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值、利润双杀，在A股市场疫苗板块的14家上市公司中，有10家“营利双降”，三季报数据显示，疫苗板块在整个医药行业中，堪称今年跌幅最为惨烈的细分赛道。本轮下跌行情，头部企业智飞生物归母净利润同比下降67.07%，万泰生物归母净利润同比下降超九成，华兰疫苗最大跌幅70％，金迪克、欧林生物等疫苗公司亦都呈现大幅业绩下滑。

面对国内疫苗产品渗透率过低的现实困难，疫苗企业纷纷推出行业“地板价”，深陷残酷价格战背后，未来路在何方？在业内看来，创新和出海是破题不二法门，然而，这两条路对于急需输血的疫苗企业来说，前路依旧充满荆棘。

疫苗企业三季度亏损创新高，为生存打破成本线抢市场

今年三季报，国内疫苗企业业绩可谓一片惨淡，被誉为“HPV疫苗三剑客”的智飞生物、万泰生物、沃森生物， 营收和净利润均大幅下降。

作为行业龙头，智飞生物的业绩表现很大程度上反映了整个HPV疫苗市场的尴尬局面。10月底，智飞生物发布2024年第三季度报告，数据显示，前三季度，公司实现营业收入227.86亿元，较上年同期下降41.98%，实现归属于上市公司股东的净利润21.51亿元，较上年同期下降67.07%。

值得注意的是，智飞生物第三季度归属净利润为-8369.64万元。这也是智飞生物自2020年以来，首次出现单季度净利润亏损的情况。对此，企业方面解释，报告期内，公司营业收入下滑主要是本期市场推广工作未达预期，销售收入减少所致。

数据显示，过去三年智飞生物的高增长主要依赖代理产品。2023年，智飞生物代理产品营收贡献率高达98.05%。2024年上半年，这一数据略有下降，但是也高达96.35%。该公司的代理产品中，默沙东授权的九价HPV疫苗为其贡献了绝大部分业绩。2023年，九价HPV疫苗批签发量为3655.08万支，同比增长了136.16%。

但是随着HPV疫苗进入严重内卷时代，九价HPV疫苗也不好卖了，国内HPV疫苗市场已见顶。

今年8月初，国产HPV疫苗降价至一杯奶茶钱的话题一度登上热搜。彼时，山东省公共资源交易平台发布的采购成交公告中，沃森生物旗下玉溪泽润生物技术有限公司以27.5元/支的价格中标，相较于上市初期每支300多元的售价，仅两年时间降价约90%。

深陷价格战的上市疫苗企业，日子都不好过。万泰生物的二价HPV疫苗是首个获批上市的国产HPV疫苗，曾在2022年给公司带来近50亿的净利润，但是好景不长，此后业绩急转直下，2024年前三季度，万泰生物营收19.48亿元，同比下降60.79%；归母净利润2.67亿元，同比下降85.25%。单看第三季度，万泰生物的归母净利润只有616.86万元，同比下降94.18%，接近单季度亏损的边缘。

不仅是HPV疫苗，2024年以来，疫苗大品种降价的新闻屡屡见诸媒体。目前，部分厂家生产的四价流感病毒裂解疫苗（成人）降价最为明显，每针接种价格下降约40元。而三价流感疫苗的报价已经跌破10元关口，降至6.5元，创历史最低，几乎相当于一杯蜜雪冰城奶茶的价格。

一位业内人士直言，今年浙江流感疫苗招标中，上海生物的三价流感疫苗中标单价9.4元，这已经打破了各个疫苗企业的成本线了。该人士表示，“低于成本价格销售，应该是企业在销售不畅的情况下做出的亏本清仓行为。个人认为这不能作为未来疫苗价格的参考，否则，严重不利于行业良性发展。”

整体看，今年以来，出现降价的疫苗，囊括了流感疫苗、二价HPV疫苗、吸附破伤风疫苗、23价肺炎球菌多糖疫苗、麻腮风联合减毒活疫苗、重组乙型肝炎疫苗（酿酒酵母）、人用狂犬病疫苗、水痘减毒活疫苗等品种。这些疫苗，有在自费市场降价的，也有在公费市场降价的。总之，降价求生成为当前疫苗市场的主旋律。

产品渗透率过低仍是待解难题，创新和出海短期内难自救

相较价格战的疯狂内卷，让疫苗企业更为头疼的是，产品渗透率实在低得可怜，市场前景不容乐观。

以HPV疫苗为例，在国产二价HPV疫苗价格战愈演愈烈的前提下，居民的接种意愿并未提升。中检院公开数据显示，2024年1—9月我国二价HPV疫苗批签发合计47批次，同比下降86%；四价HPV批签发4批次，同比下降88%；九价HPV疫苗批签发105批次，同比增长1%。

疫苗专家陶黎纳日前在接受媒体采访时直言，HPV疫苗市场可能已经触及存量天花板。他给出的建议是，国产二价HPV疫苗应转向免费市场，主攻政府集采公益项目；而对于九价HPV疫苗，企业则需要在定价上下功夫，以提升未接种女性的付费意愿。

不仅是HPV疫苗，截至2020年，国内流感疫苗批签发总量5765万剂次，若按照2020年末全国总人口141212万人来计算，即便当年签发的疫苗实现全部接种，全人群接种率也仅有4.08%。该数值远低于WHO建议的流感疫苗目标接种率（75%）水平。中国疾病预防控制中心传染病管理处副研究员彭质斌日前表示，2020年至2023年，我国流感疫苗接种率及接种人数呈上升趋势，但全人群流感疫苗接种率仍然较低。

现实情况是，流感疫苗作为自愿自费接种的非免疫规划疫苗，其需求预测受公众认知程度、流感季严重程度等因素影响较大。它还有个特殊之处，由于流感毒株变种的多样性，厂商需要对流感疫苗每年进行更新，流感疫苗的有效期仅一年，每年没有接种的疫苗就会被报废处理。据业内估算，流感疫苗平均报废率为20%。

面对困境，如何破题？

黑崎资本首席投资官刘宇奇日前表示，疫苗企业需通过创新和国际化战略实现转型。一方面，企业应增强研发能力，推出创新疫苗产品，以提升市场竞争力；另一方面，企业需要积极拓展海外市场，通过国际布局来探索新的业绩增长机遇。

然而，创新和出海之路并不容易。在疫苗研发过程中，技术创新不仅体现在新疫苗品种的开发上，还包括生产工艺的优化、疫苗的稳定性和安全性的提升等方面。有研究报告指出，当下，国内疫苗的整体研发进入一个瓶颈期，许多产品研发难度太大。

一位疫苗研发从业者感慨，“其实最难受的是，我们要不断地开发新品，但现在都不知道该从哪方面发力了”。例如，由于流感病毒的变异性和复杂性，需要不断投入研发资金和技术力量进行新产品的研发和创新。然而，部分企业在研发方面的投入不足，导致新产品推出速度十分缓慢，无法满足市场需求的变化。

出海同样不简单。相较于传统产业，国内疫苗企业出海必须跨越高技术门槛，以满足WHO预认证的严格要求，包括质量控制和生产设施等方面。同时，国际市场竞争激烈，国内企业需要与已经建立品牌优势的疫苗厂商进行竞争。对于技术研发能力尚有差距的国产疫苗企业来说，出海破题尚需时日。

记者:苏冉 编辑:曹梦佳 校对:刘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