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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拥3000万人口,位列中东第四大民族却无法建立属于自己的国家,库尔德人为何会在今天成为“中东之刺”?
2024年年末,一起突如其来的叙利亚政变引发全世界关注,与此同时,这起事件的发生也让一个尘封许久的政治话题重回大众视野当中。
而这个话题,便是:库尔德人建国。

如今的库尔德人是整个西亚地区最大的无国家民族,其主要人口分布遍及叙利亚、土耳其和伊朗、伊拉克四个国家。
在过去的几十年里,库尔德人一直有一个人尽皆知的梦想,那就是建立独属于库尔德民族的国家。
为此,期间库尔德人征战四方,与土叙两伊四国多次爆发严重的武装冲突,虽然始终未能如愿,但在中东局势的持续动荡之下,还是取得了不小的成果。
例如今天的叙利亚西北部,就已经被库尔德人占领,并取得了事实上的“自治”,以至于今天,在许多人看来,库尔德人已经成为了中东最大的“刺头”。
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在缺乏政权的支持下,库尔德人能够发展到如此规模呢?

生于何方?
如今,库尔德人最大的特殊之处便在于其基于薄弱的无国家政治格局,创造出了庞大且统一的民族意识。
而这一切的来源,少不了库尔德人对自身民族身份的认同。

近些年来,学术界并未对库尔德人的起源达成完全一致的共识,很多库尔德人认为,自己是属于古代伊朗人分支中,米底人的后裔。
不过,对于库尔德人的这种表述,由于缺乏直接的考古证据或文献证据,到底是否正确还有待讨论。
可如果单纯从语言学的角度来看,库尔德人认祖米底人基本可以确定为“攀附”行为。
因为两者虽然所用语言都同属西北伊朗语的分支,但是从目前所发现的米底语现存铭文来看,双方大概率并无继承关系,甚至从时间角度来看,库尔德语还要先于米底语出现。
那么,为什么库尔德人要选择“攀附”已经消亡的米底人历史呢?
其实答案很简单,库尔德人就是想要给自己找一个厉害的祖宗,证明自身民族“自古以来”的“伟大历史”。

实际上,抛开那些夸张的修饰词不谈,库尔德人口中所谓的“库尔德斯坦”地区,就是西亚中心山区的集合。
根据英国学者安东尼·史密斯的定义,因为与世隔绝的山区地理特点形成了库尔德人独特的文化和语言体系,后来奥斯曼帝国出于对该地区险峻地理环境,难以拱卫的考虑,允许其建立起拥有“自治”权的库尔德公国则强化了这一认知。
所以,从根本角度上看,库尔德人曾经就是一群“山里人”,甚至因为跟外界沟通困难,民族意识也形成的较晚,简单来说就是当时的库尔德人,可能自己都不认为自己是库尔德民族。
而这也是为什么库尔德人在历史中没能建立民族国家的原因。

与身份模糊的库尔德人不同,在史书当中,米底人曾是一个极为强大民族,其建立起了存在近200年的强大古伊朗王国。
因此,一旦库尔德人继承了米底人的这份光荣历史,那么就有了自诩中东第四大民族的底气,有了跟波斯人、阿拉伯人以及土耳其人,三大民族文明平起平坐的地位。
而波斯人、阿拉伯人、土耳其人都能基于历史认同,建立起属于自己的民族国家,那么不逊色他们的库尔德人,自然也就有了建立民族国家的正当理由。

意从何起?
公元16世纪末,库尔德王子夏拉夫汗在其著作《夏拉夫书》种首次着重强调了库尔德人与土耳其人的不同,并着重强调了后者对前者的压迫。
公元17世纪中叶,库尔德诗人艾哈迈迪·哈尼开始以库尔德语创作史诗,其中的内容就是号召库尔德人团结起来,反对土耳其人和波斯人的统治。
而以上的这两个案例,实际上就可以很好的解释为什么库尔德人一直想要独立建国。
说白了,就是一群被压迫的人,希望通过“建国”的方式,摆脱压迫。

时间来到19世纪,由于自身同西方国家的力量对比正趋近于失衡,奥斯曼帝国开始推行所谓的“坦齐马特”改革。
而“坦齐马特”改革很重要的一个特点就是形成了以阿卜杜·哈米德二世位中心的专制统治,这毫无疑问损害了奥斯曼帝国内部享有自治权的各公国的利益,其中就包括了库尔德公国。
然而,面对库尔德人的不满,奥斯曼帝国最终还是选择了忽视,甚至在一些库尔德部落发生叛乱以后,还进一步强化了对所有库尔德人的镇压和统治力度。
正是奥斯曼帝国这样的高压统治,使得库尔德人的屈辱感被无限拉大,民族意识也开始呈指数级上升。
恰逢在那个时代已经有不少库尔德知识分子选择走出大山,接受了西方先进的教育,在欧洲民族主义思想的影响下,这些人开始创办相关报刊和文化组织,宣传库尔德民族自治或独立的权利。
自此,库尔德人建立民族国家的梦想,正式浮出水面。


“棋差一招”的建国梦
一战以后,战争的失利成为了压垮奥斯曼帝国的“最后一根稻草”。
在巴黎和会上,时任美国总统威尔逊提出了“民族自决”原则,并提议以此作为解决战胜国处理奥斯曼帝国治下各民族问题的基础。
于此背景之下,在同年的3月22日,当时的库尔德地区领导人谢里夫帕夏将军率领代表团参加了和会,并在会上首次提交了库尔德斯坦独立建国的议案,最终成功获得通过。
按照后续在1920年签订的《色佛尔条约》,库尔德人就有权在在“幼发拉底河东岸、土耳其西北部以及同叙利亚和伊拉克接壤的土耳其边境以北”地区建立自己的国家,甚至只要当地居民愿意,战胜国不反对将伊拉克境内的库尔德斯坦地区并入其中。

事情到了这里,按照正常的情况来说,一切都将画上圆满的句号。
但,现实已经告诉了我们,一切远没有这么简单。
1923年,土耳其在希腊土耳其战争中获得了极大的战场优势,进而以此作为跟协约国谈判的资本。
随后,土耳其方面迫使协约国签订了《洛桑条约》,其中的一部分内容就是删除了对库尔德人独立建国的支持。
当然,仅凭土耳其的努力,想要阻止拥有中东第四大人口的库尔德人,还是有些乏力。
而在这个过程当中,还有一个至关重要的国家就是英国。

彼时,英国国内对是否要支持库尔德人建国这件事一直存在着争论。
1925年,反对库尔德建国派的英国官员逐渐占据了上风,最终决定推动摩苏尔省纳入现代伊拉克的版图,并于 1925 年宣布反对成立“任何自治或独立的库尔德国家”。
同年,英国借助土耳其政府镇压谢赫赛义德叛乱事件,逼迫土耳其放弃对摩苏尔省的领土诉求,该地被正式划入伊拉克。
1926年6月,英国、伊拉克、土耳其三方签署《安卡拉条约》,土耳其最终用放弃摩苏尔省主权的代价,换取了英国对反对库尔德人建国的支持。
自此,库尔德人的和平建国梦沦为了大国政治的牺牲品,彻底沦为了泡影。

被时代裹挟
和平建国的道路走不通,那么剩下的路就只有一条,即武装对抗!
从1919年谢赫马哈茂德发动第一次反英起义开始,在长达近一个世纪的时间里,可以说库尔德人从未放弃过武装夺权的梦想。
而在这个过程当中,库尔德人与其他民族的矛盾也在不断激化,进而导致包括土耳其等境内拥有大量库尔德人的国家加强了对库尔德人的管控,甚至还为此组建了跨国联盟。
不过,从现实情况来看,这些管控虽然在表面上取得了一定的效果,实际却进一步加强了库尔德民族的凝聚力,越来越多的库尔德人加入到了建国运动当中。
与此同时,中东地区持续的动荡,也逐渐给了库尔德人可乘之机。
1990年,在海湾战争爆发以后,库尔德人建国的可能性开始与日俱增。
后来中东剧变的发生导致伊拉克、叙利亚等国的政治力量被削弱,进而使得其境内的库尔德人拥有了一定的“自治”权,开始形成“国中之国”。

2008年,美国发动伊拉克战争,伊拉克库尔德人借机取得了高度的自治权利。
2010年,“阿拉伯之春”和叙利亚内战爆发,叙利亚库尔德人在美国的支持下控制了叙利亚北部地区。
2011年,首个以“库尔德斯坦”命名的政党在土耳其成立,土耳其库尔德人由此获准进入议会,并成为合法政党。
伴随着各国库尔德人寻求自治、独立,以及谋求政治地位的先后取得成功,一时间整个中东地区都燃起了“库尔德之春”的浪潮。
最终,在2017年9月25日,伊拉克库尔德人在自治区内发动了独立公投,将一切推向了高潮。
然而,虽然此次独立公投胜利了,但由于缺乏国际社会的广泛支持,一切还是到底不了了之。
尽管在叙利亚和伊拉克,库尔德人都拥有一定的“自治”权,但想要真正的建国,至今依然还是一个悬而未成的梦。

当地时间2月27日,库尔德工人党领导人阿卜杜拉·厄贾兰在狱中发表声明,公开呼吁“库尔德工人应该召开大会并宣布自行解散”,一石激起千层浪。
在过去的40多年当中,由厄贾兰领导的库尔德工人党,一直都是土耳其政府的心腹大患,期间双方多次爆发严重的武装冲突,死伤人数上万,数十万人被迫流离失所。
如今,厄贾兰带头“交枪”,属实让人为库尔德人建国梦的前景感到渺茫。
事实上,厄贾兰的选择正是近两年来库尔德人处境的真实写照。
纵观历史,尽管库尔德人从未放弃过建国的梦想,但其真正的推动者,很多时候都是境外的某些势力。
而对于那些势力来说,库尔德问题就是他们插在中东的一根刺,稍加挑动便能搅得整个地区地动山摇。

不过,伴随着国际局势的变化,库尔德问题在最近几年时间里,已经明显开始被边缘化。
尤其是伴随着特朗普的重新归来,一切都将重新洗牌。
2月28日,美国国家安全委员会发言人布莱恩·休斯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厄贾兰的声明“是地区局势的重大变化,我们希望这能有助于平息土耳其的不满。我们相信这将有助于给这个动荡地区带来和平。”
与此同时,特朗普与泽连斯基在白宫爆发了激烈争吵。
在特朗普看来,美国应该结束那些在敏感地区挑动局势的“愚蠢”行为,比起“无意义的战争”,他,更爱“和平”。

特朗普对话的是乌克兰,但也不止是乌克兰。
常言道:“识时务者为俊杰”,或许,厄贾兰就是那个识时务的人。
如今,库尔德问题依然困扰着整个中东地区,在未来或许也很难被解决。
不过,不管怎么说,战争都不应该是唯一的选择......
参考资料:
1.国家建构视域下伊拉克库尔德民族主义的演变_李睿恒

2.库尔德民族主义与民族主义理论_穆瑞特·爱思

3.火中取栗的“库尔德斯坦国”...库尔德建国问题的现状与影响_漠北

4.40余年恩怨血仇一朝消散?土耳其库尔德工人党领导人为何呼吁放下武器_澎湃新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