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吒大热,聊聊1974版《哪吒》及张彻+傅声

役人影院 2025-02-19 14:34:01

《哪吒2:魔童闹海》大火,票房已经进入全片票房榜前十,而且还会进一步往前攀登。目前,业已顶全球动画片票房榜之首,成为国产动漫的骄傲,成为中国电影之光。

这不,前几天与大公一起盘港片,他从张彻聊到了楚原,接下来是刘家良。中间我插进来一杠子,聊了下狄龙、姜大卫之间不得不说的故事。狄龙,横跨了张彻时代与楚原时代,从早期血气方刚的阳光少年到青年时代沉郁秀美的古装大侠,见证了香港动作片历史早期巅峰。姜大卫则只属于张彻,没能接住楚原刮起来的古装风。原因就是狄龙、姜大卫于1975年时闹掰了,不相往来。楚原还想着既然姜大卫不行,那么他弟弟尔冬升是不是可以?所以在《多情剑客无情剑》里,狄龙饰演了李寻欢,尔冬升饰演了阿飞。而且,尔冬升还单独主演了《三少爷的剑》。可惜,尔冬升究竟不是姜大卫,楚原怎么捧都不行,只火了《三少爷的剑》一部,饰演阿飞也接不住狄龙的戏,只好早早收摊,转型做导演,另辟蹊径,这才走上了一条阳光大道出来。狄龙、姜大卫作为张彻第二代弟子中的翘楚,值得好好聊聊。前文已详谈,这里不赘。且说时间回到1973年,张彻与邵氏的合约期满。恰逢香港经济大萧条,邵氏也将方逸华从采购部调入制片部。方大小姐是个狠人,“申请单永远cut半”。这一招,让邵氏诸导演苦不堪言。恰逢李翰祥荣归邵氏,李大导有个影片,计划片中让小朋友吹肥皂泡,需要一元一支的竹筒。于是,李导申请了十支,直接被方逸华cut掉五支。那时候,李翰祥当时已经雇了十个小朋友,他为此深深地纠结了:因为每两个小朋友共享一支竹筒吹泡泡,是不卫生不科学不靠谱的。悲愤的李翰祥只好罢拍。时代变了,管理方式也变了。曾经,邵氏片场,张氏天下。唯我独尊的张彻,面对形势,自然另有想法。他想要单飞,就拉着张家班百余号人,前往台湾,于1974年成立了长弓电影公司,既创作又当老板,志在必得地想要扛起一块厂牌,甚至计划一年出品12部电影。至于结果,大家都知道,他失败了。不是每个人都适合做老板的。当时呢,张彻信心百倍,不过想要有所发展,就需要更多的人才。偏偏这个时候,张家班也发生了决裂。跟随他十余年的龙虎武师刘家良、唐佳要闹分手。其中,刘家良有野心,一直想着要自己单独拍片,觉得跟着张彻可以学到更多东西,于是跟着去了台湾,之后再独立发展。而唐佳求稳,觉得邵氏根深蒂固,大树底下好乘凉,于是与张彻分手,选择留在了香港,继续蹲守邵氏。至于结果,我们也知道了。刘家良,后来成了张彻、楚原之后新一代动作片大宗师,打出了一片天,刘家班也成为了香港电影动作片里硬桥硬马的代表。而唐佳,则渐渐没了声息。话说在唐佳离开张家班之前,邹文怀已经携手王羽于1970年离开邵氏,另行成立了嘉禾。罗烈也不太愿意受张彻的束缚,也早早离开。张彻首代弟子,与他分崩离析。另外,张彻一向看重的副导演吴宇森,也在1973年给张彻留下一封信后径直离开。毕竟,那时候邵氏开的工资实在太少,吴宇森连生活费都难以为继。还要靠姜大卫的支持。那时候,姜大卫有个储钱的竹筒,每次一见吴宇森求助的眼神望过来,便二话不说就拿起竹筒,把里面的钱哗啦啦全倒在他手里。后来吴宇森功成名就,与姜大卫坐在一起忆苦思甜。吴宇森再次,说当初的姜大卫多么的慷慨,以示感谢。姜大卫则起初装作不记得这事,后来经过吴宇森感恩地屡屡提起,只好开玩笑要他还钱。再后来,吴宇森拍摄《赤壁》,想要找老朋友回来客串。但那时候狄龙、姜大卫又因为张彻葬礼的问题再次闹掰,狄龙没能出现在张彻葬礼现场,惹得姜大卫气愤地声称与他永不相见。吴宇森也没能撮合成他们的合作。当初,1972年拍摄《年轻人》时,姜大卫、狄龙早早落在了男一、男二的位置上,狄姜就跟导演张彻说,要不男三号让吴宇森来演吧。吴宇森也有些跃跃欲试。结果,张彻说吴宇森他不行,他适合做导演,不适合做演员。后来,男三号就给了陈观泰。对于吴宇森,尽管这是一个拒绝,但是吴宇森适合做导演这句话,还是给了年轻的吴宇森以极大的鼓励,觉得这是张彻为他点明了方向,让他在到底是该做演员还是做导演的抉择上最终下定了决心。在张彻手下,吴宇森暂时看不到出头之日,当有人向他抛来橄榄枝,邀请他做导演的时候,年轻的吴宇森也不敢直接跟张彻说,只敢写了一封信,半夜里塞进张彻的房门口,然后就离开了张家班。“张彻读过信后很嬲(粤语中“嬲”为生气的意思)。他整晚打电话找我,打给姜大卫,又打给公司老板,又骂制片及剧务,说他在最需要我及信任我的时候,我走了,令他很伤心。后来我发觉这次事件连累了太多人,于是我就向他解释,说因为自己终于有机会做导演——他知道有人找我当导演之后,就鼓励我,还写信给邹文怀,向他介绍我的好处。”

吴宇森多年后的回忆,还是充满了歉疚。毕竟,张彻那时候很看中他,而且在他选择离开后,张大导弄清了缘由后给主动写介绍信给了嘉禾,帮助推荐吴宇森。吴宇森编剧并执导的《铁汉柔情》就是这么出炉的,这也是吴宇森获得业界认可的第一部作品。对于刘家良,早有反骨的他,不甘居于人后,也在之后不久(1975年)离开了张家班。刘家良不仅自己走,还围绕张家班开展了异常成功的挖角活动。1975年的《神打》(导演:刘家良,主演:汪禹、林珍奇、陈观泰、狄龙)大获成功,刘家班一举奠定基础,就此竖起来了大旗,还将汪禹打造成了刘家班头号小生。

相比吴宇森的出走,张彻还为他写推荐信,气氛很友好。刘家良的离开,则让张彻很生气。两人还围绕刘家辉展开了暗战。当时,邵氏已搞定电影《陆阿采与黄飞鸿》,确定了由刘家良做导演,陈观泰演陆阿采,刘家辉演黄飞鸿。信息确定的时候,刘家辉正在张彻的片场里拍《八道楼子》。结果,张彻让刘家辉饰演反派,而且在片中被饰演主角的陈观泰打死。刘家辉因为这事,多年后还很生气。他觉得,你张彻与刘家良是长辈,你们长辈的恩怨干嘛要让我们这些小辈来承担?你明知道我在《陆阿采与黄飞鸿》要与陈观泰演师徒,要一团和气。结果在这部《八道楼子》偏偏要陈观泰把我打死,这让我怎么在另外一部片和和气气嘛,观众也难以接受,这分明是把对刘家良的气撒到了我的身上,故意给我安的结局。因为《陆阿采与黄飞鸿》是刘家良打造了《神打》之后的第二部作品。刘家辉觉得张彻暗中使了下绊子。好在,《陆阿采与黄飞鸿》同样大获全胜。而且,片头音乐刘家良采用了古典曲牌“将军令”。后来,徐克拍黄飞鸿,继续使用了“将军令”,并找来黄霑重新编曲填词。就此,让“将军令”的曲调和“男儿当自强”的歌词成为了华语电影史上不灭的经典。

回说张彻,那时候的张家班已经危机四伏,短短一两年内,王羽、罗烈、吴宇森、唐佳等人先后离开了张家班。陈观泰、王钟也留在了香港。而他刚成立长弓,又是缺人的时候,怎么办?赶紧捧人呗。捧谁?此时,狄龙、姜大卫已经翅膀硬了,大红大紫,作为演员,不需要再捧了。陈观泰也被捧起来了,与狄龙、姜大卫组成了张家班的铁三角。至于王钟,选他与陈观泰一起成对捧,结果没有捧红。而且,他们两人在张彻出走台湾时,由于合约未满,选择留在了邵氏,留下了香港。张家班能够挑起大梁的人不多呢。张彻只得另觅他人。于是,他将目光转到了傅声、戚冠军的身上。张彻说过,“ 我捧新人,从来都不是一个一个的,打十几年前开始,我就不是捧一个一个,记得吧?王羽是跟罗烈一起捧的,狄龙是跟姜大卫是一起捧的,后来加入陈观泰和王种,不是四个人一起捧过吗?捧傅声的时候,我也同时捧戚冠军。不过后来王羽是比罗烈红……傅声又比戚冠军受欢迎罢了。”其实,张彻说这话的时候,对狄龙、姜大卫心中有气,故意这么说的,有意贬低了一下他们。不过,张彻捧人,的确是成对起捧的,王羽、罗烈是他的第一代弟子。狄龙、姜大卫是第二代中先红起来的,后来随着李小龙大火,张彻也想拥有真功夫的弟子,这才有了陈观泰、王钟的崛起,甚至陈观泰与狄龙、姜大卫成为了二代弟子中的铁三角。张彻说是这代弟子是一起捧的,不是事实。有先有后,才是事实。张彻之所以对狄龙、姜大卫有气,是因为他们已经成名,也有些不受张彻的管束了。更重要的是,张彻想让他们挑起更大的梁,能够成为长弓电影的导演。结果,在张彻的支持下,姜大卫执导了《吸毒者》,狄龙主演;狄龙则执导了《后生》,由姜大卫主演。铁哥们互帮互助,但电影双双扑街。这让张彻多少有些不爽,加上狄龙、姜大卫年龄渐长,年过三十岁的狄龙的脑门已经开始秃了,扶持新人上马,已经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所以,刘家辉演完《八道楼子》再去演《陆阿采与黄飞鸿》,张彻只能暗中使绊子。而当李翰祥来借狄龙、姜大卫去饰演《倾城倾国》时,张彻很痛快地答应了。张彻抛弃老弟子的时候,从来都是很痛快的。弟子自己离开,他总是很痛心,很不舒服,但是抛弃弟子,那是一个绝情。姜大卫多年后才反应过来,在采访中回答:“拍了这个戏(《倾国倾城》)之后,就比较少再同张彻导演合作,不是没有,有,但是少了。那个时候,已经转成有第二个人出来,就是傅声出来了。”这样的话,姜大卫不止一次说过,“张彻不会再捧我,也不会再捧狄龙,他有了一个新契仔”。新契仔,就是傅声。嗯,傅声出来了,姜大卫该谢幕了。还有戚冠军,也在扶持中,狄龙也该谢幕了。张彻扶持傅声与戚冠军,把他们视为第三代弟子的领军人物。不过呢,这里要说的《哪吒》,里面倒是没有戚冠军。只有傅声,那是因为这个时候傅声才崭露头角,张彻刚刚起了捧他的念头。《哪吒》上映于1974年。张彻正式将傅声、戚冠军收为弟子,全力去捧,是1975年。早在1972年,张彻执导的《连环仇》中,陈观泰会罢情人怡然走在归途,浑然不知仇人正坐等家中,结果迎面撞上一个骑脚踏车的错愕少年,“仇老板,你家昨天晚上来了很多人,还没有走”,言罢,便风驰电掣地消失在巷尾。

这个拥有一句话台词的少年,就是傅声。这也是傅声首次出现在张彻的电影中。傅声,也不是张彻发现的,而是狄龙发现并推荐给张彻的。傅声,出生于1954年10月20日,到1972年才18岁,正是一名初出茅庐的少年。他原名张景贤,又名张富声,在片场里大家都叫他富声,后来干脆把艺名改为傅声。他也不是平民子弟,相反父亲张人龙是香港富商、太平绅士及前立法局议员,巨商之家。1973年,19岁的傅声与17岁的李修贤、10岁的钱小豪与张彻集体签了合约,成为了张家班成员。尽管傅声已经成年,但是他两个师弟一起,签的都是童工合约。傅声的性格很活泼,很讨张彻喜欢。与张彻签了合约后,傅声干脆以张彻的“契仔”自居,动辄称张彻为“老豆”,张彻也回称他“声仔”。

张彻一生无子无女,对于班弟子的契父子关系从未正式承认过。狄龙总是谨慎地称他为“张先生”,姜大卫更加理智地尊称“导演”。这也是,张彻弟子们诸代不一样,第一代的王羽、罗烈,更多是合作伙伴关系,与张彻的捆绑非常松散,想走就走了。第二代的狄龙、姜大卫,是张彻一手捧红的,但那时候他们已经是成年人了,所以狄龙、姜大卫对于张彻更多是尊重。第三代起,就有了儿徒的感觉了,所以傅声口口将张彻称为“老豆”,身心都很服帖。1978年起捧的第四代弟子起,由于张彻自己的声望已经日薄西山,再想捧人已经很难了,这些弟子与他的关系也就再次变得松散起来。唯有第三代,也唯有傅声,与张彻关系最好,也最受张彻喜欢。让傅声在狄龙、姜大卫、王钟等几位师兄主演的影片里陆续出演配角,磨砺了几番演技之后。1973年,凭借出演张彻执导的电影《朋友》,获得二十届亚洲影展“最有希望男演员奖”。1974年初,由傅声担纲主演《方世玉与洪熙官》上映了。傅声正如《马永贞》中的陈观泰一样,一炮而红,为长弓电影赢下了漂亮的一局。

影片故事是讲:清兵火烧少林,寺中人员伤亡惨重,洪熙官(陈观泰 饰)虽然幸免于难但是身受重伤,他决定暂时偃旗息鼓待到他日能够东山再起,哪知道逃亡的一路上屡屡遭到官兵的追杀。某日,洪熙官正在和追捕他的官兵周旋,陷入鏖战之中,巧得方世玉(傅声 饰)路过,方世玉误以为洪熙官是作奸犯科之徒,于是帮助官兵将他五花大绑交至官府。

之后,方世玉才知道,原来此人是大名鼎鼎的洪熙官,自己竟然成为了朝廷小人的帮凶,后悔不已的方世玉伙同一帮武林豪杰,一行人开始研究起了解救洪熙官的策略。

按说,这部影片是张彻拍摄的行货,是他在挖掘“水浒”题材、“上海滩”题材之外,挖宝性质的作品。没曾想傅声一袭白衫惊艳出场,翩翩美少年又善良又热血,非常讨人喜欢。这让张彻在捧傅声的同时,挖到了新的题材矿,“少林五祖系列”于是被张彻开发了个遍。

于是,《少林子弟》《少林五祖》《方世玉与胡惠乾》《少林寺》都被开拍了,傅声一直饰演方世玉。一个系列,傅声就站稳了脚跟。紧接着,张彻又为他打造了《洪拳与咏春》,同样获得成功。于是,又开发了《洪拳与三路》《洪拳小子》等片。结果,1975年的《洪拳小子》让傅声真正成为了一线大明星。名声直逼大卫、陈观泰。反而后面这三位爷,在这一年后不约而同进入了事业下降期。狄龙要等楚原来找他来拍《天涯明月刀》才再次火了起来,成为古龙御用男主角,不过这是后话。《洪拳小子》大火之时,恰逢狄龙、姜大卫出走长弓,借回邵氏拍摄李翰祥的《倾国倾城》。这让张彻有理由认为傅声,以及与他搭档的戚冠军已经被他扶持起来了,可以挑大梁了。要找坐标系的话,傅声取代的是姜大卫。姜大卫最迷人之处,在于他身上的文艺气质,以及痞帅的笑容。而傅声呢,则一副鬼马的模样,除了脸上有一副灿烂的笑容外,整个身体都非常灵活,上下都洋溢着青春活力,又阳刚又洒脱,具有比姜大卫更大的可开拓性。至于,戚冠军,对应则是狄龙的阳刚健硕,武力非凡。张彻为傅声找到了戏路,于是又为他打造了《蔡李佛小子》《唐人街小子》。这期间,1974年还为傅声拍摄了一部《哪吒》,尽管名声上不如《洪拳小子》,但也颇值得一看。《哪吒》之后,张彻还开发了一部由《红孩儿》,不过没有了傅声也没啥动静。

至于《哪吒》,影片最大的看点就是傅声。尽管主演哪吒时,傅声已经年满20岁,与原作里的孩童时期的哪吒相比,根本对不上。但是,因为有了傅声的表演,影片里的青少年版哪吒,倒也玲珑可爱。《哪吒》的故事,也没啥可说的,在张彻的拍摄下,跟他自己前面的电影没啥区别,都是将神话题材的宏大叙事往小里拍。东海龙王的三太子敖丙(冯克安 饰),是一位混世魔王,可以理解为是地主家的坏儿子,被娇宠惯了,为所欲为。这天,他带着巡海夜叉(陆剑明 饰),浮出水面,要到人间玩乐,可以理解是地主家儿子要进城戏耍。在城里,敖丙看上了一位小娘子,欲霸占为己有,于是出手与小娘子的丈夫打将起来。一向不谙世事的陈塘关三太子哪吒(傅声 饰),从家中私塾里逃了出来,跑到街上玩耍。看到敖丙与人打斗,眼见敖丙赤手空拳,对方却手持武器,便天真地站出来,以公平的名义卸去了对方的武装,让他与敖丙对决。哪吒还以为自己主持了公道,然后转身离去。可以想见,敖丙将对方打得狗啃泥,并抢走了小娘子。哪吒则陆续看到一系列官兵欺压百姓的行为,谜团困扰之下,一位老者带他看遍人间疾苦,还有陈塘关官兵随意奴役百姓的行为。哪吒决意为民除害。哪吒玩累了,去河边洗澡。结果,巡海夜叉嫌弃他弄脏了河水,要赶他走。冲突随即爆发,两人打将起来。夜叉变身为妖,哪吒干脆打死了他。随后,又与赶来的敖丙发生冲突,哪吒再次将东海三太子打死,并抽了龙筋。东海龙王(江岛 饰)听闻儿子被哪吒打死并抽筋,当然不干,怒气冲冲杀向李靖(卢迪 饰)家中,要讨取公道,如果李靖不处置哪吒,龙王将发兵陈塘关,水淹边关。李靖欲杀哪吒。哪吒决定自己动手,为保陈塘关百姓的安宁,为了给父母一个交代,他举刀自尽,剔骨还父,削肉还母。好在,太乙真人(李允中 饰)用莲花与莲藕重铸哪吒肉身,救活了他。于是,哪吒大闹东海,杀向龙宫,大战东海龙王敖广。随后,哪吒还欲杀死欺压百姓,奴役百姓的李靖,幸赖燃灯道人(冯毅 饰,并送给李靖一座宝塔,让他与哪吒相爱相杀。论故事,《哪吒》是一个极其传统的故事,而且被张彻与倪匡改编得非常拙劣,看起来不是陈塘关与东海在斗,而是两家地主在恶斗,一家地主的儿子是坏蛋,另一个儿子尽管顽劣却心地善良,于是两个小儿打斗,进而引发两家交恶。无论如何,两家都是地主,都不是啥好人。片中的东海龙王绝对是恶霸势力的代表,而李靖一家则是官方背景的坏人,一味奴役百姓搜刮百姓,也没做啥好事。

片中的特效,基本上等于无,比五毛特效还不如。唯有傅声,是一大亮点。没有他,这部片将毫无看点,毫无存在的价值。但是,傅声靠一己之力,挽救了这部影片。这部片也因为傅声的存在,大受欢迎。加上同年上映的《少林五祖》,以及上一年主演的《方世玉与洪熙官》,连续作品大热,傅声打响了自己的招牌,成为了张彻新一代弟子里的佼佼者。傅声的俏皮可爱,乖巧又带着反叛精神的青年形象,在这部影片里得到了最大程度的释放。因为这部片里他是唯一的主角,没有戚冠军来分他的戏份,甚至没有同为第三代弟子的李修贤、王龙威和梁家仁。只有一个年轻的冯克安,来做反派,饰演敖丙。

冯克安,出身演艺世家,父亲是冯峰是三四十年代著名的粤剧小生,后来进入电影界,做主角、做导演,还开过电影公司,让李小龙崭露头角的《细路祥》就是冯峰做导演。冯克安的姐姐冯素波和弟弟冯吉隆都是著名的电视制作人,妹妹冯宝宝是香港五六十年代的天才童星,著名演员。冯克安,由于父亲的原因,也是早早就在影视圈入行,跟随刘家良,成为刘家班的成员之一,一直做龙虎武师。只是他颧骨高耸,目露凶光,非常适合演反派,加上演技到位,演起坏人来是得心应手夺人眼目。由他来饰演东海三太子敖丙,也算适得其所。既能发挥反派特长,还能反衬出哪吒的伟岸与阳光。冯克安早年的作品,大家不太熟悉。后来他在《功夫》里饰演了天残地缺里的地缺,也就是其中的稍胖的那个,尽管戏份不多,却以六指琴魔的功夫给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对了,大家熟悉的曾志伟,当时还是张家班里普普通通的一名龙虎武师。在《哪吒》中跑了一个龙套,戏份是陈塘关的一名守卫,当哪吒又想溜出去玩的时候,站出来拦了一下哪吒。然后,又装作没有看到哪吒,放了他过去。

回到傅声的身上。聊下他接下来的八卦。傅声,是张彻最后捧起来的一个明星。连亦舒都说张彻自傅声之后,没有做过“大事”。

成名后,傅声在感情问题上倒是没出什么问题,而且遇到了最美的爱情。

在长弓影业在台湾发展的期间,拍片之外的生活远不如香港那么有趣,大家都很无聊。无聊了就热衷于找女朋友。狄龙就介绍了甄妮给傅声认识,那时候甄妮正在台湾发展,是冉冉升起的歌唱新星。

傅声与甄妮于1976年底结婚,当时傅声刚满22岁,甄妮23岁。两个人的婚礼动用了整个美丽华酒店大堂,二百桌筵席与舞台表演的盛况连邵逸夫也赞叹不已:“年轻,漂亮,身体强壮,有钱,有名气,真是什么都全了!”

为了爱情,甄妮第二年就返回香港发展。很快,在爱情的滋润下,甄妮发展也进入了快车道。1978年,甄妮与顾嘉辉、黄霑合作,推出了首张个人粤语专辑《奋斗》,一天的时间售卖出四十万张,打破了香港开埠以来的唱片销售纪录。

1981年5月16日,甄妮在第16届台湾金钟奖颁奖典礼上荣获最佳女歌星奖,继邓丽君之后成为第二位获此殊荣的女歌星。同年,她在香港创立了金音符唱片,此举在当年被视为本土独立音乐制作的先驱。

1983年,黄霑作词、顾嘉辉谱曲,甄妮与罗文联袂献唱的《射雕英雄传》三部曲主题曲《铁血丹心》《一生有意义》《世间始终你好》正式问世,开启了影视作品主题曲的时代。次年,甄妮推出了《迷人的五月》这一专辑,紧接着在香港红磡体育馆举办个人演唱会,成为继许冠杰之后首位在该场馆举办演唱会的女歌手。同年,还荣获香港十大劲歌金曲“最受欢迎女歌星”奖,并成为首位获此殊荣的香港天后级歌手。

唱歌之外,还出入张彻片场,参演过《八国联军》《唐人街小子》等片,并与丈夫傅声联合主演过《蔡李佛小子》《第三类打斗》,也算小有成就。

傅声与甄妮,可谓那个时代的金童玉女,让人艳羡不已。

但是,连老天都羡慕了,决定要拆散他们。

1983年7月6日晚上10点半,傅声和哥哥张震声、弟弟张展鹏以及影星汪禹分别驾驶2辆车,从清水湾道乡村俱乐部《五郎八卦棍》的外景地回城,当时傅声坐在太太甄妮送给他的白色保时捷911型跑车上,车子由哥哥驾驶。同为年轻人,开着开着就飙起车来,张震声与另外一辆车上的汪禹开始较劲将车速提了起来,开始了飙车。

当行至大澳门巴士总站附近的转弯处,傅声所在的跑车径直撞向山边,车子撞得四轮朝天,严重毁损。车祸现场迅速被重重围起,傅声当时看起来并无大碍,这个调皮的家伙甚至自己从车里爬了出来,问了一句:“我的脸有没有花?”

他以为自己还有机会再拍戏,但实际上头部与胸部都受到了严重的撞击。救护车将他送往观塘联合医院急救不治,结果严重的内伤还是夺去了他的生命,年仅28岁。

噩耗传来时,所有人正聚集在大厅里等,张彻听到噩耗立刻昏过去,郭追和孙建赶紧扶住他。刘家良闻听消息放声痛哭,只剩下抓心挠肺的后悔:当时《五郎八卦棍》的拍摄因傅声心情不佳而暂停,如果坚持继续拍摄,声仔也许可以逃过此劫。

与傅声飙车的汪禹,因为自己间接导致好友的死而一蹶不振,用之后二十年的时间来减产、息影、吸毒、涉嫌敲诈……人生轨迹像到达顶峰后的抛物线,只剩下深不见底的下滑。

傅声的突然离世,还有另外一部片受到了影响,那就张彻即将开拍的《上海十三太保》。

1983年时期的张彻,他也清楚自己的时代结束了,原已打算退休了。结果,看到老对手李翰祥的《火烧圆明园》、《垂帘听政》在内地取得巨大成功。张彻坐不住了,老李能行,我老张难道就不行吗?

那时候的张彻,香港本土已经屡败屡战,但是在眼热李翰祥获得成功的情况,还是组建了长河电影公司,再次雄心百倍。结果,长河电影的首部电影《九子天魔》出师不利。

张彻不甘心,又想到新招数,决定集合此前张家班几代弟子,开拍《上海滩十三太保》,玩爱国义士团伙儿保护民族英雄的故事。

就这样,原本已经松散的张门数代弟子,因为《上海滩十三太保》再次集合起来。原本傅声的戏份已经写好,因为傅声的突然离世,张彻只好层层挑选出一个与傅声形神皆似的新人,那个幸运儿是只有22岁的刘德华。

不过,一脸婴儿肥的刘德华也没有辜负大众对他的期待,在《上海滩十三太保》里表现上佳,隔空接住了傅声抛给他的玉盘。后来,刘德华成了比傅声更有名的天王巨星,那就是后话了。

张彻还很心酸地撰文回忆了傅声去世后的事:“傅声死后,一时影城鬼话甚多,鬼话之一就说他是哪咤转世。我想这是由于他平日活泼顽皮,大家怀念他之故。那时邵氏每年例必全公司千余员工同吃年夜饭,他死的一年,吃年夜饭时,往常和他一起表演的刘家辉,提到傅声今年不能一同表演,全场一片哭声!香港电影界虽常有我和演员间‘契爷’、‘契仔’之说,其实我和演员从无此种关系,傅声也不例外。但他平日惯常叫我‘老窦’,叫我内人‘阿妈’,我们自是叫他‘声仔’。他死时我恰在台湾地区,内人胆小,鬼话流传之余,晚上临睡总默祷:‘声仔,我们这样好,你知我细胆,莫来吓我!’可见鬼话之盛。”

这则鬼话,也说明了傅声与哪吒之间的关系,在当时港台人心目中傅声就是哪吒的化身。《哪吒》影响之大,可见一斑。

傅声的离世,汪禹的沉沦,客观上为成龙的扫清了道路。

傅声的阳刚可爱,与汪禹的古灵精怪,再加上戚冠军的身手,这几位在许冠文、楚原、李翰祥刮起的粤语民俗风中,已经初见效果,待到成龙出演《蛇形刁手》时,其模仿的正是傅声、汪禹之前走动作喜剧的路线,只是前者是自带笑果,走的还是传统动作风,而成龙已经是苛意打造动作喜剧的路线了。然后,成龙就火了。

实际上,成龙的外在条件实在太差了,长大不帅是原罪。想当初他向古龙求演古龙剧的主角,结果被古龙当面开喷“我的戏是写给狄龙、岳华”的,言下之意就是“你不配”。惹得成龙躲进厕所,借着吐酒的机会痛苦不已。

阳光帅气的傅声突然离世,顺带让汪禹一蹶不振,再加上戚冠军怎么捧都不上道,这样市场就留出了空白,成龙恰逢其时,来填补了这个空缺,而且成功了。

傅声如果不死,汪禹不沉沦,成龙大概也会火,但困囿于外形,火的势头必然会受到傅声、汪禹的压制,挤占他的市场。

这就是命吧。

对了,甄妮与傅声的爱情是真爱。在傅声逝世4年后,甄妮还依靠精子冷冻技术于1987年在美国剖腹产下了女儿甄家平,女儿的面型、眼睛与嘴巴也跟傅声非常相像。从此,甄妮再也没有嫁过人,守着自己的女儿,一生为傅声守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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