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赵主任

口述/李大庆

老伴病危，我睡走廊陪护仨月，儿子儿媳来探望，住一晚宾馆就走了。

都说养儿防老，我后悔莫及。

我和老伴都是东北小镇子的老师，收入一般。

虽然赶不上做生意的大老板，但还算稳定，退休后，两人工资8000多。

在小镇子里，花不了的花。

我之前在农村有房子，拆迁，分了35万，都给了儿子，让儿子在哈尔滨买楼。

我还有个姑娘，嫁到山西，我一分钱没给她。

在我们东北有个习惯，女儿出嫁后，娘家是一分钱不给的。

我女婿是在山西是个打工仔，我那时候，让老伴给女婿5万，意思意思。

可是老伴就是不答应。

说，嫁出去的女儿，指望不上。

老伴的这个决定，让我后悔后半生。

即便这样，女儿也没有挑理，两年回来一次过年。

给她妈买各种好吃的。

回来拿的山西的陈醋。

老伴不乐意了，说大老远的，就拿回来几瓶子醋。

我女婿家条件不好，我劝老伴，别那么挑理。

春节，都回来了。

女儿女婿，儿媳儿子。

我儿媳也是个老师，省城高中的老师，而且给我们生了个大孙子。

我女儿家是女孩子。

正因为此，老伴对儿媳特别的宠爱。

过年，孩子磕头，老伴给孙子1000块大红包，给外孙女100块。

我很不乐意，我说，这样女婿会挑理的。

老伴说没事，我分着给。

结果，还是暴露了，两个孩子拿红包出来攀比。

我女儿当时脸就绿了。

儿子儿媳回来，拿了一地的海鲜和排骨。

女儿女婿回来拿了几瓶醋。

老伴说，就是给女儿一百万，也指望不上，就是白费。

我女儿红梅，是个特别孝敬的孩子，每次回来，都给我两口子洗洗涮涮。

被子，衣服，所有的锅碗瓢盆。

女婿也是认干。

那时候，老家的房子还没卖，女婿过年回来给我家劈柴火。

而儿子儿媳妇在屋里打麻将。

就连孩子的待遇也不一样。

老伴搂着大孙子，在炕席上唠嗑。

我孙女，从小不在我们身边，和我们不熟悉，只能淌着大鼻涕，在院子里看他爸爸劈柴火。

最恶心的是，院子里来卖糖葫芦的。

大孙子管我老伴要钱买糖葫芦，我老伴给他拿了5块钱。

我孙子买回来一个人吃，而我孙女一个人傻傻的望着。

我要给孙女拿钱买，老伴给我使眼色。

最后，房子被拆迁了，赔了35万，老伴一分钱没给女儿。

那时候，女儿在山西生二胎，没钱，管我老伴借一万，老伴没借给她。

女儿从此就不和我们联系了。

因为，女儿知道我们手里有钱。

老伴把房款给了儿子之后，儿子在哈尔滨买的二套，说将来给我妈养老用。

老伴很高兴。

于是，老伴又把所有积蓄拿出来，给孙子补课。

我说，不能掏空自己的家底，万一……

万一什么，还不信自己儿子吗，将来，咱俩指望人家给养老呢。

话真的来了，老伴检查出肺癌。

前期，要在哈尔滨来回的检查。

我和儿子说，要住他家一段时间。

那时候，儿子的二套也下来了。

换一句话说，让我们住二套，住一段时间是没问题的。

而且，装修也是我们花的钱。

可是儿子支支吾吾说，媳妇不让。

我当时真的想骂他一顿，后来一想，毕竟是自己造出的孽。

儿媳给我们出钱，在医院附近定的地下旅店，旅店很潮湿。

每天也不给我们送饭，我自己买着吃。

我眼泪哗哗的。

后来，医院终于有了床位。

8人一间，都是快死的人。

陪护只能住走廊。

住院两个月，儿子只来过一次，买了几个香蕉就走了。

也没问钱够不够，也没给我们买一次饭。

邻床还问，那是你亲儿子吗。

后来，我一个人实在扛不住，就给山西的女儿打电话。

女儿在电话那头哭的稀里哗啦的。

女儿还没来，我就重感冒，别说照顾老伴，我自己都扛不住了。

护士长急眼了，把你孩子电话给我。

儿子儿媳在护士长的电话嘶吼，才来的。

儿媳叽叽歪歪的念叨说，孩子在家补课，晚上没人做饭。

我儿子就和呆子似的，也不知道怎么伺候他妈妈。

其实，他就是怕媳妇。

记得，他老丈人住院的时候，我儿子忙的不亦乐乎。

因为，他老丈人很有钱。

也就是说，我们今天被榨干了，没用了。

我儿子出去买饭去了，儿媳看老伴，我在走廊眯了一会。

护士说，钱不够了，存两万。

我实在没钱了，有一笔基金还要等一段时间。

我和儿媳商量，能不能先借两万。

儿媳说，爸，我现在孩子补课还没钱呢。

儿子回来，我和儿子商量，儿子说问问媳妇。

我说不问了，孽障。

我管战友借了两万，存上了。

战友笑了，老李啊，你给儿子花了七八十万，儿子两万没有吗。

我心如刀绞。

儿子和儿媳总共来伺候了一天一夜，晚上，两人还去住宾馆了。

第二天，我女儿到了，儿子儿媳就走了。

我老伴躺在床上，干瘪干瘪的。

女儿来了，冲上去，搂着她妈妈哭了好半天。

老伴貌似不领情，很明显，她还是惦记着儿媳妇。

女儿从头到脚给老伴擦洗了一遍，女婿负责打饭，看针，

就让我回家歇息了。

小两口把两个孩子扔在山西的奶奶家，在医院给我老伴伺候了三个月。

老伴的病得到了缓解，多活了半年。

老伴去世前，我俩还剩下40万存款。

我说，给女儿留下20万吧，她也不容易。

老伴死活不同意。

临死前，给儿子喊来，给儿子35万。

然后给我留下5万。

老伴叮嘱我儿子说，你爸爸啥都没了，将来，你要给你爸爸养老。

儿子儿媳眼泪飞溅说，妈，一定。

老伴走了之后，我自己住在老房子里，自己做饭吃。

儿子只是和我客气了一下，爸，要不，你搬过来和我一起住吧。

我说，儿子，还是算了吧。

给你老丈人养老吧。

老伴去世后，女儿几乎不和我联系。

我给她打电话问，缺不缺钱。

女儿缓了半天，哭嚎着说，爸，我不缺钱，我缺个妈妈。

女儿的这句话，让我好几个晚上睡不着。

我知道，女儿心里委屈。

直到老伴死，她都没有得到过妈妈的爱。

我真的后悔不迭。

如今，我自己住在老房子里。

我不想给儿子打电话，我觉得，他不想养我，我去他家，那就是乞讨。

我更没有理由给女儿打电话，因为，女儿都做到了。

只有，我这个当父母的没做到。

我想当父母的说，对子女千万别偏心，将来一定有罪受。

还有，别指望养儿防老，谁也不防老。

到老了，也许，只有钱，才能防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