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男春节回乡,县城宾馆成了妻子们的集聚地

番那个茄 2025-02-06 21:20:40
文丨将爷春节期间,有很多像我这样在外打拼的朋友,都奔突于父母与妻子的二地——父母在乡下老屋,妻子在县城宾馆。这里的妻子,有时只指老婆,有时包括老婆和孩子。这些婆娘们,舍不得让孩子住在冰窖一样的乡村,有的也是考虑孩子不应接受某些不必要的乡村文明。对这些朋友,也包括我吧,顺手找个身份概念,就叫凤凰男。我知道有些人讨厌“凤凰男”这个称谓。其实,这只是个符号,或者说是便于表达的简称。同样,我内心对所谓的“凤凰男”“孔雀女”的说法,也不以为然,觉得是莫须有的。但,表达何必计较那么多呢?今年,我们县城最好的宾馆,就成了这帮婆娘们的集散地。比如,我用婆娘这词,肯定也会招骂,有些人觉得这是歧视老婆,而我却觉得是爱称。写作这些年,我又怎能不知尊重读者?你不懂我的表达修辞,不懂我的语体色彩,你可以选择白嫖或取关,这都是自由,真没必要对我翻白眼。遗憾的是,不论我如何表达,都有人来鸡歪。对此,以后,我就不再解释说明了。我写作很自由,但,这并不代表我没有公共情怀和伦理。说回到我兄弟们的妻子,也就是住在宾馆里过年的那群老娘们(有的是妖娆的少妇)。她们不愿意到乡下过夜的理由有很多:1、天气太冷了,乡下就算有空调也不管用,怕冻伤了孩子。2、厕所太脏了,乡下就算安装了马桶,也还是不智能,还是脏;3、亲友太闹了,一句话重复一万次,说的鸡毛蒜毛,无聊到令人心躁;4、礼数套路太烦了,住的房子是叙利亚风格,但家族礼数却像是在紫禁城里。5、每天争议的事,无非是压岁钱给多给少,请吃饭的菜馆与烟酒的级别。6、太多的话术,最终指向是帮孩子上学、找工作,或者是借钱。……很多年过去了,这些乡村叙事从未改变。于是,这帮所谓的凤凰男,混得再牛逼,依然无法逃出这样宿命:老婆孩子虽然跟着回来了,但和夫家的故乡,对公公婆婆和爷爷奶奶的感情,如同乡村的稀饭,寡淡清淡之极。凤凰男带老婆回家,有时是一种证明,是一种宣告:世界这么乱,老婆依然在;老子没离婚,别笑我父母。在我们这座苏北乡村,凤凰男带着儿女们回乡,还有一层向父老的宣告——传宗接代的家庭使命,游子没有辜负。特别是像我大字不识、思想极度固化的父亲,他在这人世间最大的荣耀,就是看着我一群儿郎们,觉得光荣之极。他有一句经典语录,就是面对我的儿子们,会这样说:“啊,就是让我挣一个亿,也不换有这些孙子们呀!“他表达凌乱。总之,意思是,让他有一个亿,也不如让我有这些儿子们。其实,父亲一辈子都没能弄懂一个亿是啥子意思,他一辈子唯一政绩,就是在上世纪80年代,盖起了三间砖瓦房。如果计算一下我父亲一生的总书入,我相信不会超过10万元。但,面对我的儿子们,他张开闭开就是一个亿小目标。这种浮夸的话语到底是由什么驱动的呢?一言概之——重男轻女。对此,我父亲是不承认的,但,我知道,重男轻女是刻进他灵魂的。比如,他经常说一句我恨不得灌他一斤酒的鬼话——老表亲,代代亲;姨娘亲,不算亲,死了姨娘断了亲。算了,不说了。再气,也忍。当然,这个重男轻女的老头也尴尬,他一句普通话也不会说,他与孙子讲啥,都得靠我翻译。我翻译又不能直译,只能意译。所以,祖孙关系角度,他们属于0交流。住在县城里的那群婆娘的孩子们,与乡下爷爷奶奶的交流模式,也都如此。要说有多少深情,尽多少伦理孝道,真的难说。总之,人能回来就是面子,心在游离才是本质。事实上,这个年关,这群人饭是回家吃的,睡是在宾馆睡的。吃饭的时候,绝大多数,也就用筷头点两根菜叶,然后,挤出几缕笑容,对着老人们说——爸爸妈妈,我吃饱了,这饭菜好香哦。回到宾馆,外卖点起,夜宵搞起,掼蛋打起。其间聊的,都是如此春节,何其孤冷,何共烦躁,何其无聊,何其浪费时间。于是,大家都在发狠,下一年,再也不回来了。这样的古怪王国,她们配不上。幸好,小县城的夜晚也有流光溢彩,宾馆里的宽带光速是平等的。与凤凰男的女人孩子们急着往城里赶,男人们在乡下呆得要更久些,他们得努力解决一下家庭矛盾,规划好故园建设的大计。一边喝着酒,一边与白发亲娘说悄悄话:你三姨父去年得了脑梗,你得去包个红包!你二表弟家的大女儿读财会要毕业了,你得帮找个工作!你三大爷的房被稻田里的水沟浸了,你得主持一下,搬个坟,不然他住在里头冷啊!……每一件事,都极为庄重神圣。不管你在远方的世界是研究中美关系,还是发明导弹;不管你抱持的是先锋主义,还是后现代风格,在老爸老娘的乡村逻辑下,屁都不算。凤凰男生来孤独,这一切话语,都与自己的爱妻无法诉说。因为理由说得再神圣,这些婆娘们也只关注结果,不在意过程。毕竟,那些过程,更多属于祥林嫂要承接的封建礼教。结果也很简单——春节回乡又超预算了。她们的老公其实就站在乡村无边的黑夜里,四周仿佛有无数把钩子伸了过来,拉住了他们的口袋,把一张一张的票子钩了出来了,飘向了茫茫夜空。其实,从离开乡村的那一刻,这些凤凰男的老婆就在构想:下一年,必须找到一个绝招,阻止这样无意义的返乡。但,意义本无所谓有无所谓无的。只要凤凰男对故乡的爱不断,对家的情不灭,所有的阻拦都注定是一场伤害。从这个意义讲,那些愿意陪老公返乡过年的妻子们,也都是心中有爱的人。老公爱父母,她们爱老公,孩子爱她们,爱,连接世间万物。这,就是亲情的闭环管理逻辑。

当然,凤凰男返乡,与老婆吵架也是少不了的开胃菜。吵得激烈时,男人会悲怆感叹,真不如找个乡里板材厂的女工;或者恨恨地表示,哪怕是找个城里收银员,只要懂事听话,也都好;总之,男人认为,娶媳妇不能找精英,找个下雨懂得往自己家里跑的女人,就行。女人也含恨地说,嫁人不能嫁凤凰男。当然,从平权角度,男人跟女人返乡,也同样感叹,娶女不娶孔雀女。不论如何,一切都是过程,春节一过,回到远方的城市,又是一个新世界。昨晚,我问了一下几个兄弟们的春节细节。一个说,他的女人天天在县城的宾馆打牌喝酒。还感叹说,现在互联网社交软件太牛逼,让她们遇上同类了,同是天涯沦落人,都是春节含泪人。我有6名兄弟的老婆,订下了这座城市最好的宾馆,而且,选择了同一楼层,她们最后甚至不想再回城市了。这样合适的牌友,太难找了。如此,有钱有闲有场地,春节返乡有新意。我那沈兄,一个我近20年的至交,他老婆身出江南富庶之家,人长得美,学历又高,在大公司是高管。这女子嫁给我兄弟,是贪图兄弟的一手好文章,组成了一个才子佳人的局。这一回,沈兄妻子依然没有住在乡下已经建成如同别墅的房子,选择在县城宾馆过年。她说,县城宾馆从地理空间上讲,就是一个中转站;从情感交付上讲,就是一种润滑剂。婆媳关系、金钱关系、自由问题、休息问题,在这里,都能有一个缓冲与和解的空间了。如此理性的春节,如此祥和的春节。各得其所。但,我还是有个兄弟,掉进了城乡婆媳大战的老旧陷阱,城市媳妇初一就负气逃遁远方城市,老公初四也匆匆离去,据说双方撕扯直到今天上班才有所缓解……人间总有烟火,人间也有悲情。生活的幸福是靠妥协得来的,生活的残酷有时又是无解的。不论如何,认清跟随凤凰男返乡生活残酷的真相,我们必须依然热爱生活,下一年依然还是要回到故乡。是的,曾经,我也写过一篇文章,叫《每回一次故乡都要哭上一场》,后来,我不矫情了,又写了“就算哭上十场也一定要回到故乡”。因为我的父母老了。今天,我离开了故乡。那一刻,父母相送,白发在苏北的寒风中飘扬。当时,我在心底算了算——这辈子,我如此整日整夜陪伴他们的时间,此生很可能不超过100天了。想到这样的数字,就觉得似乎有100把箭,在射向自己的胸口。我想哭了。又得忍!为了阻挡这种万箭穿心,现在,我很想说,明天春节前,请让我们一起穿上回家的铠甲吧,抵挡所有的委屈和怨气——再次回家。初为人父时,我写过一篇文章,叫“做父亲是不能死的”,因为孩子是投奔我们来的,作为父亲必须为孩子挣起一片没有委屈的天空。但,现在,面对佝偻的老父,白发的亲娘,是时候警告我自己了——父母也是不能死了。他们曾经为我们肩起沉重的闸门,放我们到了远方的光明地带。如果没有了父母,我们也就永远没有了根,就算回到故乡,也可能是回到了真正的黑暗地带。每个人都是要有故乡的。每个人的精神原乡,也就是父母活着时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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