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墨春秋六十家》作品电子赏析⑯——访内蒙古自治区书协主席康庄

宝妹谈天说地 2024-12-26 03:18:17

自我砥砺慰平生

——访内蒙古自治区书协主席康庄

文/刘士裕

康庄(题款燕人康庄),1946年出生于辽宁义县,长于京华,祖籍河北乐亭。从小受其长兄康殷(大康)、次兄康雍指授,主攻楷书,作品深受专家与社会各界人士的喜爱。现任内蒙古文联助理巡视员、内蒙古书法家协会名誉主席、国家一级美术师。曾任中国书法家协会理事、中国书协楷书专业委员会副主任、内蒙古文史馆馆员、内蒙古政协委员。享受国务院政府特殊津贴。

其书法作品曾参加全国群众书法竞赛获二等奖(1979年)、第一届全国书法篆刻展(1981年)、首届中青年书法邀请展(1982年)、第二届全国书法篆刻展(1984年)、第二届中青年书法邀请展(1986年)、第三届全国书法篆刻展(1987年)、第四届全国书法篆刻展(1989年)、第五届全国书法篆刻展(1992年)、全国首届正书展(1994年)、当代中国书坛名家作品展(1998年)、第六届国际艺术节展(2000年)、唐山籍著名书法家回乡展(2006年)等。1989年,《中国书法报》举办读者评选活动,被评为全国书法十佳之一。

出版有:《欧阳询九成宫临本》(1983年)、《张猛龙碑临本》(1983年)、《康庄楷书千字文》(1993年)、《康庄楷书正气歌》(1996年)、《康庄楷书唐人绝句》(2001年)、《康庄楷书成语字帖》(2002年)、《康庄隶书千字文》(2004年)。

正文

我在编写本书时,曾接触到三位省级书协主席:河北的旭宇(中国书协副主席)、青海的林锡纯,另一位就是内蒙古的康庄。当时康庄寄来艺术简历,还附有两张楷书作品照片,其中一件是碑拓。他的楷书以欧体为筋骨,魏书为血肉,刚劲笔力中透露出浑朴飘逸的气韵,给了我很深的印象。直到2006年7月,康庄在内的8位唐山籍著名书法家举办回乡展,我们才得以在唐山宾馆二号楼面对面地交谈。

事先我查了一些资料,康庄的经历和唐山是一点也不搭边的。他出生在辽宁义县,两岁时随父母迁居北京。1954年就读于西城区姚家井小学,于1968年随知青大军“上山下乡”,到内蒙古四子王旗插队落户。三年后到呼市三建公司当木工、在展览馆做美工,从任呼市书画院副院长到内蒙古书协副主席、主席,这一去就是40来年。

交谈时我想从“唐山籍”上打开缺口,问一些故乡在何地,和故乡有什么联系一类的话题,以便拉近我们的距离。康庄笑着告诉我,他只知道“祖籍乐亭”,别说那个乡哪个村了,就是“祖籍乐亭”这四个字还是结婚以后“牵”出来的。

“我们康家从我父亲这一辈就出生在东北。我岳父是河北省乐亭县城关人,后来辗转定居北京。我结婚的时候,只知道娶了个乐亭籍的姑娘,但还不知道自己的祖籍也在乐亭。过了些年,我同家里老人提到乐亭,大哥康殷才告诉我,我们的祖父也是乐亭人。由于家境不佳,他年青时就离开乐亭闯关东为人经商。我父亲是祖父的独子,新中国成立前在义县一家小商行里做办事员,为人抄抄写写,练得一手好字。命运就是这样,‘千里姻缘一线牵’,结婚后就这么着牵出个‘祖籍乐亭’来。其实,我这是第一次来唐山,对这里的地理不熟悉。过去只知道乐亭归河北省管,到这里才知道它还是唐山市下辖的一个县。我既然是‘乐亭籍’,当然也就是‘唐山籍’了。虽然现在已经考证不出我的祖先在哪个乡哪个村,但我还是要到乐亭县去看一看,因为这里是我的根。”

看来,康庄是一个很重乡情的人。一次辽宁省承办中国书协一个展览,康庄是评委。后来,他和大哥康殷、二哥康雍将寺中的楹联、抱柱联全部补齐,并将四十余件作品捐了出去。为此,奉国寺还专为康家辟了个展室。

谈到内蒙古,康庄更是动情。他说:“那是我的第二故乡。从1968年到四子王旗插队,一转眼快40年了。有人问我:‘你为什么还不回北京呀?’我告诉他们:是边疆的土地养育了我,锻炼了我。这里有我的事业,并为我的艺术提供了源源不断的艺术营养,我已经和这块土地不可分离了。4年前我曾写过一首诗:‘三十五年北国情,边城不闻管弦声;夜伴明月读前史,晨临晋唐洗我心’,其中表达的就是我对内蒙古的情感。”

康庄怎能不动情呢?在四子王旗,他就像所有的“老三届”一样,在那里走过了一段刻骨铭心的奋斗之路。

当年,一千多名北京“知青”坐上呼啸的火车北去呼和浩特时,他们还是些十几岁,不满二十岁的孩子。待坐上卡车,长途跋涉来到四子王旗库伦图公社井滩生产队,看到满目荒凉的黄土地和土坯窑洞时,心里就像被打翻的五味瓶,说不清是啥滋味。

下乡插队是艰苦的,但康庄对生活的要求并不高:有饭吃,有活干,再有就是要学习。他5岁学写字,小学时画过画。他手里握着毛笔,眼睛盯着毛主席语录,心里想的是字帖,天天练字,雷打不动,风雨无阻。当他来到“广阔天地”,定下神来时,就又开始了读书、习字。他用土坯搭了个高台子,上面铺块从北京带来的纤维板,当作桌子;用土坯搭个矮台,垫块从老乡家要来的旧羊皮,权当凳子。字帖除了《九成宫》,还有《虞恭公》《化度寺》《皇甫诞》等。每年攒下来的100多元零花钱,基本上都用在油钱、墨钱、纸钱上了。那时,没有什么比钻进土窑洞里,在昏暗的煤油灯下临帖更令他兴奋的了。在每年回北京“猫冬”的4个月时间里,他虚心向大哥、二哥请教书法,同时学习画油画。三年的临帖实践,使他基本把握了欧体两个鲜明的特征:一是在讲究法度的唐楷中,欧书最为规整、端庄、典雅,达到了平正的极轨;二是用笔在折、钩处弄险,它开阖有仪,取势凌腾,在“险绝”上达到了极致。

命运往往向有准备的人垂青。从七十年代初,康庄时来运转。按他自己的说法叫木工——美工——书法家“三级跳”。

民以食为天,饿着肚子搞不了艺术。1971年,康庄来到内蒙古三建加工厂当木工。有了工资,用不着自己做饭吃了。他这个木工是盖房子钉钉子的粗工,并非齐白石打家具雕花那样的细工。康庄常用“现代绘画大师齐白石也曾经是木匠”这句话来鼓励自己,工友下班去打扑克,他却关起门来练字。一天,经人介绍幸运地结识了书法家王裕民。当时王先生是呼市展览馆美工,能写善画。康庄常常是边上班,边协助王先生抄写展板。平时在厂里上班,节假日就到展览馆帮忙。其中有三个冬天,他被借调到展览馆工作,办农业学大寨展览。起初王先生写前言、结束语,他写中间的解说文字。后来他一个人全包了。抄说明如写经一般,一个字不可丢,一个字不能错,来不得半点马虎,这既提高了他的书法水平,又锤炼了认真严谨的工作作风。

1976年元月,康庄在王先生的帮助下调到呼市展览馆当美工。这是他书艺生涯中遍临百家、从容求变的关键时期。为了解决书法创作上单一的缺憾,这时他开始研习北碑,主要是《张猛龙》《敬使君》碑,兼习《郑文公》《论经书》等摩崖刻石,体会北魏诸碑用笔亦方亦圆的特征,感受其雄强劲健的气度。同时吸收《圣教序》结体舒展灵巧而生婉遒逸的丰姿,力图形成自己以欧体为筋骨、以魏书为血肉,刚劲中透露浑穆的楷书风格。1979年,上海《书法》杂志社搞了一次全国群众书法竞赛,获得二等奖,给了他很大的鼓舞。次年,他的作品参加了全国第一届书法篆刻展。1981年,康庄以内蒙古代表的身份参加了中国书法家协会成立大会。1983年,出版《欧阳询九成宫临本》《张猛龙碑临本》两本字帖。1985年,当选为中国书协理事,“五康书画展”在北京开幕。至此,康庄以自己雄厚的实力引起社会的广泛关注。

应该说,康庄真正的专业书法生涯,是从1988年呼市书画院成立,调他去当副院长开始的。两年后,他调任内蒙古书协副主席,1999年任内蒙古文联副主席、书协主席。回忆这段经历,康庄说:“我是一个天资不高的人,对于外界事物不像有些人那样有良好的感受力。我曾刻有一方印‘迟悟十年人’。这并非自谦,而是自己现状的真实写照。学习书法40多年来,我自知领悟力不强,故而步步为营,稳扎稳打,在原有的基础上逐步提高自己。”

说“领悟力不强”我不敢苟同,但“步步为营,稳扎稳打”却是为他的艺术实践所证明了的。大凡熟悉康庄创作的人都清楚,多年来,他所出版的几种字帖,确是一步一个脚印日渐成熟起来的:早期的《九成宫》《张猛龙》临本,纯属原帖原意;到楷书《千字文》,则已在楷书中融入了北碑气息,深受广大读者的喜爱;此后的楷隶《正气歌》则又在唐楷汉隶中融入魏书、隶书笔意,同时吸收了多种字体的用笔及结构,既丰富了线条的变化,又拓展了结体的多样性;后来,他又深入研习“二王”楷书、魏晋写经,努力寻找魏晋士人那种飘逸淡远的气度,使自己的创作逐步走向平和、温文、整洁,多一些自然淡雅的书卷气,少一些雕琢之气。

令我不解的是,他虽已出版了7本字帖,但还未见一本作品集。对此,他有自己的说法。“人的精力是有限的,还没听说真草隶篆样样精通的。样样‘精通’,那肯定是样样稀松。历史上的书家都各有侧重,但不能说人家别的书体不会写。我主功楷书,但行书、草书、篆隶我也写,那些是作为一种修养来研习的,还算不上精品。各种书体是可以相互通融,彼此借鉴的。比如说,楷书写的时间长了,可能写僵、写死了。练练行草,楷书就可能写的活泼一点。出书法集,不说第一,至少在全国要前十几名,总不能排到两千名以后吧。光是楷书、隶书,也很单调。如果真草篆隶样样上,但在全国又都没什么影响,没什么风格,那就没啥意思了。”

接着话题一转,谈到当前书法界的现状。这位主持一个地区书协工作的领导,内心充满着忧患意识和强烈的责任感。“当今书坛,追求现代意识,求新求变已经成为时尚。许多年轻人急功近利、浮躁之心太明显,这是很不好的。创新要在继承传统的基础上去实现,而不是空中楼阁。有的人字没写上三天半,找几个领导、名人给他捧场,就觉得自己世界第一。市场上再卖两张字,就更不知道自己吃几碗干饭了。有些字我看了简直惨不忍睹,但他可以把它忽悠到外国元首那里去。作为一方领导,他的创作,他的思想,必然要影响一大批后学者,如果不负责任地去乱写乱画,会耽误很多人。我左右不了大的导向,但我能把握住自己,按自己的方式去理解艺术、去搞创作。”

临分手的时候,康庄感慨说:“我们这一代人该走的弯路,我几乎都走了”。我倒觉得,弯路、坎坷固然不好,但它同样是我们生活的一部分,并常赐人以智慧,以坚强,是人生更可宝贵的财富。”

康庄不正是通过自我砥砺,化弯路、坎坷为财富而奋然前行的吗!

(2006年8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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