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克洛普来说,在利物浦足总杯3-4负于曼联之后,斯堪的纳维亚电视台提出的问题是“愚蠢的”,也是这名德国籍主帅突然停止采访的正当理由。
记者:“通常情况下,‘强度’是你比赛的名称,‘强度’就是你比赛的代名词。所以,球队为什么在加时赛踢得如此艰难?”
克洛普:“我觉得这是一个有点愚蠢的问题。如果你经常看我们的比赛,就绝不会问球员们如何才能投入更多?我不知道我们在最近踢了多少场比赛,也不知道曼联踢了多少场比赛,但这就是竞技体育。我真的对于这个问题感到失望,但你当然觉得这是个好问题,不是吗?”
记者:“所以说是比赛场次太多了?”
克洛普:“拜托,你显然状态不太好,我不是在批评你。问题是你想怎么样?你现在想要什么样的答案?”
然而,对于让克洛普如此沮丧的人来说,周日的争吵只会令他感到尴尬,因为他无意中成为了该故事的一部分。
“我应该生气,因为他说的话令人很不愉快。”V Sports评论员尼尔斯-克里斯蒂安-弗雷德里克森(Niels Christian Frederiksen)在谈到克洛普采访时的突然爆发时这样说道。他声称站在附近的人都“吓坏了”:“他完全不正常,因为这些问题并没有那么大的争议。”
“一开始,采访还算正常,因为他说这是一个愚蠢的问题。三个月前,我从瓜迪奥拉(曼城主帅)那里听到了同样的回答,但那是一种有趣的回应方式。我认为克洛普也在做类似的回应,所以我接受了这个回应。”
“但后来他开始逐渐变得愤怒起来,采访也最终被迫中止。”
你对克洛普事件的看法可,能会取决于你对利物浦主帅或记者是什么看法——请在评论中对我们稍微友善一点。但克洛普为什么会突然爆发?这些年来,从弗格森爵士到瓜迪奥拉,再到克洛普本人,都发生过类似的事件。
是不是主教练在成为糟糕的失败者后必须被大肆抨击?这难道真是没有丝毫挑衅意味的提问吗?还是记者在故意激怒主教练?
对于那些经历过紧张赛程安排的人来说——所有英超主教练都必须在球员通道内与英格兰著名的右后卫(加里-内维尔)交流,再加上电台以及最多三家国际广播公司,然后才接受纸媒的采访——克洛普的爆发丝毫不会令人感到惊讶。
去年12月之前执教谢菲联的保罗-赫金伯顿说道:“英超比赛日的采访数,简直多到离谱。有些可能略有不同,例如,挪威电视台想谈斯堪的纳维亚的故事或球员,但他们通常都会提同样的问题。”
“不管接受什么媒体采访时,我脑海中浮现的最重要的一件事是,我是在与我的球员、球迷进行交流,而不仅仅是与记者。”
“问题是,你不知道这个事会被如何描述。然后,他们还会诱导性地抛出一些问题——社交媒体经常会希望你被问到他们感兴趣的话题。他们只会一条道走到黑,让采访尽可能变得戏剧化。”
“在执教谢菲联时,有一次我转过身,对提问者说‘你在开玩笑吗?这是一个愚蠢的问题’。这件事就发生在采访期间。俱乐部的新闻官事后对我说:‘伙计,你的表达有点巴恩斯利(约克郡俚语中对抗性的意思)。’但事情确实已经发生了。”
“克洛普应该因为中止采访而受到批评吗?不,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一个教练应该因为他在媒体上受到抨击而被攻击吗?不英国。”
前加的夫城和南安普顿主帅戴夫-琼斯对此表示赞同。
“你在周末看到了克洛普的表现,他在赛后情绪有些激动。”他说,“有时候,你确实会被问到类似的愚蠢问题。‘你感觉如何?’——这就是我会被问的问题。刚刚以0-6惨败给对手,他们认为我的感觉如何?很明显,太棒了(注:琼斯这里是在说反话)!”
“很多时候,你只能说该说的话。在加的夫,我们在财务上陷入了困境。但你不能(公开)这么说。这对任何人都没有帮助。”
“你接受的媒体采访越多,就会变得越容易。但有时你也会受到影响。我妻子会对我说:‘你真的不应该那么说话。’”
事实上,联赛教练协会(LMA)和职业足球运动员协会(PFA)对其旗下球队的媒体培训工作非常重视。然而,有时主教练和记者间因性格冲突而导致发生意外,是不可避免的。
在担任加的夫城主教练的6年时间里——包括进入足总杯决赛和英冠附加赛决赛,琼斯曾与为《西部邮报》和《南威尔士回声报》报道加迪夫城相关内容的史蒂夫-塔克发生过一系列冲突。这导致塔克多次被联盟禁赛。塔克于2019年去世,享年52岁。
琼斯回忆道:“他很自然地认为,我们经常争执的原因是我不喜欢他。”
“但只有当我对他所写内容持不同意见时,我们才会发生争执——这是我有权做的事。我曾经对他说:‘你有两种方式可以离开这间屋子:一种是从那扇门,另一种是通过窗户。我知道我更喜欢哪一种。’他选择了走那扇门,这令人非常失望!”
“我们曾试图缓和这种关系,但实际上这只是表面工作。真的,他从来没有了解过我或试图理解我的幽默感。坦白说,我也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他。”
当今足坛中的大部分主教练对媒体都没有什么好感。
前苏格兰队和凯尔特人主教练斯特拉坎在采访中,经常使用夹杂着讽刺和幽默的交流方式,有时他这么做是出于自我保护和保护球员的想法。
斯特拉坎说:“作为一名主教练,你必须还原事情的真相。”他过去曾将自己与媒体的对话比作“赤裸裸的斗争”。“因为你的球员正在看比赛。如果有人对我说我的球员没有尝试和努力过,我会回答:‘你怎么知道他们没有尝试?’”
“有时候,你可以让自己看起来很愚蠢。但是,你只要保证在球员们看来你并不蠢,这就是问题的关键。第二个重要因素是,当你出现在那里时——就像周日的克洛普一样,你会觉得自己在以一敌十。”
“这些人会轮番对你进行攻击。他们会成群结队守在那里。我有一次对某人说:‘我是一只受伤的动物,被困在角落里,而人们在用棍子不断地捅我。’”
“在这种情况下,你希望我做什么?我当然会有反应。”
与裁判打口水战的工作,总是会落在足球俱乐部的新闻官员身上,尤其是在更高级别的赛事中,因为那里的聚光灯会更亮。
这不是一项容易的任务,尤其是他需要顾及和平衡多方的利益,包括主教练、董事会和电视台老板的利益,而他们的赞助商在这些赛事中投入了数亿英镑。因此,他们重要的赛后职责之一就是向主教练通报情况,让他了解会被问到哪些问题,并在需要时提出一些建议。
然而,并不是所有事情都会按计划进行。这也解释了为什么他们在整个新闻发布会上都时刻保持警惕,尤其是在球队输球后。这包括学会识别主教练即将爆发的信号。一位经验丰富的前英超媒体新闻官知道,当某位教练的腿开始在桌子下不停抖动时,一场“大战”可能就要一触即发。
“这通常意味着他很想站起来攻击对方。”这名俱乐部的媒体新闻官说,“我一看到他的腿在抖,我就知道该结束这个话题了。”
“但主教练都是成年人,如果他们有什么想说的——无论你事先向他们做了多少为了他们保持冷静的工作——他们依然会宣泄出来。”
阿德里安-贝文顿比大多数人对这一点更深有体会。他在英足总工作了整整18年的时间,曾与7位英格兰队主教练共事,其中最后5年(2010-2015年)担任英足总英格兰俱乐部董事总经理。
“在那个阶段,你无法控制一切,”现在是球员和教练代表机构PROProfil董事总经理的贝文顿说。他也谈到了自己在摄像机开启那一刻的感受:“你坐在那里,会立刻知道,在有头条新闻的地方,事情无论怎样都会发生。不幸的是,我在这方面退缩了很多次。”
为了确保主教练的情绪不会失控,贝文顿在开始赛后电视采访之前,会使用一个简单但有效的技巧。
他补充道:“我会把主教练带到外面,离开更衣室,更重要的是,远离他的教练组。因为教练和球员显然也很情绪化,而且并不总是能尽可能地发表客观的言论。”
“有时他们可能会说一些让事情变得更糟的话。主教练在那时会变得很脆弱。”
贝文顿对如今主教练表示同情的点,在于媒体的要求正变得越来越苛刻,尤其是在终场哨声响起后,一场失利可能会让主教练变得愤怒的时候。
他说:“任何主教练都会意识到这个职位与下矿井的煤矿工人没有什么不同。但连续12次被问到同样的问题,并仍然被要求回答得要很得体,可能会令人瞬间崩溃。”
“当你需要面对一个消极的结果时,尤其是在一个充满激情的赛事中,会让负面情绪被无限放大。”
周日,克洛普在老特拉福德球场的情况似乎就是这样。按照英超标准,那里为电视采访留出的区域被认为是很狭窄的,因为它由4个没有门的小房间组成。这种环境通常会加剧这种紧张的局势。
“我完全理解他的沮丧。”记者弗雷德里克森谈到克洛普时说。他之前采访过克洛普几次,包括这名德国籍主帅在2001-2008年期间担任美因茨主教练时。“他和瓜迪奥拉都是世界足坛最好的主教练,我也非常尊重他,真的很尊重他。”
“我知道,如果你不是世界上最糟糕的失败者,你永远不会失态到如此地步。我认为这就是这事的意义所在。他们对曼联曾两次领先,他们在赛前是大热门,却以一种很戏剧性的方式输了。”。
“他是一个如此糟糕输球的失败者,他真的很不甘心。如果更进一步想,他将在今年夏天离开利物浦,我想他的梦想是在温布利为自己的红军执教生涯划一个完美的句号(足总杯决赛本可以是利物浦本赛季的最后一场比赛)。但这一切已经不可能了,所以我理解他的沮丧。”
“我不会对这件事怀恨在心,但他的表现真的有些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