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建国刚在村里那块祖坟地里，给父亲培完最后一锹土，心里像被掏空了一样。他坐在坟前的石头上，望着漫山遍野的枯黄茅草，一阵冷风吹过，吹得他直打哆嗦。他抽了口旱烟，烟雾在风中袅袅散开，就像他此刻纷乱的思绪。
他想起父亲在世时，那张满是沟壑的脸，总是在饭桌上念叨：“你妈一个人在老宅，我走后，你可得好好照应她。”话音未落，父亲就剧烈地咳嗽起来，那声音像是要撕裂他的心肺。李建国当时就点头应承，可他心里清楚，这事儿没那么简单。
刚进家门，李建国就感觉气氛不对劲。平日里安静的老宅，此刻像是炸了锅。三个姑姑站在院子里，像三尊门神，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那眼神里满是怒火，仿佛他犯了什么滔天大罪。大姑姑李秀娥，双手叉腰，脚下的旧布鞋在青石板上跺得山响，“哐”的一声踹开了虚掩的门，冲着屋里吼道：“建国，你胆子可真肥，瞒着我们把妈接下来，你想干啥？”
李建国还没来得及开口，二姑姑李秀兰也挤了进来，她手里挥舞着父亲的遗像，那遗像在灯光下晃悠，像是在无声地控诉着什么。“爸刚走，你这是要逆天啊！妈的事儿，得我们姐妹几个商量着来，敬老院才是她的归宿！”
李建国心里一沉，他没想到姑姑们会这么激烈反对。他试图解释：“姐们，爸生前就希望我照顾好妈，我这也是尽孝道。”话还没说完，小姑姑李秀梅就打断他，她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声音里带着哭腔：“你尽孝？你这是自私！我们姐妹也有赡养妈的责任，你这么一弄，把我们都撇在一边，以后出了啥事儿，你一个人扛？”
李建国被问得哑口无言。他想起小时候，三个姑姑对他的疼爱，过年时塞给他的红包，生病时彻夜不眠的照顾。可如今，这份亲情似乎被现实撕扯得七零八落。他看着站在一旁默默垂泪的母亲，心里像被无数只手在狠狠地抓挠。
他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稳：“姐们，妈年纪大了，敬老院哪有家里自在？我每天都能在跟前照顾，有个啥病痛的，也能及时发现。你们放心，我一个人扛得住。”
姑姑们面面相觑，沉默了片刻。大姑姑李秀娥率先打破沉默，她的眼神依然坚定：“建国，你这是一时冲动，以后的日子长着呢，你一个人能撑多久？我们也是为你好，别意气用事，好好想想。”
李建国看着姑姑们离去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他明白，这场家庭风波才刚刚开始，未来还有无数的挑战在等着他。但他心里也清楚，父亲的遗愿，母亲的晚年幸福，是他无论如何都要守护的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