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周雅正恋爱三年,结婚前夕却意外打落她的笔记本。
“他好恶心”
“想用耳聋绑架我一辈子吗?”
我知道,周雅正的白月光回国了。
刚好,我也快要死了。
1
闲来帮周雅正打扫书房,却意外打落了她放在桌角的日记本。
湖蓝色封皮,我最爱的颜色。
窗外风帘掀动,不用看我也知道她会说什么样的情话。
“离我们结婚倒计时还有79天。”
“真想明天就和阿然结婚呀。”
“除了阿然之外,生活里所有的事都成了琐碎。”
入目却是一片意外的红色。
红色的墨打在纸页上,触目惊心:
“好恶心。。一想到还要和他一起过很多年就恶心。”
“他怎么不去死啊?用耳聋来绑架我。。”
“只要一想到他,就烦的想从天台上跳下去。”
“别折磨我了……”
早上出门你还给我一个告别吻,让我别乱跑在家里等你回来。
可掀开日记本,真实的你却希望我立刻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雅正,你明明知道。
我要和你一起过很多年,是因为年少你的追求。
我双耳失聪,是因为在那场爆炸里把你藏在身下。
我和你结婚,也是因为周爸爸说,要我娶你才会把周家交到你手上。
怎么到你这里,我却成了十恶不赦的恶人呢?
既然这么折磨,不如我们到此结束吧。
反正我也没准备和你结婚,成为你的累赘。
因为我,要死了呀。
我和周雅正,相识相知18年。
6岁那年我举家回国,成了周雅正的邻居。
她是别墅区最出名的小霸王,上树打鸟赛车,在家里没人管的下来。
可在见到我的那一刻,却愣愣的放下了手上的玩具。
上小学的周雅正年年成绩吊车尾,我却是甩第二名总分20分的第一。
她不管不顾地挤掉我同桌,说是要和我请教学习。
实际却在上课时偷偷把羊角辫放到我手里。
“阿然,你扯扯,很有意思的……”
“……”
我没扯,把自己满分的作业本递给她,让她有什么问题就来问我。
初中,周雅正找了她爸走后门,硬生生把她塞进了我在的火箭班。
她上课睡觉,下课却跑来我桌边装成一副好学生的样子请教。
可等我动笔教她,她却不听了,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直勾勾盯着我。
高中的她变本加厉,靠近我的每个女孩子都被她吓走,整天背个小书包在我教室门口等着我给她讲题。
少年的心事,就算再隐晦,我也能从流言蜚语中解读到些内涵。
等我真正沦陷进周雅正十年如一日的的追逐里,她却觉得我恶心。
日记本砸在我眼皮上,我已经察觉不到疼了。
大概是我吊了周雅正太多年,才让她觉得这么恶心吧。
况且,她的白月光也要回来了。
咀嚼她追逐我的那些过往,只不过是因为她早已经换了追逐的对象。
接到周雅正电话的时候,我在医院。
电话铃声是她最喜欢的《花海》
我接起,她的声音显见的雀跃。
“阿然,今天公司有点事我会晚点回去,提前和你说一声。”
“好。”
我挂断电话,看向上一秒才收到的信息。
来自周雅正的白月光——林修辞。
【学长,我回来了。】
她还在骗我。
不是因为公司有事,是因为林修辞回来了。
我和周雅正在一起的三年,她没有陪我来过一次医院。
可林修辞从国外回来的第一天,她就急不可耐地留在他身边陪他。
这就是,装出来的爱和真爱的区别。
我仰头,对上一脸担忧的方医生。
“许然,你的状态越来越不好了。”
捏着刚出来的检测报告,我看着脑内扩散的区域,勾唇苦笑。
“医生,我不想做手术。”
“药物控制的话,还需要多久?”
“最多,四个月。”
“足够了。”
足够我和周雅正分开,在最后的时间里收拾好自己的心情。
在无人知晓的角落里,离开这个世界。
2
正式提分开之前,我想给周雅正做顿晚饭做个告别。
我们在一起之后,她不想记起任何关于那场爆炸案的事,也没让我进过厨房。
但其实,我想做一餐饭给她吃很久了。
高中时,有段时间压力特别大,我患上了厌食症。
只有周雅正陪我吃饭,我看着她把嘴里塞得满满的样子,才能有些食欲。
她喜欢吃,我就学着做。
我猜,周雅正其实并不是因为爆炸案才不想让我进厨房。
只是因为不喜欢我了,所以连我做的饭也觉得恶心。
可我快死了,我不想听她的话了。
晚餐准备好后已经是八点,我拨了通电话过去。
周雅正接起的声音很不耐:
“别催。我晚点回去。”
我分明听到了对面男人的低喘,仿若蚊呐的一声:
“是许然学长吗?”
我像握着什么烫手山芋一样飞速地挂断了电话。
没有一个男人,能忍受的了自己心爱的女人陪另一个男人睡觉。
我也不例外。
但从我看到周雅正日记的那一瞬,就失去了质问她的资格。
她爱的从来不是我,我对她来说只是个恶心的累赘。
一直到夜里12点,我被铁门开合的声音惊醒,下意识藏起捏在手里的检查单。
周雅正推门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束手束脚藏东西的我。
她的眼睛里,是明晃晃的厌恶。
林修辞回来了,她也不想装了。
包被她甩在沙发上,她脱了高跟鞋也有凛然的气势。
“等我做什么?”
她瞥了眼我忙了三个小时才做出来的一桌子菜,嘴角勾出一抹冷笑:
“我很累了。”
“你也早点休息吧。”
她的冷,在我的意料之中。
我拽住她的衣袖:
“雅正,林修辞回来了。”
“我们分手吧。”
这明明是她想听到的话,可她却在听到的一瞬间就把我推倒。
好像听到什么不可置信的事情,狠狠掐住我的下巴。
“许然,你提他做什么?”
看吧,只要一提到林修辞,她就像个易燃的爆竹,一点就炸。
我捏住她用力的手腕,绝望开口:
“我想放你自由。”
她站起身来,清晰的下颌线像刀锋一样在我心里划上一笔。
“许然,你想都别想。”
“不是你设计让我和你结婚的吗?你这辈子都别想和我分开。”
一瞬的头痛,让我直接瘫软在地。
婚姻,只是我答应周伯父的承诺。周雅正是个女孩,我总不能让她开口嫁我。
落到周雅正眼里,却成了我苦心设计。
我努力支撑起自己走到她身前,平静道:
“雅正,我没在开玩笑,我们分开对彼此都好。”
她能和自己心心念念的林修辞在一起,摆脱我这个累赘。
我也能自己消化最后这四个月的疼痛,看她拥抱自己的幸福。
她瞥我一眼,视线放在满桌冰凉的菜上,仿似没听见我说的话。
“许然,你不就是因为我今晚没回来吃饭生气吗?”
“我吃完这些,你不许再提分开。”
不等我开口拒绝,她夹起桌上的饭菜就往嘴里咽。
三荤两素一汤,周雅正难耐到去洗手间里催吐一次,苦青着脸坐回餐桌上继续。
我忍不住开口:
“雅正,我的决定不会变的。”
明明林修辞都回来了,还演这一场干嘛呢?
不是早就期待着和我分开,为什么又做出这幅姿态来挽留我。
可她喉间却溢出一抹自嘲的笑,盯着我的眼里有报复的快感:
“许然,我放你走让你好过是吗?”
“可我就想和你待在一起互相折磨。”
3
我好像,越来越听不懂周雅正的话了。
什么叫,放我走让我好过。
我都要死了。
待在一起,我也只是一个将死之人,只能在她眼前做个碍眼的玩意。
周雅正却没理我眼底的疑惑。
当即联系了周家的安保,在别墅周围加了一圈人。
折腾到两点,周雅正把卧室门反锁,不给我机会去客房睡觉。
我看她冷若冰霜的一张脸,最终还是选择了打地铺。
夜里起夜,我迷迷糊糊的塞进暖烘烘的被窝,却意外听见一声轻哂。
头昏昏沉沉的,我根本无暇去想其他的事。
清醒下来,耳朵里钻进熟悉的嗓音。
周雅正在阳台上打电话,冰冷的月光洒在她身上。
“好恶心,我好恶心。”
“……”
“他想分开,我会让他舒服吗?”
我才反应过来,我躺在了周雅正的床上。
她电话里说的,是我。
我是什么很贱的人吗?
除了周雅正,我还有什么求而不得的呢?
可我都要死了,对她也没有执念了,为什么周雅正还不肯放过我。
我起身下床,周雅正却反应过来,笨手笨脚地摁灭了电话。
我忽视了她眼底的破碎和无措,背身窝进地铺里,拽掉了助听器。
我的世界只剩下空洞的寂静,一点点把我吞噬。
良久,若有似无的一丝女士烟草味传进我被窝。
周雅正,从来不在我面前抽烟的。
可现在,只是和我在同一个房间呼吸,就叫她如此难以忍受了吗?
一夜无眠。
周雅正一早就收拾完自己出门。
别墅外围的人没撤,西装安保像柱子一样杵在我周围。
可一个想要飞走的人,你如何拦得住呢?
周伯父的电话,被我放在联系人最后一个。
家里破产之后,我接受了周伯父不少帮衬。
我和周雅正在一起,是他从前最期望的事。
只是我从没想过,和周雅正分开,也需要请他在中间周旋。
我手指反复颤抖着点在拨通键上,我爸的电话却先打了进来。
我冷声接起,“喂?”
“许然,你现在翅膀硬了是吧。居然敢和周小姐提分手?”
“你提分手了我怎么办?你不会想让我这把年纪上街乞讨吧?”
“只要我活着一天,你就不可能和她分开。”
“……”
他每说一句话,我心里的绝望就一点一点堆积。
我没有任何反驳的机会,电话就被摁灭。
自从我家破产之后,我爸就一直在靠我和周雅正的婚约吸血。
现在,我想离开,他居然成了压在我身上最沉重的一座大山。
我怔愣着瘫坐在地。
下一秒,周雅正和林修辞,双双出现在门口。
林修辞一身西服,头发打理整理,通身的金贵,站在一身职业装的周雅正边上,说不出的登对。
反观我,穿着一身家居服瘫坐在地,狼狈的彻底。
林修辞先走上前和我打招呼,眼里不乏炫耀:
“学长,要我扶你起来吗?”
我倔强的摇了摇头,撑着手想让自己坐起来,却发现全身脱力。
鲜艳的鼻血打在明净的大理石地板上,连我自己看了都心惊。
我下意识地看向周雅正,目光里全是哀求。
我想求她,给我保有最后一丝颜面。
在我们婚约还没有接触的时候不要把林修辞带到家里,让他看到我如此不堪的模样。
我也是有自己的骄傲和自尊的。
可我忘了,她一向读不懂我。
周雅正急冲冲跪到我面前,朝我伸手。
我以为她要把扶我起来,感谢的把手臂递给她。
她却把我的手臂打落,匆匆扯掉了我的助听器。
砰的一声,绝望和寂静一同将我掩埋。
昂贵的助听器碎在地上,我趴着去够,却被林修辞一脚踹开。
纯白色的助听器,被他金贵的皮鞋踹成了几块碎片。
和我支离破碎的人生一样。
他们在说什么,我一点都听不见。
我想嘶吼,却恍然自查,即使吼出来了,又有谁会在意呢?
我瘫倒在地,用最后的力气解读她二人的唇语。
林修辞说我都是活该,是自作自受,说周雅正为什么不和我解除婚约,和他在一起。
周雅正当然不会帮我说话,她只会恶狠狠瞪着我。
因为我听不见,他们肆无忌惮的在我这个当事人面前畅谈着被期待的未来。
我很想为他们祝贺,可我笑不出来。
因为我的未来,是在某个夜里死在无声的角落啊。
我的世界回归原点,从爆炸现场出来的原点。
连最后一丝遮羞布,都被她二人联手摘下。
周雅正,我开始恨你了。
我以为,我可以不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