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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初爱生花》
初中男同学突然打来电话。
「我们闪婚吧!」
上学那会,我看不上他,现在的我,依旧对感情慎重。
「先加个微信也好。」
我犹豫了几秒。
出于好奇,还是复制电话号,加了他。
进了他朋友圈后,第一眼,辣眼睛。
原来肥粗二胖的小男生,长成了一米八的高大健身男。
我有些怀疑,他可能不是对我表白的那位少年。
可看到他下一个初中同学照片后,我确定。
他就是那个学生时期,整天无所事事,欺负女生的学渣。
第一年中考,我比学渣考的还少。
高考后,听闻他去了专科学校,而我留在老家做文员。
时隔多年。
在同学见面会上。
他上身白色衬衫,嘴角带动着眉毛,加上有力的笑容,十足的优质颜值男人。
在酒桌上,他举杯敬我。
「祝我们的女学霸找到高大上的社会老大。」
他那会讽刺我不是一天两天了。
初中坐他同桌三年,祁林雨就是我的死对头。
我那时候个子矮小,才到他的肩膀,他的手很大。
时而抓我的头,时而掐着我的小胳膊。
有段时间,我尽可能的逃避他。
他对其他男生炫耀。
「我同桌也是你们该欺负的?」
他抓着我的辫子不放。
「要欺负,也是只有我能欺负。」
他不光学习渣,还到处和女同学称兄道弟。
那天,他突然脑袋下垂,趴在桌子上,头转向问我。
「凉婉,你说,男女之间除了那种关系,就不能只是友情吗?」
我知道,那时候有很多女生喜欢他。
我也听女同学跟我说,他和一个女生在默默交往。
我那时候不懂,为什么听到他和其他女生在一起的时候,我很难受。
直到他转学,给我传的最后一张纸条:凉婉,我要走了,保重。
那之后,班上再没有一个男生欺负我。
在同学录上,我看到了他小灵通的手机号,添加上去,我以同学的身份跟他在短信上聊天。
可我没留下姓名。
默默聊了一年后。
我的小灵通换成了智能手机。
距离远了,只靠线上联系是没有价值的输出。
于是,我断了一切跟他的消息。
却在不久后的同学聚会上,再次遇见他。
在酒桌上,他举杯敬我。
「祝我们的女学霸找到高大上的社会老大。」
我抬起酒杯,没说一句话,一饮而尽。
我的女同学桥桥在我身边,我靠着她,愤愤不平的说祁林雨。
「桥桥,你知道吗?我其实喜欢他很久了。」
她瞪大眼睛,刚要说出去,我捂上她的嘴,举着一个嘘的表情。
「他现在也是单身,你们可以交往呀!」
「你要是不好意思,我帮你去问问。」
我手摆着不用,低着头,身体很沉,睡了过去。
睁开眼的第一次,他穿着衣衫褴褛,趴在我身边。
我眯着眼看着周围,一片蓝白色的墙,我的一只手打着吊瓶,另外一只手紧紧握着祁林雨的手。
我正好其我怎么进医院的,护士敲门进来。
「凉小姐。」
声音吵到他醒来,他连忙上去跟小护士说事,叫我先躺着,一会就回来。
他满是在意的眼神,加上细腻温暖的言词,觉得唯有他在,人间盛好。
我享受着这份甜蜜,忘记了我为何来到这,他为何会来陪着我。
下一秒,这个答案让我心率焦脆。
「凉小姐和您夫人的血液配合恰当,可以进行输血。」
他要救的,不是我,而是她的妻子,于筱青。
「但是,还是要凉小姐配合的,不然,我们也没办法。」
随着他一声好的,推门进来,我转过头,流下眼泪,抹去悲伤,装着继续睡觉。
我听到他削苹果的声音,不禁想睁开眼看几眼他。
我慢慢睁开,他转向我,满脸欣喜:「凉婉,你醒了?饿不饿?」
「我饿不饿有关系吗?我能输血给你夫人,就够了。」
他在我面前低声求着。
「只有你能救她了,我再找不到另外一个人能帮她了。」
我拔掉手上不该输的营养液,跑到医院的走廊,喊着:「我要出院,要出院!」
那晚我就不该喝那么多酒,更不该靠近他的怀里,只为救一个我素不相识的姑娘。
那位姑娘可怜,是他和她的事,为何跟我插上关系。
我找到手机,跟桥桥打电话,问她到底怎么回事。
祁林雨抢过手机,对着说。
「凉婉,因为我记得上学的时候,你的血型,再次遇见你,发现你和她的血型事一样的,我知道你心善良,救救她吧!」
「我不善良,也不会贩卖善良,你的她,生与死,跟我无关。」
我甩开她,穿着单薄的病服,穿过冰冷的街道,打了个车,回到家里。
桥桥打来电话。
「凉婉,对不起,我也是想帮帮他的老婆,才把你灌醉的,你去看看那个人吧,看到了,你就会答应这件事了。」
我挂段了电话,看着窗外的房屋,看着周围的一切。
我无处安放的青春,终于在此时安家落户,原来,我一直都是自己,一个人。
在哪里都是一个人。
这么久了。
我从埋头苦学的小土豆,到埋头苦干的打工族,我的生活全靠自己。
现在多出来一个陌生女子,叫我打破这祥和的日子,只因为,我善良。
我拨通了祁林雨的电话。
「你妻子在哪,我去看看她。」
很快,他开着车到我家楼下,我依旧穿着病服叫他领我去。
他伸手要我披上他的大衣,我拒绝,只回一句:快走吧!
到了那家医院,徘徊无助的人群,来来往往。
病人发出刺耳的喊叫,让我内心有些害怕,但还是跟着他,进了那个病房。
那个女人,躺在病床上,面目苍白,头发也剃的很干净。
我原本想看到这个女人,跟她对骂一场,再讽刺她一顿,但看到她的第一眼,确实满心的心疼。
「你完全可以好好跟我说,不必灌醉酒,再用这种方式,来博得同情。」
我从病人身上的眼神,转到和他四目相对。
他不敢看着我,甚至我看到他的瞳孔在放大。
「因为时间紧急,那晚她病的很重,急需……所以。」
他接不下去话,我来接着。
「所以,你就随随便便,欺瞒我们大家,把我灌醉,直接给你妻子输血,没想到,一场空,还是没办法救你的妻子,是吧!」
我心里的祁林雨,我青春里的祁林雨,和现在站在我面前的祁林雨,都成为泡沫,那么漂亮,却只是一瞬间。
他的光鲜亮丽,不再属于谁。
更不可能属于我。
我转身出了医院,留下一句话。
「这周末,来接我,我帮她。」
他嗯了一声,说要送我回家,我说不用。
我独自站在天桥边,看着城市的多彩,脑海里看到他们两个拉着手。
进婚礼的那一瞬间,我忽然觉得,没那么痛苦了。
曾经没有过的东西,到现在也不属于我,但如果他来是因为爱,不管哪一种,不负青春,我也愿意承受。
周末的那天,下着很大的雨,他接我到医院。
我拉着那个女人的手,告诉她,别害怕,我们一起面对。
她流了一滴泪,点头。
手术做了足足有七八个小时,对手术室的他来说,度秒如年。
可结果是:手术失败了。
她拉着我的手,最后跟我说了一句:「帮我,照顾好他。」
那天出结果后,他沉闷了很久,我约他去爬山,跟他聊聊心事。
他拒绝了,我问桥桥,他们家的住址,打车坐了几个小时,到了他家的那个别墅,我敲了敲门,发现大门没关。
硕大的房屋,里面墙上满满是那个女人的照片。
他坐在地上,一瓶一瓶的酒在灌醉自己。
我陪他坐在地上,他给我开了一瓶酒,说:「来,老同学,不醉不归!」
我向他坦白。
「其实,上学的时候,我喜欢过你,但不敢说。」
他没直接回答,喝了一口酒,微醺道:「后悔吗?」
「如果后悔有用,那就不是青春了。」
见他喝醉了,躺在地上,我给他盖上被子,他来起我的手,撞在他腹肌的胸膛,格外有安全感。
可他却喊着她的名字:「筱青,筱青不要离开我。」
我给他拿了个枕头,坐起身来,拍他睡觉。
看到他沉睡的样子,我定格到那个画面,周围破烂的杯子,他缭乱的头发,加上我给他盖的被子。
不知道我盯着看了多久,天已向晚,我拎着包,离开了他们家的别墅。
我以为,在他喊出那个人名字的时候,我会嫉妒生气,甚至愤起离开,但没有,我小心守护他对她的感情。
离开之前,我还看着他们墙壁上的照片,微微一笑,他们真的很般配。
我打着哈欠看完最后一本小说。
关灯的时候,祁林雨打来电话:「睡了么,我在你家楼下。」
我打开窗帘,看到楼下,真的是他。
我穿着一身运动装,扎起马尾巴,素装去见他。
我猛然想起,前段时间,聚会之前,他跟我说了,要闪婚。
我下去追问那件事。
是为了救他妻子,还是真的想闪婚。
其实结果我猜到了,但他却回答出乎我的意料。
「是想闪婚。」
他说于筱青不是他的初恋,也不是他的最爱,而是他为了报恩,才娶她的。
多年前,他溺水过,在河边,那个女子,救了他的命,为报恩,他去了她。
结婚后,他们相敬如宾,本本分分过日子。
直到她的病情发作,她于心不忍。
叫他找一个女人,给他生一个孩子,她死也瞑目,他答应了,才想到了我。
于筱青很喜欢孩子,可他们迟迟都没有生出来孩子。
直到,再次在聚会上见到我以后,想起曾经那个爱欺负的小女生,长得亭亭玉立,却还是单身,有意无意的调侃一声,祝我幸福,但其实慢慢起了爱意。
他女人缘很好,身边的女性朋友也多。
工作也有条不紊。
高中毕业后学了经济学,开了一家上市公司。
于筱青是他的事业伙伴,一起挺过最难的时候,公司上市以后,他们才决定结婚。
她上到事业,下到厨房。
我作为一个倾听者,他说,他们的故事,我默默听着。
我们聊到通宵,他却一点都没感觉累,转眼问上我,累不累。
我摇头,说会陪他。
他看着我说:「傻姑娘。」
然后用他的大手,捧住我的脸。
本来脸就是圆的,放在他的手心上,如一个汤圆一样。
他说,我的脸有弹力,还晶莹剔透。
我闭上眼睛,等着他的答复,他却松开手,说他要走了,去马尔代夫。
那里是他约定和她一起想去的地方。
他走到半路,我转身,他转身喊着声音。
「辞掉你的工作,跟我旅行吧,哪里都好。」
我转身,奋起一汪热泪,冲向他,拥抱他,说我愿意。
学生时代,他总是爱打篮球,我远远的望着他,不敢靠近,他那时候像个爱欺负我的大哥哥,他喜欢计算机网络,其他课程,他都能睡得着。
我那时候是个四眼妹,个子矮,老师安排我在最前面。
他给我传过一个纸条,上面写着:放学等我。
我至今深刻记忆,他在学校门口,往我兜里揣了很多糖,我那时候不懂他的意思。
直到桥桥在我耳边说,听说,送女生糖,是因为喜欢那个女生。
我不信。
我一个土里土气的小丫头,只不过是他开玩笑的对象,是个爱欺负的小冤种。
我一心想学好习,但自从喜欢上他以后。
把学习笔记写成暗恋的词句。
喜欢听歌,想象我们之间会产生的故事。甚至到了后期,我能听到他跟我的对话。
青春该是疯狂的。
我写过情书,却夹在了每个旅行包里泛黄的日记本。
我们从北方出发,他开着车,拉着我,去往南方,四季如春的地方。
我放在背包里的秘密,还在记载。
他无意间看到,我羞红了脸,他抱紧我,说他很需要我。
我们在车上,进入了彼此的身体。
我枕着他的胳膊,睡到天亮。
他却没在出现在我身边,只留下他的手机,一件白色衬衫。
我开着车,到处寻找他的影子,到处问他那般模样的人有没有见过。
没有任何回音。
我害怕地蹲在地上,大哭起来。
他明明说需要我,却弃我于人海。
我打开他的手机,没有锁屏,开锁就看到他在便签里写的话。
「凉婉,不要找我了,我想跟她一起去那个地方,手机里有我所有的积蓄,车你也会开,你可以去很多地方,找到心爱的人,祝你幸福。」
我放下手机,起身开着车,路过千万的风景。
我不知道哪里是终点,只是一直往前开。
来到南方的乡村小院,我决心留下来住一段时间。
我提着重重的行李箱,一个小伙子帮我拿着,我问了出租屋的价格,付了三个月的房租。
房间里陈列着很多雕刻的艺术品,其中有一个作品,雕刻的那个男生很像祁林雨。
天下起小雨,我躲在屋檐下,祁林雨的手机忽然响起,是个陌生号码。
「过的怎么样?还好吗?」
熟悉的嗓音,温暖的问候。
「不好。」
我没再说下去,就哽咽了。
「某些人是个大骗子,答应了需要我,得到我之后,又扔下我,我过的会好吗?」
他叫我别哭,走出房门,他还在的。
雨停了,随着风飘出彩虹。
他左右手拿着冰淇淋,走到我前面,喂我吃。
我含着泪咬了一口。
他帮我擦泪。
「傻姑娘,有钱花,有房住,有车开,去哪里都嗨,怎么就那么固执呢?」
我开始撒娇。
「我不管,这两个冰淇淋都是我的,要你看着我吃,不许离开。」
我一手接过冰淇淋,一手拉着他的衣角。
那次,我是第一次,看他笑,笑得那么自然,是自由发生的笑了。
上学那会,每次快要放学的时候,他总是巴拉我一下,示意我要看我的手表,看还有几分钟放学。
然后,我每次在认真做笔记的时候,他趴在桌子上,头转过来,用一种欣赏的眼光,直盯着我。
我拿着书,扣在他脸上,他用手捏着我的脸,我撇了一眼老师,他才装做读书。
那种眼神,我记忆犹新,就如现在的他,也那般看着我,映衬在他眼里,心动在我心上。
那天,我们来到于筱青的墓前,打着黑伞,给她送上百合花。
他低坐在她的墓碑上,摸了摸她的头像,倒了一地散酒。
「如你所愿,我们,有了孩子。」
他在她面前站了很久,我拍了拍的肩膀,他说了一句:我们走吧。
我问了他,喜欢男孩子还是女孩子。
他说,女孩子。
没准还能生出一对女学霸。
十月怀胎,生了一对凤凰胎。
小男孩第一个开口学会说话。
「妈妈,我梦到过一位阿姨,她说很喜欢爸爸,叫我照顾好你们。」
小闺女也凑上热闹。
「爸爸,我也梦到一位阿姨,她说要我帮妈妈干活,还叫你干活,别叫妈妈累到。」
当那个欺负我的学渣,转眼几十年,成为我的老头后,我们白头四世同堂。
孩子们慢慢长大。
可那些青春执拗过的过去,慢慢变成了家里的油盐酱醋茶。
我也常常做过一个梦。
梦里我回到了那年我穿着婚纱,老公慢慢走向我的那一瞬间,我扔出花球,接到花球的是,于筱青。
她满脸幸福的微笑,走到我身边,给我一个深深的拥抱,在我耳边说,我会幸福。
她瞬间离开的时候,我哭着醒来。
老脸横泪,我的老头打开台灯,为我擦泪,细心问我是不是做梦了。
是的。
我有些后悔,当年若是早为她输血,她会不会不会离开,他们也会幸福的白头到老。
见于筱青的第一眼,我就知道,那个女人不平凡。
跟桥桥聊天的时候,说过她。
她和他是大学同学,她是他的白月光。
大学期间就发生过关系,也曾经怀过孕。后来,一次洗澡,不小心滑倒,流产了。
医生说,可能这辈子都无法怀孕了。
祁林雨找遍了所有医院的大夫,都无能为力。
于筱青自从那次流产后,天天不吃饭,不睡觉,连水都不喝。
长期置身于工作,忙到住上了医院。
她少言寡语。
他细致照顾。
她开始严重贫血,而她得血液却很多人难对的上。
桥桥和我们一直有练习,为了让同学再聚会,祁林雨为了见到我,期待我能救她。
那场宴席上的那句祝福,我记忆犹新。
我总把那句话放在口边,祁林雨则总怪我多想。
这么多年,他走出了于筱青去世的事情,可我却在婚姻的这个围墙中,出不去。
我生了龙凤胎后,辞掉了工作,做了宝妈,每天洗洗擦擦,干着保姆的活。
那个曾经的女学霸,那个奋斗在职场,那个冲动恋爱的我变得越来越不如意。
我们经常吵架,严重的时候还会摔杯子。
他不再是那个说需要我的男人,而是蛮横使唤我的男主人。
两个孩子也没有教育好,一个女孩好吃懒做,一个男孩沉迷游戏。
这些年的积蓄慢慢消耗,他的公司运作也不再灵活,还欠着债。
几十年后。
我再翻起老账,我的老头拿起扫把就要轰我走。
我找儿女帮我撑腰,儿女都各自成家了,懒得管我们之间的事。
老头翻开原来我们去旅行的地方给我看。
我满脸嫌弃的不搭理他。
「老伴,要不然,我们去一场说走就走的旅程。」
这么多年了,我从没忘记过,我们去过的每个城市。
「还去?你坐的住车吗?在床上躺在都累。」
我埋怨他一身的毛病,他怪我不愿意去旅行。
晌午。
我做好了一大桌子菜,喊他出来吃饭。
他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我使劲的拍他,要拍醒他。
他却一声不吱。
我摸着他的身体,冰凉。
脸部,没有了血色。
我害怕极了,摇晃着他,喊他的名字。
「祁林雨,别睡了。起来!吃饭了,快起来吃饭,不然一会凉了。」
他依旧没有回音。
这时候,女儿回来了。
她声音压得很低。
打电话给她哥哥。
「哥,咱爸去世了。」
我一时间,回到了那年,他在我的出租房下,等我下楼的那个晚上。
我有问过他:你怕死吗?
他反问我:你怕死?
我没有回应,心里却满心地想说:我怕的是,你离开我。
这一天还是到来了,我的菜,他还没有吃。我们一起说好的旅游,缺了他,哪里都是空城。
他说:没事的,女孩子需要保护嘛,我会护你一世周全。
下墓的那天下午,我决定把他的骨灰和她挨在一起。
儿女们都不同意。
「你们没出生的时候,她是你父亲最爱的女人。」
「那你呢?妈,你不会后悔吗?」
我说。
「没那个阿姨,我们不会结婚,更不会有你们,她用生命,为现在幸福的我们死去。」
他们任由我说什么,都不想把墓合并。
直到,我拿出那个阿姨的照片,他们的脑海里回荡起,他们小时候做的梦。
他们说的梦,我也给他们记录下来了。
他们才默默同意。
我带他们去老公之前的那所别墅,他们看着那个阿姨和他们父亲的合照。
想询问我,他们之间的故事。
我说,她是个好女人,我崇拜的女人。
也是我内心的疤痕。
但愿在我们都去别处的时候,会一起守护他吧。
马尔代夫,我和他去过那里。
丧事办完。
我又去了那里。
遇见一个年老的外国画师,他为我画了一张画像。
待我付完钱要走的时候,他说想带我去一个地方。
我跟着他的步伐,到了一个画展,在那里看到了祁林雨和于筱青在一起的画像。
我想买下它,可老板说这个作品已经被人订阅了,只能一直在这里挂着。
我询问是哪个人把他买下了。
他翻开工作笔记,我看到了署名:祁林雨。
女儿打电话来,说有个画家给我寄来了一幅画,我让女儿拍下那张画。
也是这位画师画的,署名也是:祁林雨。
「他是个花心的主,和很多女人来过这里。」
画师带我去看另外一个展室,拉开布,上面有上百个女人和他的合照。
我不敢相信这一幕,犹如不相信他没死一样。
画师指着画室之外的地方,有座豪宅,那里有他生活的环境。
他带着我去。
硕大的高层,落地的窗户,有近百个房间,如今却空荡荡的。
五十岁的我,回想到上学的时候,他曾经向我表白过。
我也曾听说,他表白的妹子还很多。
我那时候,不懂什么是爱。
经历了这么久的隐瞒,他的心,到底属于谁呢?
我在那个大房子中,找到了答案。
他那泛黄的信纸上,写着上学时候问我的话:「男女之间,除了那个事,就不能有别的关系了吗?」
顺着笔记,我又翻到一张我的照片。
照片的背后,写着:同桌的你。
我记得初中毕业的那天,他没跟我说一句再见。
再次遇见他,我的心有了安放的地方,扔下青春,跟他一起疯。
看尽人生的我,坐飞机回家后,儿子打来电话,说要结婚了,闪婚那种的。
他带她来到我们家,女孩子长得乖巧可爱,有我年轻时候的气质,我答应了他们在一起,给了彩礼,给了房子,还有一个许久没动的车。
我还发愁,我的老姑娘什么时候能找到另外一个人。
在女儿不耐其烦的劝说下,带我一起晨跑。
那天早。
我和女儿遇见一对父子,男孩子一笑两个酒窝,大个子,运动装。
身边的父亲,笑起来很健朗。
嗯,两个人都爱笑,如灿烂的阳光,照耀着我和女儿。
女儿勇敢的向那小伙子表白,我成全他们后。女儿反问我。
「你应该也像李叔表白,正好我们四个,互为两对。」
我拿她说的当玩笑,可第二天,李老头就来我家,大包小包的要来给我们娘俩做饭。
李老头干活轻手利脚。
中午吃饭的时候。
「老妹,这杯我要敬你,我们以后可就是亲家了,以后有什么事直接叫我。」
他一饮即尽,我望着他,隐约能想到那年祁林海也是这样敬我,祝我找到高大上的社会老大。
吃饭的时候,两个小孩子互秀恩爱,看着我满脸的尴尬。闺女还是开了口。
「李叔,你也跟我妈凑成一对呗!亲上加亲。」
我把馒头塞进女儿的嘴里。
「吃饭也赛不住你乱讲话。」
「所以,老妹是看不上我老李呗?成,怎么样,你都是我老妹,以后有事吱一声。」
我不禁老脸还能流出滚烫的热水。
当初祁林海也是这样说的。
我擦干泪,倒上酒。
「老李说的哪里话,你我也是有缘,只是我那老伴还在天上看着我呢。」
老李头埋头吃饭,一声不吭,吃的很快,筷子一松,说吃完了,开门就走。
闺女赶忙叫我跟上去。
「不瞒你说,妹子,我也没走出来,她也在天上看我呢,但我还是想跟你一起生活,人生只有一次,不想留下遗憾。」
他带我去他们家,整齐的杯子放在茶几上,墙面干净安静。
他拿出求婚戒指。
单膝跪在我面前。
「凉婉,嫁给我吧,我们一起走晚年。」
我叫他快起来,还开玩笑说他老不正经,他嘻嘻哈哈问道是不是我同意了。
我戴上了那颗戒指,扶起他,叫他老伴。
婚礼的前一天,我和他,还有孩子们,去看了祁林雨。
那天晴空万里,我搀着老李的胳膊,敬上花,百合花。
在墓前我说。
「你和她在那边,要好好的,不必挂念我,这不,你的替身来了。」
我们离开那里,第二天婚礼,热闹非凡。
我们两对新人,一起跨入婚姻的殿堂。
互相说着我愿意,扔下彩球的时候,一个小女孩接住了。
我抱起那个女孩,和家人们一起拍了一家全家福。
那个女孩亲着我,女儿和儿子在我后面,我的李老头站在我的旁边。
咔嚓一声。
我的后半生,有了新的旅程。
我们家的院子里开满了花,犹如初恋,百般芬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