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0年1月14日,吉林省白城市大安市发生一起特大强奸、杀人血案,20岁的女青年王珍珍被歹徒强奸抢劫后杀死,17岁的少女李小萍被砍伤……
接到报案后,大安市公安局连忙展开侦查,很快确定了杀人犯是兄弟三人,分别是老二张树深、老三张树春、老四张树秋。然后大半个月过去了,这兄弟三人竟消失在人海之中……
1990年2月12日,吉林省长春火车站。
一列列火车鸣着欢快的汽笛声在这里发出、驶过,旅客熙熙攘攘,川流不息。第二候车室里,3个衣着开花棉袄,油渍满身的家伙,正依靠在墙边的暖气旁,把头深深地缩在棉袄里。
过了一会儿,张树秋抬起头,望望越来越多的旅客,用胳膊肘捅了捅旁边的张树深说:“二哥,快到中午了,是不是整点吃的?”
“到哪整?”张树深抬起头,睁开略微红肿的眼睛。
“唉,当然是到饭店捡盘底了。”
张树深三角眼一瞪,“你就知道吃!”
张树秋望着不知为何发怒的“大哥”,无可奈何地摇摇头,“不捡盘底吃啥呀。”然后,将头又埋到棉袄里。
张树深向四周望了望,对张树春说:“三弟,咱们到这里几天了?”
张树春抬起惺松的眼皮,有点不耐烦地说:“10多天了吧。”
“可我们一点钱也没整到。”张树深长叹一声,“不能再等了,夜长梦多啊!”
……
几个人的反常举止,早已纳入长春市宽城分局刑警队侦查员杨宇翱的视线内。
“乞讨者不想‘捡盘子’,难道……”为了弄清事实、获取罪证,杨宇翱立即决定,派人跟踪侦查。
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2月15日12时,当3人得意洋洋地推着两台偷来的自行车在宽城邮电支局门前销赃时,一副铮亮的手铐铐住了他们罪恶的双手。
望着从天而降的侦查员,张树深无力地瘫了下去。
审讯室内静寂而庄严,连时钟的走动声都听得格外清楚。张树深不时地抬头偷偷地看一眼主审席上的杨宇翱。汗珠,在他脸上冒出,又慢慢地滴下。仿佛承受不了这样的寂静,他慢吞吞地、颤抖着低声说:“我想脱下棉袄,太热了。”然而,得到的依然是沉默。
此时,杨宇翱深知,固然短兵相接的凌厉攻势会使犯罪分子猝不及防、缴械投降,但对有些犯罪分子,沉默也是一种策略,从心理上施加压力,亦会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从这难挨的沉默中,张树深慌了,脸色由白变红、又由红变白,甚至开始坐不住板凳了。这一切,早已被稳坐桌旁的杨宇翱尽收眼底。他想,张树深长期外流,可谓见多识广,以前多次盗窃,被劳动教养两次,可算“久经沙场”,今天,如果只是因为偷盗两台自行车,绝不会显得如此慌乱、紧张,看来他身上一定还有更大的案子。
于是,一场斗智、斗勇的较量展开了。
“张树深,你知道为什么抓你吗?”杨宇翱一字一顿严肃地发问。
张树深浑身一抖,只觉一股凉气直透脊梁。“我、我知道,因为偷了两台自行车。”张树深嗫嚅不安地低声回答,然后慌忙低下头,避开杨宇翱直射过来的目光。
“不对吧,如果仅仅因为两台自行车,我们能这样兴师动众去抓你吗?”
“这,我不知道……”
“你真的不知道吗?”
逼人的气势、锐利的目光像一把把锋利的匕首刺向张树深的心灵深处,他顽抗到底的决心动摇了,他缓缓地抬起头,几乎声泪俱下地说:“大哥,我不想隐瞒了。但你能给我换一套干净的衬衣、衬裤吗?我还想吃点东西。”
凭借多年的工作经验,杨宇翱知道,这是犯罪分子放弃顽抗、供述罪行的前奏,这一情况使一直处于全力攻坚中的杨宇翱感到轻松了许多。他知道,流浪汉神秘的面纱就要揭开了。
“你的要求可以满足,但你必须如实交代你所犯的罪行。”
杨宇翱不失时机地紧逼了一步。张树深双手放在发抖的腿上,挺起已经瘫软的身体,缓缓地供出了令人发指的罪行。
张树深家中兄弟4人,他排行老二。父亲早年病逝,母亲改嫁他乡。三间土房坐落在远离村屯的乡路旁,在这无人管教、无人约束的家庭里,兄弟几个畸形地发展着。
老大张树生,1982年因盗窃被判刑16年,染上了好吃懒做的恶习,三个兄弟也走上了流浪乞讨的道路。
1990年1月13日,哥三个相继回到家中过春节。第二天早晨,几个人凑钱买了两瓶“洮儿河”酒,借着酒精的刺激,张树深的丑恶心底暴露出来:“咱们活了这么多年,还没尝到女人的滋味呢!”
这丑恶的欲念刺激了那两个酒精充体的光棍汉。
老四张树秋摇摇晃晃地拍着胸脯站起来:“这好办,交给我吧。”随即,他翻箱倒柜找出一颗帽徽,别在破旧棉毡帽上,拉着三哥张树春摇摇晃晃地走到了离家很近的乡间土路上。
“叮铃铃”,一阵清脆的车铃声传来,女青年王珍珍高兴地哼着流行歌曲骑车而来。天真善良的姑娘还不知道,前面正站着两个恶魔。
“下来!”他俩凶神恶煞般挡在路中央。
“干什么?”王珍珍睁大双眼。
“干什么?你没看着吗?我们是交通监理,你带自行车证了吗?”
“没带。”
“罚款,5元。”
听到这,王珍珍犯愁了,她身上只带3角钱,于是,她近乎哀求地说:“大哥,行行好,放了我吧,我没带那么多钱。”
“没带钱?”张树秋淫邪地眯上眼睛凑上前,“那好办,你到那屋去一趟,写个条,就放了你。”
天真的姑娘哪里想到,等待她的却是可怕的陷阱。
王珍珍刚一进屋,门就被“当”一声关死,张树秋大声叫着:“二哥,我给你带来了!”姑娘顿觉不妙,转身欲走,但为时已晚。张树深瞪着血红眼睛,像恶狼一样,扑向惊呆了的姑娘。
王珍珍挣扎、反抗,张树秋顺手从炕边操起一把利斧,向姑娘面部砍去。姑娘当即昏死过去张树深急不可耐地扑了上去……
“别看了,咱们再整一个去。”张树秋拉起看呆了的三哥,又来到路上。
少女李小萍又被二犯以罚款为名截住,当行至门前时,聪明的少女预感不妙,死活不肯再跨进一步,并大声呼救。刚发泄完兽欲的张树深听到屋外的吵声,唯恐罪行败露,正欲出门制止,这时,赤身裸体的王珍珍不顾一切地从炕上爬起,边向房门奔去,边连呼救命。张树深急忙回头,拽住冲到门口的王珍珍的头发,扯回屋内。
张树秋闻听屋内有动静,返身进屋,拿起斧子,凶残至极地向王珍珍头部猛砍数下,将王珍珍当即砍死。随后,又持斧到门外,向呆立一旁的李小萍猛砍一斧。
剧痛使李小萍猛醒,她捂住流血的头部,用尽全身气力夺路而去。
三犯回到屋内,洗劫了王珍珍随身带的手表和仅有的三角钱,将王珍珍的尸体扔到自家菜窖内,连夜出逃。到长春后,他们混在乞丐、盲流中妄想弄到钱后继续逃窜。谁知,天网恢恢,做梦也没想到,竟被长春市的干警抓获。
1990年4月22日,张氏兄弟三人分别被判处死刑和死缓。法律对罪犯的严惩,将告慰小城血案的冤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