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浒里的吃喝13:酒宴上的火并,王伦的死亡之路

北方丽人读书观史 2022-05-18 17:24:41

我大概五六岁开始记事儿,那时候父母已经四十出头,他们活得无比压抑、辛苦和局促。他们为涨一级工资而紧张焦虑,为能否评上职称而寝食难安,为了是否给姑姑多寄10块钱而深夜大吵……很多年以后,我才知道他们也曾年轻过,也有意气风发的时代,只是在严峻生活的磨砺才,变得如此狭隘逼仄、姿态难看。

对于每一个生活的感受者和记录者来说,时常他亲眼看到的,会给他深固难徙的印象,在他未看到的种种,都是模糊而充满主观印象的。

在林冲的眼中,王伦的形象很是不堪。

那个冬天的清晨,他朱贵的引领下第一次走进梁山,见到了坐在聚义厅中的王伦。

面对穷路来投的林冲,作为主人的王伦无疑是倨傲的。

曾经,他是风尘仆仆来京城赶考的穷书生,林冲是这个城市中高贵的禁军军官,他们属于两个不同阶层,便是王伦主动搭讪林冲,林冲也未必爱搭理他。

谁知世事难料,有一天骄傲的林冲竟然来求他收容,这给他极大的心理满足,同时也让他产生了强烈的自卑,进而心生警惕——这样的林冲,能够甘居自己之下吗?

经过短暂的权衡后,他决定拒绝林冲。

但林冲是柴进介绍来的,在江湖上也有名号,王伦不想把事情做绝,他当即安排下丰盛酒席,拿出50两白银:我家庙小,配不上林教头才华能力,还请另寻他处。

王伦虽然拒绝了林冲,但他的态度是不坚定的。在林冲的苦苦请求和朱贵等人的进谏下,他又提出三日内让林冲交上“投名状”的条件,最终在杨志出现后,他勉为其难地留下了林冲,给他了第四把交椅——只超越了一个朱贵。

林冲很憋气。林冲对王伦很痛恨。

他被逼上梁山就已经万般委屈了,没想到王伦竟还不爱要他,没想到竟然只让他做第四位——在他的心理预期里,作为威风凛凛的东京八十万禁军教头,王伦应该热烈欢迎他的,起码应给将第二把交椅给他的。他怎么也不能屈居于武艺低微、江湖没名的杜迁和宋万之下啊!

这王伦真是太欺负人了!林冲这时大概杀心已起,但他只能隐忍。虽然他武艺高强,但这地盘是人家王伦打下的,手下的杜迁宋万以及所有的小喽啰,都是王伦的人。他孤身一人,便是强力夺了梁山之主,也坐不安稳,只能等待机会。

机会很快就来了。

晁盖等人截取生辰纲后被官军追捕,也来投奔梁山。看晁盖他们人多势众,又有十万贯生辰纲在手,如此已经客大欺店了,王伦再次拒绝他们入伙。

强援来到,林冲顿时有了胆气。他独自来访,双方互道仰慕之后,便互相试探,在吴用的刻意挑唆下,林冲当时就下了决心。

王伦设宴款待晁盖等人,便是在这酒宴上,林冲杀死了王伦。随即在王伦的血泊中,将晁盖推上了梁山的第一把交椅。

王伦被杀后,还被林冲割下首级,以“心胸狭窄、嫉贤妒能”为他盖棺定论。“一面使小喽啰去大寨里摆下宴席;一边叫人抬过了王伦尸首”,估计也就随便挖个坑埋了。

梁山的创始人如此凄凉下场,也是一件让人齿冷的事情。

王伦只是拒绝林冲和晁盖等人入伙而已,他并没有要害哪个好汉的性命。便是心胸狭窄、嫉贤妒能,也实在无必死之罪。

林冲火并王伦时,曾经愤怒地说,这梁山泊便是你的?

是的,这梁山泊不是王伦的,但这地方是王伦一手创建的,他对梁山有着肇始之功。

当林冲在朱贵的引领下,走进梁山之时,抬眼看到:

“见座大关,关前摆着刀枪剑戟,弓弩戈茅,四边都是擂木炮石……二人进得关来,两边夹道遍摆着队伍旗号。又过了两座关隘,方才到寨门口。”

如此因地布阵、队伍整肃,可见王伦也是有才能的。又安排朱贵在湖边开酒店,作为梁山的前哨和情报站。若朱贵要上山时,便会射出一支响箭,对面自会派船来接——如此井井有条的布置调度,王伦也是有想法的。

最重要的是,王伦目光如炬,他一眼看中梁山泊的地形最适合占山为王。晁盖也好,宋江也罢,都是在王伦的基础上发扬光大。

然而,也正是因为梁山的地形太好了,被更多想要造反的人觊觎。“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王伦便是不嫉贤妒能,敞开大门欢迎各路豪杰,他就能坐稳第一把交椅?看看后来的晁盖,宋江上梁山后便将之架空,很快就中箭死去,赶紧给宋哥哥让地方。

如此,王伦是必死无疑的,只不过如何死,死在谁的手里而已。

历史是胜利者书写的。

王伦手下的杜迁、宋万和朱贵,此后的地位飞速下降,早已丧失了话语权。此后梁山上见过王伦的,就只有既得利益者林冲、晁盖一系人马,他们说什么便是什么,王伦对梁山的开创之功被彻底抹去,他只能以不堪的形象呈现在后来者面前。

谁知道他有过怎样的人生,他是怎么走上这条路的?

“我是个不及第的秀才,因鸟气合着杜迁来这里落草。”作者看不上王伦,只对原因一笔带过。是什么“鸟气”呢?我们不知道。王伦虽然心胸不够宽广,但如果只是寻常“鸟气”,也未必就要当强盗不可吧?

除非是天生的亡命徒,绝大多数人除非处处碰壁,走投无路,是不愿意走上造反这条路的。史进是地主家的傻儿子,鲁智深是不识字的武夫,林冲是体制内的军官,但凡还有一条路,他们都拒绝造反。

而王伦,他是个读书人,他的外号是“白衣秀士”,有一种风度翩翩的士人风采。而“秀才造反,十年不成”,而他竟然更早选择了当强盗,这背后,也必有一番艰难曲折的路程。

可惜了,我们都不知道。他早早死在亲手创建的梁山上,他的血染红了他建起来的聚义厅。他的身后是不是被遗忘,就是“心胸狭窄、嫉贤妒能”的恶评,就是死不足惜的轻蔑。

连一声叹息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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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列表

博浪一椎

博浪一椎

2
2022-06-02 02:02

可惜啊,刘某丹没读到你的宏文。

用户14xxx92

用户14xxx92

2
2022-06-18 02:01

实力为王啊,没实力守不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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