的那天，李助理告诉我行程。
“今天小姐要去试婚纱，你等会不要去别的地方，在门口等就可以了。”
看到婚纱几个字的时候，我的心被猛的刺了一下。
“好，我就在门口等。”
很快虞沐笙从公司里出来，坐上了车子，依旧是清冷的声音。
“去平京路，先接个人，然后再去婚纱店。”
“好。”
按照她的指示，我先去接了江溪。
江溪是我们以前一起的老朋友，对我们的事情也知道一些。
她一上车就开始絮絮叨叨。
“沐笙，你真的决定好嫁给凌勿了吗？”
“我怎么觉得你好像不是很开心啊，难不成你心里还有凌不移？”
江溪的话一出，我在的后视镜上看到虞沐笙的脸都黑了。
“一个在我心里死掉的人，值得吗？”
江溪气鼓鼓地挥了挥拳。
“确实不值得！他就是个负心汉，渣男！”
“我要是看见他的话，我绝对要上去给他两脚，帮你泄愤！”
“只可惜，再也没有他的消息，不知道躲在哪个角落里……”
一路上都是江溪的声音，虞沐笙没有说话，只是一直看着窗户外面。
直到下车的时候，我帮他们开门。
江溪抬头与我四目相对，惊讶的半天合不拢嘴。
“你……凌，凌不移……你……”
“你怎么在这？刚刚...”
虞沐笙看了她一眼。
“走了，你看到的不过是一个没有灵魂的人，有什么好值得交流的！”
我看了一眼婚纱店，老天真残忍。
难道要我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深爱的人，为别人穿上婚纱吗？
我原本想在外面的车子里等，但是虞沐笙却叫我进去。
“进来帮忙拿东西。”
两人把包扔给我，然后就一起进去了。
进了婚纱店。
里面都是高级的婚纱定制，每一件都很漂亮。
我看着一件件绝美的婚纱，忍不住有些失神。
曾经我们也梦想走入婚约的殿堂，也计划好了我们的婚礼，甚至连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
无数次我们路过婚纱店的时候，她都会停下来看。
她会指着其中一件兴奋地问我。
“以后我要是穿这件，我是不是最美的新娘？”
我揉着她的头。
“你当然是最美的新娘，到时候我一定让你做最幸福的人。”
那时候我们大学还没有毕业，憧憬着未来的每一天，计划着幸福的到来。
可是终究是造化弄人，我们最后还是分开了。
我不仅没有迎娶自己最心爱的姑娘，还要眼睁睁的看着她嫁给别人。
33.
就在我看的入神的时候，江溪突然开口。
“哎，凌不移，过来，帮我们倒杯水过来。”
我给他们端茶倒水，然后坐在一旁等着她们在里面试婚纱。
很虞沐笙换了一套婚纱出来，让江溪帮她看。
江溪立即叫我过去。
“凌不移，你快把我的包拿过来，我拍几张照片。”
我来到了她们跟前的时候，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站在我跟前的人，简直是仙女般的存在。
跟我们很多年前设想的那样，她穿着洁白的婚纱站在我的跟前。
只是没想到我的确看到虞沐笙穿婚纱的样子，可她却是为别人穿的。
我极力的克制着自己的表情，移开了自己的目光，生怕被虞沐笙看到。
“江小姐，这是您的包。”我将包递给江溪后就准备离开。
见我有些异样，江溪似乎察觉到了，她立刻拉住了刚准备逃走的我。
“你等会，跑这么快干什么？”
我转身看向江溪。
“江小姐，还有什么事情？”
江溪突然想到了什么，讽刺一笑。
“我问你呀，你觉得我们沐笙穿婚纱的样子美吗？”
虞沐笙闻言猛然停下整理衣服的动作，抬眸看向了过来。
我没想到她居然会问这个问题，明显是故意的，我故意没看就直接说道。
“嗯，虞总肯定是好看的。”
江溪对我的回答不是很满意，她直接黑脸说道。
“你看了吗？你看都没看就说好看，未免也太敷衍了吧！”
“虞沐笙，你这个下属有点工作有点不太认真啊，得扣工资啊，连敷衍都懒得敷衍。”
虞沐笙站在一边，全程黑脸，没想到我居然连看都不看一眼。
“是吗？那就扣五千好了，反正给他的工资够！”
我叹了口气。
“虞总穿什么都好看，穿上婚纱一定更是最美的新娘。”
江溪听完，满意地哈哈大笑。
“凌不移，原来你的嘴这么甜的吗？”
“当年你可是个闷葫芦的，那时候让你跟沐笙表白说句情话，都还是沐笙先说的。
“现在为了钱，连这种逗人开心的话脱口而出？”
我尴尬的笑了笑，“江小姐说笑了，人还为五斗米折腰呢，何况这是钱！”
“只要钱到位，我可以说更多好听的话。”
此话一出，虞沐笙的脸色更难看，她没想到我居然连夸奖都是这么假。
她直接低声呵斥。
“没事你可以滚了！！！”
我立马拿着包离开。
虞沐笙换了很多很多套，挑选了很久都没选出自己喜欢的。
可在我的心中她穿什么都是好看的。
但是一想到她要嫁的人是凌勿，我的内心就久久不能平静。
心思这么歹毒的人，真的能给她幸福吗？
真的能善待她吗？
可我自己呢，我又能给她什么？
连一个像样的戒指我都买不起了，靠着说那些没用的甜言蜜语吗？
年少的时候我还这么傻乎乎的憧憬着，可等到自己经历了那些后，我才明白。
生活的最基本就是生下来，活下去。
无法给她更好的，也没有办法赎罪，甚至连时间都没有。
34.
就在这时，我的胃突然不合时宜的疼了起来，绞痛的滋味实在是难以忍受，我只好拿出一粒药准备吃下去。
刚放进嘴里，准备喝水的时候，仰头发现虞沐笙正站在我的跟前。
目光冷冽。
“你在吃什么？”
我急忙将药吞下去，顺便把手里的水也喝完。
“我有点感冒，吃的感冒药，你也知道那天淋了雨。”
“这不为了听你的吩咐，早点来上班，还没好就来了。”
尽管听到我是因为淋雨而生病的，虞沐笙还是无动于衷。
“没死就不准旷工，就算是腿断了，爬也要爬过来！”
我现在每次听到这个字，心中就忍不住咯噔一声。
以前觉得它离自己很远很远，现在觉得它好像就在自己的身边。
如影随形般，不知道什么时刻，我就会离开这个世界。
“好的，我知道了，没死我也会撑到死的那一刻的。”
虞沐笙冷眼看着我，许久后才开口：“你过来帮我看看，江溪出去打电话去了。”
我依言跟了上去。
虞沐笙进去换了婚纱，没多久就出来了，在工作人员帮她整理后，她让对方走了。
然后突然看向我。
“你过来。”
我走过去站了她的旁边。
“过来，站在我旁边！”
她带着命令的语气，我只好过去按照她的吩咐慢慢靠近了她。
直到镜子里能看到我们两人站在一起，她才停。
“抬头，看镜子！”
我抬眸看向镜子，镜子里的她很美，好像全身散发着光一般了，仙气飘飘。
我站在她的身边，穿着黑色的西装，有那么一瞬间我甚至产生了错觉。
似乎梦回了那次去试婚纱的时候，她激动的挽着我的手，来回在镜子前踱步。
“我们毕业就结婚好不好？”
“好。”
可是很快虞沐笙的话，将我的幻想都击碎了，将我从回忆中抽离。
“你在想什么？”
虞沐笙的话猛然将我从回忆中抽离，我慌张的移开了视线。
“没什么。”
“是在想跟我结婚的人为什么不是你吗？”
虞沐笙的话一出，我顿时有些尴尬，自己的心思完全被她猜透了。
急忙找借口：“没有，刚刚是你让我看前方的。”
闻言虞沐笙顿时脸就黑了。
从我的口中得不到她想要的回答，她有些失望。
看到这熟悉的这一幕，难道我就一点触动都没有吗？
曾经我们一起走过的那些，一起经历的那些，难道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还是说是我自己根本就不想记起来。
虞沐笙紧紧的盯着眼前的人，她的内心十分的难过和纠结，甚至是心痛。
“你是真不记得了吗？”
我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事情，但是我不能承认。
尽管是我的内心同样心痛不已。
眼前就是自己深爱，爱到骨子里的人，怎么会忘记？
可即便是记得又如何，我没法回到过去，也不能当这些伤害什么都不存在过。
我强行扯出一抹笑容。
“你说什么？我好像真的不记得了。”
“毕竟这都是过去的事情，谁还记得这么清楚。”
看到我的笑容，虞沐笙直接一巴掌打了过来。
“不记得了是吧？那这一巴掌能不能让你记起来！”
35.
她的目光凶狠带着失望，她无法接受，为什么我会变成今天这幅样子？
虞沐笙无法理解，更无法忍受。
原来一直在里面走不出来的人只是她自己，而我早就什么都忘记了。
这一巴掌十分突然，我都措手不及，我知道她是因为生气和愤怒。
但是我却不能有任何的反应，而是再次笑着看向她。
“要我记住什么？我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我怎么会不记得，我们那天约了去看了婚纱，因为我到的晚。
她被几个混混调戏，最后我赶到了，跟他们打了一架，最后脸被打肿了。
虽然最后还是去了，但，是顶着一张肿胀的脸去的。
她心疼的抚摸着我的脸问我：“疼吗？”
我笑着摇头：“不疼，怎么会疼呢？跟你在一起的每天都是甜的。”
可我的脸上一次也留下一个小小的疤痕，每次看见疤痕，她都会心疼。
如今再次看见，她只有满溢的愤怒。
“忘记了，想不起来了是吧，好，很好！”
虞沐笙转身就准备离开，却不小心被旁边的凳子绊倒了。
我下意识的冲过去，立马就伸手揽住了她的腰，将她抱住。
虞沐笙一转头跟我的目光对上，她就这么靠在我的怀中，紧紧盯着我。
我们都没有想到，这种桥段会发生，似乎有些似曾相识的画面。
彼此都是有些诧异，甚至是气氛有些尴尬。
她试图在我的眼中寻找着什么，我急忙移开了视线。
突然江溪从外面进来，大声的喊虞沐笙，我急忙松手。
她就这么从我的手中给滑落在地上，重重摔在地上。
虞沐笙没有想到我会松开她，愤怒的看向我，江溪更是直接过来一把推开我。
“凌不移，你干什么？沐笙摔跤了，你也不扶一下！”
“我刚刚准备扶的，但是刚刚失手了，这才……”
江溪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行了行，我知道了，你快出去吧。”
我立即拔腿离开，走到外面的车子旁边。
整个人都是慌乱，久久不能平静。
但就在这时，凌勿出现了。
他看到我时候有些诧异，没有着急进去，而是来到了我的身边。
“凌不移，你还真的是贼心不死啊，是真的打算在沐笙的身边耗下去吗？”
我瞟了他一眼，嗤笑：“怎么了？你好像很害怕？”
“我不过就是在她什么当个司机而已，你至于三番几次来警告吗？”
凌勿的脸色立即就变了，他当然是害怕的。
“凌不移，你如果没有别的心思，哪里不能找到工作，至于要在这里工作吗？”
“你对沐笙做了那些事情，如果不是你死缠烂打，她怎么会接纳你在她身边！”
“你不过就是仗着过去的那点情，你…….”
我轻笑了一声打断他。
“你错了，我能有这份工作，还真是沐笙亲自招聘的！”
“你要是有本事把我从这里弄走，我还真是感谢你！”
36.
凌勿闻言有些诧异，他不知道，我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虞沐笙接纳了我在她什么工作。
所以凌勿想把我从虞沐笙的身边弄走，这正是我求之不得的。
他狐疑的看向我。
“你确定?”
“我确定，只不过就是有点困难，因为我欠了她两百万。”
“要不然，你帮我把这两百万欠款还上，我就能离开了。”
凌勿听完脸色一变。
“你怎么会欠她那么多钱？”
但是随即好像又明白了怎么回事。
上次我回家找过凌国安要钱，但是凌国安没给，所以我转头找了虞沐笙。
然而，虞沐笙借是借了，但是把我留在了身边打工还债！
可是这是两百万，不是什么小数目，虽然他拿到的出来。
但他舍不得。
这也让他很纠结。
不帮忙，我会继续待在凌言的身边。
帮忙，他会心疼！
凭什么要帮我还两百万！
就在凌勿犹豫的时候，虞沐笙从店里走了出来，看见了凌勿。
“小勿，你来啦。”
凌勿立即上前拉住她的手，虞沐笙罕见地没有抗拒。
而是直接反握住凌勿的手。
“你是来接我的吗？”
“是的，我今天临时赶回来的，听说你在这。”
“那我们回去吧，你坐我的车子，我们一起去吃饭。”
“行，那我让司机先开回去。”
随即两人便上了车，我开车，他们两人坐在后面。
我能从后视镜里看到虞沐笙依靠在凌勿的身侧，两人正在聊天。
聊刚刚婚纱的事情，虞沐笙还拿出刚刚江溪给拍的照片，两人一起欣赏着，点评着。
而我只能从后视镜里窥探这种幸福。
就在我这时，我突然发现虞沐笙也在看我，四目相对的瞬间。
虞沐笙露出了一抹冷笑。
“小勿，你说我们结婚的话，你们家的人应该都来吧？”
“对，应该是都会来的。”
“可是我在名单里没有看到某个人，是不是要邀请一下？”
凌勿一冷，接着抬头看了我一眼。
“你说的那个人是谁？不会是我大哥吧？”
虞沐笙神色平静。
“他应该也算是你们家的人吧？”
“对，可是他已经自己出了家门了，而且你也知道他的那些事情。”
“如果去的话，到时候都是一些有头有脸的人，怕会丢了我们的脸。”
他就这样贬低着我，丝毫不在意我就在前面听着。
虞沐笙冷笑了，随即视线移到我身上。
“做错事的又不是我们，而是某人，丢也是丢某人的脸！”
凌勿停顿了半晌，这才点头。
“好，都听沐笙的。”
37.
原本凌勿是不想我出现的，可没想到虞沐笙竟然主动让我去。
而且看样子是想让我到时候难堪。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说明虞沐笙是真的恨我，恨到了极点的那种。
想到这里，凌勿的心中莫名的生出了一丝的喜悦。
“沐笙，上次我们说去山庄，不如就今天吧，反正，明天也没什么事情。”
虞沐笙没拒绝。
“好，刚好今天结束的早，那就去吧。”
她冲我吩咐。
“掉头去德胜山庄！”
我只是简单的嗯了一声，一路上都专心的开车，不管他们在后面聊什么，都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那些甜蜜的话，恩爱的事情，好像就是专门说给我听的。
我送了这么多次虞沐笙，她从来都是不苟言笑的，对所有人都是冷淡的态度。
想到这里我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是自作多情了。
也许，他们俩是真爱吧。
绕到山顶的时候已经天黑了，而山庄也只剩下两个房间了。
“抱歉，现在只剩下两个房间了，你们三位的话可能不够。”
虞沐笙有些不理解。
“之前不是说好了留三个房间的吗？”
“抱歉，临时有个房间的烟雾报警器误触，导致房间现在都是水。”
怎么会这么巧？定好的房间又出了问题。
我侧眼看了眼凌勿，这个人是什么心思，我太清楚了。
“既然如此的话，房间给他们好了，我睡车里就可以。”
酒店工作人员皱眉看向我，然后又看了看虞沐笙和凌勿。
“他们两位好像是情侣，应该可以睡一间吧？”
“这样的话房间就是刚刚好的，你也不用睡车里。”
我立刻明白，这个工作人员绝对被收买了。
“要怎么安排我们自己会处理，你应该尊重客户。”
我瞪了他一眼。
虞沐笙刚刚一直没说话，凌勿见状犹豫了一下才开口：“车里也不舒服，要不我跟沐笙一个房间好了。”
“让大哥睡车里，还是有点于心不忍。”
我嗤笑：“那要不你去睡车里？”
凌勿面色难看，但还是强装镇定。
“如果大哥这么要求，我这个当弟弟的去睡车里也不是不行。
真是个好演员。
只是他刚一说完，虞沐笙就皱眉。
“你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你只是一个司机罢了！”
我耸了耸肩。
“好，那我去睡车里。”
凌勿脸色黑的吓人。
他原本的计划是，趁此机会和虞沐笙生米煮成熟饭。
这样就彻底没有了后顾之忧，
但我的一番操作，直接将他的计划打乱。
可当着虞沐笙的面，他也不好表现出来，只能干笑着点头。
“那就辛苦大哥了。”
两人并肩上了楼。
就在我准备离开时，酒店的经理来了。
“那边的空房让人收拾一下。”
一听到有空房，我也不想躺车里受罪，直接当场付钱定了下来。
那名工作人员还想说什么，但迫于经理在场，也只能闭嘴。
洗完澡，躺在柔软的床上，我再次接到了医院打来的电话，大概意思就是，我的时间不多了，需要尽快安排手术。
我敷衍的答应了几下，挂断电话。
我又何尝不知道我时日无多。
每天胃部的绞痛，隐隐咳出鲜红的血液。
无一不在提醒我，我的时间不多了。
可我又能怎么办呢？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睡着了，迷糊间听到我的手机铃声响了。
我摸过来接听，只听见对面传来一句急促的声音。
“您好，请问您是凌先生吗?”
我迷迷糊糊回答，“对，怎么了？”
“您好，这里有位女士刚刚追尾了，我在她的手机里看到你们最近的通话，您来来一趟现场吗？”
38.
我瞬间惊醒，我最近唯一联系过的人就是虞沐笙。
“在哪？我马上赶到！”
听完对方的描述，我的内心顿时一惊，我赶紧把有关虞沐笙的描述说给了对方听。
“您看看是不是我说的这个人?”
对方听完，有些微愣，没想到我对当事人的描述这么准确。
“对，就是你说的这个人，所以你还是快点过来吧。”
得到肯定的回复后，我确定了那就是虞沐笙。
她不是在山庄睡觉吗？
什么时候出去的？
为什么没打电话给我？
凌勿呢？
凌勿在哪儿？
而且从手机里传出来的声音，听着场面十分的混乱，应该是事故不轻。
“是不是很严重？”
“对，确实很严重。”
我一边起身一边急切开口。
“那你快打120啊，给我打什么电话，先救人啊！”
如果是发生严重的追尾，那现在的情况应该是十分危急，必须要先救人，再通知家属。
“已经在处理了，您还是来一趟现场吧。”
发生这种事情，不应该先救人嘛，为什么非要我先去？
我急的赶忙穿好鞋子下楼，嘴上一边催促。
“还等我干什么啊！救人啊要紧啊，你们到底知不知道，救人第一啊！”
“先救人，我马上就赶到！”
对方看了一眼混乱的现场，继续说道，“救护车来都来了，可是虞小姐不走。”
“什么意思？”
对方的话顿时让我有些疑惑。
“都说严重了，为什么不直接用救护车去抢救！你们还在这拖延什么！！！”
对方听到我的话，停顿了半晌，然后解释道。
“虞小姐的情况确实有点严重，她怕自己有些话来不及说，现在只想见到你。”
“您还是别问了，先马上过来！”
听到对方的话，我的心猛地揪了起来，按他说的，虞沐笙现在的情况很严重，而且是……
我不敢再往下想，根本无法想象此时她是什么样子的状况，也不敢想接下来是什么结局。
来不及问其他的，我马上说道，“地址给我！我马上就赶到！”
“你告诉她，我马上就到，先乖乖听医生的先治疗，不要强撑不听话！”
从听到消息的那一刻，我的内心早就没办法淡定了。
为什么这样事情会发生在她身上啊，她已经经历了那么多，为什么不能就遇见点好的事情。
对方得知我现在就准备赶过去，立即说道。
“好的，那你快过来吧，我们这边会尽力抢救。”
39.
我出了山庄，打了辆车告诉师傅地点后，不知怎的，我突然觉得胸口堵着一口气，怎么都上不来。
再次想起刚刚那人说的情况严重，我紧张的整个人都微颤了起来，恨不得现在就闪现她跟前。
我突然觉得很害怕，害怕见不到她，害怕那句道歉没机会说出口，她就已经听不到了。
我们还有很多很多话没说，还有很多很多遗憾没能解开。
内心被巨大的酸楚和悲伤占据，难受无比，一瞬间我竟然湿了眼眶。
原来比死亡更让人恐惧是的看着自己最爱的人离开自己，自己却没有任何办法。
我们总是以为有很多事情可以来日方长，但是其实到最后才发现，很多事情在岁月的长河里，终究成为了遗憾。
等你真的想去说，想去做的时候，却发现好像都快来不及了。
现在的我只想立刻到她的身边，告诉她我一直都爱她。
告诉她，在我的心中一直都是爱着她的，即便是她恨我，做了那些伤害我的事情，我也从未放弃。
因为爱她，我可以为她做任何事情，也可以原谅她出于某种目的而做出的事情。
虽然这些话看起来很迟很迟，但是这是我唯一想对她说的。
我看着窗外不断倒退的街景，真的来得及吗？
或者是，我们还有机会吗？
就算是她这次没事，可对我而言，再次说爱已经不再勇敢，我只希望她能幸福。
我现在只祈祷她会没事，其他不敢再奢望。
第一次我觉得时间过的好慢，一分钟好像一年那么漫长，车子好像怎么都到不了目的地。
等到我赶往出事的地方，一眼就看见好几辆车子撞在了一起，有的车头都挤变形了，现场看着确实很严重。
旁边有很多人，都在参与急救，围观的也不少，现场一片混乱。
看着如此惨烈的现场，我的内心再次揪了起来，冲过去扒开人群，去寻找虞沐笙。
“虞沐笙，虞沐笙！”
现场一片混乱，各种嘈杂的声音都夹在一起，没有人理我，也没有人告诉我她在哪里。
我拿出手机给对方打电话，对方在这个时候偏偏却不接电话了。
任凭我怎么打他都不接，急得我差点把手机都给扔了，实在是没办法了，我只好到处找虞沐笙。
每看见一个人我就抓住对方问.
“请问有没有一个伤者叫虞沐笙？”
依旧是没有人告诉我，越是找不到，我内心越是急的不知所措。
越急越乱，我穿着病号服在人群穿梭，着急的找虞沐笙的身影，直到我看到了人群后停着的救护车。
路边停着一辆救护车，护士正在紧张的急救，我虽然没有看到床上的人是谁。
但直觉告诉我，那就是虞沐笙！
我顾不上迎面而来的人，莽撞的推开他们，跌跌撞撞的朝着救护车跑了过去。
我冲破人群，奔跑起来。
大家各自都很忙碌，很焦急，即便是被我粗暴的推开，也没有人跟我计较。
估计是看见我这失魂落魄的样子，他们也都能理解，在这车祸现场，每个人都是这幅样子。
我穿过人群，刚冲到救护车跟前，就被护士给拦下来了。
“你干什么，现在不能过去了，那边有病人现在正在抢救。”
我急忙解释，指那边床上的人说，“我是病人家属！我想要去看看她！”
护士用身体挡住了床上那人的脸，我看不到对方的情况，只能看见床上的到处都是血迹，触目惊心的。
这么多血迹，我的内心顿时再次揪了起来.
“护士，你让我过去，让我过去，我要去陪着她！”
我不敢相信，她现在是多么害怕，这乱七八糟的场面，她得有多疼啊。
护士再次拦住了我.
“病人正在抢救，你现在不能过去，你现在过去只是耽误我们的时间。”
40.
没办法，我只能站在一旁他们临时搭建的棚子外面等着，蹲着角落冷的裹紧了自己，祈祷事情向好的方向发展。
时间仿佛过的很慢，慢的话让我有些抓狂了，我看着来来往往的人，行色匆匆。
他们有抱头痛哭的，有劫后余生喜极而泣的，也有遗憾的捶地痛哭的，每个人都忙着沉浸在自己的角色。
而我看着这些场面，内心一次又一次被震撼，原来在生死面前，什么都是过眼云烟。
我以为是旁观者，其实，我已经早已经在局中。
眼看外面的现场都清理的差不多了，里面却还没动静，我着急的拉着出来的护士问道。
“护士，里面的人到底怎么样了？”
护士张了张嘴，然后遗憾的摇了摇头。
“不好意思，我们尽力了。”
听到护士的话，我脚下顿时有些虚浮，颤颤巍巍的一把抓住了旁边的人才站稳。
怎么会这样？我还没跟她说话呢，我们还有好多好多话没来得及解释清楚！
这不可能！不可能！
我一把抓住护士，不断的摇着头：“不可能，这不可能的！如果情况不好，马上送医院啊！”
“麻烦您先送去抢救抢救啊，一定还有希望，一定还有救的，你们不能就这么放弃啊......”
可任凭我说什么，护士始终没有动，只是叹气摇头。
“我们真的尽力了...”
她的话好像再次宣告了判刑结果一般，我顿时好像晴天霹雳，身子再次一颤。
巨大的酸楚涌了上来，瞬间我的眼眶就红了。
“怎么可能？一定是你骗我！”
她怎么会连我最后一面都没见就离开了，我用力的抓住护士，激动的反驳。
“不！绝对不可能的，一定是你们搞错了！我要进去亲眼确认！”
护士被我抓疼了，只能用力的甩开我，却也不敢说什么再刺激现在的我。
我一把拉开门口人冲了进去，里面的医生已经在收拾东西了，零零散散的仪器在帐篷里，中间摆的是一张床，已经盖上了白布。
见到我的出现，大家好像互相看了一眼，然后默契的拿着东西出去了。
我看着床上的人，却没了掀开那块白布的勇气。
不是我害怕看到她此时的样子，也不是我出于内心的恐惧，而是我无法接受躺着的人就是她。
我就这样看着床上的那人，脚下好像灌了铅一般的沉重，最终还是走了过去。
我以为我会大哭大闹，我也以为我会捶地痛哭，甚至是扑过去趴在床边痛哭涕流。
然而我都没有，我只是静静的看着，内心被堵的难受，始终说不出一句话。
我慢慢走到了床边，半晌才开口。
“你怎么就比我先走呢？当初说好的，我要先走的。”
“你难道不知道，留下来的那个人才是最痛苦的吗？”
我们当初谈恋爱的时候，她说，如果真的有一天，有一个人要先离开这个世界的话，希望先我走。
我打趣的说她傻。
“哪有人这样说的，我不干，我要多活几年。”
“再说了，我要是先走了，谁来照顾你，你到时候成老太婆了，也只有我陪着你。”
她却只是笑而不语。
后来我从一本书看到，它的意思大概是，活下来的人要独自承受失去另外一个人的痛苦。
所以，最爱你的那个人，一定会选择比你晚走。
看着床上的她，我声音沙哑。
“说好了，要让我先走的，你这个骗子，你给我起来说清楚！”
41.
床上的人没有回应我，安安静静的仿佛睡着了一般，无法再回应我。
情绪再次失控的时候，我的嗓子已经沙哑，听不出声调。
“你不是说想知道真相是什么吗？为什么还没等我说，你就迫不及待的走了。”
我终于还是绷不住了，酸涩难忍，巨大的悲伤将我贯穿。
胸口堵的难受不已，眼泪跟着也失控，终于我再也忍不住跪在地上失声痛哭。
“你不是说你恨我吗？你要狠狠报复我的吗？你快起来报复呀！”
“你就这点本事，还没让我生不如死，就自己先撂挑子跑了……”
“……”
“我还有好多好多话想跟你说，还有很多很多事情没告诉你，你起来……”
“你要是能起来，我都告诉你，你想知道我全部都告诉你，所有，全部的真相都告诉你……”
我想过无数种，我们面对彼此生离死别的场面，唯独没有想过是这种方式。
本应该早早去世的那个人是我，现在却换了人。
这种残忍的离别，让我痛的无法呼吸，刺骨钻心。
就在我颤颤巍巍的准备伸手去看看床上的人，还没等我触碰到。
突然从外面冲进来三两个人，他们将我挤开，挡住了我，随后直接扑到了床上，开始痛哭起来。
这突如其来的意外情况让我很懵逼，他们到底是谁？
我上去想拉开他们，但是他们却死死的堵住我，我只好怒问道。
“你们是谁？是不是搞错了人，这躺着的不是你的家属。”
谁知道对方却说道，“你才搞错了，这躺着的就是我们的家属，不信你看！”
对方掀开白布的一角，躺着的居然是一个不认识的人，我顿时神情一紧。
难道我刚刚在这哭了半天，哭错了人？
我有点懵逼了，接着就是大喜。
也就在这时候，我接到了李助理打来的电话。
“凌不移你在哪儿？快来医院！”
“虞总现在大出血，有很多话想要跟你说！”
我刚刚放下的心再度揪了起来。
问清楚地址后，快速打车赶到医院。
虞沐笙还在急救室没出来。
透过窗户，我看到了虞沐笙。
她头上都是血，头发凌乱，脸上也是血迹斑斑，衣服也是破破烂烂的，用被子盖住了大部分身体。
看着她现在这样子，我内心顿时难受的不行，同时也心疼的不行。
这一刻，我好像原谅了她之前做的所有事情。
我枯坐在门外，一直默默等待，直到十五个小时后，手术室的灯才熄灭。
虞沐笙被推了出来，我赶忙迎了上去，却被护士拦住。
“伤者现在还处于昏迷状态，尽量不要打扰。”
我虽急，但也只能点头。
“医生，她，她怎么样？”
此刻的我心情很复杂，既想要知道答案，又不想知道。
好在医生的话让我长长的松了口气。
“伤者已经脱离危险期，接下来还需要观察几天。”
紧绷着的神经松缓后，我开始意识到不对劲。
虞沐笙明明跟凌勿在一起，她怎么会突然跑出来，还遭遇了这么严重的车祸。
她晚上也没有喝酒什么的，到底发生了什么？
种种疑惑让我心头涌上不妙的预感。
跟李助理打了声招呼后，我独自一人返回山庄，并且找到大堂经理，要求调取走廊的监控。
可经理却一脸为难地告诉我说，监控设备出了问题，当晚的所有监控画面都消失了。
我立马意识到，这其中有人搞鬼。
可我势单力薄，也只能放弃。
五天后，就在我忙着照顾母亲时，接到了李助理打来的电话。
“虞总醒了！”
42.
我立马赶了过去。
虞沐笙躺在病床上，看见我出现的时候，她的眼中似乎还含着泪花，欲言又止，却始终没有能说出什么来。
她的手抬了抬，最后没力气的垂了下来。
干枯的嘴张了张，似乎是叫了我的名字一声，但是声音很细微，小的我都听不见。
我立即我握住了她的手。
“我在，我在呢，你要说什么？”
虞沐笙虚弱的看着我，嘴巴再次努力的张了张，我赶紧将耳朵贴近过去，想要听清楚她说什么。
等我凑过去的时候，她小声，断断续续的问道。
“真...相，到底，是什么？”
说这话的时候她拉着我的手用力一些，我能感觉到她很想知道这个真相，这个让她费尽心机也想知道的真相。
听完她的话，我将身子收回来，看着她。
“你真的很想知道真相吗?”
她眼眶中似乎含着眼泪，朝着我艰难的点了点头，嘴巴发出一个没有声音的。
“想。”
我沉默了半晌后，才再次看向她。
“其实没什么所谓的真相，完全就是我自己杜撰出来的。”
“你要说真相的话，那就是当年我离开确实不只是因为你的家破产了，还有就是我是被凌家产出家门的。”
“他们利用完我，觉得我没什么多大的用处，就把我赶出了家门，这么屈辱的事情我当然是死也不说了。”
虞沐笙闻言有些诧异，这跟她想的不一样。
她还是不信，不可能就只是这些事情的，难道在凌不移的心中，就真的一点爱意都没有？
可是李助理明明说，他之前走廊里魂不守舍的样子，根本不像内心完全没有虞沐笙的样子。
如果不是因为曾经深爱过，不是因为内心在乎。怎么在知道噩耗后，而哭的那么伤心欲绝，那么动容。
笑容可以假装，话语可以编造，但是悲伤和痛苦，怎么装？
这种发自内心深处的情感，有几个人能装的如此像？
就算是演技高超，也不过如此吧。
如果不是在乎的人，怎么会做到这么紧张？
虞沐笙紧紧盯着我，那渴望的眼神，让我看了都觉得很可怜，她是有多么迫切的想知道啊。
“真相，真的这么重要吗?”
“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都过去了，说出来的意义根本就不大。”
“它不会改变什么，也不会让我们得到什么，甚至也没有办法缓和和解决现在所有的问题。”
“我们终究还是要向前看，向前走，所以这些所谓的过去的真相，其实什么都不是。”
我说完，虞沐笙盯着我的眼睛终于还是迟疑了一下，目光转动了一下。
凌不移说的没错，确实是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对现在的事情有任何的改变，更不会得到什么。
虞沐笙如此执着于真相，也许在有些人看来，这是多么可笑而又荒唐的想法。
可是每个人都有执念。
执念如果太深，能成毒。
一旦毒入肌理，无药可救。
想知道真相，这就是虞沐笙的执念。
好奇心能驱使人干任何事情，也能使人疯狂，就比如现在的虞沐笙。
尽管我说的头头是道，但是虞沐笙仍然没有打算放弃的意思，依旧是执着的回复我。
“重要。”
43.
我无奈的看向她。
“那既然真相对你来说这么重要，那你也回答我一个问题。”
虞沐笙有些抓狂，都到了这个时候，我是怎么还有心思来问她问题的。
她强忍着内心的抓狂，装作虚弱的样子，挤出两个字，“你，问。”
“知道真相，你就会放弃下一切了是吗？”
“是。”
“那好，我告诉你。”
我深吸了口气，将当年的一切缓缓道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