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个彻头彻尾的窝囊废。

有一天，一个名叫「废窝囊」的系统找到了我。

从那以后，我每窝囊一次，系统就会给我一巴掌。

它说：「我废窝囊的废，是小心我废了你的废！」

1.

「室友用了我的护肤品，说她用了之后过敏，让我之后换一瓶。」

我打完最后一个标点符号，正要发布到某平台上的时候，「啪！」地一声，一个大耳巴子落到了我的脸上。

「你要敢发出去，我今晚就扇死你！」系统怒骂。

我两眼通红，捂着脸，像一朵小白花那般颤动我被泪水氤氲的眼睫，问它。

「你怎么又打我？」

「我打你打错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等下就要打开某宝，下单你室友说的那套护肤品了吧？」

我大惊：「你怎么知道？」

「啪啪！」系统又往我脸上来了两下。

「等下冲浪的网友点进来，本以为自己能看见你怒怼室友的后续，却没想到是你某宝下单的截图。还是用花呗下的！」

它咬牙切齿：「粟玉，你到底还要气出多少个网友的乳腺结节你才肯善罢甘休？」

2.

我叫粟玉，我平时最喜欢在某平台上发布我的日常。

某天，在我发完一个标题为「五百年没联系的小学同学结婚，找我要份子钱。他要我随一千，我给了」的帖子后，有一个系统找到了我。

它说：「因为你太窝囊了，天天发帖气网友，气得一部分网友乳腺都要爆炸了。于是她们的怨气凝聚，形成了我。」

我不觉得自己窝囊，我反驳它：「都是朋友，我只是不想和他们的关系闹太僵了而已，我受点委屈，这没什么的。」

然后我听见了「咔咔」捏指骨的声音在我的脑海里响起。

系统没什么感情地笑了一声：「粟玉，我不想看见你的第一天就扇你。」

从那之后，每次我一窝囊，系统就会出现，及时给我一巴掌。

3.

就比如今天，我今天居然一连挨了三个耳光。

这充分说明了系统对于我的室友多么地深恶痛绝。

它很无语：「就你那个室友，叫肖若茶的，明明是合租室友，她天天把你当个保姆一样使唤！用光你的护肤品就算了，还让你给她做饭给她擦脚，你怎么能忍下来的？」

「我就爱做饭啊，而且，」我低头解释道，「擦个脚怎么了，那叫玉足……」

系统不解：「那你怎么不给我擦？」

我认真回答：「有没有可能，是因为你不是人，没有脚呢？」

「……」系统似乎也认真想了想，它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隐约间，我似乎又看见它朝我挥起了巴掌。

「规则改了，越来越多的网友开始不想看见你这种包子了。所以，你要是再这样窝囊下去，你会被抹杀的。」

我瞪大眼睛：「抹杀的意思是——」

系统：「这个世界会消除你的一切痕迹。你也不想死吧？」

我开始疯狂摇头。

系统冷笑一声，然后轻轻往我脸上拍了两下，说：「那你现在就出门，告诉肖若茶，你不仅不会给她买护肤品，而且，你还要她把昨天摔了你的那瓶粉底液给赔了！」

4.

我在系统的恐吓下战战兢兢出了门。

出门前，我跪在地上再次恳求系统：「我能不能不去啊，我真的不缺这点钱啊！我求求你了，不要这样给我压力，我给你磕头了！」

系统假笑着举起手臂：「小手一抬，伤害你猜？」

一听到这个话，我就感觉脸上是火辣辣的疼。

它语气凶狠：「给我站起来！」

我只好从地上爬起，鼓起勇气，走到了正在敷面膜的肖若茶的面前。

她斜睨我一眼：「哟，大小姐出来了，我记得你前两天刚买了一盒面膜吧，快拿过来，我这个面膜不好用！」

系统冷笑：「这是真把你当保姆了啊！粟玉，你敢去！」

我已经迈出去的半只脚听到系统这话赶紧收了回来。回想起自己过来的目的，我挺了挺胸膛。

「我，我的面膜被我用完了……」

「什么？」肖若茶瞪着我，「你多大脸啊，一整盒面膜都被你用完了？」

「脸再大能有你的大？粟玉，骂回去！」系统说。

我当然不敢骂啊。

尽管内心非常不情愿，但是为了不被抹杀，我还是开了口。

「若茶，我来是，是想告诉你，我不想买你说的那套护肤品了！」

磕磕绊绊的，但我还是说出来了。

我居然说出来了！

系统比我还高兴：「呜呜呜，互联网上的家人们，这个窝囊废终于学会拒绝别人的要求了！你们在天之灵，终于可以安息了！」

它又问我：「怎么样，现在什么感觉？是不是感觉爽到了？！」

经过它这么一说，我细细一感受，好像确实……是有点爽？

我冲它「嘿嘿」一笑，正要高兴的时候，就听见我面前的肖若茶语调长长地「啊」了一声。

「不想买啊，正好，我也不想用那套了。」肖若茶说。

我愣住了，系统也愣住了。

下一秒，肖若茶笑着开口：「我看中了另一套，比刚刚那一套更好，我现在就把链接发你，你看看哈。」

我打开手机，却在看见那几个数字的时候惊讶地张大了嘴。

「什么破护肤品，居然要两万？这是太上老君炼出来的吗？」系统轻嗤，「她怎么好意思要你一个月薪三千的人买啊？」

瞧见我不说话，系统急了：「你快拒绝她啊！」

「我……」我张嘴，可接下来的那个「不」字就像是卡在了我的喉咙里，怎么都说不出来。

我在心里和系统说：「要不算了吧，也就两万，我咬咬牙，去办个信用卡——」

「啪！啪！啪！」

三个巴掌，整整齐齐地拍到了我的脸上。

打完，系统似乎是不解气，又往我右脸上来了一下。

「好了，这下对称了。」它说，「你要敢去，都不用等到世界抹杀你，我今晚就打断你的腿！

「我废窝囊的废，是小心我废了你的废！」

我委屈地瘪了瘪嘴，但到底是向恶势力屈服了。

「不买！」我强忍泪水，捂着脸说，「要买你自己去买！」

系统又抬手了，不过这一次它没有打我的脸，而是拍了拍我的腿。

看见我哆嗦了一下，它满意道：「还有呢？」

「还有，还有！」我瞪大眼睛看向肖若茶，「你昨天打碎了我一瓶粉底液！」

系统：「价格？」

我大声：「三百八！」

系统：「微信还是支付宝？」

我更加大声：「微信转账就好！」

这绝佳的配合，系统更加满意，终于把手从我的腿上移开了。

5.

看着肖若茶惊愕的表情，我刚刚的那丝退缩此刻也没了。

我把收款码摆到了她的面前，示意她快点扫。

「你疯了？」肖若茶似乎怎么都不敢相信我居然敢违背她的意愿，她瞪大了眼睛看我，「你找我要钱？粟玉，你变了，你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

我顿时就想跑：「我，我，我只是最近没钱了……」

「就这样啊？」肖若茶一听是这个原因，顿时就翻了个白眼，不屑道，「没事儿，这个护肤品可以分期，最近可以两年分期免息，正好为你减轻了压力。粟玉，你看我对你多好，这么好的事情都告诉你了。」

感受到脸颊旁边凉飕飕的，我手握收款码的手都在发抖：「不行的，若茶，我真的没钱了，你还是把钱还我吧……」

这是我第一次这么不依不饶，肖若茶多看了我两眼。

但她似乎还是不打算把钱还我，她站起身，我看着比我高出半个头的肖若茶，心里忍不住有些害怕。

她一脸痛心地看着我：「我们这么多年的朋友，你怎么能找我要钱呢？我只是要你买个护肤品而已，你却要赔你一瓶粉底液？我太伤心了，粟玉。」

「他*的，怎么找她要个钱这么费劲？」系统啧了一声，开始摩拳擦掌，「吃你的用你的，还想道德绑架你？好不容易迈出这一步，你可不能退缩啊。」

虽然肖若茶瞪我，可系统会打我啊！

相比之下，我很快做出了决定，连握收款码的手都不抖了。

见我怎么都不肯退让，肖若茶的脸色也难看了起来。

她问我：「你这是铁了心要把这个钱给要回去了？」

我不停地点头。

「好，」肖若茶说，「你无情，也别怪我无义。」

于是她拿起手机，一个电话把陈之野给喊了过来。

6.

「陈之野是谁？为什么你听到这个名字就要跑？」系统问我。

「他……」我摇了摇下唇，迎着肖若茶嚣张又挑衅的眼神，我在脑海里对系统说，「那是我的前男友。」

陈之野是我的前同事，刚进那家公司的时候，陈之野就说喜欢我，经常在办公室和我表白。

我当时就不知道怎么拒绝他，也不敢说出拒绝的话，一来二去，他就当我默认了他的表白，和全公司的人宣布我和他在一起了。

肖若茶从大学的时候就是我的室友，后面工作了也说要搬来和我一起住。

自从知道我有男朋友了之后，她看不惯我和陈之野在一起，经常冷嘲热讽说我配不上陈之野。

我本以为她说上几句也就算了，却没想到，她开始在陈之野来找我的时候，特地换上了有些暴露的睡衣。

那天，陈之野的眼睛都看直了。

从那之后，肖若茶就跟算准了时间一般，每次都「恰好」在陈之野坐在沙发上等我的时候，洗完澡出来。

并且睡衣也越来越清凉。

终于有一天，她挽着陈之野的手站到了我的面前，委委屈屈地和我说：「粟玉，之野说他现在不喜欢你了，他现在喜欢的是我。我和他在一起了，你不会怪我吧？」

「你这不给她一巴掌？」系统听完语气激动地问我，说完，它又恍然间想起来，「啊，我忘了，你是个窝囊废。」

我总觉得它说这话的时候，我被羞辱了。

而且我有证据。

我不满地撅嘴：「你怎么动不动就是给人一巴掌，好凶嗷。」

在陈之野和肖若茶在一起之后，陈之野说还和我待在一个公司会很尴尬，让我离职。

于是我只好抛弃了那份待遇很好的工作，离了职。

那之后，肖若茶或许也是怕我和陈之野再又什么纠缠，从没让陈之野来家里接过她。

今晚是我和他分手之后的第一次见面。

陈之野进来之后，哄了几句两眼泛着水光的肖若茶，然后一听我是找她要钱的时候，他似乎惊讶极了。

他看着我，却是在对着肖若茶说话。

「若茶，你是不是搞错了，她一个窝囊废，怎么可能做出来找你要钱这种事情啊？」

这种震惊的语气，让我本来还算是平静的内心忽然冒起了一股无名大火。

短短的一句话，却似乎让我长久以来积攒的愤怒都处于了迸发的边缘。

我终于无法再欺骗自己，就像系统说的，我不是什么老好人，我只是单纯地窝囊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