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长帮我收麦子
文/ 齐川红
闷热，高温。一大片金黄色的麦子已经成熟，籽粒饱满，耷拉着头，等待着主人来收割。然而梁坐在地头，愁眉紧锁，欲哭无泪。
前些年梁长时间在外打工，父母年事已高，身体多病，为了照顾他们，去年回来就不打算出去了。干什么呢？种地。以前自己的责任田给本家的叔叔种，现在还给了他，可是仅靠这几亩也不行啊。村子里年轻人都不愿种地，纷纷出去了，剩下的老弱病残无力耕地，一度荒芜。他就接手过来，七八十亩地，都种了小麦。别人种经济作物，种钢葱，洋葱，土豆，得技术不说，价格忽高忽低，而小麦价格虽说不太高，但稳当。年前冬灌，开春雨水充沛，长势很好，今年的产量、价格都喜人。然而收割时犯了难。像他这种地多的，完全可以叫一辆收割机。他们这里的收割机都是河北山东过来的。他叫了一辆，刚到村口，村头村尾两个路口有人拦霸着不叫进。原来有两个地痞自己叫了两辆车，为了独揽生意，收取提成，所以不叫别的车进，只允许他们叫的车收割。但他去叫，去了几次都叫他等着。眼看丰收在望的麦收不到家，他急火攻心，喉咙干哑。预报上说夜里有雨，如果不收，淋了雨，再连阴几天，出芽，发霉，那辛辛苦苦一年就泡汤了。
他眼前浮现很久以前在家收麦的情景，那时还是手工割，一到麦忙天，学校也放了假，大人小孩一起上阵，在喜悦中劳碌，乡政府的宣传车也在田间路上穿梭督促，像进行一场声势浩大的人民战争。现在静悄悄的，无精打采的小麦一排排树立着，像被抛弃的孩子。唉，下季不种了，随它荒去，还真不如出去打工。
路口驶来一辆车声，梁没有抬头，反正不是收割机的声音。车在他身边停下，下来几个干部模样的人，为首地问：“老乡，今年小麦不错啊。”梁没心情接话，好不好这不明摆着，好又怎样，收不到家。那人好像自言自语，也好像和一起来地说：“到收的时候了，这儿怎么无动于衷，不像个收麦的阵势。”一个也问：“老乡，你怎么不割？要掉头了，预报有雨，怎么不着急？”梁没好气地说：“咋割，手割？几十亩割死也不行？”“咋没收割机？”“叫不来。”
为首地说：“给乡长打电话。”一个打通了，问：“李乡长吗？忙啥哩？乡里的麦收情况怎么样？”“哦，赵主任，今年小麦好得很，又是个丰收年。”为首的夺过电话，怒气冲冲说：“十分钟之内马上过来。”
一会儿，乡长来了，赶紧下来招呼：“董县长您亲自下来了？”梁吃了一惊，县长？他是县长？听说今年新上任了县长。县长气愤地说：“下了雨，烂在地里丰什么收？怎么地里连一个收割机都没有。”乡长说：“好像那边有两辆在作业。”“这么大个村，这么多麦，两辆中啥用？能收得过来？你们干啥吃哩？村主任、村支书呢，都给我叫来！”村主任村支书闻讯慌张张来了，县长劈头盖脸：“这么忙的天，你们在干啥？农业是人民安居乐业的基石，没有农业，何谈民生？怎么一个村子就两辆车，到底怎么回事？老乡的麦收不到家，谁负责，你们能吗？无论如何赶紧再叫几辆，至少两辆。谁阻碍农业生产，掉以轻心，就是犯罪，对党，对人民，对国家的犯罪。”
很快从外村来了两辆车，“轰隆隆”立刻投入了收割。“再找几辆车，直接倒车厢里，帮助老乡运回家。”
天那么热，一会儿县长T恤就湿了，汗水蜇得睁不开眼。收割机一趟过去，就一大溜，一行行的麦秸吐在后面。县长说：“这么饱满的麦子，能忍心糟蹋在地里？”
中午，县长没说吃饭，那些基层干部们就陪站在地头，谁也不敢离开。村支书拿来一件水，县长说：“给师傅老乡喝。”
风纹丝不动，大地像一个热蒸笼。晚上的时候，天阴了。到夜里10点，终于收完了，也零星下起了小雨。梁激动地对县长说：“你一天不吃不喝，走去村头食堂吃个饭。”
县长说：“不了，老乡你比我们更辛苦。我们走了。”上车前语重心长说：“今年疫情严重，国外战火不断，局势不稳，不确定因素太多。二十大马上要召开了，居安思危，国中有粮，心中不慌，我们做基层的一定要确保夏粮归仓，确保人民有饭吃。”乡村干部连连点头。梁含着泪目送车远去。接着乡长，村干部也客气打过招呼离开了。
梁回到家，盖好雨布，雨就“哗哗”下起了。他喝水啃了一个馍，累得骨头散架，倒床就睡，心在想：“秋里还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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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齐川红，70后，河南新野人，南阳市作协会员，《半月谈》民情调查员，河南草庐创作学院签约作者，诗文散发于《光明日报》《河南日报》《农家女》《黄河黄土黄种人》《现代青年》《半月谈》《南方周末》《演讲与口才》《法制文萃报》《人之初》《看天下》《老人春秋》《新传奇》《乡土·野马渡》《南阳日报》《襄阳晚报》《南阳晚报》《南都晨报》《快乐老人报》《老年日报》《佛山文艺》《躬耕》《河南日报农村版》《河南法制报》《益寿文摘》《卧龙论坛》《今日新野》等纸质媒体及网络平台。此作者为大豫出书网特约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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