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反复被出轨的女人,为什么还不离婚?

虹虹评情感 2023-12-18 03:36:02

他们被一纸契约绑定,扮演起“妻子”和“丈夫”的角色,十几年来相敬如宾从未争吵,但也从来没有进入过彼此的心里。平静安稳的婚后生活,背面却是令人绝望的一潭死水。

这样的婚姻,还有必要坚持下去吗?

1

曾经我也是个相信爱情的女人。

二十多岁时,我遇到过一段“真爱”。那时的我卫校毕业,在一家小医院做护士。因为从小家里管教比较严格,念书期间虽然也有过追求我的男孩子,但是一直没有真正走入一段感情。

工作后,家里突然从禁止恋爱切换为催婚模式,让我有点措手不及,也让我对相亲产生了抵触。我开始从网上向网友倾诉,开启了一段网恋,借以报复家里人的安排。

他的网名跟那个年代的多数网友不同,是李姓的三个汉字实名,头像是一个戴着军帽穿军装的男人。低像素的图片虽然看不清,但是也难以掩饰他是个帅气的男人。

我跟李先生在一个情感论坛里认识,很快从站内私信聊成了QQ好友。因为工作时不能配带私人手机,每天我都期待着交班休息时间的到来。打开聊天APP,每次看到李先生头像旁边几十个未读消息的提示符号,就像感受到他伸开粗壮的手臂迎向我,我们躲在角落里聊个不停。2G网络的卡顿让图标在一个个地转圈圈,这种沟通上的钝感不仅没有延误我们之间的沟通,反而带来了更多的期待。

我说的话,他都懂。关于小时候喜欢文学,关于想考大学但家里执意让我念卫校,关于家里的催婚......他就像平行世界的另一个我,让我找到了灵魂伴侣的感觉。我们互发了照片,他发了头像那张照片的清晰版,真的是一名英姿飒爽的军人,跟家里催我见面的那些相亲男完全不同,眼里充满了自信和阳光。

我们很快确定了恋爱关系。可能现在的人们听起来觉得荒唐,但经历“轻舞飞扬”年代的我们,觉得网恋确实是一种自由恋爱的途径,而且是非常美好的。我们每天从睁开眼的一刻就在分享着日常,他会告诉我早上吃的小笼包,我会告诉他家里的猫夜里扑了一只蚊子。那种看到美丽的风景,看到好吃的食物,遇到伤心的事情,都想第一个分享给对方的感觉,我想就是爱情吧。

我们相爱的第一个春节,他出事了。

2

北方小年夜,他说跟朋友一起开车回老家,路上遇到了车祸,两个人被撞到了荒无人烟的高速路上。他半夜给我打电话,说觉得自己的大腿在汩汩地冒热乎乎的液体——我立马反应过来,伤到了大动脉。

医护人员的本能让我第一时间恨不得冲到他身边,但显然是来不及的。再联系,电话始终没人接通,我急到在卧室里哭了出来。我记得很清楚,凌晨2点的时候,他的手机号再次亮在屏幕上,还好,他们已经被救护车送到了就近的医院。但是,做手术急需要一笔钱,他发来一个银行卡号。那时候我的手机没有掌上银行,我溜出家门跑去最近的自助银行,直到他说收到的那一刻,我悬着的心才算落下来一半。

之后是漫长的等待,一直到大年初一,我的QQ才收到一张图片,是包扎着的手臂。手背上连着吊瓶软管,远处是对床的病人。我下载了图片放大来看,是我想象中那个棕色皮肤的手臂,那个本应该伸展开迎向我拥抱我的手臂,但是现在显得那么瘦弱和痛苦。我第一次对一个异性感到心痛,这也是我二十多年生命里,第一次体会到为一个外人揪心。

我们本来约好春节后第一次见面,他来我的家乡找我,但是因为车祸的原因被无限期耽搁了。为了堵住父母的催婚,我告诉他们自己谈了一个男朋友,但是我当然不能勉强我的李先生,他还那么的虚弱。我不止一次对他表示想去他所在地看望他,都被他婉拒了。他告诉我他的父母第一时间都过去陪护了,后续把他先接回了老家,父母最近为了他很操劳,想让他们缓一缓再谈跟我的事情。我觉得可以理解,安静地等他的消息。

为了消除我的焦虑,他依然每天早上就给我发各种问候,还会分享自己一点点恢复的情况。他会告诉我,今天老妈给炖了骨头汤,盐放多了,导致他喝了很多水,但是他下床还需要搀扶,所以一直忍着没去厕所。他总是会说,“要是你在身边就好了!”这句话总能把我所有的疑虑打消,尤其在夜深人静的夜晚,总是会引发我一连串的遐想。我经常打开手机里他的照片,想象我躺在那个宽厚的臂弯里。

元宵节后,初春的第一簇迎春花已经爬上了路边的枝条,我们依然还没有见面。我有点着急了,问他恢复的情况,并问他部队的事情。他才告诉我,这次跟朋友回老家,其实已经退伍了,他没有参加安置考试,打算跟朋友一起做项目融资。说朋友给介绍了人脉,很有前途。等创业稍微稳定了,就干脆接我去他那边发展。

对于从小在家乡念书就业的我来说,他描述的“前程”过于华丽,我说不出反驳的理由,而且让我产生了一种慕强的崇拜心理。疼我的那个“兵哥哥”,一下子要变身“大老板”,让我对我们的未来更加期待了。

那一年的初夏,是我们相爱满一年的时间。他的身体也基本康复了,我们的感情也升温到了顶峰。我们约定了见面的具体日子,我买好了车票,打包好了行李,给单位领导写好了假条,提前告诉父母跟单位同事相约出去旅游,就等着出发见面的那一刻。

但是,意外又来了。

3

因为我们城市之间没有方便的列车,我订了晚上的班次刚好睡一夜一早见面。临出发的那天下午,我们一直联系着。他跟我讲着他谈来了前三笔融资,还差最后一笔钱就可以启动项目了,并告诉我客户承诺他今天下班前就打款。我们甚至聊到了在他家乡买哪个小区的楼盘,他告诉我,那个地段的小区定会大涨,现在买房一定划算。

我用手机打开他给我发来的小区户型图,他对我聊着房间的哪个角落放上我的梳妆台,哪个房间可以留给我的父母做客房。去车站的路上,举着手机的我,一定是嘴角上扬的样子。

候车的时候,我接到了他的电话。电话中的他跟平时很不一样,充满了急切,就像他出车祸的那晚。他说最后一个客户突然爽约了,不能打款给他们,但是项目资金不等人,求我帮忙。

我心急如焚地跑出火车站,找到附近的银行网点,趁着没拉下卷帘门的最后十分钟给他办理了汇款。因为普通汇款无法当日到账,我特意花高手续费办理了加急电汇。那一天,我打给了他三万块钱,虽然他说还需要再找其他人救急,但那是我工作几年来银行卡里的全部积蓄。

办完业务,银行大厅已经放下了一半的门帘,工作人员帮我从后门出去。当银行防盗门关上的那一刻,我的心里忽然咯噔一下。但是我熟悉的手机QQ提示响了,“收到了宝贝。”

这一句“宝贝”,再次打消了我的顾虑。

一夜卧铺,我没有睡着。我脑子里不停出现我们终于见面的场景——那一双有力的手臂,无数个夜晚梦中的相拥。我想我第一时间会去查看他的伤口,他一定会笑话我职业病。但是后半夜,我又开始担心自己的积蓄,给他转完款我的银行卡上只有零头了,订酒店只能用信用卡了。下车如果给他父母买礼物,不知道能不能刷卡......

在这样混乱的焦虑中,火车到站了。我拖着行李箱走下站台,天空刚带着一点点白光,太阳还没有完全升起来。这不是一个大站,下车的人零零散散走向出站口,看起来都带着孤独的清冷。

我走出闸口,扫视着接站的人。这是一个小县城的车站,没有多少人,甚至没有一个举着牌子接人的身影,更没有我日思夜想的那个魁梧的男人。我掏出手机回拨那个存在第一位的号码,滴了一声后就变成不方便接听的提示音。我有点慌了,匆忙翻出QQ记录,最后一条,还是那句“宝贝。”旁边走过来一个穿着朴素的大姐,盯着我的眼睛,“姑娘,一个人?住店吗?”

4

我的初恋就这样戛然而止。我一腔热情地奔现,却只在那个城市吃了一碗面,就买了返程票回了家乡。那天晚上我去了借口旅游的那个同事家里,她好像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切,一再追问我有没有给他转钱。

确实,那一年里,同事无数次地提醒我,网恋不可靠。她还告诉我,家里有部队的亲戚,真正的军人是绝对不允许从网络上发自己的军装照片的。当然,我没有告诉她,我给他转了两次钱,那是我工作以来的全部积蓄。

在朋友家住了几天,我就假装旅游结束回了家。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遍遍拨打那个早已刻在脑子里的号码,依然是无法接通。后来我拿父母的手机试验过,用拦截软件拉入黑名单的号码,就会出现“滴”一声再拒接,并不是真的无人接听。我翻看无数页的聊天记录,那么多的日子里,我给他发过无数张照片,他其实只给我发了两张。一张是他的军装照,一张是在病房里打点滴。我放大第二张图片,发现对面病床上的病人无一例外的没有肢体外伤,所以那其实并不是一个外科病房,只是沉迷爱情的我,当时并没有发现。

那段日子里,我经常梦见“他”,那个被我虚构出来的他。我梦见他哭着抓我的手,却被其他人拽走,嘴里不停地对我说“对不起”。我的潜意识希望他有不得已的理由,希望我们之间的情感是真实的,但清醒过来以后,我决定不再相信爱情。

我开始积极地接受周围人介绍对象,甚至进入报复性的相亲阶段。老方是我三个月后见面的一个男人,双方家庭相似,正规大学生、体制内,有单位低价买的福利房。介绍人说,我们“门当户对”。

之所以叫他老方,是因为他长着一张“国泰民安”的方脸,还有着超越年龄的老成,二十多岁就俨然一副中层干部的气质。方先生约我的第一面是当地的一家茶餐厅,提供茶水雅座和简餐——不会过于破费,又环境优雅,一切都很得体。我们约在周末的午后见面,没有点餐的必要,只点了简单的水果茶。

简单地自我介绍后,他就开始询问我的情况,从学历到具体工作像极了面试官。得到他想要的答案后,又开始主动介绍自己的五险一金以及医疗二次报销政策,还顺带表达了一下单位的隐性福利,并重点强调自己的福利房小区里配有食堂,我如果值夜班不方便做饭可以直接打饭,如果将来有了孩子,也可以直接上单位的子弟幼儿园和小学。那一天,我们一直聊到服务员续了三次茶水,甚至聊到彼此睡眠时是否打鼾。

这场毫无感情可言的相亲“面试”,我们都在内心的优势劣势表上打满了勾勾叉叉,就差最后生成一张权重图。虽然我们圈子不同,但是现实条件互补,三观一致。最重要的一点,我们都闭口不谈的,就是恋爱史,或许这都是我们不想再去试错的事情。

5

年底我跟老方结了婚,办了家里人、单位人都觉得圆满的仪式。丈夫成熟稳重有铁饭碗,妻子贤淑能干会照顾人,我们很快搬进了老方的单位家属院,成为邻里们羡慕的一对小夫妻。

一年后,我们有了女儿。老方是一个模范父亲,从出产房起就亲手换尿布喂奶拍嗝,女儿甚至跟他比跟我还亲。产假结束后,我排班又繁忙起来,老方主动承担了很多家务。我们会一起推着孩子在家属院里晒太阳,他总会细心地拿把扇子给女儿赶蚊虫,孩子会跑了又会随手拿一瓶驱蚊花露水。院子里的阿姨们总是对他赞不绝口,也总是夸我们“般配”。

我们都小心翼翼地维系着这个美好的家庭,好像刻意藏起了彼此的缺点。只是,我们家里,总感觉少了点什么。

孩子上幼儿园后,在院子里有了自己的伙伴,我们都多了一些空闲时间。有时候晚上收拾完房间,屋里会静得吓人。我们学习专业不同,从事工作不同,交友圈子不一样,甚至连兴趣爱好也不搭边。本以为我们冷静考虑了利弊选择的伴侣,互相保留独立空间是一种默契,但现实生活中,这种冷静变成了一种冷清。结婚后,我们从没有红过脸,互相递个碗筷都会习惯性地说一声“谢谢”。

这样的相敬如宾让我们的婚姻生活相安无事,但唯独少了一份激情。

从相亲认识那天起,方先生给我的感觉就是彬彬有礼,这种客气我一直觉得是一种优点,外人也总说我找了位如此儒雅的男人。他连微信的头像都是一朵举向天空的黄色雏菊,让人看到就感受到一种淡雅和斯文。我没有见过他的粗鲁,也没有见过他的俏皮,有时候看他逗弄女儿时露出的神态,让我觉得好像看到了另一个人。他偶尔对孩子唤出的那声“宝贝”,有时会刺痛我,让我恍惚地回过头,又告诉自己怎么可能是在叫我。

我偶尔会主动翻看婚姻经营的帖子:有人说,现在的出轨率很高,如果自己男人对自己没有表现出兴趣,一定是外面有人了。但是同时又会看到这样的帖子,说男人一定有一个自己的兴趣发泄点,如果他潜心钻研一个爱好,就不会迷恋女人。

我反复安慰自己,老方就是后一种男人,因为他一下班就喜欢钻进自己的书房里,除了出来陪女儿玩一玩,会一直待到睡觉。

孩子按时生长,老公朝九晚五,我的生活平静如水,平静到像一潭死水。没事的时候我会去中年人的树洞论坛,倾诉自己内心的寂寞,却马上招来一片骂声:说我身在福中不知福。但是有一个名叫“黄藤酒”的男人,给我悄悄发来了私信。

因为有过受骗的经历,我不再轻信网络上的男人。但是他像当年的李先生一般,每天固定早中晚三次问候打卡,并直白地表达对我生活起居的关心,时不时发来对当下热映影视剧的观后感和热点新闻的感悟。人们都说人和人相处有“脸熟效应”,确实是这样。每晚打开私信看他的消息,慢慢成了我生活中的一点小期待。

反正是匿名网站,可以把对方当做一个树洞吧?我这样安慰着自己,聊天越来越频繁,内容也越来越私密。

我们经常会分享与现实中伴侣的不愉快,他会在男人的视角帮我分析老方行为的合理性,而我也会袒露一些女人的小心思。这样的猎奇心理让我找到了一种久违的刺激,在自以为不会被骗的年纪,早已封闭的心房里,又重新点燃了一根火苗,在房间角落里蠢蠢欲动让人忍不住伸过手去试探。

“黄藤酒”先生说,“我的‘红酥手’,我们这算是精神出轨吗?”

6

这一句话好像忽然惊醒了我,我下意识地四处张望,删掉了他所有的对话框。我开始对老方有了一种愧疚,下班后第一时间回家,经常准备符合他口味的饭菜,并主动承担晚上陪孩子的任务,让他有更多的时间去独处。

同时我开始刻意减少与“黄藤酒”的聊天,随手删除聊天记录,并把手机加了密码。但越是这样,越按捺不住我对他的倾诉需求,好像我把对方先生无法展露的一面,都呈现给了他。

“黄藤酒”会叫我“宝贝”,虽然我早已对这种称呼脱敏,但是来来回回看到这个词,还是会禁不住嘴角上扬。他会在我身体不舒服时从早到晚叮咛问候,虽然不能真的做些什么,但这些言语间的关怀,会给我足够的情绪价值。

而方先生,好像从来不做这些他觉得浪费时间的事情,我也习惯于不告诉他自己哪里不舒服。单位晋档考核同事间的挤兑,上级潜规则的压力,这些不大不小的委屈我也曾经向方先生倾诉,但他总是一句“那没办法了”“同事间不就是这样吗”等等搪塞过去。其实我想听到的不是真的解决方法,不过是一句温柔的安慰。

孩子上小学的时候,有次要用书房的电脑打印资料,遇到问题叫我去帮忙。操作间隙我忽然听到了一声提示音,发现任务栏有微信图标在闪,是方先生登陆了微信电脑端忘记退出。我下意识地点开,一下子怔住了。

我看到屏幕上出现很多私密的对话,一时间以为是电脑中了病毒。两个人的对白页面仍在不停地滚动着,夹杂着无数露骨的撩拨。我发现其中一个头像就是方先生的雏菊,而另一个,是一只手举向天空遮挡阳光的女人背影,跟举向天空的那只手,刚好拼接成一幅完整的画面。是的,这是一对情侣头像。

孩子追问我打印好了没有,我慌乱中直接合上了电脑屏幕,没有来得及关闭对话框。

7

那一年的七夕,我破天荒收到了方先生的鲜花,也第一次听到他的“甜言蜜语”。他强迫自己一般挤出一个笑容:“节日快乐”。我直视着他的眼睛,意识到我们很久没有对视过对方了。他有些不自然,躲避着我的目光,走进了书房。原来每天在书房忙自己爱好的方先生,爱好的是这些?原来他多少年的客气,都是出自于愧疚?

他送我的花是一捧向日葵,我拿在手里突然觉得生理性的恶心,觉得是那个女人送给他后无处处置才拿回家的。因为,向日葵的花语是,“不能说的爱”。

后面的日子里,他悄悄发生了改变,送了我很多不大不小的礼物。女儿的笑容也多起来,俏皮地说,“妈妈,爸爸是不是爱上你了?”这样的一句话,让我意识到无论我们如何扮演模范夫妻,家里的压抑孩子也感受得到。

这样的一次“被出轨”,反而像是挽救了婚姻这潭死水。我决定先忍下来。

我把这一切如实地告诉了“黄藤酒”,他劝慰我,“婚姻的本质是不离心不离家,你先生的心和人都在家里,中年人小小的越界只是寻求刺激,反而是婚姻的调和剂。”我对他的歪理竟然无言以对,慢慢麻痹在方先生的改变中。

疫情期间,方先生与同事长期轮值,需要阶段性住在单位不回家。每次结束值班,他都疲惫不堪地回到书房,并以怕吵到我和孩子为由在书房支了一张小床,我们彻底没有了夫妻生活。

疫情阶段好转那个暑假,我们三口准备在近郊找个民宿好好度个假。因为方先生经常预订机票酒店,我借用他的出行APP账号登录。当我收藏了三家民宿准备返回“我的记录”对比查看时,发现订单历史里居然有一个反复出现的民宿,也是主页一直推送我的店家。我点开记录,发现短则一周,长则一个月,地址是他们单位附近的一个小区,改造成情侣房对外以民宿短租。

我下意识地放下手机,回想着他一次次告诉我封控、轮值、排班......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我都没有怀疑的余地,但是日期却惊人地重合。

他在外面,居然还有一个家?

8

那一天,我依然没有拆穿他。我按下了他的手机截屏,通过他的微信把图片发到自己的手机,又删除了这一条对话记录。打开微信的同时,我还翻看了那个“情头”的聊天记录,它竟然堂堂正正地摆在众多聊天对话框里没有删除。但是翻看了很多记录,都是正常的工作交流,并没有那天我在电脑端看到的不雅对白,就好像那只是一个梦。显然,他已经意识到我发现了什么。但是我心里很清楚,这不是梦,这才是方先生的另一面。

近郊游的那一周,我经常远远看着与女儿挽着胳膊看风景的他,还是那个慈爱的父亲,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确实是个合格的丈夫。女儿还有两年就要离家上大学了,就像大多数中年女人做的决定一样,我打算继续装作一切都没有发生,给孩子一个稳定的家庭环境,毕竟孩子升学、就业,或许还需要父亲的帮衬。

高二起,女儿开始住校,方先生也时不时借口出差不在家。我跟“黄藤酒”从论坛私信聊到了普通社交软件。我心里有诸多抱怨,几次试图通过社交软件约人来开脱这种怨气,但始终没有迈出那一步。

周末是我们难得的团聚,我们会装作普通的一家三口坐在沙发上看电影看综艺。但凡我们三个人坐一起,方先生都会自觉地把手机放在远处,做出专心陪孩子的样子,其实是不想让我碰到手机。

女儿从餐厅拿水果,喊道:“爸,你有信息,说宝贝......”我慌忙摸起自己的手机,假装给他发信息的样子,“快看一眼吧,我给你发的,都被孩子看到了。”

我第一次看到方先生铁青色的脸,那是我给他留了十年的脸面,一次性甩在了他脸上。

孩子回校后,我们开启了只有周末在家相聚的半分居生活。我没有追问,他也没有解释。好像彼此心里都有张倒计时表,等着孩子彻底离家的那一天。

疫情最厉害的那段时间,女儿自己在家上网课,我忙于单位疯狂的加班,医护人员陆续倒下,很多科室人手不足。值班间隙,有人在办公电话处喊有急事找,我心里感到不妙。果然,是方先生一位同事打来的,说打我手机很多遍无人接听,只好查了办公电话打过来。

同事说,方先生突发心梗在急救。

9

我幻想过很多种我和方先生的结局,他主动找我谈判,我承认自己精神出轨,我们撕破脸......我甚至查阅过很多夫妻财产分割的法律条款,也详细研究了法律上并没有“出轨”这个日常的概念,更没有所谓过错方“净身出户”这种说法。但唯独没有想到的,是一个人先行离开。或许老天都看不下去我们这对假面夫妻的表演了,给我们一个天大的惩罚。

马路上几乎空城了,我脑子里还没有想明白我们的十几年,就到了医院门口。核验了各种手续,我才得以进入急诊室。急诊人员告诉我,方先生被一位同事发现犯病送来医院,已经做了紧急介入手术被送往ICU,家属目前不能探望。

那时候的加护病区清理了很多陪护,并没有平日的繁忙。门禁外面的走廊里,零星放着一些塑料垫子和被褥,是长期陪护家属留下过夜的。面向大门,站着两个女人,一个扶着另一个。

医生出来告诉我,病人送医及时,没有超过“黄金三小时”。我看向身边旁听的两个女人,一眼分辨出,其中一位就是黄金时间救了他命的“恩人”,跟我无数次幻想的差不多。她的眼神不同于旁边同事的惊慌,分明在说:“你这个反复被出轨的女人,为什么还不离婚?”

我简单表达了谢意,丢下她们去护士站办理手续,领了方先生手术前留下的物品,包括他的手机。我看到手机上方的提示灯一直在闪烁,而且不停有信息进来。锁屏提示里微信的内容都加了星号,一定是上次被女儿看到后他做了更改。

我试了自己和女儿的生日都打不开密码,平静地走到女人面前,递上手机。旁边的同事看戏般一脸惊愕,她接过手机解开了屏幕锁,并主动进入设置取消了锁屏加密。我们自始至终没有一句对话,却默契得像一对过招千百回的敌人。

我瘫坐在走廊的长椅上,第一次彻底地翻看方先生的手机。我看到,他发病后第一时间的最后一通电话是打给她的,并从微信发了最后一条信息,“宝贝,救我。”

10

我给方先生请了医陪,回家默默开始打包他的东西。这么多年,除了给他晾晒衣物,我好像不曾碰过他的东西。我一直觉得,婚姻里各自需要空间,你如果把对方拿捏过死,对方不仅不会言听计从,反而会更加地叛逆和逃离。

我们相敬如宾十几年,从一纸契约形成,自始至终没有发生过争吵,婚姻里的每项义务都履行到位,唯独“专一”这一条,我们都没有苛责过对方。因为从相亲的那天起,我们就知道彼此不是因为爱而结合,而是因为“合适”。

十几年来,婚姻这份合同,我们也算尽力了。一个人如果在生死面前第一个想到的都不是对方,那真的是到了要给对方“松绑”的时间了。

收拾过程中,我偶然翻看到了女儿的手账本,里面抄着张爱玲的一段话:“也许每一个男子全都有过这样的两个女人,至少两个。娶了红玫瑰,久而久之,红的变了墙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还是‘床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的一粒饭粘子,红的却是心口上的一颗朱砂痣。”一个十七岁的女孩子,我们小心呵护着的谎言,她或许早已看破了。这场戏,也该落幕了。

怀疑出轨,不承认,找证据,确认,争吵,道歉,承诺,这一套流程走下来,多数妻子都会心累,心软投降,从而陷入这种温水煮青蛙的怪圈里。特别是一部分精神、经济不够独立,或者不具备反抗能力的女人,只能在一次次妥协中安慰自己说,“他不离婚,说明心里还有这个家,他只是去找刺激,还会回来的。”“孩子需要完整的家庭,为了孩子我应该忍下来。”“我是受害者,这样他会对我好一点来补偿我。”

而过错的一方,离婚,则需要面对仕途损失,声誉风险,经济损失,财产分割,精神羁绊,情感割舍,这一切也是不小的负担。很多人并不是真想离婚,是既想享受婚姻红利,又想短暂逃离枷锁享受恋爱的甜蜜和激情。

我曾经以为抛弃了爱情,找个门当户对的伴侣结合,是最正确、稳定的选择。本以为这样冷静理智的结合,才是完美的婚姻契约关系。但自己亲手戴上的假面,被现实撞破时,还是要自己亲手撕下来。这种钝痛,原来比短暂的刺痛更伤人。

我决定找女儿主动谈一谈,告诉她这一切的真相,相信十七岁的她可以明白其中的道理。希望在来得及的时候,还可以让她对爱情,对婚姻保留期望。希望她将来可以大胆地去追逐爱情,去收获真正以爱为名的婚姻。

题图 | 图片来自《我危险的妻子》

配图 | 文中配图均来源网络

(文/月亮粟,本文系“人间故事铺”独家首发,享有独家版权授权,任何第三方不得擅自转载,违者将依法追究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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