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彼旻天 曷其有极

牛 勃

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痛苦还未从失去若冰兄的情绪中解脱，弟子席国平的猝逝如雷轰顶让我陷入更为痛苦的深渊。一个多么好的青年，一个多么优秀的青年，一个多么阳光而有才华的青年啊，生命的年龄竟然终止在四十岁刚刚出头。

想写诗，想撰联，可有什么能表达我此刻寒彻骨髓的心情？国平，从来没有想过我会为你，为几乎相差一代的你写这样的文字，白发人送黑发人，这是怎么让人难以接受的现实啊。

你出生在甘谷北山最边远的普通农家，从小心怀文学梦想。第一次见到你，是你“慕名”来县委宣传部找我，一个高二的学生，给我的见面礼竟是一部体量和长篇小说接近的手稿。我被你的文字，被你的才华所折服。但我并没鼓励你创作，而是建议你先完成学业，这让兴冲冲而来的你多少有点失望。作为曾经的老师，作为深知文学创作艰辛的过来人，我只能这样。后来你顺利考上大学，成为热度很高的校园诗人。再次见到你时，你已是甘谷二中一名教师。我为你高兴。这次，当你再次说起你的文学梦时，我没有让你失望，答应和你互相鼓励。两年后，我又认识了杨岁虎、蔺旺忠，看了你们三个的作品，我多么欣慰啊，我知道，甘谷要出几个出手不凡的诗人了，你们从作品中表现的才气，让人真地高兴。果然，很快，你们都出了自己的作品集，我带着兴奋的心情为你们的作品写评论。再后来，你因优异的成绩，先被选调县委宣传部，再被选调市直单位。一个没有任何社会背景的山里娃最后到干正科级岗位，该付出怎样超乎寻常的努力啊。你只有笔，只有文字，只有让领导满意的公文写作水平，个人奋斗，这是你唯一的家业。

国平，你的诗歌和散文创作英气逼人，你在文学评论上似乎更高一筹，你目光敏锐，对作品独到的把握和见解，远远超过一般的评论家。我把你介绍到甘肃省文艺评论家协会时，就你的条件，已经不是够不够，而是早已超过，有点迟了。在文学这个圈子中，你多时沉默寡言，每次活动时，你静静地听，间或说几句时，句句到位，辞约而义丰。你没有一般诗人的孤傲，有的是对家庭，对朋友的忠诚，对工作的认真负责，对这个世界的向往与憧憬。可如今，天妒英才，这一切都跟着你走了，除了你无法抹去的音容笑貌，除了你的作品，就是你留给这个世界无尽的遗憾。

时间偏西，生命朝东。

国平，请理解我不能暂时为你写诗撰联，从昨晚到今天，我的思维完全凝固了，写不出一句像样的文字。问彼旻天，曷其有极！

国平，我亲爱的弟子，天堂路上，请你走好。

〔作者简介〕 牛勃，1964年生，甘肃甘谷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戏剧家协会会员，中国戏剧文学学会会员，中华伏羲文化研究会会员，甘肃省戏剧家协会理事，甘肃文艺评论家协会会员，天水市政协委员、文联委员、天水市作家协会顾问、天水市戏剧家协会副主席等。

《陇原天地》肖军编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