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人皆美，我却长了满脸鱼鳞。
陆城豪掷千万修建人工湖岛，把我宠成公主。
他说自己根本不在乎脸，爱的是我纯洁美好的内心。
后来，他亲手挖出我的心脏熬成药，
帮毁容的影后恢复了绝色容颜，大办婚宴。
再次回到陆家来挑兽人的那天，
我谎称自己被陆城的残疾小叔看上了。
1
陆城和记忆中一样，笑着对我伸出手。
上辈子，因为长满鱼鳞的脸备受欺凌和白眼。
我沦陷在陆城的温柔假象里，以为自己遇到了真爱。
回忆起胸口被一寸寸剖开，心脏被生生挖出的噩梦。
我浑身发抖。
是痛，更是恐惧。
陆城愣了一下，手掌轻轻落在我头顶。
我猛地闪开了。
他脸上难以遏制地闪过厌恶和烦躁，但是立刻就隐藏了起来。
“别怕，我不是那种只会看脸的肤浅男人。”
我忍不住抓了抓腿。
离开水后，鱼尾会化为双腿。
人鱼的成年期是22岁。
在这之前，心脏发育还没完全成熟，用腿站立走路也会很难受。
陆城看出了我的不适，面带暖意。
“跟我走吧，我会修一整座湖岛，让你尽情畅游。”
这话倒不是假的。
上辈子为了在寸土寸金的京市买下地皮修建人工湖岛。
陆城还上了好几天热搜。
都说他口味奇特。
美艳可爱的兽人那么多，他却豪掷千万讨好一条丑人鱼。
对此，陆城嗤之以鼻，在我满脸鱼鳞的额头印下一吻。
“他们才蠢呢，根本不知道你是多善良柔软的小人鱼。”
还说他什么美人没见过，根本不在乎脸，爱的就是我的内在。
我真信了。
直到死前看到他冰冷且厌恶到极点的眼神。
“每次接触你这张恶心的脸我都要做一晚上噩梦！要不是为了等心脏成熟，真恨不得第一天就把你杀了！”
想到这里，我微微抬起头，看了眼陆城身后跟来的人。
我见过他几面，知道他是陆家内部的总管事。
为了逃避惨死的命运，我鼓起全部勇气，撒了个谎。
“对不起，我已经被陆栖尘定下了！”
陆城和管事同时露出错愕惊讶的表情。
算辈分，陆栖尘是陆城的小叔。
不过两人实际年龄只差了五岁。
陆城想也没想，脱口就说不可能。
“小叔自从腿废了之后，明确说过他什么男人女人兽人都不要！”
总管事关注的却是另外一回事。
“陆大少什么时候定的你？我怎么不知道？”
2
总管事眼神犀利，看得我心惊肉跳。
“我，我之前偷偷顺着河道溜出去玩，见过陆栖尘几次……”
这并不是我瞎编的。
别的不说，陆城为我修建的湖岛确实风景秀丽。
陆栖尘也来过几次。
他很不喜欢有人围在身边，总是自己一个人。
陆栖尘五官深刻锋利，眼神阴沉。
虽然坐着轮椅，但浑身都是极度不好惹的气势。
我只敢悄悄躲在礁石后面偷看。
谁知道他后脑勺像长了眼睛一样。
“偷偷摸摸的干什么，想看就光明正大到我面前来看。”
我吓了一跳，鱼尾哗啦甩出一大片水波。
“对，对不起！”
“我的脸太丑了，我是怕吓到你。”
陆栖尘发出一声嗤笑，操控轮椅转了个面。
“你觉得我会被吓到？”
“我可没你这么胆小。”
什么呀，这人太凶了。
可是，我并不讨厌。
因为他的脸上并没有我常见的嫌弃或是同情神色。
也是从那天起，我知道他喜欢一个人去河边海边独处。
我想，他也很可怜。
好好的腿残废了，一定很痛苦吧。
陆栖尘像是有读心术似的，满脸讥讽。
“就你这幅鬼样子，好意思同情我？”
什么呀！这人嘴巴真毒。
我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重重拍了一下鱼尾。
一蓬水兜头浇在他身上。
我在他错愕僵硬的神情里迅速潜水逃走。
反正，反正他也不能跳下来抓我啊。
结果第二天，陆栖尘又来了。
他对着水面，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见他似乎没有生气，我才慢慢从水里露出脑袋。
“我叫清影，因为我的头发和尾巴是青色的。”
谁知道他突然用手撑着轮椅抬起身体，猛地扑进湖里。
“从小到大，还没人敢泼我一脸水！”
我差点被他凶恶的表情吓哭，飞速窜出十几米。
陆栖尘挣扎了几下，很快沉入湖里。
我又连忙折返回去，抱着他浮出水面。
他是不是疯子？
宁愿冒着淹死的风险，也要跳下来吓唬我？
陆栖尘却笑了。
他说首先，他会游泳。
其次，他知道我一定会回来救人。
“你这条小人鱼，太单纯了，一眼就能看穿。”
“不过你说的也没错，我是个疯子。谁敢害我，我一定会千百倍报复回去的。”
他的表情太可怕了，把他送上岸后，我就赶紧溜了。
总管事的说话声打断了我的回忆。
“你说的地方，陆大少前阵子确实去过。”
“既然这样，等我回去确认清楚再做决定。”
陆城的脸顿时晴转阴，很勉强才维持住笑意。
3
签完字后，我暂时离开了兽人教养所。
跟着陆城和总管事回到了陆家老宅。
泡在豪华大泳池里等了一天一夜。
摇着轮椅的陆栖尘姗姗来迟。
我顿时心虚得要命。
“不是说我定了你当伴侣吗？怎么藏头露尾的不敢出来！”
呜……他还是这么凶。
眼看躲不过去，我只好把头露出水面。
看到我的样子，陆栖尘明显有些发愣。
“我还以为是什么天仙绝色，长这副样子好意思说我对你一见钟情？谁给你的勇气？”
我忍不住瞄了一眼他的腿。
陆栖尘十分敏锐，手背青筋立刻绷紧，眼神阴沉的像刀子。
“不不不，我是说，我对你一见钟情！”
我努力回想在教养所看过的故事书。
“就像童话故事里，美人鱼见到落水的王子那样。”
我努力描绘得梦幻美好，希望陆栖尘能被打动。
结果却遭到了他毫不留情的嘲笑。
“如果我落水见到你，只会觉得自己遇到了海怪，那是一个恐怖故事。”
我非常想再一次拍他一脸的水！
爱活活，活不了拉倒。
我真的生气了！
实在不行，还是跟着陆城算了。
反正距离22岁成年还有半年多时间。
我可以找机会逃跑！
陆城站在一边听了半天，渐渐露出欣喜笑容。
他走到陆栖尘旁边，弯下腰。
“小叔，既然你不想要她，那就让我和她签下契约吧。”
陆城解释，在教养所看到我的第一眼，他就产生了好感。
陆栖尘狐疑的眼神慢慢变得意味深长，甚至还有些讥讽。
“你喜欢她？”
陆城点头说是。
陆栖尘突然笑了，对着管事说了句。
“把这条海怪洗干净送到我浴缸里，我要了。”
陆城的笑意一下就凝固在脸上。
我鼓起腮帮子，偷偷瞪着陆栖尘的后脑勺。
不是海怪，是人鱼，人鱼！
陆栖尘嗖地调转轮椅方向，把还在瞪眼的我抓了个正着。
他露出一个可怕的笑容。
“敢算计我的人，我会让他们死得很难看。”
我要是说我现在更想选择陆城，还来得及吗？
4
陆家老宅分前后共五栋房子。
陆栖尘的是位置最好的，也有独立的泳池。
但是他把我丢进房间里的大浴缸里。
当然，这浴缸也有好几米宽了。
前几天，我还提心吊胆怕陆栖尘心情不好虐待我。
后面我发现自己想太多了。
他腿虽然残疾了，但并不是废物，反而很忙很忙。
似乎一天到晚有处理不完的工作。
我大着胆子悄悄化出双腿去书房外看过几次。
工作时的陆栖尘，也是紧紧皱着眉，脸色阴沉。
但是好多听着就很复杂很麻烦的问题。
他总是能用几句话轻松化解，给出建议。
很有魅力。
我有点羡慕。
不知道自己将来能做什么呢？
兽人聪慧貌美，不论在婚姻还是工作上，都备受欢迎。
比如，陆城的真爱，影后胡玫。
似乎是以美艳魅惑著称的狐狸兽人。
在娱乐圈混得风生水起的兽人还真不少。
我前二十年人生被困在教养所，不受待见。
被挖心前的大半年被困在陆城的人工湖岛，什么都来不及尝试。
夜深了，我无聊地沉入鱼缸底部，思索着哪天跳河让自己变成一条野人鱼算了。
其实这不是个好主意。
死了一回，我也逐渐明白世间有太多险恶。
万一被抓住，卖掉更加恐怖的地方，可能连干脆利索的死都是一件奢侈的事。
耳边忽然传来一声重物坠地的声音。
哪怕陆栖尘房间里垫了厚厚的地毯，以我的耳力依然听得很清晰。
接着是一阵阵粗重的喘息，夹杂着忍痛的闷哼和低吟。
我瞬间从水里跃起，化出双腿，悄悄走到陆栖尘的卧室前。
透过半开的房门，我看到陆栖尘从轮椅上摔了出来，蜷缩在地上抱着腿。
他额角凸起一道道青筋，发梢被汗水沁透，眼睛里全是血丝。
我再也顾不得自己是在偷看，赶紧跑进房间里想把他抱起来。
使了几次劲，都没成功。
陆栖尘的身体不受控制的痉挛颤抖，不敢想象是在忍受多么剧烈的疼痛。
“我，我去叫人来！”
一只手猛地拉住了我。
“别去！”
“老……毛病了。”
“扛过去，就行。”
寥寥几个字，他废了好大力气才说完。
汗水湿透了他的睡衣。
我忍着双腿越来越不舒服的感觉，跪在地上。
我伸出双手轻轻环住他的头。
轻灵飘渺的歌声从我喉间流出。
很快，陆栖尘就平静下来，放松了身体。
他十分诧异地看着我。
我有点想笑，真难得看到大名鼎鼎的陆栖尘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但我更多是忐忑。
因为我也从没对别人施展过这份天赋。
人鱼的歌声。
有治愈肉体，安抚心灵的奇效。
5
那天晚上，陆栖尘难得对我说了很多。
他说自己的腿残疾后，每天都要保持复健才能勉强让它们不萎缩。
但是那个过程很辛苦。
还时不时会爆发旧疾。
除了吃大量的止痛药或打镇定剂，别无他法。
“那你为什么不吃呢？”
总不会出不起这点药钱吧。
陆栖尘冷笑了一下。
“止痛药会形成依赖，镇定剂会让人软弱逃避。我才不要忘记这种痛不欲生的滋味。”
“我要那些敢害我的人夜夜不得安睡，害怕我哪天变成恶鬼，把他们都抽筋扒皮！”
我打了个冷颤。
可是，我并不害怕陆栖尘，反而觉得他很厉害。
像他这样心志坚定的人，一定可以达到目的。
和他相比，我双腿的这点不适算什么！
清影，你可以的！
我在心里默默给自己打气，但是下一秒身体突然腾空。
吓得我惊呼了一小声。
陆栖尘重新坐回了轮椅，把我公主抱在他腿上。
屁股下是温热有韧劲的大腿肌肉，我顿时绷紧了身子。
“别乱扭，我送你回浴缸。”
我微微涨红脸，小声说自己可以走。
换来陆栖尘“嗤”的一声。
“腿都开始泛红蜕皮了，逞什么能。”
可是，我已经决定要像他一样坚强了。
陆栖尘微抬下巴，表情欠揍。
“你们这些软弱笨蛋，还想跟我这样的天之骄子比？”
他一定是太惹人厌了才被暗害废了双腿的吧！
不过，他把我送进水里的动作却很轻柔。
所以在他转身准备离开时，我说了句“晚安”，
这句用了人鱼歌声的祝福，会让他有个好梦。
第二天，陆栖尘主动把我叫到他书房里，身边还站着个面带微笑的男人。
“你说，想让我当歌手？”
我顿时有些慌张。
但是没第一时间拒绝。
我从不质疑自己的歌唱能力。
可是，把人鱼的歌声暴露出去真的好吗？
陆栖尘锐利的双眼似乎看透了我的紧张和担忧。
“你以为藏着掖着就能不被人觊觎利用了吗？还不如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站高看远，还能更早发现危险，作出应对。”
我沉默了，这话没错。
上辈子，我自己都不知道人鱼的心脏能有那么逆天的治愈功效。
却被陆城盯上了。
如果我不是被他圈养，不是那么势单力薄。
会不会他想害我挖心，也没那么容易？
“而且你的歌声非常美，值得被更多人欣赏。”
我又惊又喜，诧异地看了眼陆栖尘。
这还是他第一次夸我。
这人也不是那么讨厌嘛。
是啊，他只不过是直言直语罢了。
陆栖尘指了指那个始终带着笑意的男人，说他今后就是我的专属经理人。
“给她好好包装出歌，记得千万别露脸，要不然听歌的人该做噩梦了。”
我收回刚才的想法。
陆栖尘就是个讨人厌的臭脸怪！
6
虽然我总在心里偷偷骂陆栖尘。
但是他对我发歌可以说相当上心。
孙敏，我的经理人，把所有工作都直接汇报给他。
我知道陆栖尘处理的那些项目动辄千万。
相比起来，我这点小打小闹，原本是根本得不到这么高度重视和高效处理的。
孙敏非常专业，三首单曲在一个月内就全部制作完毕。
一经上架宣传，瞬息风靡网络，短时间内收割了恐怖的粉丝量。
每个年龄段人群都能从我歌中听到他们追寻的美好和救赎。
乐评人和大咖前辈纷纷大加夸赞。
“这是千年难遇的天籁之音！”
“q小姐的歌声，没人能模仿和超越！”
而且我不露脸不参与任何活动的神秘形象，更是让年轻人疯狂痴迷。
不少人都在猜测我是特殊品种的兽人。
当然，也不乏质疑我是丑八怪才不敢露面的声音。
可是，大家越是争吵，我的热度就越高。
短短一个多月，我成了炙手可热的超级新星。
“开心吗？你的粉丝刚刚破亿，这速度可以称得上奇迹。”
面对陆栖尘的调侃，我认真摇了摇头。
“这只是人鱼的天赋。”
我会感恩，但不骄傲。
它和我满脸的鱼鳞一样，只是与生俱来的一部分。
我一视同仁。
陆栖尘静静看了我好一会儿，随手扔来一条项链，让我搭配新衣服。
我早就看到管家送来的华美裙子。
蓝纱裙面手工缝制了3000颗水晶。
穿着它，就像披了一身波光粼粼的大海。
我疑惑地问陆栖尘，他怎么会知道我身材尺码。
陆栖尘含笑的嘴角忽然僵硬，掩饰般咳嗽一声。
“戴好面具，你想吓死今晚的客人吗？”
我拿起没有任何花样的白色面具，扣在脸上。
本应该是惊悚怪诞的组合，却融合成一副妖异神秘的模样。
今晚是陆城的生日宴。
而上辈子，我并没参加。
推着陆栖尘的轮椅进入大厅。
全场人的眼光都若有若无落在我们俩身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