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浪间

■倪 帅

阳光透过稀薄的云层，将大地染上一层耀眼的金黄。

伴随号角声，海军士官学校军士教员王海涛揉揉双眼，从床上跃起。整理内务、穿戴装具……很快，王海涛来到水上训练场。在这里，他要带领新一批学员进行海上求生与救生训练。

王海涛目光如炬，扫视着每一名学员。他一脸严肃地说：“今天，我们将直面‘大海’的考验，准备好了吗？”

学员们抬头望望，跳水台上方贴着一条醒目的红色标语——向极限训练要战斗力。再看向眼前的水池，学员的神态放松下来，小声嘀咕着，“就在这里训练，能有什么难度？”“又不是真正的海上训练……”

“可不要小看眼前的这片水上训练场。在这里，造浪设备可以模拟出真实的海况，水面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涌动，一定要提起精神！”王海涛提高了嗓门，“熟练掌握海上求生与救生技能对于大家来说十分重要。如果未来在海上遇到了特情，你们就会明白这项技能的用处。”

话音刚落，王海涛换上救生衣，向跳台走去。他深吸一口气，立即跳入水中。浪花很快将王海涛包围，他宛如一条灵活的游鱼，在波涛中自如穿梭。岸上的学员瞪大了双眼，目光紧紧追随王海涛的身影，不时发出惊叹声。

“两腿弯曲，尽量收拢于小腹下，两肘紧贴身侧夹紧，两臂交叉抱紧在救生衣胸前……”

王海涛一边演示动作，一边大声讲解动作要领，确保学员能看清。短短10几分钟，他便轻松完成示范，动作标准流畅，给学员留下了深刻印象。王海涛上岸时，学员们忍不住鼓起了掌。

“虽然我的职责就是把这项技能教给你们，但我希望你们都用不上。”

训练告一段落，王海涛向学员们分享了一段刻骨铭心的经历。

多年前，王海涛是海军某部一名战士。那年盛夏，他参加了一场海上救生部署训练。

“我舰即将‘沉没’，全体舰员做好弃舰准备！”任务当天，训练场气氛紧张。

“释放救生筏！”随着舰长一声令下，王海涛迅速拉动缆绳，将筏靠至舷边。随后，舰员按部署分组，穿戴救生衣，依次登筏。

那天，海面风浪很大，他们刚入水，便被涌浪冲散。危急时刻，王海涛迅速跳入水中。他被海浪狠狠拍在水下，又挣扎着冒出水面，吐出灌入口中的海水，迅速调整姿态。

海风呼啸而来，救生筏被风浪倒扣在海面上。王海涛拼尽全力向救生筏游去。他与战友们配合，努力尝试让救生筏翻正。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如果不能及时将救生筏翻正，舰员生命将受到威胁。或许是经验不足，或许是海况过于复杂，他们尝试了很久才成功。

直到今天，每每回忆起那段经历，王海涛心中便会涌起一股强烈的自责与失落。他不敢想象，如果是在战场上，自己的不足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带着这种自责，王海涛开始自我加压。日复一日的严格训练，让王海涛逐渐掌握了这项技能，并多次在训练中取得优异成绩。

听完王海涛的故事，学员们都陷入了沉思。在水兵的军旅生涯中，海上求生与救生技能肯定不会经常用到，但需要用的时候，一定是非常重要的时刻。这些年轻的水兵终于明白了其中的深意。

“所有人员，准备跳水！”王海涛一声令下，学员们利索地跳入水中，跳台下方激起朵朵水花。

不少学员呛了水，他们的身影在浪花中翻滚起伏，时而被高高抛起，时而又被层层淹没。

“克服恐惧，勇气是秘诀。”王海涛的眼神专注而敏锐，紧盯水池中学员们的状态。

波浪似乎越来越猛烈。学员们或游或潜，每个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与浪涛搏斗。他们的面庞上，既有疲惫的痕迹，也有顽强的坚持。

傍晚时分，夕阳的余晖洒满训练场，空气中依旧散发着阵阵热浪，学员们的训练热情却丝毫没有减少。看着他们与浪涛搏斗的身影，王海涛发自内心地自豪，脸上也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本文选自2024年11月8日《解放军报》“长征副刊”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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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刘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