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借着六一儿童节的机会，我想问大家一个问题：现在回想小时候，你有没有什么特别遗憾，想要却一直未被满足的事情？
我有，且是两件，一件是扎辫子，另一件是在学校穿裙子。
学前班上了一两个月后，某一天早上，我的语文老师走到我的座位，问我，你是男生还是女生？
我脸色当即涨得通红，小声回答，我是女生。
老师非常意外地说，我一直以为你是男生。
我都上学这么久了，老师还不知道我是男生还是女生，这让我非常受挫。
老师为什么认为我是男生呢？因为我的头发留的是个小平头。
孩子小，身体特征不是特别明显，只能从固有印象的发型上，去判断是男生还是女生。
我为什么对这个问题记了这么久？因为我第一次被人质疑性别。
这事儿短暂地成了周围大人们，茶余饭后的笑料。
我不愿意留小平头的发型了，我妈给我弄了一个学生头（普通话是沙宣头），这种尴尬的境遇才算消失了。
02
小学的前三年（包含学前班一年），我对发型没有太多直观的感受和诉求，觉得学生头挺好的。
大概在三四年级的时候，大人们饭后在那儿闲聊，我听到有人说，某某扎两个小辫，头顶上戴两朵红花，好漂亮，太好看了。
我知道那个女生，是我的同班同学。
在我那时候的印象里，一周5天，她每天的发型都是不重样的。重点是，总能在她头上，看到新发型。
有些发型的名字，我到现在都叫不出来，但不妨碍我欣赏它。
因此，我每天都会留意她当天扎的是什么发型，用的是什么样的橡皮筋，是什么颜色的。
这是我当时偷偷隐藏的一个小秘密，不曾跟人说起，却一直在暗中暗暗观察着，并试图去模仿她。
同样的发型，看看自己是不是跟她一样漂亮。
我的头发呢，我妈图省事儿，一直给我留的是学生头，方便打理。
差不多同时，我妈觉得我大了，可以自己打理头发了，便给我留了长发。
齐腰不至于，比齐肩的稍微长一丢丢，然后简单扎个马尾了事。
03
有一年，年后开学前，我妈忽然来了兴致，提议把我的头发剪短。扎起来，可能也就跟大拇指的长度差不多。
那一次，我妈失手了，扎着马尾剪头发，后脑勺那一块，剪得长短不一。那样子，像是连接两座高山之间的低谷一样，类似凹字。
头发披下来，后脑勺被剪短的那一块，非常明显。但凡认识我的人，见过我的背面后，都会问一句，你的头发怎么成这个样子了？
问的人太多，我都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也把我自己弄得尴尬不已。
我害怕别人注意到我头发的异样，越是逃避，越是不想被人注意到，越是容易被人注意到。
这可能就是现在人们常说的，你心里想的是什么，你眼睛看到的就是什么，你所散发出来的气息，把人家吸引过来了。
04
暑假快结束时，被摧残的那一块头发长长了。我毫不犹豫地拿起剪刀，对着镜子，将头发剪得一样长。
心里隐隐有一种做了坏事儿的快感，并盼望着我的头发快快长长，我想扎好看的辫子了。
因为经常观察那个女生的发型，也跟她学怎么扎头发，她的一些简单扎辫子的方法就学会了。
我要求我妈给我买两朵小花，扎在头上。但我不敢扎着同样的辫子去学校，怕收到别人关注的目光，总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那感觉像是鹤立鸡群，太突出了，我不喜欢去做那个太耀眼的人。
这是我那时的想法，现在想来挺可笑的。实际生活中，根本没那么多人去关注我，那只是我的个人臆想而已。
到了六年级以后，基本是一个马尾辫了事，怕被别人说幼稚。
这些压下去的情绪，到我女儿身上，得到了释放。
我家老大上了幼儿园后，开始留起了长发。
做了全职妈妈后，我对她的发型非常上心，不能保证每天的发型不重样。但一定能保证，每一周的发型绝对不重样。
她小学二年级的期末成绩评语里，老师加了一句修饰词，经常扎着两个羊角辫的小女孩。
那一瞬间，我的身体感受告诉我，我的扎辫子情结得到了满足和治愈。从那之后，我对此不再有执着和执念了。
孩子们想留什么发型，要扎什么样的辫子，我尽量按照她们的想法来。而不是我希望，或是我要她什么样儿。
05
我爸是一个特别时尚的人，又在武汉打工，给我买回来的裙子，在我周围那一块儿，几乎是见不到的。
学前班升一年级的期末考试那天，我穿了一个白色的蛋糕裙去学校，招来了很多女同学羡慕和关注的目光。
我高高地昂起头，假装迎接大家的赞美，心里其实空得很，充满无所适从的茫然。
手脚不知道该往哪儿放，目光该看向何处，仿佛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别人关注着。时刻提醒自己，要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
我一直是一个小透明的存在，突然被大家注意到，不知该如何自处。用最近流行的话来说，这泼天富贵，我接不住啊。
穿了那一次之后，我再也不愿意穿裙子去学校了。
我会在家里穿裙子，学校就那几套衣服轮流穿。这有点儿像现在的打工人，上班穿工作服，休息时，把自己打扮得美美地出门。
我非常羡慕我班上的一个女同学，她不仅发型扎得好看，衣服穿得漂亮，学习成绩也好，是我心中女神一样的存在。
我做不到她那样坦然自若，但又渴望成为她那样的人。
私底下，我经常模仿她的行为举止。好像模仿了，就有成为她的可能性。
06
用我现阶段的认知来看，那会儿的我，既期待别人的肯定，又害怕被人注意到，拧巴又不自在。
年少懵懂时，我体型偏胖，很多漂亮的衣服和裙子我穿不了，没有适合我的码数。这让我一度非常苦恼，不想穿跟穿不上，这完全是两种不同的概念和状态。
生完孩子后，我瘦了下来。夏天买衣服，裙子几乎是我的第一选择。
在我的审美意识里，穿裙子才是一个女生最美的样子，也最有女人味。
女儿出生后，我给她们穿各种各样的裙子。老大上小学后就不愿意穿裙子，老二倒是很热衷。
每每看到她们穿裙子，我就有一种满足感。自己小时候没能做到的事情，我女儿替我做了，也算是一种圆满。
我小时候的缺憾，被我的两个女儿补上了。
从此，童年无憾。
谢谢她们俩来到我的世界，选择我做她们的妈妈，感恩，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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