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怕我妹不开心，老公亲手害死我们两个孩子。
我最后一次怀孕，他答应当个好爸爸，却因为我妹再次把我一个人丢在大街上。
我摔了一跤后，他说：“别急，我马上就回来。”
可是我的血快流干了，他都没出现。
我被切掉子宫后，提出离婚，他哭着求我别走，说一定和我生个孩子。
1
其实，我早就在手机里看到了我妹发的那条朋友圈。
照片上只有一条验孕试纸和一把刀，配文：“没用的人，就该死不是么？”
那条验孕试纸是一道杠。
她的意思是自己没怀孕就要自杀？
我还没想明白这荒唐事，身边的凌霄就不断接到电话，松开了拉着我的手。
他的脸色很难看，上车后自顾自发动了车子。
完全忘记我还没上车。
直到倒车出来，差点撞到站在车头前面的我，他才回过神说了一句：“淼淼，你先自己打车去医院吧。”
收回视线，他踩下油门绝尘而去。
明明这天大雪初晴，地上铺满薄冰厚雪，我穿得臃肿不堪，倘若不慎摔一跤，就会伤及肚子里那个胎相不稳的孩子。
它是我们盼了四年才盼来的啊。
医生说如果这个孩子再保不住，我这辈子都不会有孩子了。
转念间，我打算转身上楼回家，不想有任何闪失。
毕竟那个说好要带我去做检查的人，不顾孩子安危，把我一个人扔在冰天雪地里。
但是我想到上次医生说的那些话，她建议我尽快找著名产科专家凌梅检查建档。
像我这样的身体条件，要保住这一胎，只有凌梅才办得到。
而凌梅，正是那个不肯认我的婆婆。
她终于同意见我，要求我们必须准时到。
我不能第一次见面就爽约。
我小心翼翼走到街边，翘首等待一辆空的出租车，只因打车软件已经叫不到车。
好不容易来了一辆空车，我伸手拦停，却被后面的人挤开抢了先。
我往后踉跄几步，一屁股摔倒在地。
震荡从小腹传来。
2
疼痛逐渐明显，我不敢乱动，打电话给凌萧，响了好一阵才有人接。
他听完我哆嗦的叙述，语气匆忙地说：“别急，待那别动，我马上就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等来的却是我弟的电话。
他劈头盖脸骂我：“何淼你装什么？摔跤不会自己爬起来？凌霄是不会去的！我姐现在需要他陪在身边知道吗？”
呵，我血脉相连的弟弟，口里的姐姐从来不会是我。
而是那个跟我们没有半点血缘关系的，我所谓的妹妹，乔妮娜。
乔妮娜在朋友圈发张刀子的照片，就是要死了吗？
可是我才是真的快死了。
身体底下的白雪已经被血染红一大片啊……
“乔妮娜要死要活是因为我吗？从始至终我做错过什么？那我把身体里的血还给你们，是不是就互不相欠了？”
我根本不想要这突如其来的血缘关系，它让我一夜之间成为了没有家的人。
还成了一个别人可以肆意指责的罪人。
“何淼你真踏马恶毒！是你抢走凌霄才害我姐变成这样的！如果你还有良心就赶紧过来，向我姐道歉！”
我挂断电话，因为救护车已经开过来了。
被搀扶上担架时，我无力地合上眼睛。
是我害的吗？
明明我才是受害者，从小就被别人调包扔在路边，如果不是养母救了我，我早已经死了。
而乔妮娜霸占着我的身份，享受了乔家二十年的亲情与富裕生活，她有什么可怜的？
我被认回去后，她成天寻死觅活，以致我未能踏入乔家半步。
每一个人都可以堂而皇之地对我道德绑架：“这又不是妮娜的错，她因为你已经很自责了！难道你想逼死她吗？”
3
下午凌萧赶到医院的时候，我已经做完手术，刚从麻醉中缓缓醒转。
下腹毫无痛觉，但我知道那里已经空无一物。
多次刮宫让我的子宫薄得像纸一样，这一次不光孩子没保住，就连子宫也失去了。
凌萧坐在病床边，皱着眉头问：“怎么搞的？我不是叫你打车去医院吗？为什么乱跑？”
他不知道我的真实病情，我叮嘱过医生要保密。
因为已经没有必要让他知道了。
他见我没搭理他，缓了语气，劝慰道：
“淼淼，对不起，今天真的有很紧急的事情，可能我们跟这个孩子没缘分……以后还会再有的。”
他拉过我的手，掌心温暖。
但我的心底一片冰冷，慢慢抽出自己的手。
“凌萧，我们离婚吧。”
他慌了，伸手捧住我的脸，让我对上他的眼神。
他眼尾泛红，神色紧张，急切地说：“淼淼，我妈是著名的妇产科专家，她一定能让你再怀上的。只要我们在一起，以后肯定还会有孩子。”
听到孩子这个词，我鼻尖忍不住一酸，泪水从眼眶溢出来。
“凌萧，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你失去的是一个真实的孩子，不是一个凭空想象的孩子。我们不会再有以后了。”
他愣了愣，明白过来我话里的意思，表情像被揭穿谎言的孩子一样慌张。
“不是，淼淼……当时情况实在太危急，我怕真有什么失闪……”
我咧咧嘴，无声而疲惫地冷笑：“你怕没怀孕的乔妮娜有闪失，就不怕怀孕的我有闪失。我总是被舍弃的那一个，对吗？”
“不，不是这样的，我就是怕你误会，所以……”
善辩如他，却半天说不出话来，胸脯剧烈起伏着。
我的脸被他双手钳制得生痛，却挣脱不开。
查房的护士进来，看到我难受的模样吓了一跳，把他赶了出去。
重新枕在松软的枕头上，我的泪水止不住地落下来。
连陌生人都知道心疼我，而他却不懂。
没错，我不该对他抱有希望的。
毕竟，他确实跟乔妮娜有过婚约，他们还是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
五年前，我被乔家找回去的时候，上了新闻头条闹得沸沸扬扬。
乔妮娜自称无法面对自己抢走我的人生，躲去国外整整半年。
她是如此任性，全然不顾会错过跟凌萧的订婚仪式。
乔家对她没有半点苛责，反而为了让她安心，始终未让我踏入家门半步，只在外面给我购置了房产作为补偿。
但我从来没有肖想过乔家的财产，也不知晓自己无意中在酒吧外救起的那个人，是被乔妮娜爽约订婚仪式的凌萧。
他像溺水之人一样紧紧抓住我这根稻草。
表白、求婚、领证一气呵成。
直到他把我带回家过年，凌梅盯着我狐疑地问：“你叫何淼？是乔家那个养女何淼？”
我无言以对，凌萧则拼命解释。
从他的神情语气中，我明白他应该早就知道我的身份。
后来他对我说，他爱上的是我这个人，考虑到这层身份会让我尴尬，所以才没有挑明。
但是，这层身份始终像根刺一样扎在我们的关系上。
凌梅气乔家无故毁婚让她落了面子，迁怒身为乔家“养女”的我，不承认我俩的婚姻。
乔妮娜知道我们结婚后气疯了，扬言要独身一辈子，辞了工作四处浪荡。
乔家责怪我抢走乔妮娜的良缘，我那血缘上的弟弟乔家栋找上门来狠狠打了我一个耳光。
那个时候凌萧冲出来，把我护在身后：“不要欺负淼淼，她现在是我的妻子！”
他说到也做到，给了我一个温暖的家。
每天下班就立刻回来，做我爱吃的饭菜，陪我看爱看的电影。
我说我喜欢多肉植物，他花整整一个月时间，亲手给我搭建玻璃阳光花房。
当阳光给一片呆萌的多肉镀上红边时，我真的觉得被疗愈，此生有他足矣。
但是乔妮娜从蒙古草原上的马背摔下来，折断三根肋骨，伤了右腿。
我那血缘意义上的母亲，亲自过来接我去看望她。
她身上缠满绷带，眼睛红肿地说：“淼淼，我差点摔死的时候，脑子里全都是凌萧。我把乔妮娜这个身份还给你，你把凌萧还给我好吗？”
母亲泣不成声，我却觉得荒谬可笑。
当年我是毫无反抗能力的婴儿，被人随意调换了人生。
如今我是个有自我意志的成年人，还要被人随便一句话就扭转人生吗？
我想离开，母亲却把我按在椅子上。
一字一句地告诉我：“淼淼，你多幸运找回了亲生父母。你怎么不想想，对妮娜来说，她突然之间没有了所有亲人，她该多痛苦啊？”
我被气笑了。
明明没了亲人的那个人，是我啊！
“乔妮娜不是好端端待在乔家吗？爱她疼她的父母和弟弟不还是围着她转吗？
“是我没有了那个从路边把我捡回家的妈妈！这世界上唯一爱我的亲人，被乔妮娜害死了！”
我哭到不能自已，剧烈咳嗽起来。
那至暗的一天，我一直刻意回避，不愿回想。
但凡触及，都会心如刀割。
那是我被乔家认回去的第一个春节，他们说要接我回去过年。
是乔妮娜开车过来接的我。
4
车开了好远，去的却不是乔家，而是一个荒僻的废弃工厂。
乔妮娜望着前方，眼神空洞地道：“何淼，你说当年是谁把你扔在这里的呢？”
我心头忐忑，提醒她该回家了。
她却疯狂大笑，泪流满面，重新聚拢的眼神带着不甘和怨恨。
“家？我哪里还有家了？
“爸妈和弟弟是你的，现在凌萧也成了你的，我什么都没有了！”
我向她解释，自己并不知道凌萧是她未婚夫。
她却拽着我下了车，情绪失控地把我往工厂门口推搡。
“何淼，是谁扔的你，你找谁去啊！为什么要抢走我的人生！”
她把我推倒在地，然后跳上车，发动了车子朝我冲来。
就在车头快要撞到我时，突然一个人跑过来推开我，自己却被撞飞出去。
是我的养母！
原来她不放心，打了出租车一直跟在后面。
“妈，你醒醒！”我摸着她满头的血，哭得声嘶力竭。
我叫乔妮娜送养母去医院，她却吓得脸色苍白开车逃跑。
等救护车把养母拉到医院，养母已经因为大脑里的肿瘤破裂出血过多，救治无效去世。
医生说人早送半小时都还有救。
我的养母只是一名清洁工，因为好心捡了我这个拖油瓶，成了嫁不出去的老姑娘。
好不容易我终于长大自食其力，可以回报她的恩情。
她却再次因为救我失去性命！
世界上唯一爱我的人，就这样离开了。
我浑身的血液结成了冰，颤抖着手拨打110，要乔妮娜为养母偿命。
可是乔家人请来了最好的律师为乔妮娜辩护，拿到了养母得肿瘤的详细资料。
最终养母的死因变成肿瘤破裂，变成了意外。
而不是车祸。
我那血缘上的父亲亲自把我接回家里。
乔家栋第一次喊了我姐姐，说：“淼淼姐姐，其实王阿姨本来就活不过两年，医生说她的肿瘤随时都会破裂。你再难过，也不能拿妮娜姐姐的后半辈子出气啊！”
我看着眼前同一个鼻孔出气的四个人，泪水模糊了双眼。
“就算这样，乔妮娜也不该逃走，如果她开车送我妈去医院，我妈就不会死！”
我那血缘上的母亲一脸晦气：“呸呸呸，你妈好端端站这儿呢，说到底那只是一个外人，你要为个外人害你妹妹吗？”
我正要反驳，乔妮娜抢先一步发疯。
她挥舞着刀子就要往自己手腕上割，“我把命赔给你行了吗？”
这时候凌萧从门外飞奔进来，一把夺走乔妮娜的刀。
“你闹够了没有？”
乔妮娜脸上的表情软下来，顺势靠在凌萧身上泪光闪烁地说：“凌萧，你也觉得我错了吗？”
凌萧冷着脸推开她。
“乔妮娜，马上向淼淼道歉。”
乔妮娜眼中闪过惊愕、失望、憎恶。
最终她还是道了歉。
凌萧把我带回家，整日守着我，细心抚慰。
他拿出养母发给他的短信给我看，“淼淼，你看，妈最希望的是你过得开心。如果她知道自己的付出让你背上沉重包袱，她一定不会安心的。”
我伸手触摸屏幕上的字，字字句句都是对我的祝福和向凌萧的托付。
“我答应过妈，会照顾好你，不再让你流眼泪。别哭了，朝前看吧。”他轻轻拭去我脸庞上的泪水。
我深吸一口气，尝试释怀。
但我没有放过对乔妮娜的追责，只是律师说她没有送养母去医院不构成违法。
听说乔妮娜又去了国外，成天纵酒买醉并不好过。
无奈中我只能放下。
我开始想要一个孩子，给她最多的爱。
那曾是我和养母规划好的未来。
她常说：“你赶紧嫁人生一个孩子，我帮你带孩子，这样我们一家人就圆满了。”
我笑过她俗套，后来才知道这是她知道自己时日无多时的一个念想。
可是凌萧总说还不是时候。
直到我发现乔妮娜其实已经悄悄回国，精神状态非常不好，受到丁点刺激都寻死觅活。
凌萧时常坐在房间里看着手机失神，我无法骗自己他不是在担心她。
冲动之下，我扎破了安全套。
或许有了孩子，他的生活才会被填满，不再分神。
可是，当他知道我怀孕的消息时，脸上掩饰不住的惊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