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阴间人数爆增,
我死后足足五年才排到投胎名额。
可正当我摩拳擦掌准备在投胎文件上签字时,
阳间TV转播的新闻吸引了我的注意:
【顾氏集团总裁顾泽川高调订婚。】
这个在我去世前握着我的手,哭着求我不要离开他的男人,
居然这么快就把求婚戒指戴在了别人手上。
1
今天是我去世的第五年,也是我排到投胎名额的日子。
投胎队伍又臭又长,只有悬挂在空中的硕大投影仪是唯一的娱乐项目。
所有鬼都百无聊赖地看着投影打发时间。
我刚在服务台前坐下准备签字,忽然鬼群中有鬼惊呼一声:
“你们快看,阳间TV这男的好帅啊!我想投胎成他老婆!”
其他鬼嗤笑一声,毫不留情地怼回去:
“拜托,这是人家的官宣新闻好不好?你倒不如算算时间,直接投胎做他女儿。”
周围的鬼哄堂大笑,阴间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我倒是对这些不感兴趣,继续一页一页地签着繁琐的文件。
“哇,你们看未婚妻手上的蓝宝石戒指,真闪啊!”
听到这话,我手上的动作停滞了一瞬。
以前我活着的时候,也曾有过一枚蓝宝石戒指。
那是我生前的未婚夫顾泽川找国外的大师设计的独一无二的定制款。
我和顾泽川在一起的时候,他恨不得全世界都一起见证我们的爱情。
求婚那天,他找来了各大媒体,当着全国观众的面单膝跪地,请求我嫁给她。
后来我得了癌症,临死前把戒指还给了他,想着给他留一点念想。
如今,一样盛大的求婚,一样高调的蓝宝石戒指。
我看向投影,想看看是怎样的女孩,和我生前的经历如此相似。
抬眼后,映入视线的却是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
男人低头宠溺地看着怀里的未婚妻,
而那双熠熠发光的眼睛,也曾这样看过我。
是顾泽川。
他又订婚了。
只不过这一次身边的女人不是我。
没想到,这个在我去世前握着我的手,哭着求我不要离开他的男人,
居然这么快就把求婚戒指戴在了别人手上。
2
我想到当初自己快咽气的时候,还曾经特意嘱咐他:
顾泽川,不必为我守寡,遇到好女孩就娶了吧。
他眼眶里满是红血丝,声音沙哑着威胁我:
“纪浅浅,你要是敢离开我,信不信我恨你一辈子?”
我不回答,只是笑他是个傻子。
因为我曾经在昏迷的时候,意识模模糊糊之间听到耳边传来隐忍的抽泣。
顾泽川滚烫的泪滴在我手上,他拉着我的手,语气无助地像个孩子:
“浅浅,别丢下我。”
我不敢睁眼,我怕我多看一眼就舍不得走了。
照理说,我已经死了五年了,现在他爱上别人也很正常。
五年的时间,足够抹平很多伤痕。
可是,他在新闻里说和未婚妻是青梅竹马,是他人生的救赎。
这又是怎么回事?
她是青梅竹马,那陪了他十年的我又算什么?
我怔怔地盯着电视出神。
阴差见催促了几声后也没有反应,最后一点耐心也消失殆尽。
“这位女鬼,你到底签不签字,后面还有好几万人排着队呢?”
回过神来,我略微思索,最终打定主意:
“我不投胎了,我要夺舍!”
我等不及从婴儿时期长大了。
现在就要找到这个负心汉当面问个清楚。
3
阎王有眼,给我分配的宿主刚好就在顾泽川的公司上班。
夺舍是连鬼都嫌弃的一种选择。
不仅要求极高,需要自身和宿主的容貌、性格都相似,
而且必须等到宿主将死,灵魂极度虚弱时才能操作成功。
在阴间待久了,谁也不想刚活过来就病恹恹地吊着一口气。
说白了,就是一张阳间体验卡。
而我的宿主,此刻正因为癌症晚期请了病假。
我穿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给上司打电话办理复工。
没想到阎王再次显灵,让我上班第一天就在电梯里遇到了顾泽川。
他还是那样好看,在人群中极为显眼,和我记忆里的样子都没有变。
顾泽川在外人面前冷若冰山,实际上却是个不折不扣的生活痴。
他每天早上都要和我撒娇,缠着我给他打领带。
我不由自主的朝他脖颈处看去,西装领上规规矩矩地打着漂亮的领结。
哦,原来就算是没有我,他也能过得很好嘛。
我努力甩开略微失落的情绪,挤进早八电梯,故作熟稔地和他打了个招呼:
“早啊,顾总。”
果然,他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给我。
但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
他眸中,似乎闪过一丝晦暗的神色。
顾泽川没有反应,可其他同事倒是纷纷向我投来目光。
下了电梯,同事小赵把我拉到一边:
“池芊芊,你疯啦,和顾总打招呼,不怕林纾找你麻烦吗?”
“这个公司里到处都是她的眼线。上次小刘对着顾总花痴了几秒,第二天就被开除了。”
说完她又自顾自地嘟囔着:“说来也奇怪,咱们这个顾总恨不得满心满眼都是林大小姐,真不明白她为什么还这么没有安全感。”
林纾,看来就是那个未婚妻了。
不过这名字听起来怎么有点耳熟?
没关系,我时间这么紧张,还生怕她不来找我麻烦呢。
果然,快到下午五点,我正准备踩点下班去地下车库堵顾泽川,上司毫不留情地甩给我一沓文件:
“整理完明早八点前交给我。”
我看着文件上的负责人署名,白纸黑字写着林纾,心里已经明白了大半。
可惜我不是原来的池芊芊,阳间的工资对我来说并没有吸引力。
下班后,我准时到了地下车库,埋伏在他的保时捷旁边。
4
过了几分钟,远处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脚步声逼近,我赶紧佯装崴脚,吃痛地捂着脚踝。
“你没事吧?”
顾泽川看到我后皱了皱眉。
“对不起啊,顾总,我不小心摔了一跤。我马上就走,不会耽误您下班的。”
他怔了一下,没有说话。
我一瘸一拐地挪开,给他留下了一个背影。
心里却在倒计时:3-2-1。
“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吧。”
身后的人意料之中的开口。
我就知道这招能吸引到他的注意。
毕竟高中的时候,我就是用了相同的招数追到这个A中校草的。
我乖乖点头,打开车门坐上副驾。
车里什么都没变,但又什么都变了。
香氛换了,我挂上去的星黛露玩偶不翼而飞。
副驾的座椅不是合适我的角度。
就连音响里的歌单也不再是我喜欢的R&B了。
副驾的化妆镜上悬挂着他和未婚妻的合照。
两个人依偎在一起,笑得很开心。
他的生活里,果然一点属于我的痕迹都没有了。
胸口传来密密麻麻的疼,心情瞬间跌入谷底。
车里的气氛安静得吓人。
许久,我干巴巴地找话题打破沉默:
“顾总和未婚妻感情真好,听说你们是青梅竹马?”
“您在采访里还说她是您的救赎,真浪漫啊。”
我一口气说了这么多,顾泽川却没觉得烦。
提到林纾,他的眼中闪过柔情:“没错,如果没有纾纾的话,我恐怕早就死了。”
我愣在原地,睁大了眼睛看着他。
这句话,明明是他对我说过的。
高中的时候顾家资金流出了问题,一度面临破产。
顾妈妈受不了打击自杀,顾泽川一夜之间变得沉默寡言了起来。
我装作崴脚和他搭讪的那天,他正要往教学楼天台上走。
我看到过他手上的道道血痕,那是自残后的痕迹。
我不敢赌。
所以我叫住了他。
后来我们在一起,顾泽川爱不释手地捧着我的脸,像捧着他最珍贵的宝贝:
“浅浅,你知道你对我来说有多重要吗?如果没有你,我一定会死在十年前的那个下午。”
5
思绪回笼,
在车里,我失落的垂下头:
“真羡慕你们的感情,可惜我是个母胎单身。”
顾泽川却答非所问:
“其实,你不用跟我这么客气,我是记得你的。”
我震惊地抬头,猝不及防对上他漆黑的双眸。
借着夜色的遮掩,他眼中的冷漠少了几分,多了一些我读不懂的情绪。
那样复杂的神情,着实不像仅仅把我当成了电梯里打过一次照面的员工。
他叹了口气:“你为什么把自己搞得这么辛苦呢?”
我鼻尖一酸,心脏倏地揪了起来。
是了,我们到底是相爱过那么多年。
尽管如今我的容貌变了,但毕竟还和宿主又七分相似。
况且举手投足体现出来的习惯是不会骗人的。
我想,或许他从细节中察觉出了不对劲也未可知。
“你认识我?”
我试探着开口,可刚一出声就委屈得忍不住带了哭腔。
可为什么他可以做到这么平静?为什么他可以这么快就爱上另一个人?
这么多年没见,我有好多好多的话想对他说。
水汽不争气地糊上眼睛,我刚想说点什么,他就打断了我。
“池芊芊,销售部的员工。”
“今早在电梯里我就认出你了。你不是请了病假吗?怎么回来上班了?”他的语气恢复了淡漠和疏离,但又得体得叫人挑不出一点错处。
我自嘲地一笑,原本要说的话在嘴里拐了个弯,变成了一句:“顾总真是好记性。”
顾泽川似乎并没有听出什么不对劲,自顾自地关心着自己的下属:
“如果经济上有压力的话,公司可以提供帮助。”
我好不容易攒起的勇气泄了气,想说的话话噎在嗓子里,最后却只是摇了摇头,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这么大的公司,员工有足足几千人。
他可以记住岌岌无名的池芊芊,却唯独忘记了陪了他十年的纪浅浅。
终究是我自作多情。
4
我在半路上便提出下车。
“顾总,就送到这吧。”
语气颤抖得可以称得上是落荒而逃。
走在路上,四月的冷风吹得我打了个哆嗦。
小腹突然一阵剧痛,在保时捷消失在街边拐角处时,终于不受控制地呕出一口鲜血。
原来是宿主的身体经过一天的工作,已经有些承受不住了。
我支撑不住倒在地上。
意识模糊之间,一辆轿跑停在我身边。
一个身材曼妙的女人从车上下来,一脸焦急地俯身查看我的情况。
下一秒,我彻底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鼻腔里灌满了医院里消毒水的气味。
看着身上插满的大大小小的管子,我又好气又好笑。
纪浅浅啊纪浅浅,把自己搞这么狼狈,值得吗?
“芊芊,你醒了。”
我扭头一看,是刚刚的女人。
瞧着很是眼熟,不知道在哪里见过。
女人无名指上带着一枚耀眼的蓝宝石戒指,和我之前的一般无二。
只不过尺寸似乎有些不合适。
竟然是林纾。
她背着灯光,脸上的表情晦暗不明。
见我把目光落在她左手上,林纾不自然地把手缩了缩。
“这么久不见,你还好吗?”
从她的语气和亲昵的称呼看来,我和她早就相熟。
我赶紧在大脑中搜索着宿主的记忆,终于让我找到了。
林纾和池芊芊在刚入职的时候是好闺蜜。
只不过后来林纾和顾泽川在一起后,林纾却不愿意帮扶家境贫寒的池芊芊,两个人渐行渐远。
我心里冷笑一声,你们小情侣可真会演,一个两个的上来就跟我说这些似是而非的话。
难道我还能同一个地方栽两次跟头?
我模仿着宿主池芊芊应该做出的表情,没好气地冷哼一声:
“你已经是顾家少奶奶了,还能记得我这个穷鬼朋友?”
林纾叹了口气:
“不是的,我问的是你,纪浅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