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确认怀孕,还没来得及告诉顾沉舟。
就被他让人活生生将我的五只手指全部折断。
“这是你欠舒颜的,欠了就要还。”
顾沉舟的声音冰冷又无情。
然而,看着我身下源源不断流出的鲜血,顾沉舟慌了神。
孩子没了。
顾沉舟安慰我说:“没关系,以后还会有。”
可是,他不知道,没有以后了。
在我确认怀孕的同时,还确诊了胰腺癌。
我的生命已经进入了倒计时。
1
痛。
好痛好痛。
手指处传来钻心的疼。
睡梦中,我眉心拧紧,浑身颤抖,豆大的汗珠儿自额上不停地往下滚落。
“冉冉?”一道熟悉的男声在我耳边响起。
我睁开眼睛,正好对上了顾沉舟那担忧的眼神。
担忧?
我心里自嘲地一笑。
我现在所遭受的一切不正是拜他所赐吗?
如今顾沉舟作出这副担忧又愧疚的模样给谁看呢?
手指的痛依旧钻心蚀骨。
忽然,我想起了什么。
那只没受伤的手慌乱地在小腹上来回摸索,急切地想要验证着心中的猜想。
然而,那里一片平坦和死寂。
我再也感受不到那种血脉相连的悸动。
明明之前他/她就在那里。
我知道,我的宝宝不在了。
眼前的世界瞬间崩塌,所有的景色似乎都失去了应有的颜色。
泪水无声地滑落。
任凭顾沉舟的嘴开开合合,我却听不见半点声响。
最近我的胃经常不舒服,总是有种恶心想吐的感觉。
我以为又是老毛病胃炎犯了,于是去了趟医院。
确认怀孕的那一刻,我激动得浑身颤抖,喜极而泣。
我与顾沉舟结婚三年,却一直都没能怀孕。
我迫不及待地想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给他。
然而,医生接下来的话,却如同一盆冰水,将我从头到脚浇了个透心凉。
“苏小姐,我们在你的胰腺上发现了癌细胞,我们建议你打掉孩子,马上入院接受治疗。”
老天似乎是在跟我开玩笑。
上一秒我还沉浸在怀孕的喜悦里,这一秒却被判了死刑。
我在医院的走廊里坐了好久好久。
“医生,我还有多久?”
“最多十个月。”
十个月啊!
那似乎够用了呢。
望着窗外那群正在玩耍的孩童,我在心里暗暗下定了决心。
我要赌一把。
2
回到家,还不等我将怀孕的消息告诉给顾沉舟,就被他的手下死死按住。
我白着脸,不解地望向顾沉舟:“为什么?”
“这是你欠舒颜的,欠了就要还。”
顾沉舟眼尾泛着红,垂在身侧的手一点点蜷缩起来,似在努力地克制着心中的不忍。
我红着眼,一瞬不瞬地盯着顾沉舟。
盯着这个曾发誓绝不负我,会爱我,护我一辈子的男人。
“顾沉舟,我从不欠她。”
“冉冉,别怕,很快的,我已经为你找好了医生。”顾沉舟的声音哽咽,说完便转过了身,他低垂着头,似是不敢再看我一眼。
我的心猛地一沉。
我使劲儿地挣扎。
奈何男人与女人体力有天生的差别,更何况控制着我的是两个五大三粗的男人。
手下得到暗示,在我肝胆欲裂间,将我右手其中一根手指,生生折断。
在我发出惨叫的刹那,顾沉舟的身体一瞬间紧绷。
他闭上双眼,双手紧紧攥拳。
十指连心,每一次呼吸,每一次心跳,我都能感觉到锥心之痛。
我的脸色苍白,呼吸急促,浑身全是冷汗。
然而,顾沉舟却并没有因此叫停。
手下依次将我余下的几根手指一根,一根的全部折断。
我疼得四肢痉挛,浑身湿透,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被松开的那一刻,我如同一只死狗一样瘫软倒地,狼狈地趴在地上苟延残喘。
除了手,小腹的疼痛也越来越清晰。
看来肚子里的宝宝也为妈妈无辜遭受到爸爸无情的对待而发出了抗议。
我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源源不断地流出,眼前一片黑暗,所有的感官都变得越来越模糊……
“冉冉!”
彻底失去意识前,我似乎听到了顾沉舟那惊慌失措的呐喊。
3
“对不起,冉冉,我不知道你怀孕了。”
我表情木然地任由顾沉舟抱在怀里。
“孩子没了,我也很痛心,我们还年轻,孩子以后还会有的。”
“冉冉,你看看我,别吓我好不好?”
意识渐渐回笼。
顾沉舟紧紧地抱着我,说话时声线颤抖,有冰凉的液体掉落在我的脖颈处。
“没有以后了。”
我的声音很轻,如一缕微风,顷刻间便消散在空气中。
“怎么会没有,我们还年轻,等你养好了身体,你想生几个就生几个。”
顾沉舟急切地解释着,根本不知道我说的没有以后是我已经没剩多少时间了。
曾经我们发过誓,相互信任,彼此之间没有秘密,无论好的坏的,都要一起承受。
可是,如今,先破坏誓言的是顾沉舟。
是他连解释的机会都没给我,就直接定了我的罪。
所以,我不打算告诉他了。
“嘶!”
顾沉舟碰到了我受伤的手。
我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对不起,对不起。”顾沉舟小心翼翼地挪动我的手,心疼又自责地道着歉。
可是,看在我眼里,内心却再也没有一丝波澜。
只感到了惺惺作态。
真要是心疼,又怎么会忍心对我如此残忍?
“顾沉舟,我最后再说一次戴舒颜的手受伤与我无关。”我直直地望着顾沉舟。
4
“冉冉,你知不知道,舒颜的手因为伤到了神经,以后再也不能弹琴了。”顾沉舟的声音沉痛,无限惋惜里有着对我无声的控诉。
“所以为了给她出气,你就狠心把我的手指全部折断?”我艰难地举起包扎成粽子一样的右手,冷笑着看向顾沉舟。
“她的手不能弹琴了,那我的呢?”
“那怎么能一样?你的手本来就伤过,再伤一次无非是受些皮肉之苦,可舒颜不一样,她失去的可是整个职业生涯。”
顾沉舟的话让我如坠冰窖,冰寒彻骨。
明明是六月的天,我却冷得浑身颤抖。
“十指连心,你管这叫皮肉之苦?”
“还有,我的手之前是为什么受的伤,你都忘了吗?”
眼泪再也抑制不住地滴落,眼前的这个男人真是那个爱我如命的人吗?
以前,别说折断手指,就是我的手指擦破点皮,顾沉舟都紧张心疼得不行,叫嚷着要送我去医院。
也是因为这样,婆婆一直看不惯我,说我矫情,娇气。
顾沉舟一噎,半晌说不出话来。
我的掌心有一道狰狞的疤痕。
当年,顾沉舟创业时,抢了不少同行的生意,因此也得罪了不少人。
有人花钱找人想要教训他一顿。
当时,我就在顾沉舟的身边。
刀光在阳光下发出森冷的寒芒。
眼见刀子就要扎在顾沉舟的身上,我根本就来不及思索。
抬手就挡下那一刀。
刀子横贯掌心,顿时血流如注。
有人报了警,行凶者仓皇而逃。
我本是美术专业的,导师还曾夸我悟性高。
然而,这一刀,伤得极深,而且恰恰是右手,虽然医治及时,可是到底灵活度不如之前。
画画需要精准的笔控,可惜,我再也做不到。
我至今还能想起导师得知我的手再也不能恢复如初时那惋惜的神情。
可是,那时我并不后悔。
相反,还很庆幸替顾沉舟挡下那一刀。
5
顾沉舟似乎也想起当初的情景,勾起了他心底对我的愧疚。
只见他目光闪烁,不敢与我对视,像是在躲避什么。
“我知道,因为上次的事,你一直耿耿于怀。这些年,我也没有放弃帮你找名医。”
说起这个,我更觉讽刺。
这些年,顾沉舟确实一直到处寻找名医,想要治好我的手。
可是,就在我的手一天天见好的情况下,他却让人将我的手再次重重伤害。
“冉冉,你一向通情达理,这次的事确实是你做得过了,千不该万不该,伤了舒颜的手。舒颜差点自杀你知道吗?不给她一个交代怎么也说不过去,不过你放心,我已经找来了最厉害的骨科专家,你的手肯定会痊愈的。”
顾沉舟一番话语重心长,似乎是在安慰不懂事的孩童。
我在心里冷笑。
这算什么?
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吗?
我失望地闭上眼睛,不再看眼前这个伪善的男人。
见我一直不说话,顾沉舟又坐了一会儿便站起身给我掖了掖被角:“那你好好休息,我过会再来看你。”
我心里冷笑。
刚刚我已经看到了,婆婆给顾沉舟发消息说戴舒颜情绪低落,让他赶紧过去。
顾沉舟向来对婆婆的话唯命是从,唯一一次忤逆婆婆也就是娶我那次。
顾沉舟走后,我缓缓睁开眼睛。
我心里一直有个疑问。
戴舒颜是弹钢琴的,刚刚在一次国际大赛里崭露头角。
对于弹钢琴的人来说,手的重要行戴舒颜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
可是我不明白,戴舒颜这么做的目的。
只是想要嫁祸我,那付出的代价未免也太大了吧。
6
那天,婆婆突然约我一起逛街。
我很意外。
婆婆一直不喜欢我。
她一直以为我是一个无父无母无依无靠的孤女,对他儿子的事业没有半点帮助,反而还会拖累顾沉舟。
再加上结婚三年,我的肚子一直没有动静。
婆婆没少在只有我和她在一起时,对我冷嘲热讽。
然而,面对顾沉舟时,又换了另一副通情达理的慈善和蔼面孔。
婆婆早年丧夫。
我感念她一人将顾沉舟拉扯大不容易,所以平日里我不与她计较。
能避让尽量避让,所以平日里,我很少主动去到婆婆跟前。
所以,对于婆婆的突然邀约,我欣喜若狂,还以为苦尽甘来,婆婆终于对我有所改观。
然而,当我到了约定地点,看到和婆婆同行的戴舒颜时,喜悦的心情一下子荡然无存。
据说戴舒颜是顾沉舟的救命恩人。
有一次顾沉舟意外落水,是戴舒颜不顾自身安危将他救上岸的。
所以,婆婆非常感激她,还认了她做干女儿。
戴舒颜确实有本事。
平时对我表情淡淡的婆婆总是能轻易就被戴舒颜三言两语给哄得心花怒放。
对于戴舒颜,我喜欢不起来。
除了感觉她说话办事都很假,很做作之外,最重要的是,我知道她喜欢顾沉舟。
甚至可以说,戴舒颜对顾沉舟的心思是个人都能看出来。
我不信婆婆和顾沉舟看不出来。
可婆婆说我思想龌龊。
顾沉舟说我胡思乱想。
所以,即使再不喜,我还是会隔三差五的遇见她。
婆婆与戴舒颜手挽着手,有说有笑地走在前面。
那亲密无间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戴舒颜才是婆婆的儿媳妇。
看着手里越来越多的购物袋,我的不发越来越慢,额头的汗水越来越多。
这会儿我要是还不明白婆婆叫我来的目的,那我就真是个傻瓜了。
这两人真是好算计,自己逛着街,拿我当免费的劳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