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天生奇丑无比，脸上有一大块红色的印记。
他们都说，我是扫把星转世，才会丑陋不堪，刚出生，就克死了我娘亲。
而我的父亲，更是在我娘亲尸骨未寒的当天，把他偷偷养在外面的女人接回了府。
与之一起的，还有比我晚一个时辰出生的，他们的女儿。
从此，白家只有倍受宠爱的二小姐白灵儿，再无我的立足之地。
后来，就连我不顾危险救回来的狐族太子，也在危险来临之际，毫不犹豫的丢下我，选择救白灵儿。
他们还逼我代替她，嫁给人憎鬼惧的魔君。
可是，我如了他们所有人的意之后，他们却全都后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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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溪，如果实在难捱的话，就算了吧，如今我已经长大，不会再被冻死饿死，明天开始，你别再去她那儿了。”
我看着又满身伤痕从白灵儿那回来的闻溪，心里又疼又难受。
他是我救回来的人，却因为要让我苟活下去，不得不去白灵儿面前侍奉讨好她。
闻溪生的极美，可以说，整个云国，再找不出比他还好看的少年郎。
凭他的才气样貌，他本不必跟着我，在白府遭受这种非人的折磨。
可他为了我，选择留下来。
这些年，我们在白府举步维艰，白灵儿和她母亲，为了除掉我，手段层出不穷。
她们抢走了我的一切，如今就连闻溪也…
“嘶…白白，你不必担心我，为了你，别说受这些伤，就算是要我的命又如何？”
闻溪轻柔的替我拭着泪，人却有些心不在焉的，像是想到了什么，唇角微微勾起。
我被那抹笑意刺痛了眼睛，想到昨夜在廊前看到的一幕，心里揪紧了起来。
“可是再这样下去，何时是个头啊？如果…娘亲还在就好了，她断不会让那对恶毒的母女，如此欺负我们的…”
“白白，你也别这样说你妹妹和继母了，她们…她们其实也没有你说的那么坏…”
听到闻溪的话，我擦药的动作顿住，心里腾的生出一股不安来。
“闻溪，这么多年，你是看着我如何艰难存活下来的，你怎么能替她们说话呢？”
他从来没有这样过，以前还会和我一起骂徐秀云白灵儿母女的。
他今天这个态度，令我感受到了巨大的背叛感。
再加上我昨晚亲眼目睹的画面，气怒之下，我有些口不择言起来。
“闻溪，你的命是我救回来的，你也说过会一辈子对我好，而今，你不过是去她身边侍奉了几年，居然就学会阳奉阴违，在我面前说她们母女的好话了？”
“白白…你先别这么激动，如果你不想听，我以后再不说，行了吧？”
闻溪放软了语气，可他刚刚眼底划过的厌烦，就像一把刀子扎进了我心里。
“闻溪，你知道的，我就只有你了，是不是白灵儿她勾引你，才会让你开始变心了？你别相信她，也别喜欢她好不好？她和她母亲一样，是个只会勾引男人的狐狸精！”
“白白！”
闻溪突然推开我，还用前所未有的大声吼我，都让我无法冷静下来。
“怎么，我说错了吗？她娘当初勾引我父亲，现在她又勾引你，她们要抢走我的全部，让我一无所有！”
“她没有勾引我！”
闻溪猛然抓住我的肩膀，试图晃醒我。
“……”
我看着他，泪水不停的从眼眶滑落：“你说…什么？”
“灵儿她没有勾引我，你别这样诋毁她一个女孩子的清白。”
“清白？”
我低低笑了两声，心却快痛到窒息了：“可是闻溪啊，你是知道的呀，这些年，她和她娘诋毁我又诋毁的还少吗？更何况，我有没有诋毁她，你不是最清楚了吗？”
“你什么意思？”
闻溪俊眉蹙起，头一次对我投来不满的眼神。
“我什么意思？昨晚花园里的廊道上，我都看到了…”
“白白…我”
闻溪这时才慌乱起来，可他脸上却是被人察觉出心思的懊恼之意。
我心一沉，气到颤抖的指着他：“你明知道她们这些年是如何对我的，你怎么能…怎么能和白灵儿纠缠不清？”
“昨晚那都是误会，你别出去说你妹妹的不是。”
“……”
我看着闻溪闪躲的眼神，心彻底的沉了下去。
“闻溪，你别喜欢她好不好？你喜欢她，你让我怎么办啊？”
这么多年，哪怕我再凄惨落魄，我都没有开口求过任何人。
可是闻溪不一样，他是这世上，唯一对我好，还拿命护过我的人。
我不想失去他，我喜欢他，我想要他也只喜欢我一个人…
我知道这不可能，但我对他有救命之恩，他不会不要我的…
“白白，你冷静一点，灵儿她毕竟是你的妹妹，我希望你们以后，能和平相处。”
“闻溪，你让我和屡次三番想害死我的人和平相处，你是不是疯了？”
“我没疯，是你一直揪着过去不放，不肯和灵儿化干戈为玉帛，才会让她忧思过度，害了病，我才会被罚。”
“你现在是在怪我？”
“我没有要怪你的意思，你能向别人低头，为什么在灵儿这，却要如此犟”
“你闭嘴！”
我厉声打断他：“你是不是忘了，没有我，你早就死了？我不求你知恩图报，但你若是再在我面前说那对母女的好话，就给我滚！”
“真是不可理喻！早知如此，我宁愿当初你从没救过我。”
“！！！”
我满目震惊的看着闻溪摔门而去，癫狂的笑了起来：“啊！！！”
我把本就破烂的屋子，砸了个稀巴烂，也消除不了我心中的一丝恨怒！
闻溪说我能向别人低头，为什么不能和徐秀云与白灵儿示好。
他只知道如今白灵儿在人前惺惺作态，却不知她们母女背后有多恶毒！
我讨好那些下人，也不过是想让他在府上谋活计时，能被宽待一些。
如果不是为了他，我宁愿死，也绝不会向白府的任何人低头的。
“姐姐。”
白灵儿一身华贵的装扮，出现在我面前。
看她的样子，应该又是来我面前炫耀她的胜利的吧。
“白灵儿，放过闻溪，你有什么，都冲我一个人来！”
“姐姐这是说的什么话，我可从来没有强迫过阿溪，那些事情，可都是他自己愿意为我做的。”
白灵儿说话间，露出了她脖子上戴着的东西。
我瞳孔一缩，就要扑过去抢，被她身边的丫鬟按住。
“那是闻溪拼命得来的，你要什么东西我都给你，就这个，还给他。”
“你说还就还啊？”
白灵儿居高临下的看着我，一把扯下那个狼牙，举来我面前，挑衅的看着我。
“一个破狼牙，本小姐还不稀罕，若不是阿溪他苦苦哀求我收下他这份心意，你以为它配出现在本小姐脖子上？”
“你说什么？这是、是闻溪他送给你的？”
我内心的震痛，让我脑子有那么一瞬间的空白。
所以…
在那个时候，闻溪就已经对白灵儿动心了？
那么他在昏迷期间，说喜欢的那个人…也是她？
我咽下喉头的涩意，用从未有过的恨怒眼神看向白灵儿：“你既然如此看不上它，又何必接受？”
“因为我想告诉你，你求而不得的东西，我只要挥挥手，就能马上得到，包括，你最喜欢的那个人。”
“…白灵儿，你们已经得到了想要的一切，为什么还不能放过我和闻溪？”
“想要的一切？”
听到我的话，白灵儿意味不明的笑了：“你可知，我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你和你娘，害死我身边的人，四处败坏我的名声，抢走我娘留给我的一切，如今，整个白家都是你的了，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这些权势名利算什么？”
白灵儿不甚在意的开口：“是人，就总有生老病死的那一天，我白家当年有幸出现凤命之女的预言，若是能与妖族通婚，得到他们成仙的修炼秘籍，那才是一步登天的好事。”
“……”
我没想到，当年我出生那日出现的怪象，会被我爹白正德一番运作之后，变成如此荒谬的传言！
而他们，似乎还想利用此事，和妖族来往。
要知道，云国虽然早就主张人妖魔三界和平相处，但从未有过通婚的先例。
那是因为，妖魔根本就看不上人这种肉体凡胎。
妖魔天性凶残，若不是有那些捉妖师制衡着，人族早就成为了妖魔的统治区。
寻常人对妖魔两界避都避之不及，而白灵儿却想和妖族联姻，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不过，他们会有这样的想法，应该也是和近几年，皇上大张旗鼓的搜罗能人异士有关吧？
听说，想要永葆青春不是不可能，最简单直接的办法，就是寻得天命之女，与妖族打破人妖不能结合的先例，助力妖族之首，得道飞升。
届时，无论是妖族还是人族，都将受到仙力的润养，别说长命百岁了，就是成仙都有可能。
只是…
他们又是如何凭借那日的怪象，确定白灵儿就是凤命之女的呢？
我和她同一天出生，如果不是她变成了天选之女，有了理由被白正德接回白家，我悲惨的日子，也不会开始。
我永远不会忘记，在我记事时，我的好父亲，是怎么无情的对我说出那些话的。
他说，我的出生，就是为了衬托白灵儿的与众不同，还说当初如果没有徐秀云和白灵儿，白家早就因为我，被流言蜚语淹没了。
他让我安分守己，不要妄图和白灵儿抢，可我只是想让他陪我过一次生辰而已。
我想证明，我不是别人口中的不祥之人，我有父亲，虽然他从不管我的死活，但嬷嬷告诉我，有父母的孩子，就不是野孩子。
那天，是我头一回见到自己所谓的父亲，他见到我，没有嘘寒问暖，更没有像别人家的父亲那样，和颜悦色的对自己的孩子。
他见到我的第一眼，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训斥，说我小小年纪不学好，就知道用一些不入流的手段争宠…
如果我知道，见他一面会是以嬷嬷的死为代价，我宁愿永远都不要见到他！
也就是在那天，我对父亲的所有幻想都破灭了。
毕竟，他给白灵儿养的宠物都有名字，而我是他的女儿，他别说看我一眼，就连名字都不愿给我取一个。
我知道自己有多不受他待见，可是为什么，他明知道徐秀云和白灵儿，就是故意要害死嬷嬷，他却冷眼旁观？
我苟延残喘至今，什么都没有了，他们却连闻溪都要从我身边抢走，我怎么能不恨？
“你想说什么？”
我知道白灵儿不会无缘无故来找我，更不会无缘无故和我说这些话，我也正等着她，想和她谈谈闻溪的事情。
“你知道吗？听说凤命之女的人，运气总是特别的好。而这些年，你有多少次死里逃生，你数过吗？”
“…什么意思？”
我看到白灵儿眼底的疯狂，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你…你是怀疑我是凤命之女？”
“我也不想是这样，如果不是因为这，你以为你还有命活到今天吗？”
“…荒唐，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荒谬的事情，你也信？”
“宁可信其有啊，我听说，当年妖族之首的狐族，就出了一位飞升为天狐的妖，至此，妖族百年都灵力充沛，多少尚未开灵智，没有修炼天赋的小妖，都在那些仙力的加持下，化为人身，然后百年不衰，福泽绵长的…”
“所以呢，你又想要我去妖族的地界做什么？”
“这次不让你去冒险了，过几日，皇家会在苍云山举办问仙大会，你随我一道去。”
“……”
虽然不知道天家举办这什么问仙大会有何意图，但听起来就不正常。
我没有拒绝的权利，就算前面是刀山火海，我不愿意，他们也总会有手段强迫我的。
我以为，这次又和往常一样，不过是受白灵儿，和她那些好友的刁难和虐待，但到了苍云山我才知道。
所谓的问仙大会，是用那些天师卦算出来的人，生祭山神，从而得到天机。
何其荒唐！
他们把人命当什么了？
“姐姐，你说这一次，你还会不会那么好运，死里逃生呢？”
就在我看的揪心的时候，白灵儿像幽魂一样出现在我身后，吓了我一跳。
“你什么意思？”
听白灵儿这语气，绝对是憋着什么坏又想害我。
但我的注意力都被她身后盛装打扮的闻溪吸引了去，也就没看到她眼底那抹算计的精光。
直到我从天师的口中听到自己的名字，这才如梦方醒！
可当我回头想找白灵儿质问时，她早已不见了踪影。
就在这时，我看到闻溪突然一个人往山谷里走去，就跟了过去。
我和他，从那日不欢而散之后，至今都没有坐下来好好说说话。
这些天他对我愈发的冷漠，可我却想他想的快要发疯了。
“闻…”
我刚开口想要叫住他，却看到了无比惊恐的一幕，导致我半天都反应不过来。
山谷偏僻的一角，有两个妖化身成人，然后对着闻溪跪了下来。
他们嘴里，好像叫他…殿下？
“当年那魔君，身负重伤，孤想他一定就藏在这方圆百里之内，我们寻了他这么久，始终找不到他的下落。”
“殿下，人族皇帝今日举办这问仙大会，我们倒是可以加以利用一番。”
“是啊殿下，得凤命之女者，定能得道升天。届时，我们又何惧那魔君。”
“孤知道，只是这事，孤至今尚未分辨出，白家之女到底哪一个才是天选之人。”
“照我说，殿下又何必纠结，反正他们人族，早就想和我们妖族密切来往，不如殿下就把那两个人族女子都收了吧。”
“你闭嘴，白家那两个庸脂俗粉，岂能配的上殿下的金尊？更何况，白家那个丑八怪，难为殿下这些年待在她身边受了那么多苦，真是委屈死了。”
“行了你们两个，这件事，孤已有定论，待我飞升那日，就是那魔君的死期，你们去准备一下，问仙大会之后，孤会带着凤命之女回妖族。”
“是！”
我躲在暗角看到听到他们全部的对话，醒过神时，已然泪流满面。
闻溪他…竟是妖？
他出现在我身边，不过也是为了那些传言，来白家找凤命之女的？
还有他说，问仙大会之后，会带着凤命之女回妖族，所以，他会带谁？
“快过来，白家丑女在这里！”
突然来了好些御林军，将我团团包围了起来。
他们二话不说，押着我就往问仙台那边去。
没有人问我愿不愿意，也没有人为我求情，甚至就连闻溪，也像个陌生人一样，和白灵儿站在一起，冷眼旁观。
如果说，我之前想过要逃跑，但此刻，我倒是想看看，他是会眼睁睁看着我去死，还是坦白他妖族的身份救我。
我和他朝夕相处这么多年，我不信他对我一点感情都没有。
可我错了，大错特错！
直到我被推下那个漆黑的洞口，他都没有任何表示，甚至冷漠的，就像在看陌生人被祭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