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奶奶跟我说过，如果在路上看到双头蛇，不能叫人的名字。
那天王二他妈妈的葬礼上，王二说他看到双头蛇了。
七天后，王二他家人全都死了。
......
1
半夜的时候，王二来家里请我爷爷奶奶去帮忙处理后事，因为他妈刚刚暴毙而亡。
睡不着，我就跟着去了，这是我第一次看真正的刚刚死去的人。
按照我们村里的习俗，死人第一天晚上必须立在家里供奉的排位面前，等第二天先生到了才能把尸体放进棺材里。
几个壮汉将老人扶起来坐在一张毯子上，不知道为什么一直立不住，后面王二就用斧头来敲打他妈的腿，那声音令人头皮发麻。
他一边使劲敲打一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才终于立住了尸体。
我爷问他:王二，你们几兄妹打算哪家来承包这次葬礼啊？
王二还有一个姐姐和妹妹，两个人都嫁进了城里，这么些年也经常给家里带东西，现在估计在赶来的路上。
“当然是我，作为儿子肯定要给我妈办一个风风光光的葬礼！”
王二信誓旦旦回答，眼里泛着泪光，这时候他的媳妇刘凤皱着眉说话。
“哪来的钱办葬礼，这烟花酒水哪一样不需要花钱？”
话刚说完王二就恶狠狠瞪着他媳妇，示意她不要乱说话。
刘凤转过头去看向我爷爷，我爷爷对她笑了笑。
这时候村子里的人差不多都来齐了，大家齐心协力，杀猪宰羊，挑最好的放在死人面前供着。
凌晨四点，王丽和王华带着各自的城里老公来了，在她们妈妈的尸体面前哭的撕心裂肺，任谁看了都很动容。
“我是大女儿，葬礼应该由我来操办，你们就别劳累了。”
“妈从小就疼我这个老幺，说什么我都要给妈办好这个葬礼，哥哥姐姐就成全妹妹的心意吧。”
一时间三兄妹都要抢着办葬礼，场面争执不下，后来就提议白天等先生来再商量。
因为无聊我就在隔间躲着玩，意外听见王二和王丽的对话。
“姐，妈以前说过，谁给她处理后事谁就能得到她那笔巨额遗产，我想你也不想三妹独吞吧。”
“蛋糕小分的人多当然没什么看头，这样吧弟弟，我们一起合伙，到时候平分遗产，至于三妹，我们想办法把她支走。”
后来两个人说话的声音很小，应该是在密谋计划，我立马跑出房间，迎面撞上了王华。
“小豆子，怎么慌慌张张的？”
我不敢回答，摇摇头跑掉了。
回头的时候我看到三兄妹站在一起，说说笑笑，一点不像互相算计的样子。
只是王华姐姐感觉跟小时候不一样了，我看见她转身那一刻眼睛里透出蟒蛇一般的狠毒。
第二天请来做法的先生到了，王二被叫去村东那边砍一棵桃子树回来。
中午的时候王二一脸惊恐地出现，双腿不断颤抖着。
“我，我看见双头蛇了！”
众人皆是震惊，纷纷退后几步。
传言说，看到双头蛇的人会在七个小时内七窍流血而亡，无一幸免。
“我当时一害怕，不小心大喊一声我妹妹王华的名字，那蛇就跑走了。”
这下轮到王华瘫软在地，像失去了灵魂。
被叫到名字的那个人，不仅会死，还不能继续投胎，只能做孤魂野鬼。
2
几乎是刚刚知道弟弟和妹妹马上就要死了，王丽和丈夫李浩立马从城里买了两口棺材运到家里来，跟她妈的棺木并排放在一起。
现在她妈的尸体已经放进了棺材里，没有封闭，说是要让老人家听听看看那些丧葬音乐，打金钱棍，最后享享福。
王二和王华看到家里放着的棺材，气的对王丽破口大骂。
“姐，我们两个还没死呢！你也不必这么着急连后事都安排好了！”
“就是大姐，这不是咒我们死吗？太缺德了！”
两人气急败坏，一点不像几天前笑呵呵地亲近样子。
“弟弟啊妹啊，姐这也是早做准备啊，再怎么说，你们是被双头蛇缠上的人，咱们村子里，可没有看过双头蛇还能活着的人——”
王丽说完便埋头在丈夫的怀里哭泣，王二和王华也是脸色惨白，再也没有争吵的欲望。
半夜，是王家人亲戚好友绕棺的时候。请来的先生们吹唢呐，打鼓，念经书，其他人穿着白衣戴着孝帕围着棺材一圈又一圈走。
他们哭的越来越大声，但是好像没有什么眼泪，像是在撕心裂肺的干嚎，快要把死人都喊活过来。
“啊！流血了！”
我惊恐万分，立马跳到奶奶身后躲着，人们也是纷纷尖叫跑走。
只见王华倒在地上浑身抽搐，然后七窍流血，再也没动弹一下。
“王华死了！双头蛇出现了！”
乡亲们全部都慌忙逃窜，很快灵堂只剩下王家人乱作一团，不敢上前看望王华。
“奶奶，我怕！”
“别怕，小豆子，跟奶奶回去睡觉。”
说着奶奶就拉着我回去了，奶奶步伐还有点轻盈，丝毫不怕的样子。
“奶奶，爷爷不回去吗？”
“没事，你爷爷有事要做。”
爷爷总是有事要做，奶奶经常这样对我说，多的也不肯告诉我。
王家又死了一个人，看来丧葬又要延长时间了，不过也好，我就可以经常跟着去吃饭了，酒席上的饭菜就是好吃的多。
在家里爷爷奶奶不吃肉，他们只吃素菜，单独给我做肉菜，不过一个月只得吃几次肉，我馋死了。
后半夜的时候我起夜上厕所，却看到爷爷带着一个女人来我家，我刚想叫爷爷，他们就进了家里猪圈墙后的一个隔间里。
这么多年我都不知道家里猪圈后面还有隔间啊，他们是去干什么呢？
我来到猪圈，想推开那堵墙，但是怎么都推不开，我就在地上找钥匙，结果黑漆漆的什么都找不到。
耳朵贴着墙根，我隐隐约约听见什么嘶嘶嘶的声音，就好像电视纪录片动物世界里面的那种眼镜蛇的声音。
很恶心，也很让人害怕。
突然有一声狗叫，吓得我一个激灵，立马跑进屋里继续睡觉。
奇怪，我很快就睡着了。
3
王家死了两个人，葬礼延长了时间，七天七夜之后将王华和她妈一起下葬。
奇怪的是，王二还好好的。
火炉边，我在吃烤土豆，那些阿姨都在讨论。
“这事太邪门了，王二怎么没死？按理说见过了双头蛇不可能活这么久。”
“确实邪门，难不成是王二身上有什么辟邪的东西，把惩罚转给他妹王华身上了？”
她们你一言我一语说，找不到答案。
我昨天倒是看到王二叔叔手腕上戴着一串珠子手链，普普通通的，我在奶奶的柜子里也看见过，奶奶说那是地摊上买的便宜货。
今天王二叔叔满面春光，还给来帮忙的男人发了烟，女人发了毛巾，倒是王丽没有那么开心。
“今晚在我张叔家做场法事驱驱邪，保佑我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他说的张叔是我爷爷，爷爷是村里的另一种先生，可以帮别人做法驱邪，但是爷爷都是看眼缘决定做不做。
“王二，叔是看着你长大的，不收你啥钱。”
我爷抖了抖他的旱烟袋，笑起来的时候脸上的褶子都挤在一起。
“怎么能不收钱呢叔，五千就五千，一分不少。”
王二掏出五千块给我奶，我奶推脱不掉就接下了。
晚上，我家里很热闹，大家都来看热闹，我以前太小不敢看，现在觉得很好奇。
先是我爷拿来准备好的柳树树枝，在王二的背上抽打七七四十九下。
然后用一个盆装着小便，把一块碳火丢进盆里，王二半蹲在盆上方，张大口将烟雾全部吸进身体里。
空气中弥漫着臭味，王二却感觉非常享受。
最后的步骤是王二披着一件破烂的衣服，然后我爷爷吞一口酒，将一把黑狗毛丢在王二身上，然后拿来火把，我爷爷张嘴一喷火，火就在王二背上燃烧。
直到所有的狗毛都燃尽，我爷才停下。
“好了，不出意外厄运不会再来缠着你了。”
刘凤立马过来扶着王二，看起来比王二还高兴。
“谢谢叔！”
两口子还没走出门，王丽急匆匆跑进来，扑通跪在我爷面前，泪流满面。
“叔，你救救我，我不想死！我刚刚，我刚刚看见双头蛇了！”
众人皆是不敢说话，爷爷也是皱紧眉头。
“最近双头蛇频繁出现，怕是要走大事发生。”
爷爷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像是在思考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