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陈小春越来越温柔了。

最近，有媒体拍到，他们一家三口在片场拍摄的画面。

陈小春化身大家长。

先是耐心带娃。

跟小演员们玩耍，拉近彼此距离。

进入拍摄时，小演员们有些分心。

他细心叮嘱。

笑着让大家集中注意力。

期间，有个孩子闹别扭。

陈小春立马抱着他举高高。

拍摄完毕，媒体又拍到一幕。

陈小春走到儿子Jasper身旁，Jasper一把按他坐下。

随后，Jasper坐到陈小春大腿上。

轻轻抚摸陈小春的头。

刹那间——

我忽然忍不住问：“到底谁是谁爸？”

时间倒回5年。

你绝对想象不出，陈小春今天的模样。

当时，他带着Jasper参加《爸爸去哪儿》录制。

生于明星家庭——

Jasper自然不可能适应农村。

但陈小春的教育方式，简单粗暴。除了吼，就是骂。

节目播出第一期，陈小春就遭全网咒骂。

说他是一个不合格的父亲。

后来。

陈小春在采访中，提到这次经历。

他表示：“我幼年的父子关系，就好像第一期《爸爸去哪儿》里我和Jasper 的关系，放大了10倍以上吧。”

如今，陈小春已经55岁。

他变得慈祥、有爱。

但很少人知道，曾经宛如刺猬的他，走过多少风暴，历经过多少苦难的洗礼……

02

《爸爸去哪儿》里，陈小春与Jasper的第一次对话，令我印象深刻。

Jasper无法忍受农村房子的气味。

噘着嘴，一声不吭。

陈小春站在门口，一手插着腰，一手抵着门。

他有些生气：“我小时候也住这种房子，所以那个已经很好了。”

当时，很多人以为是空话。

但——

陈小春还是委婉了。

他小时候的生存条件，比他说的艰难千万倍。

那时候，陈小春还不叫陈小春。

他叫陳小臻。

生于六十年代，全家六口人挤在一个仅有10平方米的房子，俗称“笼屋”。

父亲以前打过仗。

终日疑神疑鬼，会在枕头底下放一把刀，从不与邻居说话，也厌恶听到家里来电话的声音。

他在工地钻地谋生。

每天清晨4点出门，晚上7点便要全屋关灯。

全家人只能按着他的作息生活，不能有任何异议，否则就是一顿打骂。

陈小春是长子。

经常无缘无故被打。

后来，还被锁上脚链，拷在门口。

直到父亲离世，陈小春仍不敢问，为什么要锁他。

长大后，他总在采访中，将原因归咎于自身：“可能因为我最大，又最淘气，父亲怕我学坏了吧。”

陈小春念完初一后，就被强制辍学。

是父亲决定的。

辍学后，他又被父亲赶回惠州老家，过起放牛娃的生活。

他想过逃。

却被父亲识破，还将他的回港证没收。

自那后，他每天醒来就牵牛上山吃草，中午下山吃饭，吃完饭继续上山放牛。

足足半年。

每次说起这段，他总苦笑：“像坐牢”。

但比起心灵的困惑，他似乎已经对身体的囚禁，渐渐麻木。

再后来。

陈小春又被父亲送回香港。

他很高兴。以为自己的乖顺，终于换来了自由。

谁知——

不过是一个深渊跌入另一个深渊。

有一天。

父亲忽然兴起，单独叫他喝早茶。

陈小春隐隐不安。

结果，喝完早茶后，父亲拍了拍他肩膀，没头没尾说了一句：“以后，这个家就交给你了。”

那年，他只有14岁。

几天后。

父亲离家出走，回了惠州老家生活。

将妻子、孩子扔在香港，任由他们自生自灭。

作为长子——

陈小春被命运推到岸前。

一天干几份工，与江湖人士打交道，甚至险些误入歧途。

他只有一个目标：守护家人。

03

然而，在命运面前，陈小春似乎总无反击之力。

因为，命运的真身是父亲。

2008年。

陈小春接受沈春华采访。

自曝一个惊天秘密：父亲有3个老婆。

原来，早在香港时，父亲就已经有2个妻子，2个家庭。

陈小春母亲有名分。

却跟另一个女人平分丈夫。

那时，陈小春还小。他并不知道，母亲每日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后来，父亲一声不吭回了老家。

他对外声称，因为不适应香港的生活。

但很快——

就传出了，他有了第3个女人。

他在老家，建立起了自己的新家庭。有妻有子，非常完整。

然而，他还是养不起家。

再后来，陈小春成了大明星。

父亲甚至恬不知耻，要他照顾同父异母的兄弟。

陈小春逆来顺受。

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照顾着。

一方面，是因为共情。

那些孩子与他命运相似。有一个不负责任的父亲，一个破碎的家庭。

另一方面，是因为愧疚。

2009年。

陈小春曾在采访中，自曝一件可怕的往事。

他说：“当时家里太穷，最小的弟弟真的养活不了了，家里就以3000元的价钱把他过继给了别人。”

那是他唯一一次提到，这个弟弟。

他至今不敢去找。

因为，自认没资格。

图：半岛晨报

但那时，陈小春仍未接触到，真相的全部面貌。

直到他长大，有人告诉他——

父母相恋的过程。

当年，父亲从惠州逃到香港，四处游荡。

偶然遇见陈小春母亲。

母亲是香港偏僻农村的客家人，连字都不认识。生存都成问题，感情更是奢望。

父亲一眼看中母亲。

完全不顾，两人都是已婚的身份。

多次示好，甚至以利诱惑：“你老公多没出息呀，我给你3000块，你跟我走吧。”

陈小春陈述着，语气云淡风轻。

几乎看不出他的情绪。

然而，我们稍微代入他，便能察觉——

父母结合因为诱骗。

连半分情意都没有。

这个家庭，原本就与爱无关。

试问，一个孩子该如何面对这样的家庭真相？

04

好在，命运仍留了一束光给陈小春。

那便是母亲。

陈小春曾形容，生活就像一场老鹰抓小鸡的游戏，而母亲则是坚定挡在前方的母鸡。

母亲的爱直接而笨拙。

冰箱便是连接的场所。

每天，她默默观察着陈小春吃掉了什么。

今天是苹果。

她便每天都放一个苹果。

直到，陈小春不再吃。她又默默换上新的东西。

后来，陈小春到装修队工作。

干的是铺地板。

他是队里最卖力的一人，天没亮就出门，天黑了才回家。

由于没经验，他总是扎了一手木刺。

母亲很心疼。

每晚都坚持帮他全都挑出来，才让他去休息。

陈小春说，那是他最幸福的时刻。

总希望，时间走得慢一点。

但上天似乎很爱捉弄陈小春。

他爱什么，就会被夺走什么。

1999年。

正在马来西亚拍戏的陈小春，接到一个噩梦般的电话。

母亲查出肝癌。

他抛下工作，立马赶回家。

全家人到达病房门前，谁也不敢进去。

陈小春第一次哭到无法停止，伤心欲绝，足足半个小时才勉强止住声音。

最终——

留在母亲身边的，还是他。

他一直哄骗母亲。

说她常常不爱喝水，爱吃雪糕，肚里长了石头。

为了筹集天价医药费，他拼了命拍戏，不管什么工作都接。

然而，还是没能留住母亲。

2005年。

母亲因为肝癌的并发症，最终抢救无效。

2008年。

陈小春接到一个特别的来电，“中国演艺界十大孝子”颁奖礼主办方联系到他，希望给他颁个奖。

那天。

陈小春站在颁奖台，哭了好久说不出一句话。

最后，他唱了一首歌。

献给母亲的歌，取名《妈妈的话》。

妈妈的话音乐：陈小春

“你会否记得那天，我承诺梦想一起实现，为什么我接受了你，却不管说什么很难，难道你对我的爱，输给了这种东西……”

临终前。

母亲对陈小春说了这么一句话：“不要记恨你的父亲。”

那时，陈小春才发现——

原来，母亲一直爱着父亲。即便，他诱骗她，离弃她，背叛她。

自那后，聊起父亲，陈小春总会加上一句结语：“他是我的爸爸，亲生的爸爸，我不能怪他。”

但真的不怪吗？

或许，只是一种自我宽慰。

因为怨恨，他便无法完成母亲的遗愿。

然而——

母亲离世后，他的心就空了。

他变得吊儿郎当，不再努力工作，甚至对感情也很敷衍。

恋爱是快餐式的。

一夜情也不抗拒。

直到，应采儿出现在他生命里。

05

2008年。

陈小春被问，你找到关于爱情的答案了吗？

他露出甜蜜的表情。

那时，他第一次承认自己恋爱了。

对象是应采儿。

这一次恋爱，与过去截然不同。

他非常认真。

同一年，他被大小S夹攻，假装要爆料他的夜店往事。

他吓到脸色煞白。

对着镜头心虚说：“应爸爸应妈妈，我没有哦，我没有做这种事。”

后来。

大小S还不放过他，故意假设应采儿要跟别的男生暧昧。

陈小春立马咬牙切齿。

“醋啊！”

“吃醋！”

“我知道会吃醋！”

逗得全场爆笑，只有陈小春低头脸红。

第二年。

应采儿参加《康熙来了》。

小S见到她后，第一句话是：“我没有料到，陈小春完全臣服于她。”

还现场要求应采儿传业授课。

应采儿表示：“我就立家规呀。”

1、座机报备。

2、不准加其他女生。

全场震惊。

无人相信，曾经的浪子，竟愿意过这种生活。

陈小春为何会臣服于应采儿？

他对外称：“家有恶犬”。

言下之意，应采儿太凶，所以他不敢胡作非为。

那自然不是真相。

事实上——

这段爱情的萌芽，是陈小春迷上应采儿的开朗。

她爱笑、真实。

从不会对他有任何隐瞒。

最关键的是，应采儿是陈小春生命里，唯一一个认可过他的人。

他们相恋于陈小春的至暗时刻。

母亲刚离世。

他的经济也陷入困境。

应采儿毫不畏惧，跟他站在一起。

予他欢笑。

还主动官宣。

因为陈小春的风流史，外界并不看好他们，总是故意刁难应采儿。

应采儿直言：“我们俩（情史）加起来可以有一页纸。”

她看懂了陈小春的脆弱。

理解他玩世不恭背后，那无处安放的灵魂。

于是，她给了他一个家。

那个家里，不仅有她，还有她的爸妈。

从他们恋爱开始，应采儿父母就将陈小春视如己出。

陈小春求婚时。

哭到说不出一句台词。

还是两老在旁边，来了一把最佳助攻。

应采儿妈妈说：“再不讲，我帮你讲咯！”

应采儿爸爸接着说：“小春，我愿意嫁给你！”

全场狂笑。

陈小春却哭得更厉害了。

或许，他从来没想过，自己能拥有这么美好的时刻。

苦难是容易适应的。

但幸福却带着不安。

害怕只是一场梦，一不小心就成泡影。

2015年。

友情岁月演唱会现场。

陈小春唱起，他与应采儿的专属情歌《相依为命》。

台下，应采儿搞怪嬉闹。

台上，陈小春宠溺笑着。

这一幕，至今仍是经典。

世人都说，应采儿修了几辈子的福分，才遇到陈小春。

唯有陈小春清楚，他才是那个幸运的人。

正如他所言：“我的幸福感是采儿给我的，她给了我很多幸福的改变。”

06

然而，现实不是童话。

王子与公主结婚后，并非理所当然就能走到幸福快乐。

何况，陈小春从不是王子。

他自小没得过爱。

更不知道，如何经营爱。

与应采儿一起12年，依旧是摩擦不断。

两人吵吵闹闹。

好在互相忍让，也都能度过。

但在亲子关系上，陈小春就暴露巨大的缺陷。

他成了自己最讨厌的人。

他的父亲。

这点，从《爸爸去哪儿》就能体现。

他经常想不到Jasper。

很没有耐性。

一旦Jasper不随他意，他便很粗鲁。

或是拉拽。

或是，吼骂。

每次播出，应采儿都会心疼不已。

忍不住在微博讨伐陈小春。

可见，这不是节目效果。而是，他们最真实的日常。

陈小春真的很幸运。

作为妻子，应采儿疗愈了他。

作为母亲，应采儿也预防了，Jasper成为第二个陈小春。

她教Jasper勇敢反抗。

即便，对面是他又爱又怕的父亲。

于是——

当陈小春再一次发怒。

Jasper终于拿出喇叭，喊出心里话：“你能不生气了吗？”

陈小春看着台阶下的Jasper。

或许，那一刻他看见了，小时候的自己。

同时发现为人子女，还有另一种活法。

再后来。

在节目组的引导下，这对父子进行了第一次深入对话。

场外的人，化身喇叭精灵。

提问Jasper：“爸爸不在家的时候，你有没有想他？”

Jasper回答：“有。”

陈小春随即笑出鹅叫。

心花怒放。

接着，场外的人又问Jasper：“你怕不怕爸爸变老？”

Jasper哽咽起来。

嘴里反复嘟囔着：“我不要爸爸变老，我要爸爸。”

一旁的陈小春，突然泪崩。

起初，他捂着脸哭。

后来，Jasper发现了他在哭。

Jasper走了过去，担心地问：“Daddy，你怎么了？”

并轻轻划掉了，他眼角的泪。

那一刻，我忽然想起——

有一年。

香港迎来绵长的暴雨天，陈小春父亲无法开工。

每天窝在家发脾气。

陈小春趁父亲睡着后，偷偷走到他床前，小声许愿：“幸运幸运，不要下雨，不好的东西走了，明天就会更好了，没事没事……”

结果，父亲被吵醒。

完全不给他解释的机会，毒打了他一顿。

陈小春硬憋着，一滴泪都没流。

或许，当他看着眼前的Jasper，也联想起了这一幕。

他决定给做一个不一样的父亲。

给Jasper一个解释的机会，一份完整的父爱，以及全身心的依恋。

2016年。

即将迈入50岁的陈小春，出了一首单曲。

诉说着，人生最重要的事物：“有个老婆有个仔，我的上半场几好啊，下半场会系点，我相信一定会更加精彩……”

他笑着泪流。

因为，内心的空洞已被填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