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黄河远上白云间,一片孤城万仞山。”——王之涣《凉州词》
1977年年底,寒冬腊月,我下乡在村里。一到冬天,农活基本就没了,村里的日子变得慢悠悠的,大家都琢磨着找点乐子。打麻将、推牌九、划拳,还有踩火柴棍这些小玩法在村里特别流行,虽说上头不让赌博,可村干部都带头玩,大家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黄河边的劳作**
我闲不住,就去附近单位打零工,那单位在黄河边上,主要负责把黄河水抽上来,通过支流去灌溉农田。
我干活的地方在支流旁,这儿是黄河特有的粘土地,黄褐色的泥土在阳光下泛着微光,底下没什么石头,不管是挖坑还是搞点小建筑都挺顺手。我们干的是计件工资,干得多挣得多,大伙都铆足了劲。

有时工地离住的地方远,晚上不想回去,我就和自家兄弟在外面支个帐篷睡觉。
11月的天,虽说还没彻底上冻,可也冷得够呛。帐篷在寒风里摇摇晃晃,布料上的破洞透进微弱光线,映出我俩冻得发青的脸。帐篷里四处漏风,冷空气夹着泥土腥味钻进鼻腔,冻得人直哆嗦。
我俩冻得根本睡不着,只能背靠着背相互取暖,盼着能迷迷糊糊睡会儿。帐篷外,寒风呼啸,像无数小刀划着帐篷布,发出“沙沙”声,可一晚上都哆哆嗦嗦,没睡踏实。
**老乡的猪肉**

第二天,我认识了一位老乡。他跟我唠嗑,说家里杀了头猪,那猪膘肥体壮,炖出来的肉香得不得了。老乡脸上布满岁月的沟壑,皮肤被风吹得粗糙,泛着健康的红褐色。他眼睛不大,却炯炯有神,透着朴实的光芒,说话带着浓浓的乡音,声音低沉又温暖。说起家里的猪肉,语气里满是自豪,仿佛那是他亲手喂养的宝贝。
**馋虫被勾起**
我一听,肚里的馋虫瞬间被勾了起来。我高中毕业就下乡,肚里没一点油水,家里条件差,下乡的地方更是艰苦,三四个月都难得吃一回肉,能填饱肚子就谢天谢地。我顾不上许多,厚着脸皮问:“大哥,我能尝尝你家的猪肉不?”
**老乡的热情**

老乡人特别实在,他比我大一轮还多,儿子刚结婚,出来打零工是想给儿子儿媳多攒点钱。他二话不说,直接把我领回了家。到家后,他就动手做饭,用猪肉烩了一大锅菜,满满一锅全是肉。没什么名贵调料,就是最家常的做法,可那香味瞬间弥漫了整个屋子。老乡动作干脆利落,切肉、下锅、翻炒,一气呵成。锅里汤汁“咕嘟咕嘟”冒着泡,肉块在锅中翻滚,发出轻微的“扑通”声。浓郁的肉香混合着葱姜蒜的辛香,瞬间填满屋子,让人忍不住咽口水。
**狼吞虎咽**
我当时也顾不上吃相,狼吞虎咽地吃起来。猪肉入口,肥而不腻,瘦而不柴,汤汁浓郁,带着淡淡的咸鲜,舌尖上的每一寸味蕾都被唤醒。那是一种纯粹的、原始的香味,没有任何添加剂的干扰,仿佛能尝到大地的馈赠。那顿饭,我吃得肚子都快撑破了。那时没酒,就着饭菜,我吃得心满意足。主食吃的啥,如今我已记不清了,可那猪肉的香味,至今都刻在我的记忆深处,是我这辈子都忘不了的美味。
**温暖的炕**
吃完一看,天色已晚。老乡热情地留我住下,我也没客气。他家睡的是大炕,奔波一天,身体十分疲惫,再加上前一晚在帐篷里冻得没睡好,我一沾枕头就睡着了。老乡端菜上桌时,双手稳稳地托着锅,仿佛那锅里的不仅是肉,更是他对生活的热爱和对客人的热情。炕烧得暖烘烘的,躺上去,身体的疲惫瞬间被温暖包裹,仿佛所有的寒冷都被驱散了。一觉睡到天亮,哪像现在,年纪大了,半夜总是睡不踏实。那时候年轻,吃饱喝足就只想睡觉。
**农村的单调生活**

在村里的时候,每到冬天我就闲得发慌,日子过得特别无聊。农村娱乐活动少得可怜,除了这些小赌博,就只剩下夫妻之间的那点事儿能算娱乐了。年轻人想找个地方聚聚、玩一玩,根本没地儿可去。

文化生活也极度匮乏,村子里基本看不到什么书籍,报纸也就那么几份,还都被大队支书先拿去看了。等他看完,报纸也不知道被扔到哪儿去了,有时候甚至被拿来包他家的油瓶子,普通村民根本没机会看。也就正月十五的时候,村里会组织闹红火,大家一起扭扭秧歌、喊上两嗓子,凑个热闹。偶尔村里会放两场电影,那可是全村人都期待的大事儿。可这一年到头,这样的活动也没几次,农村的文化生活就是这么单一、落后、乏味,物质生活也不富裕,一片萧条景象。

**难忘的经历**
现在回想起来,那段和农民同吃同住同劳动的日子,真是一段难忘的经历。老乡做饭时,动作麻利又专注,眼神里透着满足,仿佛能为别人做一顿饭就是他最大的快乐。我时常想着,一定要把它写下来,让更多的人知道,在那个艰苦的年代,还有这样朴实无华却温暖人心的故事。在那样单调乏味的生活里,能遇到一个老乡,一起吃顿好的,解解馋,不光满足了口腹之欲,更带来了一丝温暖和慰藉,成了我记忆里最深刻的片段之一。
……
黄河水,悠悠流,
岁月如歌,记忆稠。
寒冬腊月,风如刀,
帐篷里,梦难求。
老乡情,暖心头,
猪肉香,解乡愁。
大炕暖,梦悠悠,
那段岁月,永不休。
黄河岸,记忆留,
朴实无华,情深厚。
那段日子,难忘怀,
岁月如歌,永长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