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西园(1929~2019)甘肃兰州人,回族。14岁拜陇上大家范振绪先生为师研习书画。上世纪五六十年代,领教李问渠,结识黄宾虹、齐白石,与陈半丁、李苦禅、常书鸿、胡佩衡为友,八十年代和李可染、启功、关山月、张伯驹相交。作为一位久负盛名的穆斯林书画大家,西园老人爱国爱教,先生晚年自号“和平老人”,赤子情怀可见一斑。
展览前言马西园身处西部,而文人书画传统的核心地带分布在华夏文化板块的东部。他远师古贤,如:二王、倪黄、龚贤、何绍基、康有为等先辈;近则跨越地域,北访京华,南游江浙,拜高士,访诸贤,如:齐白石、黄宾虹、陈半丁、李苦禅、张伯驹等先辈,开眼界,窥堂奥,一心沿袭中国书画正脉而修炼不辍。对于美术界的时流,却恍若隔世,就像桃花源里的农人,“与外人间隔,问今是何世,乃不知有汉,无论魏晋。”且不论他早期如何临抚古人,即七十岁后,画风亦数年一变,乃至仅从笔迹即可辨识其六十后、七十后、八十后,以及绝笔前之所作,直睹其最终到达一个由有法到无法、不知其所以然而然之的,自由、率真的境地。
对他晚年的艺术状态,时人评曰:“纵横自如,随心所欲。”(古马)“人书俱老,艺术登峰造极,达到了‘大化之境’。”“天真烂漫,渊雅澄寂,大巧若拙,虚和清明,平淡幽玄。”(杨华)”“观其落笔,笔笔极经意,及至画竟,笔笔又似不经意。盖其经意又不经意之笔,评者以为乃先生上乘之艺。”(王伯敏)
这种状态,或曰这种境界,就像齐黄晚年,“夺得造化之精英,图写自然,千笔万笔,无一笔不是;年过八十,尤见精神。”“老人生命的最后阶段,他人书俱老,艺术登峰造极,达到了‘大化之境’。”
马西园老人也尝自诩:“随意写之,不计工拙。”
“西园先生善用一支锋颖巨长的羊毫,看似毫无弹性,使转却有万钧之力,情随笔转,神出鬼没,如龙蛇竞走,如风雨骤驰;运笔以博变为能,诡异鸣高。猛看其画,渴笔焦墨,粗服乱头,不知端倪;细看可见山容水态,万物自身的理路和文采尽在其中。”(北辰)
这是一种什么状态?“逸”的状态!这是一种什么境界?——“逸”的境界!
“逸”是超越于常规法度的非常法度,所谓:“至人无法,非无法也,无法而法,乃为至法。”(石涛)于是,作为道统的“逸”站在了法统的巨人肩膀之上了。中国画的法统是一部博大精深的书,毕生修行的事业。“行万里路,读万卷书”(董其昌);“气质变化,学问深时”;“积学大儒,必具神秀”(赵之谦);“笔墨功夫至少五十年”(传为黄宾虹语),“这一笔六十年功夫呐!”(马西园)大艺术家都深谙其中道理,体验过个中滋味。
“逸”具有中国文化的精英性质,由修养最高的人士来实现,以凌驾于常规文化规范之上的超常规文化形态,永远踞于不断发展流变的中国传统文化的巅极。
于古,黄宾虹乃传统之集大成者;于今,由于触及人与艺术的根本关系,而与现代艺术殊途而同归。正像他所说的:“欧风东渐,心里契合,不出二十年,画当无中西之分。其精神同也。”(与朱砚英书 1943年)马西园亦因“意在宾虹间”,而在本质上,以纯传统的表象,内涵了艺术的现代性。
当中国画的自身发展逻辑的古堤被西来的洪流冲决的当下,马西园是一个距离我们最亲近的鲜活特例。这也是马西园的特殊意义。
节录程征先生《意在宾虹间 工拙非所计——马西园的现代意义》一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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