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9年,中国与索马里达成了一笔价值3310万美元的军售合同,向后者出售26架歼-6战斗机。然而,这场看似互惠的交易,却因索马里拖欠半数款项,演变为一场长达数十年的国际追债风波,最终成为中国军贸史上最具争议的案例之一。这场交易究竟是赔是赚?
一、交易背景:地缘博弈下的“权宜之计”
20世纪70年代,索马里因欧加登战争与苏联决裂,急需重建空军。此前,索马里依赖苏联武器,但苏联在战争中转而支持其对手埃塞俄比亚,导致索马里陷入军事困境。
此时,中国正推进改革开放,急需外汇和技术突破,而歼-6作为国产第一代超音速战机,虽已逐步退役,却因性价比高成为发展中国家首选。双方一拍即合:索马里以3310万美元采购26架歼-6,并附带4台苏-22战斗机的AL-21F-3发动机作为部分抵偿。
这一交易暗含多重考量:对中国而言,AL-21F-3发动机是突破苏联航空技术封锁的关键;对索马里而言,歼-6操作门槛低,且中国同意分期付款,缓解其财政压力。
二、追债困局:七次交涉与“以鱼抵债”的无奈
1980年,中国如约交付战机,但索马里仅支付1610万美元首款,剩余1700万美元以“财政困难”为由拖欠。此后8年间,中国7次派代表团赴索马里追债,但索马里始终以经济崩溃、内战频发为由推脱。
至1988年,索马里仅追加支付300万美元,并提出以渔业资源抵债——开放3000公里海岸线供中国捕捞。中方被迫接受,派遣两艘渔船赴索马里海域作业,但年均收益仅20余万美元,远低于预期。
1991年索马里内战爆发,政权更迭,新政府拒绝承认旧债,中国渔船被迫撤离,债务彻底沦为“坏账”。据统计,最终未收回款项超过1300万美元(按当时汇率约合现今1.5亿美元)。
三、技术收获:发动机背后的隐形收益
尽管经济上蒙受损失,但中国通过交易获得的4台AL-21F-3发动机,对航空工业发展意义深远。该发动机是苏联第三代战机的核心动力,其逆向研究为中国涡喷-13发动机的研制提供了关键参数,间接推动了歼-8II等机型的升级。
此外,索马里提供的苏式装备残骸,也为中国了解苏联军工体系提供了实物参考。
四、教训与转型:中国军贸的“成长之痛”
此次事件暴露出早期中国军贸的一些短板:一是风险评估不足:未预判索马里政局动荡对偿债能力的影响;二是合同约束力薄弱:分期付款条款缺乏抵押担保机制;三是外交策略单一:过度强调“友好关系”,忽视商业规则。
此后,中国调整军贸策略,确立“不干涉内政、不损害地区稳定、确保付款安全”三大原则,并引入国际信用保险、第三方担保等市场化手段。
五、历史余波:大国担当与战略远见
尽管索马里拖欠债务,中国仍多次向其提供人道援助,如2011年捐赠1600万美元应对旱灾,并参与联合国维和行动。这种“以德报怨”的姿态,为后续中非合作奠定信任基础。如今,索马里仍是中国“一带一路”倡议的潜在伙伴,其扼守亚丁湾的地理位置,对海上丝绸之路具有战略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