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退居二线赋闲在家的牛主任，正准备下楼去菜市场买点菜，电话响了，是以前的老部下马科长打来的，说要来给他拜年。

挂了电话，牛主任美滋滋的，这小子还算懂事，还知道登门拜年，同时却也在暗自琢磨。于是便没有出门，在家里等着。

不一会儿，马科长拎着两瓶酒来了。

牛主任很热情地把他迎进屋：“啊呀呀，来了我就很高兴了，还带什么东西啊，太客气了。快坐，快坐。媳妇，泡茶。”

马科长坐在沙发上喝着茶，和牛主任东扯葫芦西拉瓢，从俄乌战争到身边人谁阳谁没阳，从老李又买了房子到老王愁着女儿不谈对象，聊得不亦乐乎。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马科长喝了一肚子的茶水，却不好意思进牛主任家的卫生间，意图起身回去。牛主任急忙拦住：“大过年的，来了就吃个饭嘛，不着急。”

马科长为难地说：“谢谢，不吃饭了，我就来看看您，我......”话音拖得很长，似乎有什么话想说，但是不好说出来。

牛主任暗自好笑，就猜到他肯定有什么话要说，否则不至于专程登门，拜年不过是个借口而已，这下子终于憋不住了。于是，装出随意的样子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啊？有事就说，别跟我客气。”

马科长重新坐下，似乎是在鼓作勇气，终于憋红了脸说：“我，我想请您在领导面前帮我说说话，您知道，一般来说年后都会有人事调整。”

牛主任也坐了下来，哈哈一笑，但很快就眉头紧蹙：“呃，这个，可惜了，我已经退居二线了，在领导面前说话恐怕不管用了。”

马科长的心往下一沉，尽管已经做好了充足的思想准备，最好的结果是他一口答应，最坏的结果是他说试试看，但却没想到的是他会这么说，等于一口拒绝！

于是，马科长显得很尴尬，情绪低落，没有说话。

屋里的气氛凝固了。

马科长情绪的变化，牛主任全部看在眼里。片刻，他打破了沉闷的气氛，慢悠悠地说：“以前吧，我在领导面前说话还是管用的，我也为不少人说了好话，结果都提起来了，现在真的不好说了。不过，我要想搅黄一件事情，估计还能起作用，我知道的事太多了。”

马科长一听，什么？搅黄？我请你说好话，你要搅黄？于是越发没有心情说话了。

牛主任继续说：“有个事你可能不清楚，几年前，单位里准备提拔一个人，我是持反对态度的，那个人也找了我，求我替他说说话，我便极尽赞美之词，说了几大筐的好话，结果你猜怎么着？”

马科长睁大了眼睛看着牛主任：“我不知道这事，结果怎么样？”

牛主任呵呵一笑：“结果黄了，如我所愿地黄了。所以我说嘛，我要搅黄一件事，还是能起作用的。”说完，意味深长地朝马科长笑了笑。

牛主任能笑得出来，马科长却是笑不出来的。他实在没有心情再待下去了，便谢绝了牛主任挽留他吃饭的好意，告辞回去了。

牛主任两口子把马科长送出门。媳妇问：“你们说话我都听见了，你准备帮忙？”

牛主任没吭声。

媳妇指了指马科长拎来的酒：“不能收他的东西吧？”

“他是来拜年的，总不能让他拎回去吧？下次找个机会就是了，这个你放心。”

媳妇又追问了一句：“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牛主任摇了摇头说：“唉，这个小马呀，就知道勇往直前，不知道迂回曲折，他居然没明白我的意思，看来还是太嫩了，还要多历练长见识啊。如果现在把他提到中层，很可能会害了他，揠苗助长。”

媳妇表示不解：“你为什么不跟他直说呢？”

牛主任得意地说：“这个啊，需要他自己去悟，如果悟不出来，说得再多也白搭。走，买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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